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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人間十三忠骨【一更+二三更】

  未央宮, 肅然莊重。樂文小說|

  已經許久未曾做過新衣的劉協只能翻找出一件六成新的朝服穿上, 百官都建言劉協在未央宮等謝知非帶人來朝拜,然而頭戴冕冠的劉協卻一反常態下定了決心要出宮迎接, 帶著百官從未央宮宮門出來在那裡等候謝知非大軍的覲見。


  宮門之外, 站在最前的是宮中護衛,之後才是天子劉協。


  夏侯淳帶領的隊伍在天子的左後,百官在天子的右後,在兩旁聳立的牆頭上, 一片日光灑落, 瓦當上繪製的朱雀振翅欲高飛九霄, 就如同劉協如今的心情一般高昂。


  劉協自來了長安之後雖久居宮中, 這條路也行走了無數遍, 然朝不保夕之下劉協從未有一次欣賞過這些小物件,此時劉協心中沒有懼怕,終於有心情觀賞起長安來。


  雖不若記憶中的洛陽, 但長安為關中要地又是漢庭兩百年陪都,即便不如洛陽繁華也是少有的興盛, 饒是被董卓同李郭二**害數年,長安依舊繁盛。【注】


  就在劉協打量長安的時候,一陣疾馳而來的馬蹄聲將劉協遠飛的思緒迅速的拉了回來。


  透過眼前微晃的琉璃冕珠,劉協看到一行軍隊順著建章街的方向往這邊奔來,這隻軍隊人人身著紅衣同他在城樓之上看到的一樣,十人一排人馬整齊,勝不驕敗不累的天策軍。


  軍隊在距離劉協還有兩百米的時候驟然停了下來, 為首的人領著其他人從馬上下來,隔著冕珠劉協看不太清楚來人的模樣,只看到這人將身上的兵器盡數放置一邊后這才急步過來對他扣首道,「天策軍奉天子御詔前來救駕,臣等救駕來遲,請天子恕罪!」


  隨著謝知非這話,四周的天策軍也立刻對劉協扣首。


  數萬人的喊聲似乎將沉睡中的長安城震得驚醒:「請天子恕罪!」


  劉協自登基以來,最狼狽之時,李郭二人名呼他為天子給他卻是殘羹剩飯,更甚將發臭腐爛的肉給他食用。天子該有的禮遇,只存在劉協兒時少有的記憶里。


  而天子的稱呼,很多時候在劉協聽來都充滿了諷刺,這個稱呼在無數的場合都只會讓劉協倍感屈辱。


  只有這一刻,這一瞬間,在未央宮門前,面對向他叩首的天策軍,劉協終於感受到自己是大漢的天子。


  劉協鼻上一酸,立刻上前將謝知非扶起來:「愛卿平身!」


  順勢而起的謝知非沉聲道:「自三公將天子詔討董檄文傳遍天下之日起,臣等無一刻不想誅滅董賊迎回天子,雖中有諸多波折……然臣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謝知非說道此處神色暗淡了幾分,眼眶漸紅,洛陽衝天的大火、司隸之地的衰敗,流民麻木的雙眼、百姓哭號不絕的呼喚。當被董卓丟在道路旁用來拖累謝知非他們的婦人哭著對謝知非磕頭,求謝知非不要理會他們去追董卓的時候,那一聲聲『救救大漢』任你鐵打的心腸也會寸寸斷。


  劉協本就心緒起伏波動非常大,再見謝知非如此,劉協難免不感性起來,這一感性便想到了被董卓逼死的大哥,想到了孫堅,想到了曹操逝去的一家人……


  劉協想的越多,心裡越發感動:「諸位愛卿辛苦了。」


  謝知非深吸一口氣,欲言又止幾番,最終搖頭化作一句平淡無奇的話:「但見天子無恙,臣等不苦。」


  君臣訴完話自然是大勝之後設宴,然而就劉協這個小朝廷連提供一頓好的肉食都困難更別說設宴,只是劉協提供不了沒關係,李郭二人那裡豐足得很。


  此時二賊伏誅,一道命令下去整個宴席很快便設了起來,山珍海味飛禽走獸應有盡有。歌姬舞女燈籌交錯,倒有幾分盛世華章的模樣。


  這一切本是值得眾人開心的事情,至少在宴會開始之前劉協挺開心的,只是等到宴會真的開始,劉協頓時開心不起來了。


  作為天子,在劉協的周邊有許多朝官,這些人雖然沒有實權都是一些空頭口號的官職,但架不住空頭也官大。隨便撈一個出來都能將曹操這個現任的兗州牧給比下去,更別說謝知非他們這些本就沒什麼官職的人。


