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 137 章
兒童宿舍里, 樂吃飽喝足，鼓著肚皮，四仰八叉地躺床睡著了。
容時兄弟倆面對面, 盤腿坐小客廳里。
「你出事後不久，瑜哥就來家裡找我了。」
回想一世的事，眠眠心裡難受，吃了塊糯米糕壓壓驚。
容時：「還記得是什麼時候？」
「接到軍通知的第三天吧。」眠眠邊吃邊說, 「有人通知我說你戰死了，連遺體都找不回來, 我當時的身體已經虛弱得出不了門，為這事哭昏了好幾次。」
容時摸摸他的頭：「……」
一世，眠眠的身體越長大越虛弱，就是為了讓眠眠得到更好的醫療資源, 方他就近照顧, 他才想把家搬到帝都星的聖武區。
惜到最後都沒來得及搬進去。
眠眠舔舔手指，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爸爸一直沒醒, 你也走了, 以我那個身體根本撐不了多久，我把我們的遺照都準備好了, 也和鄰居打過招呼，如果我三天沒出現，就讓他幫我處理後事。」
容時：「……」
眠眠：「沒想到過了兩天，瑜哥來了, 他說是你托他照顧我。我本來不信, 以你的性格，怎麼能有朋友？還這麼好。」
容時：「……」
被別人吐槽都無所謂，但只有家人不行。
容時掙扎著反駁：「我朋友不要太多。」
「那些都是下屬吧？要麼同事。」眠眠對著兩隻腳丫子, 抱手胸前，表情認真，「嚴格說來伴侶也不是朋友，所以你確實沒朋友啊哥。」
容時：「…………」
容時：「說回事。」
不是你自己要打岔的嗎？
眠眠心裡吐槽了一句，接著說：「他表明王子身份，給我了你的終端，說你還活著，就沖這一點，不管有沒有危險，我也得跟著去。」
以宋瑜那張嘴，騙眠眠就是小兒科。
容時回想那個時點，宋瑜面臨的處境。
一世他沒刻意關注過，掌握的信息很少，只大概知道宋瑜挖了腺體後去了偏遠的小星球療養，基本退出王位競爭了。
但從小視頻，大貓已經繼承了王位。
難道這十幾二十年，宋珂把自己玩沒了？
容時：「你就被他帶到了小星球照顧？」
眠眠搖頭：「那時候一直打仗，他忙得腳不沾地，沒時照顧我，就軍艦劃了一塊地方給我們，但再怎麼忙，每隔兩三天都會去病房裡陪陪你。」
容時雙眸微微睜大，他竟然真的沒死？
眠眠：「好幾次我半夜醒來，都到他坐病床前，天亮了又進入工作狀態，我都懷疑他到底幾天睡一次覺？本來身體就不太好，還——」
「身體不太好？」容時心口被刺了一下，綿綿密密地疼蔓延到指尖。
「他的腺體有創傷，不能自主控制信息素收放，平日里都要戴著防護的脖套。」說到這裡，眠眠突然想什麼，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病房裡時會摘掉，他說也許信息素能刺激你醒來。」
容時不敢去細想那個畫面，聲音發緊：「那——我醒了嗎？」
這個問題問出口他就知道有多蠢，要是醒了他不能沒印象。
「我進休眠倉前都沒有醒。」眠眠解釋道，「我突然爆發第一次發情期，身體撐不住，醫都說沒救了，瑜哥堅持讓我進休眠倉，說一定會治好我。」
容時沉默了片刻，低聲問：「離我出事過去多久？」
「半年不到。」眠眠接著說，「等我再醒來時已經是十年後了，瑜哥說唯一能讓我活下去的辦法就是回到小時候，但成功的幾率只有不到萬分之一，問我願不願意嘗試。」
不到萬分之一，比不能事件的概率還要低得多得多。
容時耳邊閃過大貓說的那句話。
如果失敗的話——
