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洞妖命格,人不如鬼!
也許是因為白日里颳了風的原因,颳去了空中的雲霧。
今夜,深藍色的天幕上掛起繁星,密密麻麻,灑滿了遼闊無垠的夜空,仔細看去,這些星辰就好像是從大伏太玄宮中發芽,橫貫中天,繼而灑向周遭的天地。
陸景和青玥看了好一會星星,又打了些水來,給那一朵瑰仙澆水,為她鬆土。
這瑰仙早已被陸景從院中移植到一個開了口的花盆中,被他拿到了裡屋中,以防萬一。
今日澆水之後,那瑰仙竟然發出些奇異的光來。
陸景元神出竅,用鹿山觀神玉看了眼其中那一隻大妖,卻發現那大妖身上的奇異氣息更濃郁了些,每朵花瓣周遭流淌的神秘氣也濃厚了許多。
「這神秘的氣流,應當便是元氣。」
陸景目光落在那些花瓣周遭,正在思考。
一道道信息再度流入他的腦海中。
【泰:小往大來,吉亨!】
【大吉事畢。】
……
種種信息遊盪於陸景腦海里,陸景也感知到他腦海那金光宮闕周遭,已然又多了一道陽橙命格。
又有二十道命格元氣,飛入其中,這讓他有些意外。
他感知那瑰仙中的大妖,卻發現這大妖仍未蘇醒,依然沉睡著。
「這趨吉避凶命格不知是如何判定的,如今這瑰仙大妖並未蘇醒,我得了這命格、得了這命格元氣,再將瑰仙大妖一腳踩死,不知會發生何事?「
陸景心中頗為好奇。
這等好奇他之前便已有過。
比如他在最初修行武道與元神之時,曾選擇大凶之象,兩者同修。
當他念頭落定之時,趨吉避凶命格便已經有了反饋,獲得了修行奇才命格以及一道機緣。
他也曾疑惑,如果他現在不再修行武道,而是專註修行元神,不知又會發生何事。
「君子既諾,不可輕毀,選擇了道路也不可輕易半途更易,而且……這趨吉避凶命格如此神異,既然如此輕易判定,必然有其原因。
我如果輕易更改,也許會有大厄運、大災殃!
現在我實力低微,不可冒險,也許以後還會有機會驗證這一道熾金命格的隱秘。」
陸景想到這裡,念頭終於通達。
他又將自身的注意力,轉移到已然懸浮在熾金宮闕一旁的【洞妖】命格上。
「這洞妖命格,可以輕易的感知妖氣,看到潛伏著的妖物?」
陸景不由將目光轉移到一旁的瑰仙上。
當他的目光落於瑰仙,那陽橙命格化作一道流光,閃爍在他的腦海里。
他眼眸瞳孔絲毫無變,但看到的景象卻大有不同。
只見那朵瑰仙上,流露出濃郁的綠色光芒,閃爍升騰,令人陸景有些驚喜。
「這等命格倒是極好用。」
陸景滿意的點頭,他忽然想起大儒季淵之那一本《知慎》典籍中曾經說過,天下妖鬼不計其數。
山野中有之、河海中有之、世俗大城中有之、人跡罕至處有之,人山人海處……亦有之!
那道士李神虛批註的《世途》中,也有這等看法。
「那我陸府中是否也有妖鬼?」
陸景突然心生好奇。
他看向窗外,夜空中的星此時也已略微黯淡了許多。
「既心有此念,不妨去看一看。」
陸景端坐在床上,出竅浮空,軀體留在原處。
他心念一動,元神便從窗中浮空而去,遊走在這偌大陸府中。
陸府極大,比起其他伯爵的府邸,不知道大出多少去。
這也是因為陸家先輩們的遺澤,朝中還有許多人記得陸家的功績,所以也不曾受到言官彈劾。
他遊盪了許久,這夜晚的陸府也並不寧靜,偶爾隔著極遙遠的距離,便能夠察覺到一股股澎湃浩蕩的氣血,如同火爐一般,燒灼虛空。
陸景知道這些氣血火爐,來自許多陸府武道強者,他感知到這等強者,便敬而遠之。
那神明感應篇中記載,據說修行到了熔爐境界,軀體以內五臟六腑就好像是燃燒著一朵朵旺盛的氣血火焰,便如同一座熾熱的熔爐!
一旦有鬼魂、元神靠近這個層次的武道修士,離得近了些,他們的氣血熔爐便會越發旺盛,他們也自然會有所感知,熔爐中的氣血火焰也會灼灼燃燒,燙傷尋常元神。
而到了雪山境,雪山納元氣,熬煉全身,熬煉眼眸,從而褪去凡眼……雪山境界的武道修士,便能夠看到鬼魂、元神!
「武道、元神兩大體系各有強處,不分伯仲。
我若能盡得兩者之妙,必然勝過其他同境界修士許多。」
陸景一邊思考,一邊繼續浮空遊逛。
不知不覺間,他遊盪到了東院。
一入東院,陸景突然皺了皺眉頭,朝著遠處看去。
那裡有一處池塘,其中有許多價值不菲的魚兒,供東院的陸姓貴人們觀賞。
陸景平常很少去東院,也只遊玩過幾次,平日里除了風光美些,倒也並無奇特之處。
可今日,當陸景望向那池塘,那池塘中一道炙熱、熾盛、光芒璀璨的氣血漩渦便如同一輪大日一般灼灼燃燒。
在陸景元神眼中,整個東院幾乎都被染成了赤紅色。
陸景連忙停下腳步,悄然退了出去。
「這陸府東院去不得。」
陸景心有餘悸,如方才那般旺盛的氣血漩渦,必然是有一位極強的武道修士在其中練武,激發氣血。
那氣血漩渦煌煌燦燦,如日高照,氣血激蕩灼燒,強大不凡。
若他貿然靠近,且不說被那強者發現,便是靠得近些也會被那氣血漩渦捲走,元神就此被燒融!