  不管你手中權力如何,遇到比自己官職高的人都該行禮。


  對於如今的天下來說,長年的舉察制可謂是讓世家大族掌握了整個大漢的輿論走向,世家大族的話就是輿論的風向標,他們說誰德行好誰就德行好,說誰不好的話那人要將自己洗乾淨可謂是難如登天。


  為了避免自己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名聲一不小心被刷成黑,劉協不提,謝知非也不敢主動向劉協提要官職,因為謝知非知曉他同曹操兩人在科舉這件事上遲早要同世家大族桿上,到時候索要官職這件事絕會被世家大族翻出來抹得如同包公一樣黑!


  黑名聲得來的官職哪兒敢得上劉協眼巴巴親自送上來的好?

  於是救駕當日的宴席上,謝知非帶著趙雲等人對著京城每一個在他官職之上的官員行禮。京城這地方別的不多,官特別多,由其是劉協被挾持的這些年,封出來的大官不要太多。待到宴席一開,謝知非他們幾乎是見一個人行一個禮,尤其是劉協看著的時候,謝知非不但要行禮還行大禮。


  禮越大,謝知非行得越是越是恭敬,將謝知非視為肱骨之臣的劉協心裡就越是難受,當下便決定:大漢朝的大功臣必須封個大官!

  當日的宴席之上劉協讓謝知非下來給他上一個奏摺,用於封賞救駕有功的將士。


  然而口說無憑不具效白紙黑字才是真,天子雖是金口玉言,但劉家天子的話絕對是例外。從劉家天子口中說出來的話同那泥土差不多,一面值萬金的白鹿皮可是坑得不少人□□。


  謝知非當場便推辭:「雷霆雨露皆為君恩,豈敢向天子隨意討要。」


  劉協又說了兩遍,然而謝知非依舊堅持認為授官乃是天恩,絕不討要。


  謝知非推得義正言辭,讓被人強勢慣了沒被人慾拒還迎過的劉協生不出半點的不舒服,宴會下來后就開始著手思考於給曹操和謝知非他們封官的事。


  常年為傀儡,劉協一向是他人索要何種官職便給何種官職,開府都是隨便給更別說將軍三公之列的職務。從無自主之能的劉協過手多為三品以上的大官,久而久之在十一歲的劉協心裡三品以下已經不算官,一品才是大官!

  曹操同謝知非就是劉協眼中大漢朝的巨臂,封一個官怎麼夠?至少也得兩個!

  一夜之後,在天策軍入駐長安的第二天,,劉協的小朝廷依舊上朝,唯多謝知非一行人。


  沒人操控享受了自由行使封官之權的劉協大筆一揮,毫不客氣的給謝知非同曹操加官進爵:「封曹操為相國,同領太傅之職;封謝淵為太尉,領鎮東大將軍……」


  一瞬間的時間,謝知非同曹操兩人的官職如同做了火箭一般『唰』的往上成了漢朝官職最高的兩個人,曹洪等人也隨之水漲船高,一個個從七八品猛地度了金身成四品左右的官職。


  等封賞完了之後,前一刻還多是郎將的趙雲等人頓覺不真實:祖上翻了七八輩都沒這麼大的官,他們這算是光宗耀祖了?


  然而莫說劉協,朝中百官也習慣了這樣的大肆封賞,沒一個覺得這麼封不對:現在的朝廷也就只能封空頭官職。


  封官就同玩是的!

  這讓讓謝知非頓覺崩潰。


  可是不管謝知非他們心裡如何凌亂,感受到劉協那獨一無二封官的本事,朝廷該議的事還得議。比如說,定都的問題。


  大漢的都城是洛陽,不過已經被焚毀,若要修復洛陽便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這話劉協還真開不了口。


  如今劉協居長安乃是被董卓挾持而來,現在到底是繼續留在長安還是回到洛陽,或是去別的地方定都那是需要認真斟榷的!


