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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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薛懷瑞抱了個滿懷,吳笑煙摸著薛懷瑞堅硬的臂膀,想著兩人在房裏的事兒,不由得臉上一熱。
薛懷瑞卻沒察覺吳笑煙的心情變化,徑直將人抱到了一邊的涼亭裏去。
石桌上擺著水果、點心,薛懷瑞一坐下便道:“上幾籠包子來。”
吳笑煙在邊上立刻笑了,剛才的那點旖旎也消失了個幹淨,這架勢,不像是皇帝,倒像是進飯館吃飯的。
薛懷瑞知道她笑什麽,也不在意,反而傾身過去,抬手撩起了垂掛在吳笑煙眼前的珠簾,鳳冠左中右各有一隻鳳凰,中間的是大鳳,五條鳳尾纖毫畢現璀璨奪目,兩頭的是小鳳,雖然也是五條鳳尾,但明顯被亞在下頭,鳳頭正好可以將珠簾掛在上頭。薛懷瑞掛好後,一邊端詳吳笑煙,一邊笑了。
“笑煙,你真美。”
“去!”吳笑煙眼波流轉,瞪了他一眼,隻道他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薛懷瑞也不解釋,很早以前或許是如此,但是如今早就不是了。吳笑煙的美麗並非那精雕細琢之美,她大氣而雍容,雖高貴卻不傲慢。她美的讓人心動,卻威嚴莊重,讓人無敢生褻瀆之心。美得讓人神往,卻除了薛懷瑞無人能越雷池一步。
薛懷瑞的膝蓋彈動了一下,若此地無人,他原單膝跪地,一訴衷情……
可薛懷瑞無法動,無法說,他的眼神卻已經將心事吐露無疑。
吳笑煙看著他,也在笑,在笑中雙眼中卻分明有淚光閃爍,她何其幸運,被一個世上最好的男人,如此深愛?
這邊兩人看著,婢女和內侍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他們這些人,雖然大多數是從源埠過來的,但也有定都欽京,確定改原來的德王府邸為皇宮後,下頭的大家族供奉上來的。這些宮女們,其實有些與孫家兩姐妹的身份也差不了多少,更多的乃是一些世家的庶女。
她們多多少少懷著一些別樣的渴望進宮來的,即便知道當今的年輕天子對著貴妃恩寵無雙,但有一個貴妃,難不成就沒有第二個了嗎?誰都認為自己是那個唯一,誰都想著自己能成為旁人的特別。
如今真真的親眼見了這兩人的恩愛,有人毀了,但也有人鬥誌更盛。
不過,那些就不是現在,甚至也不是今後的兩人要關心的了。任他風春雨打,我自巍然不動——他們倆的情,就是如此。
還有,包子上來了,該吃了。
可這第一口包子,卻不是薛懷瑞或吳笑煙吃的,而是試膳的太監先入口。而且包子這東西,還得讓他們個個都掰開了,皮子、裏子都吃了。
吳笑煙看著原本好好上來的白胖包子,沒一會兒就就變得一個個的嘴張肚破,湯汁橫流的陳屍在盤子上,那個表情,別提多怪了。
她是不挑吃穿,但這明明是自己的吃食,卻要讓人家先吃,自己看著,就算知道裏邊的道理,這還是怪別扭的啊。
“以後都得這樣啊?”她湊過去問。
“嗯,都得這樣。”薛懷瑞也一臉的慘不忍睹。
“那以後在我那,讓他幹別的去吧,我給你做飯,給你試膳。”
薛懷瑞握住了吳笑煙的手,沒拒絕:“好。”
“對了,我住的地方有灶間吧?”吳笑煙想起來了什麽趕緊問。
“有,給你蓋了。這裏地方大,想要什麽都有。”
吳笑煙笑,這才叫心意相通呢。
原來無論是在國公府、大將軍府、太子府,還是源埠那個非得叫宮的世家大宅,雖然有大小廚房之分,還有小灶之說。但那其實就是在主子的小廚房裏單獨隔開一個灶間,並不是在旁的院子裏還有灶間,畢竟有個灶間簡單,可是緊跟著灶間的就是得有擺放食材的地界,那菜蔬果品、糧食調料還罷了,肉禽蛋魚海鮮野味之類的朝哪擺?就算擺開了,味道也不好啊。
吃完了,別人吃過的包子,薛懷瑞拉著吳笑煙的手,在禦花園裏溜達著消食,等差不多了便叫了輦車來。
這個輦跟外頭花車的輦,就不是一個意思了,這是人拉的步輦,且通體璨金,看得吳笑煙都有點眼疼。吳笑煙一開始還以為錯了,可是旁邊的步輦比她的大了一圈,上麵刻的還是龍,絕對不會是她的。
“這不會都是金子做的吧?”
