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劍三+綜]快穿之開宗立派> 第132章 人間十一忠骨【一更+二三更】

第132章 人間十一忠骨【一更+二三更】

  梨花千束、玉蘭盛放, 凈如清荷塵埃不染, 色如白玉美若仙。


  郭嘉自從來了兗州之後小日子過得特別好,曹操將郭嘉看作自己的子侄, 口上屢屢喊多緊手下時時有多松, 多兩次之後摸到曹操底線的郭嘉就開始每日往州牧府上跑。直到近幾日曹操府上酒窖中謝知非贈他的美酒空空蕩蕩,郭嘉這才緩了往州牧府上跑的頻率。


  然而今日最會釀酒的謝將軍回來了,並且直接去了州牧府,得到消息的郭嘉立刻跑過來。


  郭嘉剛一入府門便被人喊道一邊去, 嘰嘰咕咕許久說完事這才有空往曹操的府院里跑, 穿庭而過的郭嘉猛的聽到一道如同在耳邊響起的聲音, 「郭奉孝請止步。」


  郭嘉嚇了一跳, 往四周看去, 只見不遠處涼亭中坐一男子,男子四周無人服侍,靜靜的看著自己, 想來剛才說話之人便是此人。


  亭中的人正是謝知非,謝知非帶著陶謙回來的路上已用酒從戲志才那裡得到了勸說曹操的方法, 然而曹操卻像是提前知道謝知非想要做什麼一樣,謝知非回來后直撲州牧府居然也撲個了空。打開地圖上一看,說是出城的曹操這時候不但在府上,還同戲志才在一起。


  既然如此,戲志才勸人的法子自然是不能用了。


  就在謝知非發愁的時候,郭嘉就這麼出現在院子里,謝知非豈有不攔住的道理!


  即便這是第一次見面, 但郭嘉卻立刻認出了這人是誰,放眼當今天下除了謝知非還能有誰,郭嘉想到入府之前將他喚到一邊之人說的話,立刻過去對謝知非欠身道:「在下郭嘉,見過將軍。」


  謝知非未言只是用手做了個『坐』的手勢,郭嘉應之坐下,隨後郭嘉便見謝知非從一旁拿起酒盞,一道青翠的酒液從壺口劃出穩穩落入酒盞中,晶瑩剔透、色若新葉,作為壺中客的郭嘉眼睛一亮:好酒!


  自從被曹操酒窖中的美酒養刁口以後,郭嘉已有數日飲酒無味,肚中癆蟲早已鬧得不可開交,此時見這一杯竹葉青,郭嘉覺得自己眼睛快挪不開了:「將軍於此處攔我,想必是有事需我出謀劃策。」


  謝知非點點頭,知曉對於這些人精掩飾無效的謝知非索性半點不遮掩,直言直語:「不是要你出謀劃策,而是需你為州牧辦件事。」


  郭嘉何等聰明:「徐州牧,陶謙。」


  見謝知非點頭,郭嘉立刻笑道:「州牧心智堅定一旦決定的事情難以更改,更何況這可是件麻煩事,別人躲且來不及更何況勸,就這麼一壺怕是不夠。」


  謝知非無聲瞥了眼郭嘉:他願意給的分明只有一杯!

  就郭嘉這比戲志才好一些的小身板,謝知非沒讓郭嘉每日來個五百深蹲已是不錯,怎麼可能會給對方多的酒喝,對於郭嘉這不知足的行徑,謝知非表示他今日必須讓郭嘉長點記性!

  當下謝知非也不同郭嘉講條件,更沒說這酒到底是不是請他的禮物,謝知非只是將酒盞穩穩的端到嘴邊。


  只見木魚石磨成的酒盞中金黃碧翠的佳釀飄來清醇甜美,滿滿的一盞瓊漿玉液就這麼瞬間沒入謝知非口中:「此乃竹葉青,飲后潤肝健體,令人心舒神曠。我共釀兩壺,攻下邳之時志才先生出謀良多遂贈他一壺,那壺只怕現已經全部入了他肚子,如今天下當只剩此一壺。」


  郭嘉看到謝知非喉結滾動只覺肚中癆蟲都快跑到嗓子處吊著了,可是謝知非偏偏似毫無知覺一般盡數飲下不說,飲后還要喟嘆一聲:「好酒!」


  郭嘉咽了咽口水:「……」


  你真的是找我幫你出謀劃策而不是來結仇的么!