  長安距離天策軍的大本營太遠,中間還隔了諾大個荒蕪的司隸。


  司隸往南看有劉焉、劉表,自深陷困境以來劉協不是沒想過召這兩位宗室勤王,然而發出的秘詔如石沉大海,沒有半絲半毫的回應,劉協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兩人有不臣之心;司隸左邊有新出爐熱騰騰的涼州新勢力馬騰,劉協還不知是忠還是奸;司隸的北方有張揚袁紹兵馬充沛不說,再往上還有公孫瓚公孫度……


  司隸這地方在盛世的時候便是大漢的心臟,在戰亂的時候那就是四戰之地,偏偏整個司隸被董卓同李郭二人作死的禍害,早已是千里無雞鳴、夜間聞鬼哭的荒蕪之地,這樣的情況不是天策軍全體搬到長安來,就是劉協帶著自己的人馬搬家到兗州去。


  面對這二選一的選擇題,毫無實力的劉協可謂是沒得選,似乎只有搬去兗州這一個可能。


  然而朝中百官都默不作聲不敢觸其霉頭的時候,有人站出來拒絕遷都,而這個站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遷都受益者的謝知非。


  只見謝知非往外一站,正氣凜然全無半點私心:「都城乃龍脈匯氣之地,不可隨意遷移!」


  朝上百官見過董卓、見過王允、見過李榷和郭汜,那麼□□流來去后他們這還是頭一次見到認真替天子考慮的,頓時看向謝知非的眼神如同在看傻子。


  劉協也有些懵:「可……」


  謝知非再拜道:「長安乃天賜之地,國都首選!」


  遷都兗州的好處再多也掩飾不了這會給人落下把柄,被人落下把柄之後結果如何,歷史上因長安洛陽荒蕪而袁紹雄踞北方不得不領天子遷都的曹操被坑得險些哭爹喊娘,就差被人指著他的鼻子罵賊。


  以謝知非同曹操如今權利,若給人落下把柄他日必會成為被攻擊的憑證,謝知非一人光棍一身還好說,曹操那一家子可是幾十口人。


  倘若曹操被貼上了權臣的標籤,霍光滿門抄斬血流成河的前車之鑒便在眼前。


  到那時候,謝知非同曹操與劉協必定是你死我生之局。若真是如此,天下定然又是一場混亂,平添無數波折之後無論是誰想要勝都必須拉攏世家,那時候世家做大將避無可避。


  謝知非舉頭看向劉協,一身剛正之氣讓人凜然生畏:「今天下不寧百姓皆渴望大漢長治久安,長安之名正承百姓所寄!加之長安東有崤函天險,南有武關北有蕭關,西據散關易守難攻,關中沃野千里依山傍水只需稍加經營便可栗米滿倉。陛下坐鎮長安於中原有居高臨下之勢,進可討伐不臣諸侯,退可固守漢中沃土!」


  論打戰,劉協整個小朝廷加在一起也不比不上謝知非,因此在長安軍事要地這件事上,劉協的小朝廷半點話語權也沒有。


  只聽到謝知非朗朗之聲在大殿上回蕩:「陛下若定都長安,只需一道昭令傳至兗州,天策軍必奉皇命入駐關中!」


  袁紹袁術劉表這些混賬東西都還沒打呢,他上前線的時候劉協被周邊的人帶成了歪脖子樹怎麼辦?

  諸葛亮那麼忠心耿耿還被劉禪坑得必須回防,謝知非自認情商比不過曹猛地,智商比不過諸葛亮,必須小心防備——將小夥伴曹操叫過來對劉協日日□□才是正道!

  「既然太尉如此說,那朕這便下令。」劉協對自己的昭令有多少效用是沒底的,畢竟自劉協登基以來,被別人超控著發的詔令還時不時沒效,更別說自己發出去的詔令——就沒有有用過!

  但謝知非言之鑿鑿信誓旦旦,加之天策軍不同於董卓與李郭二人,劉協便有了些許底氣,懷著忐忑的心一道詔令對兗州發過去,讓曹操領天策軍入駐長安。


  這道詔令到了兗州之後,不管其他人如何想,曹操接道詔令那一天就讓天策軍開始同兗州的官員交接工作。


  距離大漢丞相之職又進一步的曹操覺得自己幹勁滿滿!


