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看不見的戰場

  馮堯托著下巴，脖頸轉了個弧度，無意間和艾莉西亞的眼神碰個正著。

  艾莉西亞一愣，心跳一陣加速。

  馮堯倒是目光坦然，微微點頭，嘴角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就將眼神轉向別的地方。

  「實驗成功。」

  實驗效果超出自己預料，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馮堯發射的磁力線，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地進入到艾莉西亞的腦域之中，捕捉到她非常活躍的腦電波。

  海量的信息撲面而來，猝不及防的初哥馮堯嚇了一大跳，顱壓迅速升高，差點引起腦出血。

  馮堯不想，也來不及，也沒有那個技巧和能力去梳理和分析艾莉西亞的隱私，他只是在她的腦域中悄悄植入一個暗示：

  「羅特·馮先生是最優秀的，最適合這個職位，我一定傾全力讓羅特取得這個職位。」

  事實上，幸虧馮堯沒有貪心。

  大腦中神經元的信息存儲是全息加密的，外界侵入的意識其實只能看到對方毫無條理的破碎圖像。

  能夠被讀取的信息往往只是當前意識層面正在處理的數據，而更有價值的信息都深埋在潛意識的深層之中，遠非這麼容易竊取的。

  而強行竊取有可能造成被入侵對象當場癲癇發作，更嚴重的會引起神經錯亂，甚至腦死亡。

  如果說是為了殺人，這倒也算是件不錯的武器。

  可如果遇到意識強大的人，或者受過特殊訓練的人，則很可能會造成反噬。

  那麼變成白痴或腦死亡的，就可能是入侵者了。

  這是馮堯第一次大膽地嘗試入侵別人腦域。

  說來，他應該感謝阿拉娜，這一切都是在看到阿拉娜用相同的手段左右薩拉，還有扮演女王巢穴的Host，來對會所成員實施催眠，所得到的啟發。

  馮堯不由暗自竊喜，原來，盜竊別人的隱私，給人洗腦，竟然是如此的手到擒來。

  難道自己天生就適合干這個？

  這話虧得只是這廝的自言自語，要是被阿拉娜知道，多半能氣死。

  他哪裡知道阿拉娜為了學習這種秘籍，在挪威奧斯陸整整待了11年，而且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這個代價，可不僅僅是錢能夠衡量的。

  ……

  前台小姐來到艾莉西亞身邊，俯身說了一句。

  艾莉西亞起身上樓。

  不大一會兒，一個身量高挑的金髮女士從二樓俯身看了候選的大家一眼，站立片刻又走了回去。

  大家敏感的神經都注意到了，馮堯也不例外。

  當大家都在向二樓報以微笑的時候，馮堯卻注意到了更多細節。

  「心理諮詢實習助理？嘿嘿，老闆的這一亮相，估計就是個考題了。」

  不大一會兒，艾莉西亞回來給大家確定了面試次序，每人不超過15分鐘，馮堯發現自己排在最後，這大概就是艾莉西亞的額外照顧了。

  按照這個節奏，輪到馮堯面試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艾莉西亞的這種安排可不見得是最優選擇。

  他需要做點其他事情，來推動一下了。

  第一個面試對象是典型的中東人，身高大概1米9往上，毛髮茁壯，留著密集的鬍鬚，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說實話，很有男人味，而且很帥。

  這廝站起來隨著艾莉西亞經過馮堯身邊時，馮堯立馬聞到這廝身上除去灑了有一斤香水外，還噴了大概兩斤除臭劑。

  不說也知道，這廝是想遮蓋什麼。

  馮堯如法炮製，迅速給這廝植入了一個暗示。

  「我他么看見美女就緊張，汗如雨下。」

  結果這廝不到5分鐘，就從樓上走下來，跟著他一起下樓的艾莉西亞將他送出門外，迅疾拿出一方餐巾紙，捂著口鼻小聲地咳嗽了半天。

  Ok，該第二個了。

  馮堯已經看到這個更高的北歐金髮轟炸機的致命缺點了，他有花粉病。

  花粉病嗎，典型癥狀就是鼻炎了，所以這廝在候考的當兒，已經往鼻子里噴了兩回葯了。

  嗯，不好意思，你讓我想起德國教練勒夫了，他喜歡吃自己的鼻屎，我建議你也不妨嘗嘗。

  這廝下來得更快，才3分鐘。

  剩下的一男一女稍微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說伊南娜嚴苛，可這連規定的時間都沒到，算是怎麼一回兒事呢？

  馮堯卻沒有軟下心來，對不起了，哥兒們、姐兒們，爺是要負有特殊使命的人。

  誰擋爺的道，誰倒霉。

  哪怕你是無心的。

  另外一個中東候選者不是喜歡抖腿嗎？

  我知道你已經是用盡全力在控制了，沒辦法，今兒你就放開吧。

  「接著奏樂，接著舞！」

  但出乎馮堯的意料，這廝竟然成功地突破了10分鐘。

  我靠！

  哥兒們這是弄巧成拙了？

  後來才知道，這廝被伊南娜醫生當場確定為諮詢對象了，典型的「跳舞徵候」，建議他預約複查。

  艾莉西亞大驚失色。

  姑娘已經紅了眼睛，她有點想哭了。

  看自己篩選的都是些什麼貨色啊，為什麼當初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些人原來都是這個德行呢？

