第二十八章 傷離別
當黑夜中出現一縷陽光，丞相府的大火也已撲滅。李老丞相與李老夫人紛紛被人一刀斃命；府內的僕人更是死亡殆盡，至於兇手卻只抓到了攻擊李文琪、李丹青、李丹皓的三名黑衣人，且被抓住的瞬間，三人紛紛咬舌自盡。
「怎麼會這樣？」白凌玥看著李老夫人的屍體，難以接受一個好好的人怎麼就會這樣驟然離世？還有李老丞相，那是她還沒見過面的外祖父，可如今見面了，對方卻已經成為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沒什麼可驚訝的，自從有了那個本子，我就知道丞相府走在懸崖邊，不定何時就掉下去了！可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這麼快，原本我還想著把本子交上去，壞人得了懲罰，丞相府或許就安全了，可如今我才想明白，不論那個本子交不交上去，那些人都不會放過將他們查個徹底的丞相府！」李丹青輕輕撫摸著李老夫人的臉，任由淚水滴滴落在老夫人毫無血色的臉上。
「父親，母親！是孩兒不孝，沒能保護好你們！不過你們放心，那些人很快就會去陪你們了！」李文琪失魂落魄的看著李老丞相與李老夫人的屍體，口中喃喃自語。
李丹皓則只是獃獃的坐在一旁看著，眼中流露出的恐懼，令人明白，這件事情成了這個孩子心中永遠的噩夢。
「玥兒，帶你舅舅，表姐表弟回衛王府，你娘親，哥哥，還有祖父母都等著呢！」白明宇不忍看著眼前的一幕，強自撐著對白凌玥說著。
「表姐，帶上外祖父，外祖母隨我去衛王府吧！讓我們一同看著那些人應有的下場！」白凌玥顫步上前，緩緩的伸出右手，拍打著李丹青的肩膀，安慰著。同時眼神示意彩頻抱起李丹皓，白明宇上前扶起李文琪，又派人抬著李老丞相與李老夫人同時向衛王府走去。
這段平時不過一刻鐘就能走完的路，卻在今日變得無比漫長，無比悲涼。
「哥哥？青兒？皓兒？你們沒事？太好了！父親母親呢？」才到衛王府門口，就看到白珏與李文茹焦急的等在門口張望，當看到眾人之時，李文茹拚命的跑了過來，當看到李文琪與李丹青李丹皓時，眼中充滿了驚喜，可隨之她發現，沒有看到父親母親的身影，不由急的聲音都顫抖著。
所有人看著李文茹希冀的眼神都說不出話來，更不知道要怎麼樣表達，才能帶給她最小的傷害。
「娘親……」白珏忽然看到了眾人身後被人抬著的李老丞相與李老夫人，難以相信的拽了下李文茹的衣角，抬起手指了過去。
李文茹痴痴的望著，眼中的悲痛猶如實質，腳步輕抬，緩緩走了過去。
白凌玥見李文茹悲傷的樣子頓覺不好，連忙放開李丹青的手，跟在李文茹身後。
「父……父親？母親？你們……噗——」李文茹走到屍體旁，低聲呢喃兩句，便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昏迷了過去。
「娘親……」白凌玥及時扶住，可奈何她太小了，眼看李文茹就要倒在地面，白明宇大步上前，一把抱起，直奔衛王府內而去。
「快去請太醫！」白凌玥怒吼著。
隨後眾人才紛紛走入衛王府，不久太醫來臨，為李文茹把脈，說悲傷過度，需要靜養，李丹皓受驚嚴重，也需要靜養，李丹青受了輕傷，李文琪卻是打擊太大，整個人都獃滯了。
老衛王見好好的一家人，成了如今的慘狀，如何忍得住？直接出府直奔皇宮，白明宇雖然擔心李文茹，可如今最重要的卻是將兇手繩之以法，因而緊跟老衛王而去。
「丹青，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流星閣內，白凌玥看著一身陰冷氣息的李丹青，憂心忡忡的說著。
「等著看那些人去死，然後帶上弟弟，父親離開這裡！」李丹青平靜的有些嚇人。