  曹操這樣的做法,自然讓投奔他的不少謀士又是敬佩又是疑惑,而作為曹操最寵愛的謀士,郭嘉避開了所有想要詢問他的人拉著戲志跑到曹操的府上,準備用自己的頭腦開始每日一次的騙酒行動:「謝將軍與曹相國行事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其心坦蕩絕非豈是他人所能隨意斟榷,志才多慮了。」


  一日一杯,兩人分食對於壺中客的郭嘉同戲志才來說簡直是要命,幸運的是謝知非這個討債的走了,而曹操雖然雖然言辭厲色,但行為上卻要松許多,尤對郭嘉,可謂是暗縱。


  想到只有自己一人奮戰時候的凄慘,戲志才惆悵無比:「朝廷之中志大才疏無能之輩居多,我只擔心相國與將軍日後被人誹謗,天子無知誤信讒言,不但累及相國同將軍,更將大漢朝最後的生機葬送。」


  瞥到院外人影的郭嘉心中低笑了兩下,大聲說道:「你所想的將軍同相國豈會不知,不過是大漢與漢魂孰輕孰重,在僅有的三道選擇中擇一而行罷了。」


  「哦?」知道今日騙酒大戲重點來了的戲志才立刻配合道 :「願聞其詳。」


  做戲要做足的郭嘉伸出一根手指在戲志才面前晃了晃:「第一種乃重大漢輕漢魂。此需相國與將軍拆東補西,傾其所有鑄大漢忠魂,為風雨飄搖的大漢朝聚有識之士,延續大漢朝坍塌之勢。此法雖能恢復大漢朝表面的光鮮亮麗卻抵不過內部的腐朽不堪,即便能延緩大漢朝的衰亡然要力挽狂瀾絕無可能,一代中興之後必定迅速走向衰敗。」


  戲志才沉聲道:「我擔心相國與將軍便是做此番打算,若真是如此,他二人離世后這天下必定會再次陷入混亂,局時又有誰能肩負起重振大漢的職責。」


  這個話題有了幾分沉重,未來的事又有誰人能肯定。


  這世間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算到前後五百年,郭嘉默然片刻之後越過這個話題,對戲志才說道:「第二種便是重漢魂輕大漢。只待將軍欲相國跳出家國放眼天下,不受一家一國之約束,胸懷神州萬里。既大漢朝已沒落腐朽積重難返,唯有一場改天換地的變革才能解救神州,謝將軍同曹州牧任由袁紹等人做大,加速大漢朝傾倒的趨勢,待天下徒有漢之名無漢之實的時候,再征戰南北統一天下重塑一個新的王朝。」


  戲志才頓時打斷郭嘉的話:「奉孝慎言!」


  大約是被戲志才這麼一威呵打斷了思路。又或是郭嘉想到了別的什麼,同荀彧商議事務從這裡路過的曹操在院外站著聽牆腳等了半天也沒聽到第三種,心裡抓心饒肝的難受。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到郭嘉所謂的第三種道路的曹操索性不等了,直接從暗聽變做明聽:「奉孝說有三種,這還有一種未曾言語怎麼就不說話了。」


  普一進院子,曹操便見院中的郭嘉同戲志才樂呵呵的看著自己,這時候已經被詐了數次的曹操哪還不知道這兩人必定又是看中了自己哪一壇酒,在這裡設套子等他。


  「原是相國到了!」被曹操聽到了自己同戲志才的私談,郭嘉不但不心虛反倒起了精神:「奉孝有些口渴了,喉中若有燎,若無美酒口中乾涸,如何能說得下去。」


  曹操大步走過去,指了指郭嘉后恨鐵不成鋼的坐下:「我看是你哪是需要美酒,肚子里的蟲子犯了需要有人治治。也罷,今日便破例一回,你且說說這第三種,若能言之有理我便讓人去驅石凍春來。」