  謝知非自然是要郭嘉想辦法,但是對於郭嘉同戲志才這樣的人來說,請的方式必須與眾不同。謝知非當作沒看到郭嘉望眼欲穿的模樣,從桌上又取了一杯酒盞將其滿上,看得郭嘉只覺自己兩隻眼睛快直了,可是謝知非端起那盞酒一句話也不說,乾淨利落的喝掉。


  接著是第三杯,看了眼大地圖的謝知非也是一句話也不說,直接當著郭嘉的面喝掉。


  謝知非手中的酒壺精巧,以郭嘉多年飲酒的經驗來看,只怕就剩下最後的一盞的量。


  當見謝知非的手伸向的最後兩個酒盞的時候,郭嘉終於坐不住了:「將軍且慢!」邊說郭嘉便用手攔住謝知非,自己將那空酒盞握在手中對謝知非笑道:「將軍可是忘了找郭嘉做何事?」


  謝知非淡漠的眼睛看向郭嘉,直看得郭嘉心裡發慌這才淡淡道:「未曾忘。」


  說罷謝知非的手越過郭嘉將旁邊一杯酒盞拿過來,翠色的酒液從壺中滑落,但是酒液才滿了七成壺中似乎已經空了,只剩下幾滴綠色點點落下。謝知非直接將酒盞倒過來再倒了倒,將酒盞滿至八成,見的確倒不出半滴酒水謝知非這才作罷,將酒盞推到郭嘉面前:「如今一杯可夠了?」


  「……」郭嘉鬱悶的盯著謝知非看,他完全相信如果自己說不夠,謝知非會立刻將這一杯也喝掉!


  如今整個大漢就剩他眼前這一杯竹葉青,郭嘉拒絕的話說不出口,然而就這麼說夠了又心有不甘。半響之後郭嘉拍掌大笑起來,對院外高聲喊道:「州牧,志才兄,快出來吧,奉孝認輸啦!」


  邊笑郭嘉邊搖頭,對謝知非說道:「天子居於長安,受挾漢賊,公也;家人慘遭屠繆,父兄之仇,私也。陶謙願自縛前來請罪,州牧心懷黎民百姓自是以天下為重,先公后私,又何須奉孝再勸。」


  隨著郭嘉的笑聲,從院外走進來兩人,正是曹操和戲志才。


  謝知非見曹操面色較他離開的時候輕鬆了不少,雖依舊有郁色堆積,雙目清明有神卻是變回了到那個理智的曹孟德,第三杯酒的時候已經知道這兩人在聽牆角的謝知非淡淡道:「原來曹兄已經想好了,倒是知非小覷了曹兄。」


  曹操徑直來到亭中擇一石凳坐下:「不過是奉孝提前說醒了我,免我鑄成大錯。」


  說罷謝知非指了指桌上的竹葉青,又指了指郭嘉對謝知非笑道:「奉孝有奇謀乃鬼才,可偏偏好那杯中之物,你給我釀的那些好酒這兩個月都被他喝完了,現在正無酒可飲,你用酒找倒是找對了。」


  郭嘉點頭道:「自從喝過州牧府上的美酒,其他酒,奉孝是再也喝不慣啦。」


  邊說郭嘉邊將那一杯酒拿到手中,像是怕謝知非反悔一般:「將軍讓奉孝辦的事情奉孝已經提前辦妥了,這僅剩的一杯酒可是歸奉孝所有?」


  說罷不等謝知非回話,學謝知非之前那樣,直接喝掉。


  喝完后郭嘉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戲志才,從戲志才的眼神中,郭嘉看到了感同身受的憐惜:「……」


  戲志才的眼神讓郭嘉打個了寒顫:


  ——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好?