「你打算去哪裡？」白凌玥雙手緊緊握住李丹青的，希望以此可以帶給她些溫暖。
「去找師父，然後在離我最近的地方，給父親和哥哥找個家！若弟弟有資質，我打算帶他修真！」李丹青古井不波的說著。
「既然你決定了，那就走吧！離了這裡或許舅舅與皓兒就都好了！只是如今你一人帶著他們兩個我實在不放心，所以彩頻你還是帶著吧！就算你以後修真了，可舅舅也需要人照顧啊！」白凌玥不容李丹青拒絕的說著。
「好！」李丹青想到獃滯的李文琪，受驚的李丹皓，點了點頭。
「郡主——」
「進來，可有什麼消息？」白凌玥看著春梅焦急出聲。
「皇上聽了丞相府的遭遇，犯了大怒，連降十一道聖旨，抄家滅族了十個當朝官員，廢除皇后之位，永遠幽禁仁坤宮！」春梅將打探來的消息全部說出。
「下去吧！」
「沒想到皇上這次倒是夠決絕，我還以為他還護著皇后呢！若是他還護著，我一定會潛入皇宮，殺了那個賤人！」李丹青冷笑著說著。
「帝王眼中，江山勝過一切，懲治皇后倒在我的意料之中！」白凌玥絲毫不顯驚訝。
「呵呵！玥兒，我打算今晚就走，沉著夜色離去，也免得皇上不放人！」李丹青只是苦笑著。
「好！我為你送行！」
「那我先回房了，晚上見！」李丹青站起身，嘴角扯了扯，走了出去。
「這樣的笑容不如不笑，讓人看著實在心疼！」白凌玥看著似哭的笑容，默默自語。
「我也要走了！」紫衣少年從窗口跳了進來，看著白凌玥的背影，淡淡的說著。
「見了幾次面了，還不知你叫什麼？」白凌玥轉身，靈動的雙眼看著紫衣少年。
「等你來了浩然閣，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紫衣少年難得的坐了下來，看著白凌玥的目中還多了一絲期待。
「好吧！那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白凌玥也不勉強，只是略有失望。
「讓我護送她？」紫衣少年好似看透了白凌玥的內心，指著李丹青離去的方向說道。
「可以嗎？」
「我只暗中護送，不露面！她要去哪兒？」
「清虛門！」
「哦？她要拜入清虛門？」紫衣少年挑了挑眉，以示驚訝。
「她師父在那兒等她！」白凌玥不想多說，只看著紫衣少年微笑。
「好！明白了！倒是你什麼時候來浩然閣？」紫衣少年心底升起強烈的預感，這一次離開后，再與她相遇一定是在浩然閣，因而有些期待。
「不知道！」白凌玥茫然的搖搖頭，事實上她經常覺得她的修真就像一場夢，她離不開衛王府，那又如何走接下來的路？
「算了！有緣再見吧！」紫衣少年最後說了一句，又從窗口離開了。
「沒想到他已經築基了，想來再過不久就會進入金丹期了吧？小小年紀，資質還真好！」白凌玥看著那扇依然晃蕩的窗戶感嘆著。
「春梅，我們去看看娘親！」白凌玥走出房門，喊過春梅后，直奔蘭苑而去。
「哥哥，娘親可有醒來？」進入蘭苑，白凌玥就看到白珏擔憂的在院中來回走動。
「妹妹來了？我剛想派人叫你，娘親已經醒了，可不論怎麼勸說都不吃不喝，你快進去看看！」白珏一步上前，抓住白凌玥的雙手便是說著。
白凌玥聽此，沒有多言，直接走了進去，看到李文茹一身雪白褻衣的靠在床邊，雙眼無神落淚，老王妃坐在床邊，正耐心的勸著李文茹。
「娘親這是做什麼？要隨外祖父，外祖母而去嗎？那祖母祖父你不管了嗎？父親你不管了嗎？我和哥哥呢？你也不要了嗎？」白凌玥原本就壓抑著心中的悲，如今再看到李文茹如此糟踐自己的模樣，一股怒火由心而起，悲怒交加之下，白凌玥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悲，哭著對李文茹大聲吼著。
「玥兒——」老王妃看著失態的白凌玥，生怕她也悲傷過度，更怕她說出重話，再刺激到李文茹。