  已經讓曹操破例了三四五六七次不止的郭嘉咳咳兩聲,卻是不領情了。


  他要是想要喝石凍春哪兒會說這事,繼續說袁紹不就得了,那還需要絞盡心思說這三道可行之路:「那石凍春雖好卻救烈傷身體,奉孝偶感風寒怕是受不住。」


  對這個小自己一輪半的謀士,曹操唯有瞪了眼毫無懼意的郭嘉:「你消息倒是靈通。」


  雖然謝知非走的時候詞嚴厲色的同曹操約好,限制郭嘉同戲志才一日一杯的酒量,然而郭嘉作為曹操手下最年輕的謀士又深得曹操喜愛,耍賴起來讓曹操這個自認是長輩的人毫無招架之力,沒幾日便讓曹操破了同謝知非的約定。


  這才一會兒的功夫,曹操便忘了自己之前說的話。郭嘉還沒開始說這第三種道,對郭嘉完全沒轍的曹操已經對身邊低聲悶笑的荀彧道:「你差人去將我酒窖將那壇最新出土的青瓷酒罈拿過來,這兩人精看中的大約也就是那東西了。」


  見曹操又一次放過郭嘉的荀彧笑道:「喏!」


  堅持郭嘉頓時喜笑顏開:「奉孝多謝相國,多謝文若跑這趟腿!」


  曹操搖了搖頭,語氣甚是無奈:「那壇竹葉青乃是去年我壽宴之時,賢弟親自為我釀製,也前日才可開封這便讓你曉得……」


  ——是時候將郭嘉丟給賢弟去好好管管,再這麼下去怎麼得了!


  耳邊聽著曹操嘮嘮叨叨的郭嘉遞給戲志才一個眼神:成了!


  對於曹操府上的出土的沒出土的美酒,郭嘉絕對比曹操更清楚,這壇竹葉青早些時候當郭嘉還在曹操酒窖里浪的時候便已經打聽好了,早早的便算著日子等那些還沒出土的美酒。


  今日郭嘉同戲志才在這裡聊這些事,為的可不就是這壇酒么。


  郭嘉至今還記得竹葉青的美味!

  戲志才默默的嘆了口氣:為了喝一口酒,他們兩個真的不容易,還好謝知非不在!


  既然荀彧已經在去取酒的路上,郭嘉這才抓緊時間對曹操說道:「這第三種便是兼魚肉與熊掌,塑大漢重漢魂。也正是州牧同謝將軍即將要做的事,為大漢朝長久計,借天下之亂除朽立新重塑天下規則。」


  郭嘉邊說邊用手蘸了茶湯在桌上對著曹操寫下科舉二字,寫罷郭嘉對曹操正色道:「古之變法皆自上而下方可行,敗者莫過王莽新法,數月時間便身敗名裂為人所不齒;勝者莫過商鞅之法,不過兩代便使秦強於諸侯之上……」


  聽到這裡,曹操眼眸一暗:變法勝則青史流芳,變法敗則黯然退場。


  然科舉對於如今的大漢來說太重要了,一旦成,他便是改變歷史的人,讓曹操不得不心動!

  世家若想長盛不衰族中必有子弟在朝為官,如今朝廷奉行舉察制,是否孝廉全靠舉薦之人的兩張嘴,這樣的制度也使得有權的世家愈發做大,天下士族為出仕不得不聚集其下為其門徒,如昔日的袁氏。若非董卓之變,袁紹袁術二人即便德才不具依舊能輕鬆成為大漢三公之一,再給袁氏延續個五世三公、六世三公絕無問題。


  若科舉成,則世間再無長久不敗經久不衰的世家,即便有也是據真才實學:「那奉孝以為,此法是勝還是敗?」


  郭嘉嘆道:「相國說此法不問家世出生、唯才是舉,奉孝以為,必勝!」


  一旦小的士族開始同世家大族□□,那麼世家的權利必定會分散。一旦世家的權利分散便不再駭人,在朝中佔有一席之位的小士族勢必會得罪被分權的世家大族,那時候為了自身的穩固,這些小士族定會堅定擁護科舉之法。


  至少在郭嘉看來,當年若有科舉這東西,他必定會去考科舉而不是去投靠袁紹。畢竟袁紹若是有能力絕不會被董卓坑著出了洛陽,而是利用自己的權利將董卓反殺,實在不行,袁紹還可以學曹公那樣搞暗殺,然而手握一手好牌的袁紹直接跑了。


  ——袁紹有多坑郭嘉在投奔之前有心裡準備,然而去了之後郭嘉才發現這世間只有更坑,沒有最坑!

