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真相
認為既然做出了決定怎麽又改變了,以為女孩隻是在死亡將近的時候,受不到一個人麵對死亡時的孤獨和痛苦。
認為女孩不該告訴男孩真相,以為女孩既然選擇了成全男孩,那為什麽又要最後關頭告訴男孩真相。不僅前功盡棄,甚至還會讓男孩從此悔恨一生,他但是為什麽不多一點相信自己所愛的人。
說出不再愛的時候,謝雙梧以為自己必然不會像故事中的女孩一樣,她堅信著她對慕容瞭蹤的愛能讓她堅持到底。
可是此刻,謝雙梧才發現,最後的放棄不是愛的不夠深,而是愛的太深。
越愛一個人,再離別的時候,這份愛就會衍生出更多的思念,隨著時間的累積而囤積,最後擊垮了所有的堅持和偽裝的堅強。
告訴男孩真相,不是死亡將要降臨,隻是分離的時間久了。
慕容瞭蹤,你告訴我下怎麽辦好嗎?我從來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我怕有一天我真的會堅持不住。
真的,我快要堅持不住了。
耳邊的浪潮依舊聲聲單調的拍著岸,好似一次又一次訴說著同樣的心事,單純的執意。讓人不知不覺的連呼吸也跟著它的節奏,平穩柔和了起來,直至漸漸的失去對外界的意識。
睡夢中感覺越來越冷,像是有什麽東西將她逐漸包繞。潛意識中隱隱的想要醒來,但又貪戀著夢中的美好。
她看到有一個身影筋疲力盡的從海水中冒出,然後趴在礁石上,一頭烏黑的發絲濕黏在淌著水的白衣上。
就像那一天,慕容瞭蹤為了能讓她早點到底海岸,拚命的耗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在被人拉上岸的時候,腳步踉蹌難立,甚至連喘息都那麽的費力。
如果沒有你在背上,我會不知道該怎麽遊下去,甚至我不懂怎麽浮在水麵上。
隻是從此再也沒有人會在耳邊這麽說了吧,把負擔當做甜蜜,何其的傻,傻得讓人心醉更讓人心碎。
她對他說不再愛他了,他會恨她吧!恨她的無情,恨她的無義,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他就會忘記這段愛會愛上別人,然後和相愛的人白頭偕老,而她,就讓他偶爾想起他恨過她吧!
淚沁出了眼角,溫溫熱熱的滑落臉頰,而後冰冷。
為何在夢中連這感覺都如此的清晰,卻惟獨看不清眼前的身影,難道連夢中相見亦不得嗎?
“你怎麽哭了?”耳邊傳來的話語清亮的就像掛在窗欞上那串水晶風鈴,是他慕容瞭蹤的聲音。
明明是為了慕容瞭蹤好,可是當聽到這聲音這麽問的時候,謝雙梧還是止不住的感到委屈,她不想分開啊,可是為什麽上天要如此安排。
“別哭了好嗎?”
手指微帶著涼意拭去臉上淚水的同時也撫觸著臉頰,輕柔的似撫摸著一件易碎的琉璃珍寶。
越想越委屈,一直忍著的淚水在這一刻決堤,謝雙梧撲入了滿是慕容瞭蹤氣息的胸膛,哭著哭著逐漸分不清是因為委屈,還是為了有個借口抱緊眼前的人,若是停下,她怕這場夢便要醒了。
“不要走!不要走!”哽咽抽泣著,在夢中謝羽飛喊出了心底的渴望。
胸膛猛然一震,本想觸碰謝雙梧肩膀的手頓在半空,慕容瞭蹤唯恐驚醒了自己般的問道:“你讓誰不要走?”
“慕容瞭蹤,慕容瞭蹤,不要走,不要走。”
說到後來,已成了唇邊的呢喃,但慕容瞭蹤四個字卻是清晰讓慕容瞭蹤猶疑在夢中。
他不信,一直不信,謝雙梧不再愛他了,即便是謝雙梧親口說的,他都不信。可是謝雙梧自困房間的做法讓他不得不去相信,也隻能去相信。
他以為這一輩子就會這樣一如從前的過下去,與孤寂相隨,遠遠的羨慕著別人成雙,而他隻能在角落裏,牽起被燈光打在橋上的自己影子。
約瑟夫?吉諾維斯給的檔案袋他知道必然藏著陰謀,可是他在幾次撲滅試圖燒掉檔案袋的火焰後,終於忍不住打開了。
謝雙梧被謝羽飛保護的很好,奈何世界上終歸難有不透風的牆,或多或少的信息還是被黑手黨深植的信息網捕到。
從小到大各種事情,或真或假,他都在看時陪她哭陪她笑,即便這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竊取她人隱私,但他就是忍不住逐字的看完。
直到最後一張紙映入眼簾——白紙黑字的體檢報告,而時間恰巧就是謝雙梧開始疏離的前一天。
“我知道就算我厭倦了長生,也應該獨自找個地方安靜的死去,可是我想你。”
“我知道不該讓你知道我的死亡,也不配讓你為我的死傷心。可是我忍不住,克製不住的想要找你、見你,哪怕你忘了我,我也隻求能看你最後一眼,哪怕隻是遠遠的。然後我會不讓你知道的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等著死亡來臨。”
亞特拉斯的話語在耳邊響起,想要靠近帕耳塞洛珀卻又退卻的腳步再次閃現腦海。
當他回神時,他已身在海洋中。
心功能衰竭,建議換心手術。可謝雙梧找到能匹配心髒的機會幾乎等於是奇跡。
“美人魚的肉真的能讓人類長生不老嗎?”他曾問過亞特拉斯。
“不能。”亞特拉斯毫不猶豫的答道。
如果厭倦了長生,應該找個地方默默的死去。不讓愛的人知道自己的死亡,你是我所愛的人,我怎麽願意讓你為我傷心。
如果不是為了不想帕耳塞洛珀繼續在仇恨中痛苦,亞特拉斯定不會讓她知道他將死去的事情。
那麽他能否也這樣的認為呢?謝雙梧她是為了不讓自己看到她的死亡。
他是慕容瞭蹤,是謝雙梧的慕容瞭蹤,他深深的信服這個理由。
天上的放心為他指引著方向,讓他再次來到了她的身邊。
也還好,還好,他回來了!