「這深夜修鍊武道,迸發出熾盛氣血的,不知是不是那位黑衣的吳悲死。
怪不得說貴胄府中妖鬼不存,有這樣的強者坐鎮,尋常妖鬼,有哪裡膽敢靠近?」
陸景一邊四處,一邊朝上遊盪,不知不覺又來到北院。
飛過清流亭,再往那一邊,便是別山院。
陸景感知到方才那氣血漩渦,知道陸府這樣的武勛世家其實卧虎藏龍,並不敢飛得太高。
保不準便有哪一位雪山強者煉化了眼眸,看到他在空中遊盪。
但以他的高度,還是能看到別山院北側的房舍。
明明已至子時,那房間中卻燈火通明,陸景元神仔細聽取,卻還從其中聽到陸江和周夫人的聲音。
隱約見,他還聽到許多熟悉的名字。
陸景、青玥、重安王妃……
陸景眼睛微微一眯,又仔細看了看這別山院。
其中偶有氣血旺盛的守衛走過,卻離陸景極遠。
於是陸景便朝著陸江院里的房舍漂浮而去。
來到窗戶一側,陸景並未穿牆而入。
他仔細傾聽,房中的陸江和周夫人之間的交流,已經進行到一半,卻仍然被陸景捕捉到蛛絲馬跡。
周夫人前些日子那一場大病,令她至今萎靡不振,神情恍惚。
可是她仍疼愛自己這獨子,語氣中滿是溺愛。
「江兒你又何必悶悶不樂?你與那陸景的嫌隙我已找到法子為你出氣。
便如我所言,重安王妃明日傍晚便到府里,我向鍾夫人推薦由那和陸景相依為命的侍女前去侍奉,我聽說重安王妃平日里極挑剔,陸景房裡清苦,那青玥又何曾見過什麼世面,知道什麼禮儀?去侍奉王妃少不得要挨罰……」
陸景聽到這裡,眉頭不由緊皺,眼神也越發平靜。
令他意外的是,陸江卻道:「娘親!我與陸景有仇怨,是想讓那陸景與我低頭,讓他付出些悖逆於我的代價!
如今他入了書樓正得志,朱夫人又說不得因陸景而開罪南國公府,我奈何他不得。」
「可現在南風眠回來了,南府有了後繼者,南禾雨那等天縱之才又如何甘願委身於陸景?不消說,自是要退婚、寫休書的。
等到那時,再慢慢平了我胸中那口氣也就是了,他還能飛了不成?
娘親,我與他的宿仇,平白拿一個丫鬟出氣?這豈不是失了我的臉面,便讓我如那沒本事的小人一般。」
陸江語氣里有些無奈,似乎不恥於自家娘親的做法。
沒想到那周夫人又道:「你還不曾看出來?陸景與那丫鬟相依為命,兩人比親人還親,青玥受了責罰,那陸景能討了好處?而且陸景事後必然聽聞是我向鍾夫人推薦的丫鬟,心裡有氣,你再使些手段,他必會衝撞你。
你是他堂哥,於情於理受不得他的衝撞,到時候你師出有名,便是豪打他一頓,也無人能說些什麼,只要不打死打殘便是,以你的能耐,讓他受些苦大約並不難吧。」
周夫人一些話語,陸江更是沉默下來。
良久之後,陸江有些遲疑道:「這重安王妃乃是貴客,青玥若是衝撞了王妃,又是母親你推薦那陸景的丫頭前去侍奉她,罪責豈不是還要落在你身上。」
卻聽周夫人又笑道:「你太愚笨了些,鍾夫人不知我從順和伯妾室嘴裡知道了王妃易怒的性格,便是青玥衝撞了王妃,老太君和鍾夫人責問下來,我道幾聲怨,這事也落不到我頭上。
江兒,我之所以這般做,還是為了先順你胸中一口氣,等你念頭通了,便好生修鍊武道,莫要再招惹這許多事端,老爺的心思已不在二府,我們雖有些路子,但還需你自己有能耐才行。」
「等出了這口氣,若事情真如你說的那般,南府退了婚,這陸景不過是個受老太君和鍾夫人厭憎的,自能落在你手上,便是大府老爺回來,我們不能將他打死了去,我也能與朱夫人說,還是在那青玥丫鬟上做文章。
據說陸烽早些年裡向陸景討要過青玥,我不為你求,為陸烽求,沒了朝夕相處,相依為命的青玥,也夠那陸景苦一陣了……」
窗外的陸景仔細傾聽了好一陣,這才緩緩飄回西院。
他回到肉身,只覺得他胸中也有一股氣,無法通達,無法順暢。
「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
「我今日去尋妖鬼,沒想到陸府中還有不如妖鬼的。」
陸景深吸一口氣,起身拿出他從泰和堂中買到的許多草藥。
又拿出順道買的一桿小秤。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這次的事,只可隔夜,絕不可隔日,否則我心緒難平。」
陸景腦海中,猿心丹的丹方浮現開來。
又想起鹿山觀神玉關於猿心丹的描述。
「丹方極簡……我原本還想在書院尋一位丹師仔細配置,務求丹藥效用達到極致,但是如今……」
「只須我能突破氣血境,明日清早打殘陸江……」
「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