  與此同時在長安的劉協下朝之後為了拉攏君臣感情,喚了謝知非過去本是想交流下感情,偏偏劉協話才說到自己父皇設西園,想要順勢導出曹操的時候被謝知非抓到機會,直言當今選拔官員的方法不好。


  隨後謝知非一臉正色噼里啪啦將科舉這東西簡單的對著劉協砸過去,至於劉協現在懂不懂沒關係,只要讓劉協認定了這東西是對他好就行!

  因此劉協在聽完了關於科舉是什麼東西后,頭暈腦脹聽一小部分丟一大部分的劉協只來得及抓住最後幾個字:「開恩科,太尉以為舉察之法不好么?」


  天下世家之所以興起,舉察制絕對立首功,在這個通訊全靠走的年代,要想暗箱操作實在是簡單。


  而面對舉察制,謝知非同曹操一個沒背景、一個宦官之家出身,都不是士族所喜好的選擇,只是被士族推崇的袁氏兄弟太坑從未顯得曹謝二人太優秀,不想被坑的世家便將注下在了曹謝二人身上。


  此時的舉察制便是九品中正制的前身,成為了世家大族收攏門徒的工具。


  謝知非靜靜的看向劉協,冷漠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謝知非的話很平靜,平靜得如同一個局外人,讓人聽不出半點偏頗:「陛下以為,舉察之法如何。」


  即便是傀儡,身為天子的劉協身邊依舊有不少效忠於漢室的人,比如王允。這些人會教導劉協何為為君之道,只是這樣的教導更多的是以王允等人的立場來教導,劉協對其好壞的認知,也幾乎同世家相仿。


  因此劉協毫不猶豫道:「舉察之法大漢用之三百年,能人志士無數,曹州牧亦是孝廉出仕,此法甚好。」


  謝知非:「……」


  你爹要是知道你長歪成這樣肯定會氣得活過來!


  這一看就知道世家已經給劉協洗過腦了!

  科舉這東西若是得不到劉協的傾力支持,即便曹操同謝知非兩人搞得再厲害,執行起來困難重重不說還會被世家大族潑一身的污水穢泥。因此,獲得劉協全心全意的支持是最基礎的條件,最好是讓劉協從世家大族那邊轉陣營過來,那他們推行科舉便會事半功倍:「陛下以為,臣可堪舉為孝廉?」


  謝知非同曹操這樣的,劉協恨不得一個州一年能舉十個八個出來,當下連連點頭道:「自然可以!」


  見劉協點頭,謝知非長嘆一聲閉口不言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隔了一會兒,謝知非這才對已發覺自己或許說錯話的劉協淡淡道:「臣所在之地民逾十萬眾,曾見舉孝廉無數。然臣敢說,這其中九成才智品德皆不堪舉薦為孝廉,然依舊被舉並授於官職。酸棗之盟時,袁紹論德不及曹相國,論才在盟軍之中不過中下,論位尚不及陶謙等人,然袁紹卻能在酸棗之盟時被共推盟主,無人敢質疑,以陛下之聰慧,想必知這其中為何。」


  劉協並非愚笨之人,相反,與他大哥遇事嚇得說不出話的劉辯比起來,危亂之中鎮得住場子的劉協用董卓的話來形容那便是『沉穩睿智,有天子氣度』。


  只是劉協從小便不是作為大漢的天子來培養,即便劉協成了天子也沒人向他傳授天子該有的思維方式,這些年劉協又被王允等人灌輸了一大套不必要的東西。謝知非口中的緣故劉協明白是明白了,然而一時間難以覺察這其中的不妥:「可……唯德方能治國,若無舉察,寡人如何知其德可否配位?」


  謝知非闕目搖頭:「縱有舉察,陛下觀我大漢天下,有多少人德可配位?」


  劉協想了下:還真不多!