將謝雙梧抱出已然淹沒至胸口的海水,慕容瞭蹤不忍責備,能做的隻是緊緊的環住謝雙梧。看著繼續漲起的潮水,深深的後怕,他差點失去了她。
“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了,就算你趕我罵我打我,我都不會走,我會陪著你,就像我們約定了的一樣,每一日的清晨我為你梳發,你為我做飯。”
環著自己的手臂是那麽的緊,告知著慕容瞭蹤這雙手是存在的,謝雙梧不是幻影,不會因為微微一觸便消失無蹤,隻留下徒然哀歎。
“你……這不是夢?”
暖意從胸膛傳入被海風吹得滿是涼意的臉頰,耳邊聽到了心髒強穩有力的跳動,被海水沾濕的背部有手輕輕的將涼意拂去。這感覺太細致了,真實的讓人覺得深深的不安,退開些後謝雙梧
望向慕容瞭蹤的雙眼試探性的問道。
“你覺得是夢?”終於發覺不對勁的慕容瞭蹤握緊了謝雙梧的雙肩,他不容許她再逃避。
直到剛才,若說慕容瞭蹤信服的理由中還有那麽一絲疑惑,那麽現在謝雙梧一發覺這不是夢便急急的想要拉開兩人間的距離,讓慕容瞭蹤再無任何的不確定。
不再愛他隻不過是一個借口,是她善意編織的謊言。
明明她也是這麽的想著他,他再也不容許謝雙梧將他推開,隻要謝雙梧還愛著他,甚至隻要謝雙梧還允許他在身邊,那麽他就絕不會離開。
“我,剛才,我,我夢到了,夢到了我母親了,才會說什麽不要走的。”
謝雙梧手忙腳亂的想要解釋,可是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什麽合適的借口,更何況是心慌意亂的時候。
“不,你說的是讓我不要走。”
“我沒有。”
“你說的是慕容瞭蹤不要走,我聽的清清楚楚。”
“你聽錯了。”
“我沒有。”再也不容許謝雙梧逃避,慕容瞭蹤大聲的嘶吼道,在看到謝雙梧因此驚愕的看著自己的時候,慕容瞭蹤沉了沉氣後柔聲道:“雙梧,任何的事都讓我們一起分擔好嗎?不要推開我好嗎?”
“什麽事也沒有。”謝雙梧偏頭避開慕容瞭蹤灼灼的雙眼。
“之前你說你不再愛我了,我相信,但是此刻我再也不信了,以為是夢你便叫著讓我不要走,可是現實中你卻要將我推開,你讓我如何相信你,我再也不信你任何的話,我隻相信你說過的那句你愛我,謝雙梧愛著慕容瞭蹤。”
“你走開,我說過我不再愛了就是不再愛了。”怕極了慕容瞭蹤的追問,謝雙梧急著想要躲開,用力一推卻不想半坐著的慕容瞭蹤直接倒在了地上,慕容瞭蹤幾次試著爬起來都未能成功。
謝雙梧記得在剛才的夢裏,不,是現實,她看到慕容瞭蹤不是乘著船回來的,是直接一個人從海水裏冒出來的。
都是水的海洋沒有參照物,謝雙梧不知道維克多島距離滄月島有多遙遠,但那距離必然比上一次更加的遙遠。
可是慕容瞭蹤遊回來,在遙遠的地方急急的遊了回來,連一個小憩的時間也似乎沒有。滄月島駛向美國的路線上,謝雙梧記得有大白鯊出沒。
若是遇上大白鯊,魚有淚下午就被謝羽飛抱回滄月島,那誰來救他?
“你怎麽了?是不是遇上大白鯊了?你有沒有受傷?傷到哪裏了,傷的重不重,讓我看看。”
謝雙梧匆匆跑過去扶起無力的慕容瞭蹤,想要查看,慕容瞭蹤卻是死死的拉住謝雙梧想要查看的手。
“你在乎我嗎?不是不再愛了嗎?為什麽還要在乎我的死活,你既然已經不要我了,何不讓我就此死去。”
“不,你不會死的,我不允許,我馬上背你去找醫生。”
“滄月島上除了我沒有醫生,你上次為了檢查身體還特地跑回了影鏡城,你是因為這件事才要推開我的對嗎?”
曾經被忽略的細節再次清晰凸顯,謝雙梧去海鏡城的時候執意不讓他相陪左右。謝雙梧的異常其實從影城回來後便開始出現,而不是從花房賞花的第二天開始。
那時候謝雙梧雖然笑著,可是總有種神不守舍的恍惚,即便在花房聊天的時候也是頻頻的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