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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劍要斬落,不能落在空處

  殿前玄台之外的陸景,持劍而立,風華無雙。


  那白色的劍柄閃耀著微光,隱隱約約間可見銀白劍身上,還有一朵朵雲霧若隱若現。


  澎湃的劍氣,有若天上的雲層一樣層層疊疊,將陸景襯托的宛若天人一般。古辰器一臉陰沉,雙眼中血絲遍布,眼球突起,遠遠注視著陸景。


  當蒼龍貂寺的聲音響徹天地,就代表著……此乃聖君之意。


  站在太乾殿前的南禾雨、持星將軍、李知雲、青龍君似乎都不曾反應過來。


  他們走過如注的暴雨,走過鋒稅的劍氣,參悟喚兩經……多番努力之後,唯有南禾雨以風雨劍氣為基,以羽化劍心為倚仗,以自身天資為支撐,走到喚雨劍不遠處那。


  仙人虛影方才還懸浮在虛空中。


  可當陸景一道劍氣瀰漫,便有霞光漫天,烈日映照……


  其中夾雜著的劍意鋒鏡而又一往無前,就彷彿陸景自身的氣性一般,如同煌煌大日,照耀天地。


  仙人持劍,斬落而下,斬出的並非僅僅只有元氣,也並非僅僅只有可怖的威能,尚且還有繁妙還有玄奧的劍意。


  仙人一劍乃是喚雨第三關,是純粹的劍意之關!

  這劍意關,早己超越了三品寶物的境地,不論是參試者,亦或者太乾殿中的大人們也已俱都看出……喚雨劍中隱含著不凡的隱秘。


  正因為這等隱秘,即便是那南國公府劍道天驕,都無法輕易破去仙人喚雨劍氣。


  可他們方才分明看到陸景彈指出劍,劍意高照,如日之升,那扶光劍氣之玄妙,還要勝過喚雨劍氣。


  「陸景屢次養劍,他所養出的這縷扶光劍氣,已經超越了南禾雨的風雨劍氣。」


  大柱國府邸,蘇厚蒼拾眼望著遠處,輕聲低語。


  他今日並不曾前往太乾殿,身旁還有一位姿容無雙,氣魄盛大的青年。二人隨意站在一匹寶馬之前,看似實在品鑒這匹寶馬,可他們的心神卻都落在太玄宮中。


  那青年正是戰功封侯的中山侯荊無雙,荊無雙長發垂落眉梢,漆黑瞳孔中好像倒映著太玄宮中的景象。


  「陸景劍道己經成勢,而且氣焰絕倫,心中有斬龍之志,也作斬仙之想,在那斬仙局……」


  令人意外的是,中山侯和大柱國,似乎知曉崇天帝的謀算。


  中山侯這般輕聲低語大桂國背負雙手,輕輕搖頭:「我倒希望他能夠參透喚雨劍,能夠真正的配劍而行,為這天下喚雨,為蒼生某些好處。」


  荊無雙低頭思索一番,點頭道:「陸景劍道昂揚,如今己經有了少年登天之勢,他若是能夠繼續精進,也許真的能夠參悟劍中的仙人之秘。」


  大柱國蘇厚蒼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荊無雙,道:「他心中有良善仁義,又可見天下眾生,喚雨劍落入他手中,自是最好。」


  大柱國話語至此,語氣中突然有些自嘲:「某家這一生征戰無數,殺戮無算,如今心中有了些善念,想要為天下生靈做些事,也要依靠如同陸景這樣的年輕人,仔細想來……人這一世,並無什麼值得稱道的。」


  中山侯聽到大柱國感慨,也沅默下來,良久之後,才道:「在大柱國看來,呼風刀又要落入何人之手?」


  大柱國思索片刻,神色竟有些猶豫:「原本並無懸念,冠軍大將軍之子徐行之曾經持邪刀守邊關,武道明悟便是在你我眼中,也值得稱道。如今太玄京中三位天驕,除卻陸景一直在養自己心中之氣,南禾雨雖然有羽化劍心,心境卻有些瑕疵。


