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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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吳琪沉吟片刻,“柔娘,人家那麽稱呼還是客氣的。”
“你什麽意思?!”
“那聖旨是封了我做喜樂侯,但是沒封你們倆啊。”
“什麽?!!”吳趙氏扯著嗓子便是一聲驚叫,太監和嬤嬤到住處去了,可是還有雜役抬著行李來來往往呢。
“噓……柔娘……小聲!”
吳趙氏見那些雜役都打眼看過來,咬了咬嘴唇,拉著吳琪朝房裏走。吳友年這時候也不惦記著出去了,同跟在後頭。
雖然他想到大街上,看看欽京的女人是什麽樣的。但在外頭拋頭露麵的想來也知道不會是大家閨秀,與其看她們,還不如等著進宮的時候看宮女呢。而且……他還要做小侯爺呢!
可是聖旨上竟然隻封了他爹,沒封他娘也沒封他,吳琪再怎麽不學無術也知道這事情不對。
一家三口進了屋,關了門,吳趙氏壓著氣問吳琪:“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友年沒被封倒不算稀奇,畢竟我這個侯爺是恩賞,隻有我這一代,下一代就沒有了。”
“那怎麽行!”吳友年立刻叫起來。
“你急什麽啊?雖然按道理是這麽說的,但那不是還有你姐姐,你外甥了嗎?他們要是能再上一步,那就能加恩到你身上了。況且,就算不封侯也沒事,你可以當官啊。”
“當官?”母子倆的眼睛立刻都亮了。
“正是!”吳琪慢悠悠的走到一旁坐下,趙氏母子倆著急著聽他繼續朝後頭說,卻又不敢如同過去那般催促--吳琪可是侯爺了,可她們這還是平民,他們後半輩子的好日子還要靠著吳琪呢。吳趙氏甚至殷勤的親自去倒了一杯熱茶來遞給吳琪,吳友年更是繞到吳琪身後,幫著他捶背揉肩。
吳琪也樂得享受,一臉得意的將這杯茶慢悠悠的喝完。
“爹!您快說,我要怎麽才能當官!”
“這個啊,按照前朝的規矩,我這當侯爺的,可以蔭蔽子孫為官,貌似是個七品的知縣吧?”
“啊?七品?”方才那般殷勤的母子倆頓時都泄了氣。
曾經他們不過是哥小小村莊裏的富戶,莫說是縣令這般的父母,即便是主簿,乃至於當地的裏長,他們也似將對方當做是天王老爺一般供奉著的呢。
“芝麻綠豆大的東西,也能說是官?”吳友年繞到一邊坐下,一臉的輕蔑。
“那我兒要做什麽官?”
“要做什麽?那自然武是大將軍!文是宰相!”
“對!我兒這般的人物!自然是要做大將軍!做宰相!況且……當姐姐的是貴妃,弟弟才是個七品的綠豆官兒,不也是給貴妃娘娘丟臉了嗎?”吳趙氏在一邊添油加醋。
吳琪先是笑,沒多久卻也點起頭來:“你倆說得也沒錯。畢竟大姐是貴妃,做弟弟的怎麽也不能差了。”
私心裏他卻想著,這女兒終歸於自己不親。她明明早就已經榮耀滿身了,可來找他們的卻根本不是皇家的人。所以,日後的榮華富貴怕還是要著落在兒子身上。趁著現在,這貴妃女兒要做皇後,不能不孝,多多索要好處、官位才是正理。
“你們且放心,凡事都是由低到高一點點來了,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嗎。且先幹著,慢慢來,總歸會升上來的。”
“那、那我呢?”吳友年被勸住了,不被勸住也不行啊,畢竟給不給他的官,升不升他的官,可不是他這位不久前還是窩囊廢的老爹說的算的,吳趙氏卻還等著呢。
“這個……按理說我封了侯,那邊該給我的正室夫人封個誥命,怎麽說也得三四品吧?”
“對啊!我的誥命呢?!”吳友年的官八字沒一撇,但吳趙氏聽吳琪說,覺得自己的誥命,卻該是名正言順的!
“但是吧……你不是貴妃的生身之母啊,而這一般得到誥封的都是那位貴人們的親媽。”
“放屁!”吳趙氏頓時就罵了出來,可是罵完了她臉色立刻變了,跑到門口、窗戶邊去看了一圈回來,先是放心的出了一口氣,可眉毛還是立了起來,他走回到吳琪身邊,“吳琪!我告訴你!要是沒有老娘,你早就餓死了!還能被封了個什麽狗屁侯爺?!這誥命老娘幹脆不要了!但這侯夫人可是我的!”