他不敢再往下想，淡聲問：「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國王了？」
眠眠捏一塊糯米糕啃了一口：「我進休眠倉前他就是國王了，他說你留給他什麼重要的資料，讓事情順利很多。」
是01存檔的戰場數據吧？
那次出征，主艦的ai蚩尤檢測到幾個軍團同時停靠同一個小星球，他以為那個星球出了什麼問題，過去需不需要支援，沒想到突然遭到他們的圍攻。
情報滯后導致他打得很被動，直到後來01監測到他們造反的言論，他才徹底發動反擊。
惜敵方數量是我方十倍，最後也只拼了個同歸盡。
照這麼說來，一世根本沒宋珂什麼事。
只憑他那點戰場資料並不足確定其他敵方目標。
壓下這個疑問，容時問他：「除了這些以外，你再想想，還有沒有遺漏的？」
眠眠珍惜地蓋點心盒子，想了半天。
「瑜哥真的很喜歡你，我到他叫你老婆了。」
容時：「……」
眠眠：「還說你要是再不醒，就把你了。」
容時：「…………」
那隻瘋貓，還真有能幹得出來。
容時猶豫地問：「……他沒做吧？」
眠眠搖頭，嫌棄道：「怎麼下得了嘴，你都躺了幾個月了，也忒重口。」
容時：「……」
回去前，容時突然想到什麼，轉頭他。
「你第一次見秦霖那麼害怕是為什麼？」
「差點忘了這事。」眠眠一拍腦門，追到玄關，「我有一次到瑜哥對別人說，秦爺爺的研究項目和那個組織有關，我想當然地以為他是壞人。」
容時：「現又為什麼覺得他是好人？」
「我也不十分確定。」眠眠想了想，「我住他家時，有幾天發高燒，他為了顧我整整兩天沒合眼，如果他真的是把omega當成工具的人，不會做到這地步吧？也沒必要一個三四歲的孩子面前偽裝。」
容時：「嗯。」
眠眠抬頭他：「哥，那到底是個什麼組織，和我的病也有關係嗎？」
容時拍拍他的頭：「這些事一兩句話解釋不清，你暫時先學校待著，千老的人會保護你們，有什麼事隨時聯繫我。」
眠眠撇撇嘴：「哦。」
容時：「既然你回來了，就從今天開始學軍校的課程，晚點我會把教程發到你的終端里，我一個月檢查一次。」
眠眠：「…………」
你是魔鬼嗎？
早六點，國王的寢宮內瀰漫著濃郁的異香。
大床，宋征滿身冷汗，眉頭緊鎖，不斷地翻身扯領口，雙手時而捶打被子，睡得非常不安穩。
紀伶穿著睡袍，端坐昂貴的沙發，手裡端著咖啡，瞥向宋征的眼里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直到六點半，他停止釋放信息素，打開過濾系統，將房里的信息素全凈化掉。
紀伶坐到宋征這側的床邊。
十分鐘后，宋征準時醒來。
「陛下，早安。」紀伶扶他坐，端咖啡遞到他面前，「您出了一身汗，做噩夢了？」
宋征沒接咖啡，煩躁地掀開被子下床。
「忘了。」
紀伶也沒堅持，隨手把杯子放回去：「我早有約，要出宮一趟。」
宋征頭也沒回地朝浴室走：「這種日常行程不用報備。」
「這不是怕您找不到我，擔心嘛。」紀伶笑著身往門外走，眼里沒半點笑意。
剛走出門，就和迎面走來的銀榮打了個照面。
銀榮裝筆挺，戴著一副無邊框眼鏡，身姿挺拔，走路帶風，絲毫不顯老態。
走到離紀伶三步遠的位置，他躬身，微微彎腰行禮：「王後殿下早安。」
紀伶扯了扯嘴角，眼將他打量了一遍，語氣輕慢：「這些年你是越活越年輕了，很多時候我都差點以為走過來的是個將軍呢。」
銀榮從容道：「多謝您的讚揚，身為陛下的特助，自該多注重儀態。」
紀伶意味不明地笑笑，抬抬下巴道：「陛下已經床了，你去吧。」
