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人間十一明光
作者有話要說: 【注】後面幾句話是歷史上寫李淵起兵的
蕭咪咪是古龍小說《絕代雙驕》十大惡人之六,不過沒有在谷中。古龍的小說拍成電視劇之後,他自己都認不得……所以男蕭咪咪什麼的……還真不知道
昨晚輸完液回家難受噼里啪啦打完了睡覺,今天爬起來一看,艾瑪,怎麼這麼多錯別字。我慢慢改,今天上午正好沒什麼事,我慢慢的改
百年後, 史書記載如下:「洛州之圍, 圍點打援,長達七月, 陳閥精銳, 十去其六……洛州攻克……義軍北上,聖火之下,每日千有餘人,論賞功勛……百計千端, 來從如雲, 觀者如睹……人人得所, 咸盡歡心……【注】」
或許是陳閥往日太過暴戾, 或許是明教歷來行事得人心, 又或是謝知非每到一處打開糧倉救濟貧民、為民平冤終於使得天下民心有歸。
洛州之後,謝知非的軍隊北上潞州,再收太原。眾人所期之下, 謝知非的明教義軍一路有徵無戰,兵不血刃的收城納地。
明教義軍是如魚得水, 陳閥便是釜底游魚。
當臨近城鎮的士兵連夜趕至蒲州,報明教義軍將蒲州四周最後一座城鎮拿下的時候,蒲州城守頓時頭大如斗。明教的發展之快,比他們最可怕的估計還要快許多。洛州之圍后,陳閥這邊固然有誓死抵抗的軍隊,但整隊整軍整座城池投降的更多。
明教攻打洛州的時候,陳閥諸人雖然也小心戒備, 卻總懷有小覷之心。
畢竟明教在一路打來少有硬仗,在打海州的時候更是慘烈。然而洛州接觸之後陳閥眾人才發現,明教的確少有硬仗,因為對面那個據說東王公欽定的教主對於整個局勢的把控準確得令人匪夷所思。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個人似乎能看清對手的想法,所以總能先克人一步。
洛州一失,蒲州這邊便小心戒備,卻沒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明教過來。
等過了幾日後,得到的消息是明教在趕往蒲州來的路上,走到一半后大部隊直接轉個彎背上潞州,迅速的收下太原,這才返回來打蒲州。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等了那麼長的時間,蒲州城內諸多將領從誓死守城,到僥倖求生,再到如今聞戰色變,並不適合此時同明教義軍對陣,然而對不對陣,打不打仗,顯然主動權已經不在陳閥這邊,更不在蒲州這邊。
六月的蒲州城上黑雲翻魔,城守府址,得到消息趕來這裡的諸人面上鬱鬱寡歡。從士兵返回的信息來看,明教的義軍若不出意外,今日天黑之前便會到達蒲州城下。
黑壓壓的天空在蒲州城上籠罩了一層陰影,一道驚雷在蒲州城上空響起,白雨跳珠遍灑而下。諸人端坐的屋外的小池塘里響起幾聲蛙鳴,毫無規律,更讓人心情煩悶。
眾人聚集在這裡,為的便是他們今後的路。
到底是死守蒲州成全自己的聲名,還是轉投明教以求撈得一筆功名。
若是房中諸人心裡想的是第一條,此時也不會如此沉默,然而如果選擇第二條,那便必須有人帶頭提出來。只有由別人提出來,他們依附,這樣才不會顯得自己薄情寡義。
就如同水淹洛州一般,水淹是最好的辦法,然而這些人沒有誰想過提出來,因為誰提出來的,誰就要為洛州數萬人的死負責。民聲很好,即便看不見卻能獲得許多實惠,眾人都很愛惜。
所以,最後除了衛吉,這些人只是反對卻沒有人提出意見來,只待衛吉提出來之後,這些人都附議。
房中諸人均看著最上座的城守,見對方在他們來了以後一直闕目不言,而明教義軍即將到來,時不等人。
雨漸漸變大,雨水敲打磚瓦的聲音讓人心焦,終於有人打破了沉默:「城守,今北方局勢已明,天下大勢將定,吾等死守蒲州,必定會害了手下兄弟和城中百姓,城守可有何打算。」
眾人雖沒有明晃晃的附和,但也紛紛感慨城中百姓無辜。
