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野
「接任務？」張小寒一愣道。
這黑先生也是不解。
小鬼羅琦輕笑解釋道：「我們猛鬼寺的規矩，到了幻形階段之後，就可以接任務。任務有兩種，可以選擇巡山，也可以選擇打野。若是巡山的話，猛鬼寺負責的這一片黑山余脈，三日一小巡，十日一大巡。巡山百次，可得一枚血食！」
「巡山百次，才能得到一枚血食？」張小寒驚訝道。
「呵呵。」小鬼羅琦呵呵一笑道：「張兄，你道一枚血食不珍貴么？我們修妖鬼魔怪，全靠冥魂之力，而冥魂之力最大的來源，便是這血食！三日一小巡，十日一大巡，說白了也就是在山上四處看看，這毫無危險可言，巡山結束后，就可以自由活動，或修鍊，或吞噬洞中遊離的冥魂之力。大半年得一枚血食，再加上平時吞噬的遊離冥魂之力，積少成多，常年累積下來，就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張小寒點點頭。
「哦哦！」黑先生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感興趣的問道：「那麼羅兄，打野又是個什麼說法？」
那小鬼羅琦清清嗓子，笑著說道：「打野就是去外面，吸食生人靈魂精血，煉成血食。打野的難處在於需要設法勾引或者誘惑生人，使得他們放鬆戒備，等到他們沒有防備，再一鼓作氣吸**血和靈魂。你想，是人都有戒備之心，而且，我們只能夜晚活動，要勾引或者誘惑一個生人，不是那麼容易的。」
張小寒想起自己吸食煉化血食的情景，他清楚地知道那女鬼是如何勾引誘惑書生的。
「那為何不直接吸食老弱病殘之人或者小孩的精血靈魂？」黑先生繼續追問道。
「老弱病殘的血氣不固，即使吸食了，也煉化不成血食。而且他們血氣駁雜，反而對修鍊不利！小孩的精血雖然純凈，元氣也充足，但是，八百里黑山是有約定的，所有修士，都不得吸食小孩精血靈魂，否則人鬼兩道共同追殺之，剝去修為，並受八鬼煉魂之苦！」
那小鬼羅琦娓娓道來，彷彿那八鬼煉魂之苦正施加在自己身上一樣，肩頭竟不禁抖了一抖，感嘆道：「凡人如同禾稻，收割一茬又一茬，每次收割，都不要忘撒種施肥，便可在第二年再去收割。這兒童，便是這禾稻之種，把種子都吃掉了，第二年哪裡來的禾稻可以收割的！」
小鬼羅琦把孩童比作禾稻的種子，雖然冷血，卻是實話。
張小寒和黑先生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
修妖鬼魔怪，竟然把凡人當作莊稼！而且還一茬一茬的收割。
「所以！」那小鬼羅琦說到酣處，聲音不禁提高了一些，哈哈一笑道：「所以，巡山是慢慢積累修為，打野就是撞大運，一年提高一層修為，都是有可能的，當然，危險性也大多了，因為凡人中，就有人類修士冒充凡人，當我等準備吸食人精血靈魂之時，他們突然殺出。我們猛鬼寺每年都有許多被這些人族修士所斬殺！」
巡山，慢慢積累修為，勝在安全。
打野，爆髮式提高，但很危險。
「巡山說是安全，其實也並不安全！我在山道上看到那十幾歲的翩翩少年，把那馬猴生生吞吃下去，這種事情，估計在巡山中，天天上演！」張小寒心中暗道：「而且，富貴險中求，我有不屈戰魂護身，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修鍊鬼道，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還要想辦法，返回人道！」
說到底，張小寒還是對修妖鬼魔怪有所抵觸。從心底，張小寒不認為自己是妖怪，而是一個人！
張小寒打算打野。
打野有打野的裝備，直接在眾鬼洞中領取：一根木頭。稱為寄魂木，因為打野在外，有時候來不及在天亮之前趕回到猛鬼洞中，所以就只能將自己的鬼軀寄托在這一截寄魂木中。
除了寄魂木，還有一張皮口袋。
這張皮口袋，是專門裝血食之用的。
血食不能用其他東西裝，只能裝在這血食皮袋中，才會保持其中的冥魂之力不衰。
張小寒用手撫摸著這一張皮袋，摩挲了一下，發現這皮質有點特別，皮質細膩，手感很好，而且毛孔很細。
「這是一張人皮口袋！」張小寒摩挲了半天，猛然醒悟，最後得出結論：「也對，只有人皮口袋，才能裝得住生人的靈魂精血而不至流失！」
黑先生選擇的是巡山，他領到了一面小銅鑼。
現在是白天，對於鬼軀來說，是日休時間。張小寒和黑先生只能返回小鑽風洞，等到日休之後的夜裡，才能出來。
