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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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在朝上最近有些太顯眼了,我會安排你五叔跟你打打對台,你們是自家人,誰輸誰贏都無妨的。”
“是,孫兒明白。”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孫勝出去了。不多時,孫勝的五叔,被孫朝明安排打對台的孫安便來了。
“爹。”
“孫勝在這件事上摻和得太多,即便是收了手怕也是撕扯不掉了,可惜了啊……”孫朝明端起茶來,抿了一口。
“爹的意思是?”
“也是咱們孫家的,如有事,給他們家留一條根。”
“是。”
貴妃娘家吳家的到來,並沒有誰特意宣揚,但欽京的大家族最遲在他們到達的三天後也就都有了消息。各個家族的拜帖在同樣在三天之內,便蓋滿了吳琪的書桌。
吳琪一開始看見這些拜帖還會緊張,還會拿著左看右看感歎不已。因為這一張拜帖,不說那上頭的名字所代表的他聽說過沒聽說過的家族,單是拜帖用的紙張、熏香、筆墨,哪一樣不是他吳琪可望不可及的東西?
吳琪初時還覺得惶恐不安,就怕唐突了貴人,但是管家卻說:“老爺不必如此,咱們家可是貴妃的娘家,要不了多久那就是皇後的娘家。說句唐突的,咱們家的少爺那可是皇上的連襟,是皇子們的表叔,還有哪個家族比得上皇家尊崇?這些人送來拜帖,又有哪個不是來阿諛咱們家的?”
“對呀!”管家這番話,可是正對了吳琪的心思,當即就把那些惶恐不安去了,隻剩下得意洋洋。
不隻是他,吳趙氏和吳友年同樣也在身邊人的“提醒”下,經曆了如此的心思變化。
尤其是吳友年,他從小到大,都以為自家的吃穿用度已經是頂好的了,甚至曾想過皇帝的日子大概也不比自己快活。可是到了欽京,他才知道自己過去穿的人家連做襪子都嫌粗,他吃的與苦力吃的並無差別,他住的過去是豬圈現在才是人住的屋子,至於用的那更是提都不要提過去。
除了這些之外,吳友年想著,他過去喜歡的,覺得是天仙的女人,是不是到現在也不過是村婦一般呢?
“爹,我明日想出去。”這天吃飯,吳友年抓著一隻雞一邊大啃,一邊說。
“出去?友年啊,咱們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還不明白,貿貿然的來個人相邀你就出去了,怕給你姐姐惹麻煩。”吳琪剛灌下去一盅酒,一邊齜著牙,一邊吧唧吧唧的吃著涼菜。
他說得好聽,其實哪裏是怕給吳笑煙惹麻煩?他要是真有這番心思,當年就不會賣了吳笑煙。實際是吳琪雖然有了“我背靠著當時第一大家誰敢惹我?!”的想法,但還是害怕。
一則他知道當年那是怎麽回事,他怕吳笑煙不讓他靠。
再則,他怕丟麵子。畢竟他是從鄉下地方來的,這地方,人家衣裳上頭打的結扣都有個講究,他怕若是出去,別人當麵不敢說,卻在背後笑話。
“爹,沒人邀請我!我就是想自己出去逛逛!”吳友年不高興了,尤其吳琪這話還提醒了他一點--吳友年怎麽說也是他們家鄉有名的紈絝之一,雖然換了地方,但是紈絝圈裏基本的東西還是沒有變的。到現在還沒有哪家的同齡公子邀請他出去玩,那說明這地方的人看不上他啊。
“這個……你自己出去逛,有什麽好逛的呢?”
“偏你廢話多!”吳趙氏“啪!”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了,“友年想要出去便讓他出去,這又有什麽多說的?!”
吳琪被嚇得一哆嗦,訥訥的吃飯,不說話了。
吳趙氏見他乖覺了,立刻得意的笑了。站起來把一碟蝦端了過來,長袖子不意外沾了菜湯,若是往日吳趙氏必然心疼得厲害,現如今她卻無所謂了。隻是擼起袖子,給自己與兒子剝蝦吃。
飯廳裏伺候的奴婢都低頭,不是畏懼,是掩飾眼睛裏的輕蔑。吃飯是最能看出一戶人家到底修養如何的,世家大族講究的是食不言寢不語,即便年輕的哥兒姐兒吃喝著聚會那也是自有別樣的風情。
哪裏像是這一家子,即便不說吃東西的儀態,這打嗝放屁都連帶著給采藥加味的,可真是欽京獨一份了。
“老爺!宮裏來人了!”突然外頭管家進來了。
三口人都愣住了,竟然還是吳友年先反應過來,兩眼發亮的道:“姐姐要見我了?!”