房間外又是一道驚雷響起,城守在諸人的期待下睜開了眼睛,冰冷的眼神從諸人面上掃過。眾生百態,如今只剩在他面前只剩下一個丑字:「我知曉你們在想什麼,你們都想著投誠受降,以求他日加官進爵!」
百餘年的時間,禮樂崩壞,即便諸人口中喊著忠義,然而這兩個字在許多人心中已經不復存在。
利字當頭被多數人奉為行事的準則,只是被城守如此明晃晃的說出來,身上還裹著忠義之名遮羞布的眾人面上免不得難堪,紛紛道:「洛陽之圍曠達數月,最後明教攻城,潘將軍誓死抵抗,致使洛州血流蔽地,殭屍相枕。我等若行此事,必受人恥笑,何嘗是為了自己!」
「城守既不願意,吾等自然死守,何苦如此血口噴人。」
……
如今蒲州情形同當日洛州何其相似,四周城鎮盡數被明教克下。明教雖是義軍,然而一切仁義均是戰後之事,戰時未曾仁義,否則洛州何以血流蔽地、殭屍相枕。
蒲州城守最後嘆了聲,想到了一年前。那時候閥主剛攻下河東道,即便到處都有人生事,然而陳閥依舊蒸蒸日上,諸人只覺眼前形勢一片大好。哪知道一年多過去,陳閥已是日薄西山,即便他想要螳臂當車為閥主留下更多的時間,然而其他諸人皆不齊心。
如此擋車不過是讓手下士兵們白白送死。
蒲州城守閉上眼,嘆了聲:「你們出去,待我想想。」
眾人看了看彼此,蒲州城守在蒲州城中聲望頗高,若城守堅持死守,那麼諸人即便想降也沒有辦法,諸人知曉不能逼之過急,紛紛告退出去等。
等眾人出去后,蒲州城守取下腰間的長劍,雙手捧長劍對著陳閥都城那邊拜了三拜,「今為城中子弟故,我不得不如此,只是這般辜負閥主期待,自當以死謝罪!」隨後橫劍自刎。
房外眾人等了又等,始終等不到蒲州城主想通。
眾人最終支了個侍女進去端茶倒水,侍女聞言進去后便看到蒲州城主端坐在上位,似乎睡著了。鬆了口氣的侍女小心的靠過去,近了才發現桌上有血跡,侍女再看向蒲州城守后,立刻茶翻人倒,「啊——!」
當謝知非他們來到蒲州的時候,城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行束著白麻的人。
這些人對謝知非哭訴道:「閥主對我等恩重如山……城主為報閥主之恩,自刎……今日為城中百姓……不得如此,還請教主莫挽留,讓我等隨城主去吧……」
一群人哭得凄凄慘慘,一會兒這個要死被人攔住,一會兒那個要死被人攔住。
似乎自己現在不死,真的是因為有人拖著他們不讓他們死一般,耿議瞥了瞥謝知非的臉:黑的!
不知為何,耿議總能發現謝知非平靜面下的憤怒。
比如這一次,眼前這些明顯做戲的傢伙或許不知道,他們以後即便順利加入明教義軍,這一輩子也做不得明教弟子,只因明教弟子需要謝知非同意。非明教弟子,做不得明教義軍的高層,大約一輩子也就是百夫長或著八品不到的官兒。
明教義軍入駐蒲州城后同到了別的地方一樣,開糧倉將糧食分與困苦的平民,隨後有五日的受冤。
待一系列事情完了以後,蒲州城內沒有入大牢的官員若是願意效命明教的,則可以留下來,不願意的,謝知非也從蒲州的賬簿上取了一部分餉銀讓這些人離開:不管這些人行事如何,謝知非需要博得更多的人投奔明教。
而那個被丟在自己府址里的蒲州城守,謝知非在知道原委后將其光榮禮葬,理由是:此乃死於所職的忠臣。
換個意思便是,那些個領了錢,活著假裝尋死的人,實在算不得忠誠。
蒲州一失,鄜州不保。
鄜州城中人在明教大軍破城進城后蜂擁而至,雙手舉過頭頂使勁的鼓掌。而在鄜州城中心,當城破之後,陳閥閥主便火焚宮殿,想通密道逃出。然而或許火勢太大,以至於陳閥閥主還沒來得及進入密道便被砸中,屍骨扭曲的躺在密道附近。
有從火災中活下來的人說,那日大火里,隱約聽到了陳閥閥主的慘叫聲,還看到過一個鬼魅般的白衣女子。
而在最初幾日的混亂之後,鄜州城漸漸恢復往日的安寧,明教的士兵也被允許在得到了同意后,可以來鄜州城內。
從洛州活下來的俘虜,有不少人後來加入了明軍。寧拴便是其中一個。
此時終於得了進城的允許,立刻跑入城中,沖著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跑去,人未到,聲已至,「娘!娘!」