  那邊兩個未來的難兄難弟碰了頭,這邊的謝知非同曹操相談甚歡。


  既然曹操早已被郭嘉勸過,今日又聯合郭嘉、戲志才演這麼一處戲,必然是另有緣故。


  謝知非看向搖頭直笑的曹操:「曹兄你讓奉孝過來,當另有事。」


  「沒錯!父兄之事陶謙有錯卻無罪……」曹操說道這裡長嘆一聲,仰面望天,眼中水光閃爍竟久久不能言語,亭中三人也唯有抿唇不言,待曹操自行平復心緒。


  許久之後,曹操閉了閉眼回神道:「徐州富饒,我欲讓陶謙戴罪立功,傾徐州人力物力財力助我等西擊長安迎回天子!」


  謝知非他們雖然拿下兗州之後,賬面上多出來的糧草銀錢讓曹操半夜笑醒過兩次,然而同徐州比起來,那就不值一提了。


  若不是時候不對,曹操只怕夜夜都會笑醒!

  徐州有錢,非常有錢!

  有錢到可以支撐謝知非他們打完長安后還有餘力去打袁術玩。


  打戰除了比拼軍隊之外,還要比拼後勤,任你多勇武的軍隊總要吃飯,一旦後勤跟不上再厲害的隊伍也只有落敗的份,比如被袁術坑來敗退幾十里的孫堅。


  若能得到徐州的物力,自然不怕後勤的事,謝知非立刻喚「好!」


  曹操和謝知非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無需多說,只要一個眼神便能明白,說了反倒顯得贅余。


  當四人說說笑笑談完了西迎天子的事宜后,終於找到可以與自己一個戰線小夥伴的戲志才拉著郭嘉要下去嗑叨嗑叨,待兩人離開之後謝知非讓侍女退卻這才對曹操道:「既已至今,有些事便避無可避。知古鑒今以史資政方可長治久安,既要救天子匡大漢,那曹兄可知我巍巍大漢朝為何會淪落至今?」


  「天子遠賢臣親小人,設立西園敗壞國之威信,外戚與宦黨之爭動搖國之根基,上無德下失信這才有董賊之禍大漢之劫。」


  謝知非沉聲道:「沒錯,天子如今甚小但素來聰慧,奔波兩京知民間疾苦,加以教導必成大器。然皇家之事非你我所能勘定,但兄長可曾想過我大漢眼前隱患為何?」


  曹操看了眼謝知非,隨後望向一邊的庭院,曹操向來心思縝密對於大漢未來的隱患也已猜到幾分,沉默許久之後曹操淡淡道:「不若你我在手心寫下,看看心中所想是否一致。」


  「好!」謝知非點點頭喚婢女去取來筆墨,分別在各自手心落筆。


  寫好后謝知非直接將手心的字對向曹操,看清謝知非手心筆走龍蛇的兩個字后曹操長嘆一聲,也將緊握的右手手指張開,在曹操掌心之中赫然是端正雄偉的『世族』二字:「賢弟與我所想,一般無二!」


  說罷曹操手指在掌心一抓,那『世族』二字頓時化作一團黑墨看不真切:「州郡舉察不勝其弊,只是要如何相抗我至今未曾有頭緒,賢弟如今這般問可是有了辦法?」


  此時各方勢力割據已有雛形,若稍加留心便會發現各方勢力之下均有世家的影子若隱若現,大的世族如同荀家便是既有子弟在曹謝二人這邊,又有子弟在袁紹那邊。


  如此下去無論最終平定天下的是如今的諸侯還是漢室天子,真正獲得利益的只有世家:「辦法倒算不上,只不過有些許頭緒。招天下之才試策以考,擇優者為官,只是成此事需天子首肯。」當下謝知非將科舉這東西的簡單原理同曹操說了一遍。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若能光明正大的在天下才俊之中奪得冠冕,那該是何等榮耀的一件事,只怕這天下沒有任何一個有才志之人會不動心。


