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食洞

  「嗷嗷嗷嗷嗷……」


  「哇哇哇哇……」


  「嗚嗚嗚嗚嗚……」


  「桀桀桀桀……」


  「……」


  張小寒隨著眾鬼來到血食洞，頓時感覺到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氛襲來。血食洞中如哭如泣，如笑如癲，似乎有無數冤鬼惡魂在控訴：「納我命來！納我命來……」


  張小寒看向其他新鬼，這些新鬼也都嚇得鬼軀亂顫。


  「呵呵呵，眾位不必害怕！」小鬼羅琦笑眯眯的說道：「這些不過是血食臨死之時，殘存的一絲意念而已，習慣了就覺得無所謂了。在血食洞待久了，每天都能聽到這種聲音，不聽到這些聲音，反而渾身不舒服呢！眾位請隨我進洞。」


  說罷，當先第一個進了血食洞中。


  眾鬼魚貫而入。


  血食洞也是一個很大的溶洞，但是空間沒有眾鬼洞大。洞中影影綽綽有數十個小鬼，在一處大石之上，有一個鬍子老長的老鬼，盤膝坐在大石之上。


  「見過倪大爺！」小鬼羅琦走上前去，彎腰低頭，恭敬的說道：「今天這一批新鬼，一共一十五名，請大爺賜血食！」


  那長鬍子老鬼坐在大石之上，像沒聽見一樣，半天不動，猶如泥塑。


  張小寒初聽到「倪大爺」三個字，心中就好笑，此時偷眼看去，只見那老鬼雙眼緊閉，一臉鶴髮雞皮的模樣，像是一個耄耋老人，這老鬼花白的頭髮和鬍鬚飄飄拂動，自有一股仙風道骨的味道，不像是一個老鬼，倒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更像一個得道的神仙！


  其餘眾鬼大約也心中覺得好笑，卻又都不敢放肆，偶有兩隻小鬼竊竊私語，小鬼羅琦微微轉身，豎起食指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眾鬼再不敢言語，只是在偷偷觀察老鬼。


  過了許久，眾鬼只聽到一聲喘息，坐在大石上的老鬼身體一動，緩緩睜開了雙眼。張小寒看見那老鬼的眼中瞳仁顏色碧綠，像是兩顆綠寶石一般。這綠光一閃而過，接著又恢復如常。


  兩道眼光掃視一周，然後朝張小寒看來，張小寒趕緊收回目光，做恭敬狀。那老鬼的目光在張小寒的鬼軀上逡巡了許久，像是是打量箱子里的寶玉財寶一般，過了許久，那老鬼的目光移開，嘴裡發出嘖嘖兩聲，聲音低沉的說道：「兀那小鬼，你上前來。」


  張小寒無奈，只得上前走了兩步。拱手恭敬的說道：「參見大金剛！」


  「喊我一聲倪大爺或者倪老便好！」那老鬼聲音低沉，卻不容質疑。


  「你大爺的！」張小寒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臉上卻無一絲波動，仍舊恭敬的說道：「倪大爺好！」


  「嗯！」那老鬼伸出手來，捋著自己的長鬍子，似乎極是受用。老鬼手指修長有力，並不像二金剛那麼又黑又大，指甲老長的手，而是像常人一樣。


  倪老鬼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緩緩的說道：「幾十年沒有過嘍！遊魂境界，就有如此凝實的鬼軀了！你，很好！很好！」


  倪老鬼說得搖頭晃腦，接著伸出右手，一團紅光在張開的五指中間隱現，這團紅光猶如一團活物一般，左突右撞，拚命掙扎，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老鬼的五指。


  「這顆血食，是幾個月以來品相最高的，也罷，拿去給你吧！」說著手臂一抬，這團紅光如同一枚燃燒的小火球一般，向張小寒投來。


  「不屈戰魂沒有動靜，這應該沒有危險，項王說過，不屈戰魂會自動護主的。」張小寒暗暗防備，心裡先是一驚，緊接著安定下來。


  那一團紅光直接融入張小寒的鬼軀，如同石入泥潭，立馬不見。


  就在紅光入體的一瞬間，張小寒的意念一震，好像自己墜入萬丈懸崖一般，無數記憶，瘋狂的湧入自己的腦海之中。


  這在其餘眾鬼看來，那一團紅光一沒入張小寒體內，張小寒身體一震，鬼軀幾乎渙散，然後就看到張小寒的鬼軀不住的顫抖起來。


  「啊啊啊啊啊……」張小寒發出瘮人的慘叫，「納我命來，納我命來……」


  現在，張小寒的記憶力，有兩個人，一個是自己，另外一個是叫星白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本是一個書生，習文學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沒想到，正在一個破廟中讀書的時候，被一個風流女鬼迷惑，書生、女鬼一夜風流，書生被吸干一身精血，這一身精血就被練成了一團紅光——血食。


  「納我命來，納我命來……」腦海中那書生拚命嘶喊，但是張小寒的意識無比強大，逐漸將書生的意識打碎、融合，那一團血食，也漸漸融入張小寒的鬼軀之中。


  猶如兩生記憶一般，此刻，張小寒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書生。書生所經歷過的一切，彷彿自己親身經歷過！

  這種感覺竟然如此真切。如果不是之前心裡有所防備，張小寒甚至以為自己的前世就是那位書生。


  「不好！」張小寒心中暗道，他此刻明白了吞食血食的含義。吞食血食，就是硬生生融合吞噬另一個生人的靈魂和精血，兩個人的記憶、經歷融匯到一個腦子裡，那這個人馬上變得異常，輕則瘋瘋癲癲，重則變成痴獃。