從來都是陰暗的巷子里,矮小的房間緊緊挨著,住了十幾戶人家。
聽到這個聲音,這十幾戶人家幾乎人人頭探出了頭,然而看到不是自己的孩子,眼中的星火瞬間熄滅,冷漠的回家各做各的事情。寧拴一直跑回自己的家,看到自己還不足四十歲的母親頭上全是白髮,寧拴『嗚』的一聲衝進去,將其抱住,「娘!」
「拴子?」被抱住的婦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
寧栓『嗯』的一聲使勁點頭,鬆開手讓自己母親站起來,可剛婦人起身便因為長時間不食鹽而導致渾身無力,癱倒在地上,寧拴趕緊攙扶起來。但寧拴將自己母親扶起來,這才發現,自己離開時母親還是烏黑的眼睛,此時已經變得灰白。
婦人抓著男子的手,眯著一雙渾濁無光的眼睛想要看清楚些,然而日夜哭泣,她那這雙眼睛早已看不清楚。
因此婦人只得努力的靠近,只差把鼻子都觸到自己兒子的臉上,然而依舊什麼都看不清。婦人乾涸的眼眶裡又有霧氣騰起,一雙手摸在男子臉上:「讓娘看看,讓娘看看!」
既然這雙不爭氣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那麼婦人只能靠著自己那雙滿是褶皺的手,認出了自己兒子如今的模樣。老婦人一共生了五個兒子三個女兒,長大成年的只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到現在,只剩下拴子一個。
起初陳閥徵兵,一家只征一個,十七歲以上四十歲以下,婦人的相公去了,然後沒回來。
原本家中死了一個士兵的短時間內不會再強征,然而後來這條不作數了,陳閥又開始征。每家只要有十七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男丁在家的,都必須出一個。婦人的大兒子去了,沒有回來。
再後來,一年不到的時間又開始徵兵,而且交錢可以免征。然而他們家拿不出錢,只能出人。婦人最後兩個兒子去了,女兒捨不得去送一程。這一送,女兒沒回來,兒子們據說也死了。
從那以後,婦人便日日夜夜哭。
想到自己被強征去死在戰場上的兒子,以及被人強擄去不知所終的女兒,原本以為自己再無親人的老婦人嗬嗬的喘氣,哭道:「娘就知道你不會和你那殺千刀的哥哥們一樣,丟下娘就走了…娘的栓子啊…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婦人不哭了,抹了把臉,抓著寧拴的手,神色恍惚急切道:「快走,再等一段時日又要強征了。你活著還回來做什麼,快走,走得遠遠的永遠別回來。」
婦人這模樣,分明有些瘋癲,寧拴看著自己母親來來回回給他收拾東西,讓他走,心如刀絞:「教主廢了強征,兒子以後可以都陪著你。」見婦人聽不進去,寧拴走過去,抓住婦人的手:「娘,不打仗了,兒子不用當兵了……」
巷子里,目睹了這一切的耿議捏著袖子給自己拭了拭眼淚,感慨道:「我們這才看到一家便如此,城中何止千萬家,四道之地又是如何。難怪教主說要修養生息兩年後再南下,百姓實在太苦了。」
「不修養生息不行啊。」謝知非也是嘆道:現在這情形,民生都快到了崩潰的盡頭,再不修養一番,明教聲名再好也會被撂倒。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上。說短不短。
對於一半的疆域都在明教眼皮子下的山南道來說,那就是多念了兩年的『南無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山南不倒』,而對於謝知非來說,便是讓鄒疾磕磕碰碰的拿下了河北道。而兩年的修養生息,明教義軍長時間的馴良,讓謝知非開始思索,是否適合南下。
知道合不合適,只問顯然不行,還得看一看。
謝知非抓起耿議,撈起披風,簡單的戴上兜帽便這麼跑出去,在城裡到處亂逛,這麼逛,自然就逛出了一個麻煩事來:他能舉!