  曹操聽得連連點頭:「此法甚好!賢弟今夜不若便留下,這其中尚有諸多為兄不明之處。」


  聽到曹操的話,謝知非嘴角一抽:感情你手下都這麼多人了,內心深處拉我做壯丁的心還沒死!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獨悲慘不如眾悲慘的謝知非義正言辭道:「於此事我所思止於此,再往下也是一頭霧水全無頭緒,曹兄不弱叫來志才等人一併商討。志才同郭嘉出身的世家已微,想來於此事並不抵觸。」


  即便都是世家,但也有大中小之分,大世家如日中天的話小世家的日子也不會多好過。


  因此對於科舉這樣的東西,小世家未必會反對,說不得還樂見其成。


  「荀彧本最擅長此事,只是荀家乃大族,科舉之事他只需接手便知曉其對世家的危害,否則喚他來行此事最是合適。」曹操遲疑了片刻,對戲志才和郭嘉這兩個自己最是依仗謀士知之甚深的曹操盯著謝知非,緩緩道:「為兄府上的酒窖,已經空了。」


  ——要想讓這兩個使勁的幹活,沒酒那真的不行!


  謝知非:「……」


  若不讓戲郭二人幹活,指不定自己就要被拉去做壯丁的謝知非不得已,只得將包裹中A之前買來準備做宴席的石凍春和土窯春拿出來。他雖然能釀酒,但這酒要釀成總得經過發酵,現在唯一能拿得出來的也只有這僅剩的兩壺壇可用了。將酒遞給曹操的時候,謝知非特意道:「僅剩兩壇,一日一杯!」


  曹操接過手,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一日一杯,二人分食!」


  大戰這件事從來不是曹操發愁的,他需要管的只有後勤調配,而現在有陶謙這個冤大頭曹操連這一塊也不愁了,心裡此時只剩下謝知非口中的科舉。美酒在手,坐不住的曹操同謝知非告了別,直接讓人去將戲志才同郭嘉喚回來。


  科舉之事非同尋常,如何平衡各方關係最是重要,而這方面戲志才和郭嘉非常拿手。謝知非估摸了下,大約這幾個月的時間裡,這兩人都沒好日子過。


  而給曹操畫了一個大餅的謝知非生怕有變被曹操拉去做壯丁,當日便跑去見陶謙,從陶謙那裡得到徐州可以提供多少物資之後第二日謝知非便召來曹仁等人商討攻打李傕郭汜二人一事,十日之後便帶著剛回兗州不久的天策軍開始西征。


  得到天策大軍西行,揚言要接回天子的時候李傕同郭汜差點沒暈過去:不是說打徐州的么,徐州你怎麼這麼不經打?

  不管如何抱怨,天策軍已經往這邊過來了。李傕同郭汜雖然不聰明但也不傻,知道被他們當作麵糰捏的劉協一旦離開他們的掌控,他們二人必定會直面滅頂之災,必須頂住不能慫!


  李郭二人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架不住這兩人的手下還是有那麼一兩個比較靠譜的謀士。


  比如說,賈詡。


  作為頂尖的謀士,珍惜自己脖子上那個腦袋的賈詡開始給李郭二人出主意,賈詡給郭李二人的解釋很簡單,長安城城高池深,八水環繞不懼有人掘地道秘入。


  因此賈詡的法子便是依長安城池之險,攜天子為質,拒不出城。


  或許是上一次聽賈詡的意見賺了盆體滿缽的緣故,李郭二人這次聽了賈詡的建議半點不懷疑,非常認真的去執行。將長安附近的兵力同能收刮的糧草盡數刮如長安城不說,兩人為了避免出現有人裡應外合打開城門,甚至將長安城各處城門和通往城外的河道徹底堵死。