「張兄！」黑先生聲音低沉，低聲叫了張小寒一聲：「張兄小心，我剛才從眾鬼洞領裝備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小鬼頭目羅琦，正在那裡打探你的消息！」
那黑先生說完，不等張小寒回答，就轉過方向，向另一個方向去了，似乎是在避嫌。他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然後靜靜的修鍊。
張小寒心中一震。再次印證了他先前的想法。
「這修鬼的果然不正常！那小鬼羅琦在猛鬼寺大殿的時候，表現的唯唯諾諾，對眾鬼異常客氣，心地顯得善良。但是到了猛鬼洞中，卻又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言語鋒芒漸露，現在還暗暗打探我的消息！」張小寒不動聲色，也找了一個遠離眾鬼的安靜角落，靜靜的坐下來，一邊吞噬空氣中遊離的冥魂之力，一邊思考。
「不知道這個黑先生是個怎麼回事！」張小寒閉上眼睛，喃喃道：「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不過，他似乎也不值得相信，修鬼，靈魂記憶受到衝擊，會失去本心，修鬼不可信！」
張小寒得出結論。
…………………………………………………………………………
黑龍村，名字很大氣，其實就是一個很小的村落，距離猛鬼寺不過八九十里的路程。
張小寒是鬼軀，藉助風力，只消兩三個時辰，就飄到了這裡。
黑龍村，是張小寒的第一個打野目的地。
之所以選擇黑龍村，是因為黑龍村距離猛鬼寺不遠也不近，關鍵是這裡地點足夠偏僻，張小寒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不屈戰魂。
黑龍村不過二三十戶人家，稀稀落落的。天色漆黑，只有幾顆大星在閃耀。村邊山高林密，偶有老鴉啼叫，聲透林間，引得三兩土狗吠叫不止。
張小寒到達黑龍村，不再順風飄浮，鬼軀一扭，定下來，落在地上。
現在張小寒鬼軀凝練，在夜裡走路，幾乎已與常人無異。只不過若有人細看時，會看的不甚真切，會感覺張小寒的臉上總是有霧氣蒙蒙的感覺。
「我的幻形境界還沒有穩固，今晚再修鍊一晚上，幻形初級，應該就可以完全穩固下來。那時候，即使有人看到我，只會認為我是一個普通人，只要別有月光和燈光便好！」張小寒心中暗暗說道。
張小寒知道，自己的鬼軀還遠遠沒有燈下投影的地步。燈下投影的地步，就是說，有燈光或者月光照射過來，鬼軀就可以在地上或者牆上留下影子，那就更顯得真實了。
「汪汪，汪汪」一隻土狗大聲吠叫起來，引得不遠處兩條土狗同時大聲吠叫。一犬吠影，余犬吠聲。
這條土狗眼神兇惡，獠牙顯露。
張小寒轉眼看去，故意將舌頭一伸，一條舌頭頓時變長三尺，那隻狗見此情景，嚇得尾巴一夾，「嗚嗚」的跑開了。
「這只是一隻土狗，雖然它知道我是一個鬼軀，但是看到我變化的樣子，必然嚇得逃走。如果是獅獒、雪獒之類的神犬，不僅不會嚇得逃跑，反而會跳上來撕咬。不過，這個荒山野嶺中的小村，怎麼可能會有獅獒、雪獒這種神犬呢。」張小寒趕走那隻土狗，搖頭暗笑，向村中走去。
「莫***，***者，報在妻女；莫圖人財，圖人財者，禍延子孫……」一個清朗的聲音從一處低矮土牆的院落中響起，張小寒順著聲音，穿過土牆，正看到一戶人家中點亮燈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在燈下讀書。
那少年長身玉立，面如脂玉，兩道劍眉，英氣逼人。「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惡之家，必有餘殃……」
張小寒看此情形，不禁想到自己當年十五六歲時，在高中讀書的情景，當年自己在路燈之下讀書，情景竟然是如此的相像。
時過境遷，今日，自己竟然成了一句鬼軀。
「吱……呀」一聲，柴扉打開，門口出現一個麗人。
「易小弟，你夜讀辛苦，頗費腦力。我剛剛打了幾隻荷包蛋，請易小弟品嘗！」門口的那美麗少婦輕抬膝，跨過門檻，蓮步輕挪，款款走來，脫脫一個美人送食圖。
「美人送蛋么？」張小寒給這幅美畫取了一個清新脫「俗」的名字。
「君姐姐，你看，我這夜讀的臭毛病，又攪擾您休息了！」那易姓少年放下手中的書本，不好意思的說道。他一伸手，將牆上的油燈取下，手捧油燈來到書房門口，油燈的一豆燈火照亮腳下，讓這少婦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