萬惡淫為首,喜好男色的蕭咪咪自然便是眾人眼中的惡人。
雙十年華的蕭咪咪便是那鮮花怒放的年華,動時婀娜輕盈,靜時風韻無雙,說話時溫柔甜美,笑時嫵媚多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蕭咪咪看上去,端真是個姿色上乘、氣質極佳的溫柔美人。蕭咪咪的對面坐著一個青年的男子,劍眉星目,正是蕭咪咪到剛才為止的心頭好。
此時的蕭咪咪,沒有管自己對面找來的桃花,盯著街對面那家麵館看。
麵館生意不太好,除了麵館的老闆,便只剩下五個孩子、一瘦弱書生以及一個裹著灰色斗篷,帶著兜帽的人。
麵館老闆都五十歲了,自然不是蕭咪咪的喜好,而瘦弱書生雖然一身氣|韻不錯,但長得太過平凡也不是蕭咪咪的心頭好,更別說那五個小孩子,蕭咪咪連多看一眼也嫌浪費。
能讓蕭咪咪認真看的自然只有俊俏的男人,男人有沒有能力無關緊要,只要俊俏就好。
蕭咪咪微笑起身,不管此時與她在一起男子的驚呼聲,眼彎彎如月牙,下樓往麵館走去:比如說麵館里裹著灰色斗篷,一隻手放在桌上的男人。
骨節分明,指頭纖長,毫無瑕疵的手。蕭咪咪也算是閱人無數,一個人長得好不好,她閉著眼睛摸一下便知道。
斗篷男同那書生和幾個小孩是一桌,這幾個小孩靠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怪味,蕭咪咪可沒那興趣讓自己身上染上臭味。
於是乎,進了麵館,蕭咪咪在耿議目瞪口呆下直奔他走過來:「相逢便是有緣,神州何止萬里,妾身公子相逢於此,如此緣神,何不相識。」
看著眼前笑語嫣然,盈盈走來的大美人,耿議面上頓時一紅,一個『在下』結結巴巴沒說完:「在……在……」
在耿議臉已經紅得滴血,心裡感慨:剛才還有眼猛跳,感情是紅鸞星動。
見大美人走到自己身邊抬起玉手,在心中高呼一聲這紅鸞星動得好,耿議立刻站起來,想要好好接下這天賜的因緣。
然而蕭咪咪一抬一拉,耿議「啊」的一身便趴到另一張桌子上去了。美夢突然破碎的耿議駭然轉頭,看到蕭咪咪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盯著帶著斗篷把整個臉遮來只剩下巴的謝知非。
耿議哀嚎一聲,羞得將臉貼桌子上閉上眼睛裝暈:有教主在自己怎麼可能會有桃花,自作多情果然要不得。
而對於在剎那間打碎了耿議一簾幽夢這件事,蕭咪咪毫不自覺:「公子為何罩著兜帽,可是有見不得人的地方。」
見謝知非不說話,蕭咪咪便要去揭謝知非的兜帽。只是蕭咪咪的手還未放到這兜帽上,便被謝知非用手給攔住了:「放肆!」
黑色的手套,上面有暗金的花紋,像是火焰的紋路。
不管是什麼時候,眾人都會跟風,謝知非作為明教的教主,當他愛穿白衣的時候,明教的弟子便會跟著偏好白色,當謝知非時常帶有暗金花紋手套的時候,明教的弟子們有條件也會備一雙時刻帶著。
此時的明教在鄒疾部攻下河北道以後,長江以北僅剩山南道外,均已是明教天下。而明教座下,世家門閥弟子,江湖俠客甚多,如日中天,天下間幾無人敢掠其鋒芒。
蕭咪咪一隻手被緊緊握住,卻半點也不害怕,一雙眼裡媚波涌動:「原來是明教的高人,讓小女子好生害怕。」
說是這般說,然而蕭咪咪另一隻手卻在桌下對著謝知非探了過去。
只是這一隻手也被抓住了,嬌聲呼疼的蕭咪咪聽到身邊的人咬牙道:「你想不想死。」
蕭咪咪可憐的對著謝知非靠過來:「還請明教的義士放手,咪|咪不敢啦。」
看著眼前倒過來的人,謝知非不自覺的皺眉。他今日帶著耿議瞧瞧出來,便是想知道自己治理下的地方,真實的模樣是什麼。
這查了一天,雖然有不少小問題,但大的沒有查不來。見到幾個從慈安局裡面跑出來的小孩,謝知非心情好便讓耿議帶著這些孩子吃一頓餛飩,順便問一問慈安局的事。
身邊幾個孩子還看著,謝知非不想在這五個孩子面前動手。
「我今天心情……」謝知非鬆開手,然而最後一個好字還沒吐出,頭頂已經是烏雲密閉,兜帽下面沉若水。剛鬆開的手變握為掌,再不顧小孩在這裡,一掌對著蕭咪咪打去。
蕭咪咪避讓不急,用手承住往後退了幾步,胸口一陣氣血翻湧。
蕭咪咪心裡嘆一聲『好厲害的招式』,知道今日惹上了麻煩,心下想著逃生的錄,然而蕭咪咪面上卻笑道:「陰陽相合,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俠士何必生氣。」
聽到這話,一邊裝暈的耿議不裝了:教主不能人道這件事,整個明教高層都知道。
然而聽這位女子的意思,不是教主不能人道,而是即便人道了也沒有孩子,那教主人道的是誰?