  謝知非的軍隊還沒到長安,李郭二人已經將長安城緊閉,不準任何人入也不準任何人出。


  任由謝知非讓人去城下謾罵也好,派軍隊去祥攻做敗詐其開門也好,這兩人就是守著長安城,別說開城門,為了避免被弓箭手射中這兩人的頭就沒出現在謝知非視線內過。


  對於謝知非而言,這顯然不是件好事。


  困城數月固然能破城而入,但城中百姓那時只怕盡數入了李郭二人軍士腹中,而長安城七八丈高的城牆要想攻下來謝知非只是想想心都在滴血。在用了離間計反間計,甚至施恩都不管用之後,謝知非表示這不科學!


  ——這兩人歷史上不是徹底的扳了嗎,怎麼如今感情這麼好?

  在圍了長安城五日之後,謝知非將手下的人召在一起:以上的計謀都沒用了,還是詐城吧!


  趙雲等人顯然也沒想到這兩人為何突然一下這麼聰明,面對突然變得有了頭腦的郭汜和李傕二人,關於怎麼詐城,趙雲當真是沒有頭緒:「將軍,該如何辦?」


  諸人也看向謝知非,這一次曹操心裡想著科舉,半個謀士也不給。


  沒法的謝知非只能自己想,許久之後,謝知非口中緩緩吐出兩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我詐死,騙其出城!」


  既然簡單的詐城不能讓李郭二人開城門,那麼只有更大的誘餌,一個大到任何人都無法忽視和錯過的誘餌出現在這兩人面前的時候,李郭二人才會有開城門迎戰的可能。


  這個誘餌,只有謝知非自己!

  主帥陣前詐死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一個不好祥裝的全軍潰敗便會成為真的潰敗。然而帳中諸人沒人懷疑謝知非的決定,只是靜靜的等待其安排:


  「趙雲,你帶兵兩萬今夜拔營後退至太乙山埋伏,明日配合大軍攔截李郭二人兵馬!」


  「夏侯惇,今夜三更領帶騎兵五千步兵八千藏於蓮花山之後,明日城門開后只待李郭二人兵馬出城,你即刻率兵入城,入城后務必奪下安門!」


  ……


  「明日寅整軍卯時攻城,李郭二賊必會讓天子登城樓為質,局時無論發生何事諸位必依軍令行事,但有違者捐爵亦不可免,唯死論處!」


  將一切做好安排之後謝知非陡然站起來,帳中諸將也隨之起身,眾人目光平視神情肅然。夜色寂靜耳邊只有下士兵巡邏的腳步聲,以及火焰跳躍燃燒之聲,謝知非聲音緩慢而堅定道:「天之所覆,地之所載,人之所覆,莫大乎忠。今我大漢風雨飄搖,百姓居無定所,他日天下是定是亂,全看靠諸君明日之戰。人生富貴豈有極,男兒要在能死國,望諸君莫辜負天下興衰之責,做不忠不義之人!」


  「喏!」


  古老的宮殿,即便此處曾因王莽被被焚毀,然重建的未央宮依然宏偉,紅牆琉瓦莊嚴肅穆。


  然而未央宮雖有威嚴在外內里卻一片蕭瑟,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噔噔噔在未央宮中橫衝直撞,宮女內臣卻無一人敢說話敢怒不敢言。


  此時若站在未央宮宮門遙望,可見安門濃煙滾滾,謝知非的軍隊已經開始攻城。


  安門戰況激烈,郭汜知曉天策軍一旦攻入,他同李傕二人必會被誅三族,生死懸於一線也不再顧忌那最後的顏面,立刻讓自己手下的士兵去將劉協帶上安門。


  只見郭汜的人直接衝到劉協面前連禮也不揖,為首那人指向面色慘白的劉協:「請天子上城樓!」


  雖然他口中說的是請字,然而他手下的士兵卻無半點請的意思,兩人直接過去駕起十一歲的劉協便往外走。十一歲的劉協被兩人高馬大的士兵架住,雙腳離地狼狽至極,這下那些不敢作聲的臣子終於有人站出來,怒斥這些士兵對天子大不敬。