銀榮再次鞠躬，朝國王的寢宮走。
宋征洗完澡出來，紀伶已經走了，偌大的房里只有銀榮筆直地站小廳里。
「帶了嗎？」他打開酒櫃給自己倒了杯酒。
銀榮走過去，右手伸進裝衣襟，從內側口袋裡掏出一支注射器，面標註一行小字——syt7737。
「用藥時不能喝酒啊，陛下。」
宋征舉到嘴邊的杯子一頓，面色煩躁地給放了回去。
銀榮打開注射器的蓋子，調試后打入宋征的手臂。
嚴肅的臉突然劃過一抹笑意：「幸好他極度厭a，不然您貞|操不保啊。」
宋征：「……」
他本就難的臉色徹底黑下來：「這是你該說的話？」
銀榮一秒變回面癱，抽掉注射器，恭敬地道：「抱歉，不小心說了實話。」
宋征：「……」操。
銀榮託了托鏡框：「資料庫被毀，他遲早會知道，很快就有行動了。」
宋征憋著脾氣放下袖口，揉揉依然脹痛的額角，聲音很冷：「沒想到我們署了這麼久都沒得手，竟讓兩個孩子誤打誤撞搶先了，還是太小了他們的實力。」
銀榮眉頭微蹙：「已經到了這一步，沒辦法回頭了，只能多找點人保護他們。」
宋征：「這樣也好，資料庫已經到手，原計劃以提前很多年。」
銀榮不緊不慢問：「他們已經行動，我們要配合嗎？」
宋征想了片刻搖頭：「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趙灣父親突然落馬的第二天，趙灣請了長假，情況和當初的張毅一模一樣，就好像歷史重演。
論壇很多人悄悄討論這事，都覺得陸鳴身邊風水不好，不然為什麼誰跟他走得近誰就倒霉呢？
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
月考前一天，張毅竟然回來了。
月考當天，很多學到張毅跟陸鳴身邊，跟沒事人似的，都覺得很奇。
大清早，容時準點睜開眼，發現懷裡的貓貓抱枕不見了。
洗漱完走出門，一眼就到了廚房裡手忙腳亂的宋瑜。
宋瑜的頭髮很有層次感，最長的已經齊肩了，被他胡亂地扎腦後，很有凌亂的美感。
主要還是臉好，配什麼髮型都好。
容時欣賞了片刻，偷偷拍了幾張照片，打開一——老婆的側臉也很完美。
「夠了沒？快過來幫忙，這烤箱怎麼壞了？」宋瑜略帶煩躁的聲音傳過來，伴隨著敲打金屬的撞擊聲。
容時走過去拍開宋瑜的手：「……你再敲下去就真的壞了。」
他操作面板點了幾下，烤箱開始常運轉。
容時偏頭他：「王子殿下今天這麼有雅興，早給我做早飯？」
宋瑜抱著手隨意地靠著，暴躁道：「本來想趁你睡醒前偷偷做點餅乾，現計劃全毀了，這破機器。」
容時：「偷糖吃還這麼理直氣壯？」
宋瑜：「你控你的，我吃我的，沒毛病。」
容時：「……」
他走近一步，雙手撐宋瑜兩側的檯面，將人環身前。
宋瑜耳側的頭髮被扎到腦後，露出皙的耳朵和弧度好的下巴，容時沒經受住誘惑，他臉親了一口。
算了，這個人等了自己十年的份，就破例一次。
容時：「只能吃一塊，不能更多了。」
宋瑜：「……」操。
這老婆真的不能要了。
早月考，兩人走到考場。
一到四年級的教導主任跟四大門似的站那裡，過來的眼恨不得扒人一層皮。
四年級教導主任搓著手道：「孩子啊，這次的試卷絕對比老趙出的更有水平，絕對會讓你驚喜的。」
趙啟齊很不滿：「誇自己就誇自己，幹嘛拉我出來拉踩？想跟我比五千米慢跑嗎？」
鄭海笑眯眯的：「你們別這樣，都做老師多少年了怎麼還一點都不穩重？五千米慢跑約下午嗎？」
趙啟齊準備開口，突然被千帆一聲大喝給嚇了一跳。
千帆擠開他們走過去，雙眼晶晶亮道：「這幫老小子拿你們當賭注，不用理他們，好好考試就行了。」