「娘親，你是當真不要玥兒了，是嗎？」白凌玥見李文茹沒有反應，深恐她真的存了死意，幾步到了近前，爬到床上，用力的搖了搖李文茹，大聲問道。
「玥……兒……」李文茹只覺得遠遠的傳來了白凌玥的聲音，干涉的雙唇微微開啟，艱難的喚了一聲。
「呵呵……，娘親，你還要玥兒，是嗎？」
「玥兒……不哭……」李文茹雖說雙眼依舊無神，可雙手卻緩緩抬起，抱了下白凌玥。喜的白凌玥直笑著落淚。
「夏茉，去拿粥來！」老王妃見此，連忙吩咐，不多時，夏茉端了粥過來，白凌玥接過，一點點的餵給李文茹吃了下去。
「好！能吃東西就不會有事的，玥兒不要太擔心，要注意身子！」老王妃看著李文茹吃了粥，躺下睡著后，安慰著白凌玥。
「我知道！祖母，真是辛苦你了！」白凌玥抱著老王妃十分感激的說著。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丹青那兒沒事吧？」老王妃牽著白凌玥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間。
「表姐還好！只是再也看不到她明朗的笑容了！」白凌玥心疼的說著。
「唉！也是可憐，好好的一家子，死的死，受驚的受驚，難為她不過十二歲，還挺得住，以後你要多照顧她！知道嗎？」老王妃頗為難過的說著。
「我知道！」
「祖母，妹妹，娘親怎麼樣？可吃了東西？我看到夏茉端了粥進來！」白珏看著從屋內走出的二人，焦急的問著。
「吃了，現在又睡了，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老王妃安慰著白珏，白凌玥也對白珏點了點頭。
「老夫人，皇上來了，如今正在王爺的書房，李大姑娘已經帶著舅老爺和丹皓少爺過去了！老王爺說讓準備些皇上愛吃的吃食送過去！」桑枝快步走了過來。
「我知道了！玥兒珏兒，你們回自己的房間吧，你們母親這裡有夏茉在，不會有事的！祖母有事就先走了！」老王妃細心的囑咐幾句，與桑枝一同離開了。
「當真是帝王無情！重要大臣一家幾乎被全滅，如今他即便是來探望，卻還要給他準備愛吃的吃食！」白凌玥不由心底發寒，語氣略有冰冷。
「妹妹，你說什麼呢？小心犯了龍顏！」白珏捂住白凌玥的口，提醒著。
「我知道，我先回去了！哥哥也回去吧！娘親不會有事了！」白凌玥口中說知道了，可心底的寒意卻越來越盛，轉身走了出去，直奔流星閣。
是夜，彎彎的月牙高掛夜空，散發著淡淡的幽芒，寒冷而悲涼。
「表姐，你一路小心，那些兇手絕不是那幾個大臣請的起的，皇后也不可能就這麼敗了！」白凌玥看著攙扶著李文琪的李丹青，擔憂的提醒。
「我知道，那些人都是金國之人，放心，我會小心的！」
「彩頻，照顧好你家小姐！」白凌玥看著將李丹皓放到馬車之上，回頭看向李丹青的彩頻，鄭重囑咐著。
「郡主放心，彩頻知道！」
「我走了！你要小心皇后，還有，上元節別出門了！」李丹青給了白凌玥一個擁抱，趴在她的肩頭低低說著。
「我知道！」
「那我走了！」李丹青扶著李文琪，轉身上了馬車，馬車剎那遠去。
「我會護著他們平安到達，你放心！」紫衣少年此時走出，承諾著，緊跟在馬車身後消失。
「為什麼我的心如此不安？是因為李丹青的離開？還是別的？」白凌玥站在原處，獃獃的看著遠去的方向，心底深處的不安漸漸放大，好似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月圓之夜天火起，烈火之中飛灰盡；道盡途殫無生路，天降真龍魂歸處；鳳凰涅盤繭化蝶，從此天高任鳥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