  然而這些人話不過開頭便被郭汜的士兵一刀砍翻在地,這下諸人噤若寒蟬,再不敢說一句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劉協被這些人帶走。


  出了宮門便是建章街,筆直寬敞。


  三百年前曾有漢人張騫從這裡開始踏上了不可預知的行旅,一十三年回長安向漢皇描述了西域的模樣,繪製出沙漠和草原地圖。後來攻克匈奴的將軍率兵從建章街上凱旋而過,西域來使行於建章街驚嘆大漢的繁華,那時的大漢何等威風,那時的漢皇何等意氣風發。


  而今十一歲的劉協被郭汜的士兵架著往安門去,身邊的士兵罵罵咧咧,道旁百姓形容枯槁目光獃滯,劉協心裡一陣悲憤,整條章台街似乎發出了一聲跨越三百年的嘆息,嘆盡了昔日的輝煌與如今的狼狽。


  隨著越來越靠近安門,劉協以看到城牆之上的濃煙滾滾,也聽到城外廝殺聲一片,衝鋒的鼓號聲嘹亮高昂振奮人心。當劉協被人用長矛抵在身後推著上城牆,越過牆頭劉協看到城外井然有序悍然不懼死的軍隊,金紅色軍旗上的天策二字讓十一歲的劉協精神一振。


  即便他的身後有七八隻長戟抵著他,然而劉協卻從未如此激動過。


  天策星光明,王命興,輔佐出。


  這是劉協以為不會來的天策軍!

  劉協知道天策軍的時候,那是后還不叫天策軍,是在酸角盟軍之下的三人小團體。


  被董卓挾持到長安之後,劉協從王允等人口中知曉曹謝孫三人組成的軍隊一直未停歇的在攻打董卓,那時候劉協每日最想知道的便是謝知非同孫堅又打下了哪裡,距長安又近了多少。在初到長安惶惶不可終日的那段時間裡,這三人的消息是唯一能讓劉協安心的事。


  隨後有一日王允沉痛的告訴他,孫堅帶兵離開,而後又告訴他兗州牧死於黃巾軍之手,曹謝二人帶兵鎮壓兗州黃巾之亂。從那以後劉協便不再關注這三人的消息,從小便是傀儡的劉協早早洞察了人心,直到數月前劉協從王允那裡得知曹謝二人將軍隊命名為天策軍。


  那時候王允已經在安謀誅殺董卓,劉協便未將之放在心上,一心一意等著董卓伏誅。


  然而董卓死了以後王允卻變了,變了劉協都快認不得這人是誰,但比起董卓在的時候,王允至少對他恭敬有加,可這樣的日子太短,短到劉協還來不及呼吸自由的空氣,他又淪為李傕和郭汜的傀儡。


  那時候劉協又想到了天策軍,並且從李郭二人的緊張中看出來天策軍的確在往長安這邊過來,只是天有不測風雲,曹嵩一家慘死,西行的天策軍又東下攻打徐州。


  劉協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看不真切,心中酸楚:終於來了!


  被郭汜推到城牆邊上,劉協往下看了一眼,數長高的城牆之下堆了一圈屍體,從上往下看如手掌大小。


  劉協看到郭汜的士兵將布滿了鐵釘的滾雷木從城上往下砸去,攀城的士兵稍微碰觸便是血肉翻飛,來不及哀嚎便從雲梯上墜落下去,於城牆之下那一圈屍體為鄰。


  不斷有士兵從城上墜下不斷有士兵順著雲梯往上,沒有人退縮,他們像是沒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只知道往前,又像是知道自己為何一般悍然不懼死,前面的落下後面的頂上,後面的落下再後面的頂上。長安城青灰色的石磚塗濺起了朵朵鮮紅,血色的液體順著城牆往下流去,城下的枯草早染得鮮紅如赤,泥土被血液侵成紅褐色。