皇帝獨寵的貴妃姐姐啊,不知道是有多漂亮了。雖說是同父的姐姐,還是皇帝的女人,但他多看幾眼“姐弟情深”一下,總歸是無妨吧?且,姐姐不行,還有宮女呢。讓姐姐賞賜給他幾個宮女,應該也是無妨吧?
被吳友年這句話一提醒,三人立刻匆匆忙忙朝外跑,帶翻了幾個盤子碗,弄得乒乒乓乓汁水四濺的,現在也顧不得了。
三人到了前頭,隻見一個三十多歲麵白無須的男子站在那:“可是吳琪,吳老爺?”
這人一張口,嗓音雖然好聽,但不同於一般男子,略有些綿。
“真是!真是學生!”吳琪有個秀才的功名,因此可以自稱學生。
“還請吳老爺準備準備,接旨吧。”
“準備!是!學生準備!準備……”吳琪有點懵,扯著嗓子喊了半天,腦門上的汗都淌進脖頸子了,還是在原地轉圈。
至於剛才雄赳赳氣昂昂的吳趙氏和趙有年,這時候母子倆挨在一塊站在後頭,跟嚇壞了的鵪鶉似的,連頭都不敢抬。
“吳老爺,還請洗漱更衣,準備香案。”
“哦!對對對對!”吳琪一拍腦門,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還請……還請天使稍待!”
來人點點頭,都不多言。
吳琪忙忙碌碌,大喊大叫的準備,嗓子都喊啞了,奴婢們被他指使得奔來跑去,可實際上要是讓吳琪說說他都吩咐了啥,他自己大概也說不出來。
“老爺,是不是讓天使進來坐坐?”管家過來了,傳旨的天使內侍就站在院子裏頭,現在可還是冷得很呢,又有風。
吳琪一拍腦門,又趕緊吩咐把人讓進來。可內侍堅持不傳了旨,不進屋。吳琪又讓,折騰半天,還是管家出去把吳琪拉進來換衣服的。
總算,一家三口人換好了衣服,連帶著有點身份的管家和幾個管事的也都跟著跪在後頭接旨。
其實一般接旨不用這麽折騰,管家是見過世麵的,還以為這太監是故意折騰吳琪,可是一聽聖旨的內容,他才知道不是。
吳友年不學無術,除了開頭的“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他就沒聽明白後頭的,吳趙氏更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女子,大字不識一籮筐,同樣是睜眼瞎。且她這時候突然害怕了,就怕那個被賣了的吳笑煙恨這位親爹,便就隻顧著低頭哆哆嗦嗦的跪在下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接的抄家滅門的聖旨。
“哈哈哈哈!!!”突然之間吳琪狂笑了起來,吳友年和吳趙氏看向吳琪,就見他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雙手舉起瘋狂亂舞,“我當侯爺了!我是喜樂侯了!”
其實這個喜樂侯,一聽就是玩鬧的名字。
煒朝承接前朝的舊製,封侯不封地,所以不會有以封地名命名的侯爺,人家正兒八經的侯爺,都該是什麽定襄侯、鎮南候、威遠侯等等,這一聽就是威武霸氣的名字。
這喜樂侯……弄臣啊!
吳琪不是沒聽出來,但那又怎麽樣呢?
有個侯字,那就足夠了!
傳旨的內侍咳嗽了兩聲,朗聲道:“侯爺,奴婢這裏還有第二道旨意。”
“這……對!對!聖旨!”吳琪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再跪在地上時,便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了,隻覺得他全身的架子都振作了起來。
“這卻是不需要侯爺跪的,乃是貴妃娘娘的口諭。”
“哦!哦哦!”吳琪趕緊站起來,吳友年和吳趙氏也互相扶著起來。
“貴妃娘娘說了:下個月初十,本宮將到侯府省親……”
“這……”吳琪又要跳起來,可是看內侍的臉色,知道他還沒說完,趕緊把歡呼的話吞了回去。
“宮裏規矩多,身為本宮的家人,宮外的規矩也不能少,為了父親著想,本宮派來了四位內侍,四位嬤嬤,教一教父親規矩。”
“應該的!應該的!”
“奴婢趙啟順,下麵這一個來月,就請侯爺照顧了。”
吳琪這才知道,原來這位是個太監啊,要不然說話聲音有點特別呢。
“怎麽敢讓趙班班說是照顧?該是趙班班照顧我們。今日匆忙,還不及準備什麽,趙班班見諒。”
“有什麽可準備的,奴婢們是來幹活的,可不是來享福的。這位便是吳趙氏與吳大郎吧?”
原本戰戰兢兢的吳趙氏和吳友年都露出了不快來,可太監是皇帝身邊的人,兩人不敢說嘴,隻能忍著。
等到趙啟順帶著太監、嬤嬤們去侯府安排的地方安置了,吳趙氏湊了過來:“那太監好大的膽子,怎麽敢稱呼我做吳趙氏,友年為吳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