  「怪不得，妖魔鬼怪行事乖張，不守常理，原來根子是在這裡。身體中只有一個靈魂，行為方式必然跟這個靈魂契合，身體里有兩個人的記憶、意識，他就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反覆無常。」張小寒懂得了其中的道理。


  眼見兩個記憶漸漸融合，張小寒心中著急，卻又無計可施，不禁心中大呼：「我不要融合他的記憶，不要！救命！不屈戰魂，快救救我！快快救我！」


  意識中另外一個張小寒則是和那名叫星白的書生一樣，他一臉猙獰，張狂大笑：「哈，原來你是異世之人，怪不得記憶如此神奇，哈哈，從今天起，你張小寒就是我星白，我星白就是你張小寒。哈哈，發了發了，我死得太值了……」


  腦海中那個叫星白的意識竟然說自己死得太值了！


  那星白的意識尚未說完，張小寒猛覺得自己鬼軀一震，他只聽見「嗡」的一聲輕響，猶如鐘罄齊鳴，鬼軀中一股七色虹光猛然亮起，又復熄滅，僅僅一下，那團血食之中星白的記憶完全消失，成為一團純凈無暇的精華。


  「不屈戰魂！」張小寒徹底明白了，這不屈戰魂的不屈意念，直接磨碎星白的記憶、意識。現在，張小寒的鬼軀里，還是只有他一人的意識、記憶。只不過，星白的知識以及關於這個世界的記憶，被完整的保留下來。張小寒如果想知道，可以隨時翻看。


  這不屈戰魂的七彩虹光一閃，僅僅是在一瞬間，而且在張小寒的鬼軀之中，其餘眾鬼，就連大金剛倪老鬼都沒有發現端倪。


  「幸虧我有不屈戰魂，否則的話，我也會變得瘋瘋癲癲，行為乖張，那就糟了！」


  「嗯，我的鬼軀凝練的好堅固！」那一團精純的血食紅光融入自身，張小寒覺得自己的身體更加凝練，隱隱然有一種走在路上，腳步磕碰地面，發出鏗鏗有聲的感覺。


  「以前走路，都是感覺踩在棉花之上，現在好了，感覺身體沉重起來，不再飄飄然的感覺，走路像是真正走在地面上了！」張小寒慢慢的體會這其中的變化。


  「不知道我吸收十個八個血食，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變得就像倪老鬼一樣，與真人無異！」張小寒心中琢磨道。不過，他想了一想，覺得不太可能。這團血食，還是另外一名女鬼，以色相勾引年輕書生，才得到的。下一個血食，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


  「這個倪老鬼，不知道吞食了多少血食，才修鍊成如今的模樣！」張小寒心裡暗道。


  「而且，我才剛剛吞食了血食，應該屬於等級最低的一級血食，應該還有更好的血食。我現在應該到了小鬼羅琦所說的幻形初級的階段了！還有幻形中級，幻形高級，再上面還有夜叉，才是金剛。我還要繼續修鍊！不過應該要給他們打工，給他們剝削，我記得小鬼羅琦說過，到達幻形階段之後，每隻妖鬼魔怪都要出去打野，每個月要貢獻固定數量的血食才算合格。打野就是去抓捕活人，吸干精血靈魂，練成血食。不過，我現在雖然修妖鬼魔怪，但是畢竟是現代人，讓我自己直接吸食活人的靈魂精血，等於是直接殺人，我做不了的。這件事，到時候還得另想辦法才行！」


  一時間，張小寒心中想了很多。


  又過了一會兒，張小寒聽到身邊陸陸續續有起身的聲音，睜開眼睛一看，原來眾鬼也都吸食了血食，現在都修鍊結束了。他們當中那些原本鬼影綽綽的鬼軀，現在都已經變得很凝實，雖然這些鬼軀都沒有自己凝實，但是，跟自己吞食血食之前的狀態也差不多了。


  張小寒轉頭一看，那大石上已不見了人影，姓倪的老鬼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離開了。


  「呵呵，恭喜張兄，一舉達到幻形階段！」耳邊一個聲音響起，張小寒扭頭一看，正是小鬼羅琦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張小寒心裡一怵，猛的想起在山道上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心頭不禁一麻。


  「羅兄。」張小寒笑臉拱手道：「不知道倪老……大爺去了哪裡？」張小寒差點把倪老鬼喊出口，趕緊撇過去。


  「羅兄有所不知。」小鬼羅琦依舊笑眯眯的說道：「倪大爺忙的很，分完了血食，就徑直離開了，還特意交代，讓我不要打擾你們。結果，你們煉化了足足三個時辰，才剛剛醒來！」


  「什麼？老夫修鍊過去了三個時辰？」一個身形高大的鬼軀走過來，他的身軀現在極其凝練，鬼軀身材高大，面色黑亮，凝練程度直追張小寒，而且，張小寒看他的眼神也是清朗無比。


  「這個黑先生不簡單，一定也有保護自己靈魂記憶的手段？」張小寒心中給自己提個醒，臉上卻不動聲色的笑道：「黑先生醒了！」


  「黑先生，恭喜你達到幻形階段！」小鬼羅琦臉上堆著莫名的笑容道：「吞食血食，一日之內達到幻形，而且一次就有兩位，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啊。五年前，我從遊魂到幻形，可是足足用了半年之久！哦對了，兩位既然已經到了幻形階段，就可以去眾鬼洞接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