  即便如此,依舊沒有人退縮,還在往上,繼續往上。


  終於有一名身插利箭的天策士兵登上城樓,這人一上城牆立刻舉起手中的大刀便往四處殺去,隨後上來的天策士兵中有人看到了被郭汜挾持在手中的劉協,這人轉頭對城下喊道:「是天子!」


  然而這人話音剛落便因人少勢寡被人砍翻在地,雙目圓睜死不瞑目,劉協看著那人的眼睛不知為何心中悲痛難忍,久久盤旋在眼眶的迷霧散去,面頰上被冷風一吹冰冷一片,已是淚痕滿面。


  或許是因為久攻不下,或許是因為郭汜將劉協帶到城牆上做了人質使得謝知非投鼠忌器,就在劉協被推上城樓后不久,天策那邊便響起了退軍的鼓號聲。


  然而過了約莫一個時辰的模樣,天策那邊又開始響起了攻城的戰鼓聲,鼓聲如急雷驟雨響起,攝人心魂。隨著鼓聲落下,已經整頓完畢的天策速乾衣又要開始攻城。


  郭汜見狀對天策軍的方向大聲喊道:「謝知非,你若不想天子被我丟下城牆,便過來說話!」


  郭汜聲洪如種,喊來竟隱隱有迴音,隨著郭汜這話一出城外原本即將攻城的天策軍驟然一聽,隊列整齊的中軍突然往兩邊退出一道路,代表著謝知非的帥旗同天策軍的軍旗齊齊往城牆這邊而來,一行十數人騎著馬從帥旗之後出來,快速往城牆這邊過來。


  在最前的那人二十來歲模樣,一身氣勢銳不可當。


  只見謝知非馭馬來到城下,對著城上高聲喊道:「惡賊,放了天子,可繞你們不死!」


  見謝知非已到城下,郭汜立刻大笑道:「黃毛小兒,你郭爺爺豈是嚇大的?放箭!」


  早已準備好的弓箭手立刻從城墩后伸出手來,對著城下的謝知非一陣亂箭如雨,然而謝知非用焚海挑起馬鞭在周身舞出一陣簾幕,弓箭遇之折斷進步的半點身,讓郭汜的如意算盤落了個空,反倒是城上許多露出身體的士兵被天策軍中的弓箭手射中,掉下城頭。


  隨著這道箭雨,天策軍的第二次攻城又拉開了帷幕。


  或許是謝知非親臨城下的緣故,原本勇猛無懼的天策軍更是兇悍,長安城城牆上不斷往下落石頭、滾油卻只能緩解天策軍的攻勢,眼看著勝利的天平已經開始往天策這邊傾斜,郭汜撈起劉協便想繼續威脅謝知非。然而此時城牆上殺聲震天,郭汜便是喊破了喉嚨也未必能讓城下的謝知非聽得見。


  與此同時,在城下見時機差不多的謝知非恰見一枚大石正對他這邊落下,謝知非立刻將身邊曹仁推開,手中的焚海往前一遞,顫抖的槍尖如梨花散落,盡數落在巨石之上。


  御掉巨石衝勁的謝知非順勢倒在地上做被擊中的模樣,而被謝知非推到在地的曹仁爬起來便看巨石從謝知非身上滾開,曹仁大驚失色撲上去:「將軍!」


  然而曹仁撲到謝知非面前卻見身上半點傷痕也沒有謝知非淡定自若的看了他一眼,隨後謝知非臉一偏眼一閉似乎是沒了氣息的模樣。雖然曹仁知道這是一開始就定好了的計謀,此時自己也身處危機重重的戰火之中,然而曹洪卻有幾分想哭又有幾分想笑。


  想哭的是將軍的確沒事,想笑的是將軍這死裝得太假。


  閉上眼睛許久也不見曹洪依計劃行事,謝知非又睜開眼,一雙黝黑眼眸里的不耐看過來讓曹仁頓時打個冷顫間回神,手在大腿根部一掐一扭的曹仁終於有了感覺,痛聲悲呼:「將軍!快來人,將軍重傷!」