  這一單是不是被自己搞砸了？

  剩下的那個猶太姑娘也有些緊張了，她看到了艾莉西亞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可能比她原來預想的要難度大很多。

  其實，馮堯對這位猶太姑娘印象還是挺不錯的。

  黑頭髮、黑眼睛，不是大洋馬，還有一點東方古典美，讓他想起來《美國往事》中的詹妮弗·康娜麗。

  而且，恰巧這個女孩子也叫做詹妮弗，不過姓氏稍有差別，是坎貝爾。

  「還好意思下手嗎？」

  馮堯有些憐香惜玉了。

  再加上已經瀕臨崩潰的艾莉西亞，他的確有些左右為難。

  「算了，與其拿這個臨床心理學專業的詹妮弗下手，不如把會一會伊南娜吧，不能老拿軟柿子下手，這樣顯示不出哥兒們的水平。」

  詹妮弗·坎貝爾成功地待滿了15分鐘，一臉高傲地從二樓走下，向著馮堯微微一點頭，便走出了事務所大門。

  接著走下來的艾莉西亞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終於有一個滿意的了。

  該馮堯上場了。

  ……

  馮堯站起身來，扣好西裝第一粒扣，輕鬆瀟洒地隨著艾莉西亞走上二樓。

  來到二樓伊南娜的診室兼辦公室門前，他側身讓艾莉西亞先進，然後跟著走了進去。

  艾莉西亞已經把馮堯的簡歷提前給了伊南娜，而且在詹妮弗面試完，她還特意給伊南娜陳述了自己的意見。

  不過按照規則，艾莉西亞還是中規中矩地將馮堯的背景正式介紹了一下，其中的用詞稍顯微妙，馮堯相信伊南娜自然明白艾莉西亞的傾向。

  在艾莉西亞和伊南娜溝通的時候，馮堯冷靜而坦然地觀察著伊南娜。

  33歲的伊南娜說不上漂亮，五官過於立體，一雙綠色的眼珠有些飄忽，看不到焦點，典型的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

  鼻樑狹小高挺，而且稍微有個鷹勾的弧度，鼻樑兩側有幾顆雀斑。

  臉龐也有些狹小，而且下顎的弧度一點都不柔和，反而有明顯的尖角。

  不過她的身材確實不錯，只是肩稍微有些平，而且寬，顯得脖子很長，所以即使在辦公室，她的脖頸里也圍著一條絲巾。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各種缺點集於一身，卻散發著說不清的一種魅力，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獨特氣質，或者知性美吧。

  可女士，你收入不錯，事業成功，長相中上，頗有魅力。

  你幹嘛非要和有婦之夫糾纏在一起呢？

  待到艾莉西亞結束介紹，馮堯微微一點頭。

  他見伊南娜壓根沒有伸手的意思，便腰部稍彎，做了個東方人常有的禮節性鞠躬動作，然後才張口說話。

  「伊南娜女士，我是羅特，見到你很高興，非常榮幸能在此接受你的親自面試。」

  「你好，羅特先生。我認為面試就算了，你不太符合事務所的職業要求。」

  我靠，這麼直接。

  旁邊的置業顧問艾莉西亞小姐的臉龐唰得紅了。

  好像被當眾抓住了和馮堯的私情一樣。

  馮堯也有些備受打擊，不過，本來這就是個有難度的事兒，不是嗎？

  而且，自己才17歲。

  好吧，很快就18了。

  年輕就是最好的依仗，哥兒們就是喜歡被挑戰。

  人我都殺了幾個了，也綁架了不少，等於說哥兒們也是從槍林彈雨中走過來的。

  和你這小娘皮在這無形的戰爭中肉搏一番，又如何？

  「伊南娜女士，既然我來了，我想陳述一下自己的優勢和理由，能否給我一分鐘，或者只說一句話？」

  伊南娜詫異地第一次認真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她不討厭，而且她也不是種族主義者，作為東歐出生的猶太人，她其實從骨子裡欣賞東方人的禮節、修養和文化。

  而且東方男人自帶神秘感。

  但是，你他么是個學Marketing市場營銷的，雖然這個專業開設有心理學輔修，但畢竟和臨床心理學是兩碼事。

  你他么專業完全不對口啊，什麼人敢如此大膽把你推薦給我啊？

  「嗯，好，羅特先生，你有3分鐘。」

  「好的，多謝伊南娜……我能坐下嗎？」

  「請坐。」

  馮堯立即向旁邊的艾莉西亞釋放了一個信號，乖女孩兒，我該和你的僱主談一些隱私的事情了，你該離場了，不是嗎？

  艾莉西亞接收到這個信號后，立刻乖巧的向伊南娜一點頭，走出了診室，並且隨手帶上房門。

  「多謝，伊南娜……我直說了。你的抑鬱症有半年了吧？而且你酗酒的情況不但沒有減輕，而且加重了……作為心理醫生，你需要接受別人的諮詢，你說呢？」

  「出去。」

  伊南娜突然從嗓子底部憤怒地嘶吼了一聲。

  25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