  北闕海龍王三太子因為北闕海那樁慘事,竟有些入魔之意,徐行之此番從邊關回太玄京,名聲不響,卻戰力無匹,他既然舍奔了那一柄邪刀,對於呼風


  刀自然是勢在必得。」


  荊無雙皺眉問道:「呼風,喚雨兩柄刀劍,在許多人眼中,只是三品的寶物三品寶物也算珍貴非常,可是徐行之久居邊關,不知斬過多少北秦強者,奪過多少寶物,眼界比起玄都中那些皇子而言,還要更加高遠他如今卻為呼風刀,不懼萬里迢迢親自來了京都,想必是知曉了呼風刀中的隱秘。」


  「冠軍大將軍也曾深入陽劫海,拳勢如雷霆,擊碎火海漩渦,徐行之知曉呼風刀中的秘密,也許與此有關。」蘇厚蒼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荊無雙問道:「所以在大柱國眼中,呼風刀非徐行之莫屬?方才大柱國猶豫,可是覺得褚家那位南召少年客卿,也有希望?」


  蘇厚蒼先是點頭,旋即又皺眉望向遠處:「南召客卿相過河與徐行之都有希望。


  徐行之醞釀刀意,卻因為那一口邪刀,都一種醞釀邪氣,與呼風刀中的天地風雷有些排斥。


  反倒是相過河觀象骨成勢,一身骨骼血肉剛硬無比,反而更適合呼風刀。」


  「可除了徐行之和相過河之外,我卻覺得其實還有一人也很有希望。」


  中山侯眼眸中依然倒映著許多景象,旋即他微微皺眉,參加武道試的八人,都落入他的眼中。


  可他仔仔細細看去,卻不知究竟還有誰,能夠與徐行之和相過河相提並論。


  他轉過頭來,眼中帶著探詢,望向大桂國。


  大柱國略有猶豫,不語。


  遠處的天空風雲依然在激蕩,眾人卻看到陸景就站在那風雲下,輕輕瞥了一眼早己飛身退去的古辰器。


  鏗鏘!


  喚兩劍被他收入鞘中,又被他仔仔細細的配在腰間。


  繼而在諸多人的注視之下,腰佩雙劍,昂首闊步間走入殿前玄。


  他一步步走來,卻己無人膽敢阻攔他。


  南禾雨、持星將軍都望著陸景,眼神都有些怔然。


  李知雲看到陸景前來,神色不變,只是低下頭,可他心中卻如同野火燎原,瘋狂殺念作崇之下,這位李家四公子只能觀想百氣,捋順心意,免得在殿前失儀。


  對於李知雲而言,陸景就已經是死生大敵!

  他兄長李雨師就死在陸景手中,今日陸景又前來殿前玄台,已無可匹敵之勢輕而易舉便奪去了喚兩劍的歸屬此時此刻,李知雲就站在原地,看著陸景越過他,走向最前陸景一路前行,越過李知雲、青龍君,又越過持星將軍、南禾雨。


  他目不斜視,來到太乾殿前方,依照禮儀,像那太乾殿行禮。


  「己獲優勝,按照過往規矩,陸景可入殿來。」


  蒼龍貂寺的聲音再度傳揚而出。


  那宮闕上的盛姿臉上帶著笑,遠遠注視陸景的背影。


  這一刻,她看到陸景劍初扶光,以無可匹敵之勢奪下了喚雨劍,聽到陸景那一句「匣中既有三尺劍,敢入吳潭斬龍子」的衝天豪氣,也看到此時陸景所受殊榮。


  於是,原本擔憂陸景安慰的盛姿,也不由放下心來,可是不過須臾之間……便又有一道聲音傳來!

  「陸景身具私刑殺人之罪罪責已至龍台,如何能以有罪之身進殿面聖?」


  褚國公的聲音悠然傳來,這聲音並不如何高昂,似乎只是一位老人的平靜低語。


  可當此言一出。


  無論是太乾殿中文武百官,還是殿前玄台周遭諸多宮闕上觀看殿前試的人們,瞬間一片寂靜。


  恰在此時,太子禹逐仙的聲音傳來,竟然與褚國公針鋒相對。


  「國公,此事尚不明朗,京尹府未曾開案,奏摺即便到了龍台,也是龍台官批閱之後,陸景才算是疑罪之身


  !