  有才無德是禍害,無才有德是中庸,無才還無德危害更甚。【注】


  到此時劉協的神色已有鬆動,謝知非睜開眼,一雙半睜半闕的眼睛似有無限心酸:「陛下可是當臣有私心」


  「臣若有私心絕不會向陛下提出科舉之法,正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臣亦不敢說臣之子必定成才,行科舉,臣之子未必能入得朝中為官。但若行舉察,臣敢對天明誓,除非臣之子為痴傻呆兒,其必被舉為孝廉。若無大錯,臣的後人一出生便註定為我大漢勛貴顯赫……」


  若非痴傻呆兒,必被舉為孝廉,出生便註定是勛貴顯赫。


  劉協只覺謝知非這話振聾發聵,謝知非說的這些正是大漢如今已成型卻無人去捅破的事實,朦朦朧朧之間劉協只覺似乎有什麼一直被他奉為真理的東西被推翻,又有新的道理漸漸成型,他像是撥開雲霧看到一個全新的大漢。


  劉協腦中嗡嗡不斷,只能聽到謝知非的聲音從他耳邊注入,在他腦海中不斷迴響,「若開恩科,授官的舉子心感陛下,焉能不奮力效國誓死忠君?此時司隸郡縣多為空置正可授予官職,陛下詔天下之後必有無數流民返回,再有心向大漢的官員赴之履職,司隸之地不出三年必煥然新生!」


  謝知非描繪的那個畫面讓年幼的劉協不禁咋舌,心裡越是激動話越是說不清:「將……謝將軍……」


  「臣在。」謝知非的話很淡很輕,然而卻給人一種信服的可靠感。


  謝知非緩緩道:「臣一直在!」


  劉協被謝知非那雙眼睛注視,平靜毫不波瀾的眼睛,像是從來未曾離開過,一直在身邊的無聲守護。這一刻,劉協不斷跳動的心漸漸平穩下來,他知道自己如今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往前一步或能如光武皇帝一般。


  他該不該往前?

  劉協在謝知非注視下終於下定決定:該!

  關於如何當皇帝劉家的人未必人人都點亮了這棵樹,然而對於如何收買人心,似乎劉家的人在投胎之前便已經點好了,天生滿點根本無需他人傳授。


  原本同謝知非面對面跪坐的劉協突然站起來,認真的將自己一身只能算是整潔的衣服理了下衣襟,正了正頭冠,隨後劉協對著謝知非拜下:「還請將軍教我!」


  教書育人這樣的事,謝知非還真沒怎麼干過,多是直接丟給別人去了。


  面對對他行拜師之禮的劉協,謝知非立刻也對之拜過去,順便將這個工作麻利的甩給還沒過來的曹操:「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但陛下同臣與相國同心,臣便不懼他人之言,願隨陛下重振大漢!」


  科舉的出現,必定會受到世家大族和朝中重臣的阻攔,然而只要劉協認定了科舉,其他人的反對只會讓劉協同謝知非和曹操越緊密。


  那樣的情況謝知非可謂是求之不得!

  世家大族越是反對劉協對這些人越是反感,局時劉協有名、他與曹操有權、四周環聚吃到了甜頭的小士族之後再同一群除了嘴仗再沒更多實力的人抗衡。


  真到了那時候,連嘴仗謝知非他們都不必親自上,自有小士族的人站出來開撕,這日子實在是太輕鬆了。


  兩人直起身之後,看著眼前眼裡滿滿全是感動的劉協,謝知非默默的表示:


  挾持天子算什麼,讓天子心甘情願同他們站在統一戰線那才是最好的做法!


  又同劉協說了一會兒客套話,沒聽到系統電子音的謝知非順便默默的對系統問了句:「我這不算收了一個精英弟子?」天子可是有王八之氣籠罩,怎麼都算精英弟子!


  【他是漢獻帝】


  謝知非沉默了下據理力爭:「有我在,他這輩子估計是做不了獻帝的。」


  【不管你怎麼做,在《三國演義》這本書里,劉協就是漢獻帝!在這本書里,這麼大的一個負面BUFF,什麼天資聰慧根骨優異都被拉到負值,我想放水也不行,除非你讓羅貫中活過來重寫一遍《三國演義》】


  謝知非默默看向眼前不斷向他詢問的劉協,莫名的生出了同情:「……」


  就系統這話的意思來看,就算劉協這輩子做了中興之主,然而在系統那裡,依舊判定不堪一提。可見收徒不但同資質有關,還同這個人在歷史上或者小說中的成就有關。


  待一個時辰后,艱難從漢獻帝的書房裡脫身出來的謝知非開始思索:既然漢獻帝不算,那孫策總可以了吧!