耿議立刻爬起來,將幾個孩子迅速的攏到一起,麻利的將孩子們全部趕出去以後耿議這才跑回來,同麵館老闆擠在一起,待在水缸後面敬然的看向蕭咪咪:
——敢拔老虎鬚的女人,實在是厲害!
謝知非冷冷道:「看來你想死。」
是人已經看得出謝知非此時的憤怒,然而蕭咪咪還在笑,笑得令人炫目。許多時候,笑便是一種武器,尤其是一個漂亮女人對男人笑的時候,那時常會變做天下最鋒利的兵器。
然而蕭咪咪的笑卻在謝知非手握雙刀,放下兜帽的時候停滯了片刻。這天下間長得俊俏的明教弟子不少,用雙刀的明教弟子也不少,然而用如此華麗的雙刀卻長得這麼俊俏的明教弟子,那便很少很少,少來這天下間只有一個。
比起之前,蕭咪咪此時笑得更耀眼,笑得看到她的男人都想為之傾倒,笑得耿議『唰』的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順便捂住面色紅潤的麵館老闆一雙眼睛:妖孽啊妖孽!
蕭咪咪一直在笑,笑得嬌喘連連:「原來教主並非不能人道哩。」
謝知非手中的刀動了起來,這兩把刀不動的時候,刀面上彷彿有月華流溢,炫彩奪目。
當這兩把刀在謝知非手裡動起來,好似平淡無奇的一招,在蕭咪咪的眼中卻宛如漢河傾瀉而至。
早有準備的蕭咪咪飛身往後退至街對面客棧的房檐上。
只見蕭咪咪亭亭玉立,用那隻不可言會的手攏了下耳邊的碎發:「看來這傳言信不得,教主不但是個男人,還是個讓很多男人稱讚和羨慕的男人。」
「……」謝知非此時的臉已經綠得滴油,一道金鎖從謝知非手中拋出,金鎖的另一面正對著蕭咪咪。
而謝知非則是順著這根金鎖,鬼魅一般的往對面飛去。
雖然蕭咪咪還在笑,只是鼻尖上已經沁出了汗珠。只見蕭咪咪美目凄迷看向一邊,面上如同雨打梨花般的慘然。
蕭咪咪看的自然是之前同她在一起的人,她自然是打不過謝知非的,唯一能從謝知非手裡活命的辦法自然是有人替她去死。
之前同蕭咪咪在一起的人自然不願,蕭咪咪丟下他去對面找謝知非,是個人都會心生不滿。
只是當蕭咪咪如此泫然欲泣,一雙美目凄涼看來后,這人將之前的不樂意忘了個乾乾淨淨,飛身攔在謝知非身前。
蕭咪咪嘆道:「我不會忘掉你的。」
說罷,蕭咪咪便準備離開,只是蕭咪咪這邊才剛剛起身,便覺從謝知非那邊傳來一股很大的吸力,不但讓蕭咪咪跑不了,還自覺往謝知非那邊退過去:「回來!」
這吸力太過可怕,而謝知非的金鎖便在身邊,蕭咪咪渾身一震,好似懷抱千斤,陡然落到大街上。
雙腳著地,蕭咪咪一雙玉手放在胸前,便在這大街上將外衣陡然拉開:「我不過是摸了你一把你便要殺我,若是你覺得吃了虧,你儘管將我摸了個乾淨,來啊!」
說罷,蕭咪|咪便脫乾淨了外衣,作勢還要脫裡衣。
需知,即便是林仙兒也未曾在謝知非面前如此豪放過。
吃不消的謝知非趕緊將頭偏向一邊,落回麵館那邊,隨後謝知非便聽到蕭咪|咪笑道:「我才不會那麼傻哩,讓這些人白佔了便宜。」
若非謝知非便在這裡,耿議幾乎要拍案叫絕。
他們教主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這女人還能弄出這麼一招來,即便教主不怕,也讓教主吃癟。耿議鬆開手,透過手縫敬佩的看了眼只著裡衣的蕭咪|咪,低聲嘆道:「女中豪傑,佩服佩服!」
聽到耿議的話,謝知非忍了又忍,終於忍住了學蕭咪|咪那樣,一掌將耿議扇飛,走進麵館將披風撈起來重新穿上,路過耿議那裡的時候停了下,冷聲道:「將她帶回去,要是她跑了就治你的罪。」
耿議聞之勃然變色:「教主,使不得啊!」
——我還沒成親,我還是個黃花大閨男!
另一邊,蕭咪|咪甩了下有些凌亂的長發,對耿議道:「你們教主這法子好,帶我回去好讓他一個人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