  得到曹仁的信號,謝知非的親兵立刻湧上來將兩人護著從城下離開,同時依計劃讓軍旗手下軍令。


  以往天策在訓練的時候專門進行了如何表現出己放潰敗逃跑,此時聽到中軍那邊不斷傳過來將軍重傷的聲音又看到軍旗顯示讓諸人祥裝潰敗,立刻依照平日訓練那樣開始左顧右盼,進攻也緩了下來。


  原本兩方交戰正激烈,偏偏其中一方像是後續不足一般慢了下來,頓顯奇怪。


  李傕見天策攻勢驟緩,而城外大軍似有慌亂之意,面上一喜,知曉天策軍中必然有大將重傷或是隕落這才會使得天策軍如此,李傕對四周的士兵問道:「適才可有誰看清是天策哪個大將受傷了,曹仁還是夏侯惇?」


  之前戰況激烈城上不曾有人注意到是誰受了傷,就再這時候不知是誰喊了聲,「天策的帥旗在往後撤!」


  只見城外原本同利劍之鋒的天策帥旗開始移動,天策軍至今未曾一敗帥旗只有往前從無往後,然而今日就在諸人眼下,那道緊緊是看到便讓人害怕帥旗正在往後移動,而且越來越快。帥旗之下一群人圍簇看不清是什麼情況,但從帥旗經過的的天策軍將士手忙腳亂可以看出那必定是有讓天策軍心慌亂的大事發生。


  向來以紀律嚴密戰無不勝的天策軍今日卻像變了模樣,帥旗如同一根烙紅了的熱鐵侵入水中,行至何處何處沸騰,不一會兒攻城的天策軍開始往後退,城外的大軍如同沸湯一般,嗡嗡之聲乍響,凝神聽去隱約有『將軍』二字。


  天策軍的將領不少,然而能被整個天策軍以將軍二字稱呼的只有一個!

  劉協站在城樓只覺自己魂魄已隨著那帥旗漸漸遠去,城牆上騰起的黑煙遮蔽天日,天地間一邊愁雲籠罩。


  天策的帥旗不但在往後撤,而且中軍混亂,能讓天策軍自亂陣腳的除了謝知非出事再無其他可能,劉協只覺渾身力氣被那帥旗抽空了一樣。之前謝知非被郭汜詐到城牆下,來了后便沒有離開,很有可能是在攻城的時候被流矢所傷。


  長安城牆上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像是驚喜又像是嘆息:「是謝知非,謝知非死了!」


  一個人在喊,兩個人在喊,長安城的城牆上數千人齊聲大喊,城內的天策軍開始全軍往後撤,中軍混亂,左右兩翼更是亂作一團,軍旗兵器壘重也顧不得,之前如蒼松的旌旗此刻東倒西歪,連天策的軍旗也是斜斜垮垮若喪考妣,不久前有催城之威的軍隊土崩瓦解,如退潮的海水不斷的後撤。


  郭汜同李傕只看到眼下人喧馬嘶,轍亂旗靡,一陣兵荒馬亂之象。


  然而天策軍此行圍長安城多大十數萬人,帥旗往後撤了許久依舊未走到末端,靠近的長安城的軍隊開始慌亂的往後跑,可最後面的軍隊還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慢悠悠的順軍旗指揮往後撤退。


  郭汜也顧不得繼續劫持劉協,天策軍初喪主帥正是軍心潰散之時,此刻不擊以絕後患更待何時!

  當下郭汜將軟同爛泥的劉協丟到一邊,而李傕也是大喜過望,對於他們二人來說天策軍自成立便是懸在二人頭上的奪命之劍,此劍鋒已折正該徹底將其斬斷,李傕立刻對手下吩咐:「快清里城門,出城追敵!」


  作者有話要說:  錯誤白天矯正

  太困了先睡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