容時：「……」
宋瑜：「……」
見他們要進考場，四年級教導主任壓著興奮道：「這次保證你考不到60分。」
趙啟齊千帆的淫威下，小聲道：「那說不定。」
四年級教導主任：「反絕對不會比61多一分！」
三個小時后，一片熟悉的鬼哭狼嚎中，容時和宋瑜淡定地離開。
同一時刻，四位教導主任坐千帆的辦公室，各自捧著保溫杯盯著系統後台。
「出來了出來了！」
趙啟齊激動地喊了一聲。
其他人齊刷刷地向榜首。
容時和宋瑜以同樣61.5的分數霸佔榜一。
「太欺負人！」四年級教導主任瞬爆哭，「我出卷的水平怎麼能比老趙差？！一定是系統改錯了！」
趙啟齊笑出眼淚，根本停不下。
「我不是墊底的了！」
千帆：「……」
這群幼稚的老頭，煩死了。
下午實戰考核，考完后，剛好接周末。
考核結束，秦洛關掉模擬系統，打著哈欠走向宋瑜：「哥，周末要不要出去玩？」
宋瑜身：「要玩，不過不是跟你。」
秦洛面色一僵：「……有對象了不唄。」
周圍到他們對話的學們，幾乎同時道：「有對象確實了不。」
秦洛：「……」操。
是不是他早的床方式不對？為什麼會被群體攻擊？
走出考場，宋瑜大門口刷了終端，黑色的懸浮車很快飛過來。
他打開車門，當著眾多學的面，對秦洛笑笑：「我跟你嫂子約會去了，周日回來，不用等我吃飯。」
秦洛：「……」
其他人：「……」
暴擊啊。
懸浮車開出去，容時透過後視鏡查周邊的情況。
【01：跟蹤的懸浮車已出監控範圍。】
【00：那輛車被攔截了。】
容時：「嗯。」
他啟動最快的速度，迅速往下扎進建築堆里。
十分鐘后，飛進一個開著門的倉庫里，幾分鐘后，另一輛懸浮車開了出來。
終端響，宋瑜了一眼：「飛船已經到了。」
容時：「好。」
一小時后，飛船。
宋瑜回完下屬發過來的彙報，打開論壇查情況。
張毅突然回來一定會引話題。
討論的帖子寥寥幾個，輿論控範圍內。
剛準備關掉論壇，宋瑜突然被首頁飄紅的真愛樓吸引了注意力。
他記得之前還和某個不要臉的黑粉懟過幾句。
點開帖子，最近幾天的回復全掐——
「連最大的黑粉都成忠粉了，我容爸爸就是這麼優秀！」
「我宋美人最帥，不接受反駁。」
「滾出真愛樓，封殺id，黑轉粉我們不稀罕！」
「滾粗！內什麼貓吃不到魚，我祝你永遠吃不到魚！」
「小貓吃我家魚，我們宋美人不需要你喜歡，求求趕緊脫粉吧！謝謝您嘞！」
「大不必戾氣這麼重，換個角度想想，這世不久就少了兩個黑主席夫夫的人嗎？好事啊！」
宋瑜往面翻了一下，到了那個id別的貼的回復截圖。
容時和千里通訊完走過去，見他著屏幕笑呵呵的，隨口問：「什麼？」
宋瑜將屏幕設置成公共模式。
「有個人之前是我黑粉，現莫名其妙開始吹我。」他冷笑道，「不會是心理變態吧？」
心理變態？容時皺眉。
「哪個？我讓01查查ip。」
樓層太多不好找，宋瑜乾脆切到已回復的消息里，指著面的id說：「喏，就是這個傻逼。」
容時順著他指的過去。
清id后：「……」
到回復的id后：「…………」
「半年不離婚改姓容？」容時淡聲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允許你隨時改我的姓。」
宋瑜：「？」
他屏幕，面明明寫的不是這句話。
他不解地向容時，眼對時突然反應過來。
難道那個id是——？
宋瑜冷笑：「我算個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