  歸案之後京尹府庭上定罪,才能做實罪名,不能因為一封奏摺,就將殿前試優勝的少年人以罪犯論處。」


  禹涿仙氣息升騰,身如洪鐘大呂,傳遍天地。


  眾人仔細傾聽,褚國公正要說話。


  殿前玄台之外的陸景,竟然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褚國公的話語,只是佩劍而行一步步朝著太乾殿而來!


  珠簾之後的崇天帝,自始至終未發一語珠簾之後雲氣升騰,眾人也根本無法看到崇天帝的面容。


  褚國公微微皺眉,正要起身。


  忽然間。


  殿前玄台之外,突然又有一位身影緩緩走來。


  那身影高大巍峨,身上自有一股磅礴氣勢,他一身便服,不曾頭戴高冠,也不曾身披鎧甲。


  可當他行走在殿前玄台的道路上,就好像是一位不世的將軍昂首闊步,行走在萬軍之中,迎接萬軍歡呼!

  「少柱國。」


  太子氣息微動,太乾殿中文武百官也都望向殿宇之外。


  「少柱國晚來了一步。」許多朝官心中暗想:「若是少柱國昨日便己歸返,陸景也就不會前往舞龍街。」


  少柱國面容俊逸,行走之間竟然有真龍舞天之相!他的皮膚在朦朧晨光間,就好像是一枚枚龍鱗一般閃爍著金光,駭人的氣魄不斷流淌出來……


  若不以目觀之,只感少桂國威勢,必然會以為眼前人是一尊可怖的遠古異獸!


  武道修持達到這種境界,卻是足以自傲。


  李觀龍邁步前行,不急不慢。


  可陸景卻發現,自李觀龍出現的剎那,他自身軀體就彷彿被一條真龍束縛,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也無法繼續邁步,走入太乾殿。


  這等壓力沉重卻充斥著宏大威嚴,自有其威勢在其中。


  陸景白衣飄然,站在原地,轉身向後看去。


  軀體高大的李觀龍身著一身金鱗衣,目不斜視,朝著太乾殿走來。


  陸景望向李觀龍。


  李觀龍踏步前行,越過陸景,走入太乾殿中。


  此時此刻,陸景依然無法前行一步。


  而李觀龍也不曾看陸景·一眼,臉上無悲無喜,就此走入殿宇中。


  從外面看去,太乾殿中一片朦朧,也聽不到絲毫動靜,不知李觀龍入了殿宇,又發生了何事。


  早已從殿前玄台上退去的李知雲,乃至已經換了一身衣袍,站在宮闕高台上的古辰器,看到這一幕,神色終於有所變化。


  李知雲遠望這李觀龍的背影消失在太乾殿前,最初是激動,旋即眼中有愧疚之色。


  曾經。他信誓旦旦向李觀龍保證,自己要奪下喚雨劍,可今日喚雨劍卻落入了殺兄仇人手中……


  若非兄長歸來,甚至殺兄仇人將要走入太乾殿中面見聖君!

  遠處的古辰囂眼神恢復如初,甚至還帶著些歇斯底里的效益注視著太乾殿前的陸景。


  陸景無法前行,神色卻絲毫無變,索性轉過身來,就是坐在太乾殿前的台階上。


  衣袍飄動,少年佩劍端坐,道路被阻,臉上竟也絲毫看不出什麼不耐來。


  南禾雨和葉舍魚並肩而立,她們的目光都落在陸景腰間的喚雨劍上。喚雨劍劍柄、劍鞘俱都潔白無瑕,映襯著朝陽光彩,竟然透露出一股股仙氣。


  「三品寶物,陸景神念卻能輕易操控,他的元神卻不像是一位化真修士。」葉舍魚有些感嘆:「而且我前些日子看到他,他不過化真真宮境界,如今卻已經顯神登臨顯神境界,甚至已經達到顯神巔峰,這樣的速度末免太嚇人了些。」


  南禾雨


  好像並未聽到葉舍魚的感嘆,她遠遠看著喚雨劍,腦海中卻仍然是陸景方才那昂揚的扶光劍氣。


  霞光萬縷能照亮人間……唯有這樣的氣性才能夠明悟四先生的人間劍氣

  「而且,許多人都傳言陸景元神大虧,元神布滿裂痕……我不曾親眼見他元神,卻總覺得他若真是元神大虧,這天下就沒有天理可言。


  我從不曾見過天資這般出眾者。」


  葉舍魚生來豪氣,說到此處,還不忘點評陸景樣貌一番。


  就在此時。


  天空中一道狂風吹過,風雷涌動間,雲霧繚繞,又如若有天龍吐息!