  小霸王孫策武藝天賦非常優秀,打下東吳江山可見頭腦也非常不錯。想到這裡,謝知非默默的算了下時間,孫策守孝的日子似乎快到了,也不知道他當年同孫堅說的話到底有用沒用。


  答案顯然是有用。


  將謝知非視作自己偶像,自己奮鬥目標的孫策一出孝立刻便喚來自己的小夥伴商量如何投奔謝知非:跟著太尉平戰亂掃諸侯,建千秋功名,只是想想孫策便覺熱血沸騰!


  對於自己的好朋友,周瑜早已為其謀划好,在最初的時候,周瑜眼中大漢江山不固天下大亂將至,他自己這小夥伴與其匡扶大漢還不如學齊桓公、晉文公那樣創一番基業。


  然而這一切在謝知非攻下長安后變了模樣,以天策軍如今威勢以及孫堅同曹謝二人昔日同伐董卓的舊情,若是孫策顯露出自己要圈地為王打下一番基業的意圖,周瑜敢保證曹謝二人定然會勃然大怒,然後打著替故友教訓不孝子的名義,越過其他人第一個收拾孫策!

  這時候提創基業,那不是為了孫策好,而是存心要坑自己的小夥伴。


  不想坑孫策的周瑜立刻為其推薦了第二種辦法:學孫堅的路,一顆紅心向大漢!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周瑜看天下大勢之後得出一個結論:只要孫策願意向漢投誠,以孫堅同曹謝二人當年的交情必會為孫策保駕護航,有曹謝二人照拂,孫策在朝廷必然順風順水。


  只是周瑜還沒開始說,孫策已經雙眼發亮的表決心了:「漢祚衰微天下紛亂,袁紹等人擁兵自重各圖發展。除曹謝二公無人出於公心,扶危濟亂。先父曾與二公共伐董卓,然功業未遂便為黃祖所害,我雖年輕識淺卻有心要繼承先父之遺志,為大漢盡忠。」


  周瑜嘴裡發苦:他怎麼就忘了孫策對謝知非有多推崇。


  見眼前渾身洋溢著『要北上,去長安』的孫策,周瑜嘆了口氣:「那你決定如何做?」


  當然是帶著一家人直接背上投奔謝知非還能如何?

  深知自己好友性格的孫策在看到周瑜幽怨的眼神后,渾身一震,動了動腦子后認真道:「我想先去袁術那裡去,請求他把先父當年的舊部還我統領,再去長安投奔二公!」


  然而即便孫策動了腦子之後的決定,依舊讓周瑜扶額:「……」


  孫堅生前被稱做江東猛虎,座下將士那是實打實的厲害,就孫策這樣直接去要,周瑜已經能想到自己好友空手而回的模樣:「私以為你應先差人送信與曹謝二人,表明自己歸附大漢的決心。」


  孫策莫名其妙:「為何?」


  因為到嘴的肥袁術不會吐出來啊,更何況這塊肥肉在孫堅死後已經到了袁術的肚子里,袁術要是捨得吐出來那才是活見鬼了。


  袁術自己不願意吐出來,那就必須讓袁術無法反抗的勢力出場才可以。而放眼當今天下:於名,天子名正言順;於勢,天策勢不可擋。除非天子下令,明詔黃蓋等人隨孫策入朝外一時還未有更好之法。


  周瑜遞給孫策一個自行領悟的眼神:「但袁術不敢反漢一天,天子所下之詔袁術不敢反駁,加之天子有天策軍擁護早已不是昔日無勢可依的浮萍,縱袁術有反漢之心,此時焉敢不從!」


  作者有話要說:  三國演義的確要長一些


  因為整個三國太長了,就算我想節奏快一些,讓謝知非直接找上了曹老闆,在另外蜀漢和東吳都還是個精子的時候就有了這麼大一塊地盤,然並卯


  還是快不了太厲害

  【注】這時候還沒有李郭兩人鬧矛盾


  有才無德的有很多啊,李斯、東方朔……然而不能否定他們做出來的大事


  有德五才那絕對是辦壞事的主兒,拖後腿的典範,歷史上,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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