“夫人息怒。”吳琪笑著站了起來,攙扶住了吳趙氏,讓她坐下,“夫人說得哪裏話?咱們可是患難夫妻,幾十年走下來了,如今苦盡甘來,自然更應該共享富貴。”
這番話說得甚是好聽,吳趙氏稍微鬆快了些。
“老爺!老爺!”這邊剛說完,忽然就聽見管家在外頭喊。
“怎麽了?怎麽了?”吳琪出來,麵上帶著幾分不悅,不悅的原因卻不是管家打擾了他們夫妻敘話,“吳福啊,以後該叫我侯爺了。”
管家愣了一下:“是,侯爺。”
“嗯!”吳琪露出得意的表情,“怎麽了?這麽著急,你可是侯府的大管家了,以後不能這麽沒規沒矩的。”
“是!”管家肚子裏怎麽碼的,吳琪不知道,但他知道管家的腰彎的更低,表情也更謙恭了。
“什麽事?說吧。”吳琪抬高下巴,一派清高氣派。
“侯爺,咱們侯府讓禁軍給圍起來了啊!”
“什麽!?”吳家三口一起驚叫。
“誰敢?!咱們可是喜樂侯府!!!”吳友年大叫。
“那是禁軍……”吳琪卻哆嗦著,全沒了之前的得意。
“管他禁軍是哪個軍?好大的膽子!不怕貴妃娘娘降罪嗎?!”吳趙氏也打嚷著,沒有了誥命,她是極不高興的。
“禁軍就是……皇帝的軍隊……”吳琪已經是靠在門框上了,他想著難不成貴妃倒了?“你說你們兩個?!我就說不要來!不要來!你們非要來!如今可好!怕是一家子都要給那掃帚星陪葬!這是要抄家了啊!”
“這、這怎麽說的?!不對啊,不是剛剛才封了你做侯爺嗎?”
“天威難測啊……”吳琪順著門檻滑落在地上,眼淚已經都出來了。
“!”看他這個樣子,吳友年和吳趙氏相信了些。吳友年也跟他爹一樣哭了出來,不過比他爹豪邁多了,那是正兒八經的嚎啕大哭。
“我、我不是……”吳趙氏眼珠子亂轉,拚命的想著脫身的法子,“這……老娘連誥命都還沒有呢!算不得她貴妃的娘!憑什麽跟著一塊抄家問斬?!”
“對……對呀!”這可是提醒了吳友年了,“我也不姓吳啊!我姓趙!我不是她的弟弟!我!我要回家!”
“你是入贅的!你那女兒根本算不得是我的女兒!你快些與那什麽禁軍說明白了,放我們母子離開!”
這才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呢。
吳琪被他老婆、女兒一起推搡,他那要被抄家滅門的感覺越發真實,哪裏還有能耐去找人說明,隻是坐在門檻上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咒罵吳笑煙。
“我說不來,你們非要來!怎地這個時候卻怪罪起我來了?!”
“咳!”
“你來我家入贅,我不過是看上你的樣貌還有那一點子才學。可沒兩年我便知道自己瞎了眼,你一肚子的大糞哪裏來的才學?還是個軟蛋蛋!到了床上一點能耐都沒有!你個又軟又孬的貨色!現在卻是要拉著我們娘倆給你陪葬啊!”
“咳咳!”
“你不是我爹!我不姓吳!我姓趙!我他媽根本不是你們吳家的人?!那什麽倒了八輩子黴的貴妃……”
“大膽!”
吳友年話音剛落,就感覺脖子後邊一緊,他這是被人朝後拽了一把,可還沒等他站穩,膝蓋後邊就是一疼,當即“砰”的一聲,他膝蓋就磕在地上了。
“嗷——!”吳友年之慘叫出來了半聲,因為後半聲讓一個大巴掌給打回去。
誰敢打我?!這念頭在吳友年的腦海裏浮現出來,就看他娘衝了上來。
“你敢打我兒子!”
他爹卻緊跟在後,攔著他娘。
“別——!”
這時候,吳友年才有工夫捂著臉看到底是誰打了自己--這不是那個傳旨的太監嗎?
趙啟順絲毫不因為吳趙氏是女子而有所容讓,一腳就踹在吳趙氏的肚子上,轉過身來指著吳友年道:“有辱貴妃,口不擇言!念在你是貴妃的弟弟,給你一巴掌,算是教訓。”
吳趙氏坐在地上愣了,蹬腿加上拍地,嚎啕起來:“皇帝要殺人了!皇帝不分青紅皂白要殺老百姓啦!!!”
管家忍不住抬起胳膊,用袖子遮臉,這樣的當家主母,實在是丟人啊……
“侯爺,夫人雖然未封誥命,但終歸是您的夫人,如此模樣,實在是不成體統。”
“是!是是!”吳琪蹲在地上,一邊勸著吳趙氏,一邊應著。
“你個短命鬼!我是瞎了眼睛,才會看上你這麽個夯貨!”吳趙氏轉過身來對著吳琪又抓又拍,吳琪被打得坐在地上,他雙手護著腦袋,更是一點都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