  風雷閃爍間,一柄細長龍雀大環制式,通體漆黑的寶刀,眨眼間出現在天空中天地之間,雷霆閃爍,風波陣陣鳴響,大風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見證著這口呼風刀的威能!

  呼。


  呼。


  呼!

  狂風之音落入眾人耳中,仿若充斥著層層殺機,可殺機之後,又在萬物寥落中蘊含生機。


  「呼風刀。」


  「以喚雨劍那恐怖關卡,參加這武道之試的八人,其實就只有相過河以及徐行之有奪刀的可能。」


  「相過河練了一身象骨,徐行之則自不必多言……不知二人,誰能奪得呼風刀。」


  「這呼風刀中,自有殺機,亦有生機。」


  諸多人輕聲低語,彼此交流。


  而那呼風刀卻並不如同喚雨劍那般高懸虛空,布下三關!

  只見呼風刀懸於空中不過數息時間,就猛然間落下,就此刺入大地之中。


  一柄長刀入地,刀身上的華光頃刻之間就收斂而去,消失不見。此時這呼風刀就變作一柄平平無奇的漆黑成道,刀鞘深入大地二尺。當寒風呼嘯,落在這呼風刀上,在場許多人似乎都覺得這把呼風刀……正在呼喚著過去的歸人!

  陸景感知著呼風刀上的殺意,感知者呼風刀上的生機,眼眸閃動,若有所思。


  「武道之試只有一關,便是拔刀出鞘,呼風刀刀長四尺九寸呼風刀意大盛之下,刀身出鞘最多者,得此優勝,可得呼風寶刀!」


  一道道神念流轉而來,落入眾人耳中。


  陸景就坐在呼風刀不遠處,徐行之一身黑衣,修長軀體看了他一眼,卻仍然站在原地。


  又有一位青年緩緩走來,運轉周身氣血之間,手落在呼風刀刀柄之上。


  須臾之間,殿前玄台上狂風大盛,雷霆轟鳴,狂暴的刀意肆意而來。


  那青年如遭雷擊,神色通紅之間,皮肉綻放開來,軀體倒飛而出

  「刀身出鞘三寸.……」


  眼見這一幕的武道修行者中,許多人神色微變。


  呼風刀為太玄宮偉力所催動,竟然有這般威能。


  徐行之、相過河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可他們身軀之上的氣魄卻在不斷醞釀,熟悉著方才那轉瞬即逝的風暴雷霆!


  陸景居高臨下坐在台階上,低頭注視著他們。


  旋即他又抬起頭來,越過眾人,看到殿前玄台門庭之外……幾個熟人正隔著遙遠距離,望著他。


  其中有那位大理寺少尹,有玄都赤獅祝春花、周修羽!


  除他們三人之外,尚且有二十餘位大理寺寺虎、京尹府赤獅,正在恭恭敬敬,低頭等待,好像是在等待著誰的命令。陸景巍然不動,依舊低頭望著殿前玄台。


  而除他之外,周遭不知有多少人都已經看到大理寺、京尹府聯袂前來。


  大理寺、京尹府前來宮中拿人,這等場面也並不多見。


  而正值此時。


  太乾殿中,許多人都注視著武道之試。


  可與此同時,也冷眼注視著殿宇之外的路徑。


  突兀之間,有文官出列,恭恭敬敬向上首行禮,高聲道:「有十三皇子少師陸景,當街私刑殺人,后入宮中,以避其罪。」


  又有人出列,道:「陸景背對太乾殿,是為不敬,又身犯殺人罪責,應當奪其元神試優勝,取其喚雨劍,押入大理寺,以大伏律法罪之。」


  —位位文武朝臣相繼奏稟。


  李觀龍低著頭,端坐在桌案前。


  而他麾下武將則是紛紛望向太乾殿之外的陸景,殺機頓顯!

  這件事里有人死了,也有人持了律法之劍。


  劍要斬落,不能落在空處,否則陸景在眾目睽睽之下,殺跪俯於地之人……


  未免太過……無視法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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