“怎麽會?金子軟,禁不住,隻是鎏金。”
“怎麽我的車反倒比你的更……?”薛懷瑞那車是黑的,從上到下就坐墊是明黃的,內斂、厚重、威嚴。
“其實我想給你弄個玉石的坐輦,可是禮部不讓。沈毅他們也說這事對你不好。”薛懷瑞指著吳笑煙那金燦燦的坐輦,身子卻是歪著的,嘴唇幾乎貼在吳笑煙的耳朵邊上,“玉石都找好了,還是當初德王寶庫裏的,雕個整個的輦不成,但是雕個座椅然後讓工匠嵌進去沒問題,花紋我都畫好了。但是那玉石也沒放回寶庫裏頭去,好東西就是得拿出來用的,不用幹什麽?等著哪個無能子孫守不住重寶,再被其他人搶走啊?我給你雕了兩個桌子,一個大圓桌,一個小炕桌……”
薛懷瑞在吳笑煙耳朵邊停都不停的念叨了得有兩刻鍾,吳笑煙的那雙桃花眼越瞪越大,瞪得都快成杏核眼了。
她是實在沒想到啊,薛懷瑞竟然還會有這樣“窮奢極欲”的一麵。
但是她私心裏,一點都不想阻止薛懷瑞這麽幹,發熱的腦袋和狂跳的胸膛,甚至讓她希望薛懷瑞多這麽說說。讓她如此的不是寶貝,而是薛懷瑞為了什麽這麽做?為了吳笑煙,為了吳笑煙,還是為了吳笑煙。
吳笑煙一轉身,摟住薛懷瑞的脖子,吻住了薛懷瑞的嘴唇,舌頭一頂,便滋潤了他已經說幹了的口舌--花車遊街的時候突然跳出來的事兒都幹了,現在在自己家裏,跟自家男人親個嘴又怎麽了?!
一吻結束,兩人的臉都是紅紅的,吳笑煙拍了拍薛懷瑞的胸膛:“沈毅隻是說這事對我不好?沒罵你?”
薛懷瑞嘿嘿幹笑兩聲:“說好了當了皇帝可以隨心所欲呢?結果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隨心所欲的那是昏君,你可要當昏君嗎?”
“……”
“你要當,那我也當個妖妃。”她一指輦車,“坐著這個來去多不暢快?我不要坐輦車,把馬給我!”這頤指氣使的霸氣勁兒,邊上有膽小的奴婢都嚇得一哆嗦。尋常人家的女子這麽跟自家男人說話,怕是都得挨巴掌,這可是皇帝啊……
薛懷瑞立刻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根子下頭,他為了吳笑煙,最近做的荒唐事其實不少。但那都是內宮裏的事情,還被一些知道的大臣拉住了各種勸諫。道理他自然都懂,但他是皇帝,薛懷瑞覺得自己不該是那個跟著道理走的人,而該是製定道理的人。
但再怎麽抗爭,總也不可能是事事如他意的。
被臣子們講道理還罷了,如果吳笑煙也要來跟他講道理……薛懷瑞會很難受。
但吳笑煙沒有,吳笑煙要做他的妖妃呢。
薛懷瑞哈哈大笑起來,有一個人,你與她彼此深愛,且無論自己是窮是福,是賢是愚,是善是惡,是病是壯,都會緊緊的跟在自己的身邊,不離不棄,那麽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美妙的了。
後來薛懷瑞果然有人牽來了馬,隻是吳笑煙自己的馬還在城外呢,這是禦馬監的馬。薛懷瑞與吳笑煙一人一匹,偏手還拉著,走向了吳笑煙的宮殿。
之袖和承璐正在逗著承琅——承琅已經早一天被送進宮裏來了--雖然中間隔了一段時間,可是承琅顯然依舊認識之袖和承璐,一看見哥哥姐姐就傻笑得口水鼻水一塊流,看著之袖和承璐是又嫌棄又喜歡。
“哎呀,好臭啊。”之袖突然捏住鼻子。
流觴立刻過來:“二殿下是拉了,奴婢給殿下換尿布。”
“那我們倆就出去了。”不等流觴再說別的,之袖就一把拉住承琅跑出去了。
流觴猶豫了一下,沒跟著跑出去。之袖和承璐絕對屬於早慧的孩子,不到四歲不但口齒清晰,而且很多事情思慮明白。況且孫冒和四個跟著吳笑煙的太監都在外頭呢,相較之下,還是丁點大的承琅更需要她一些。
貴妃已經進宮了,別這臨了臨了了,又出了什麽幺蛾子。
“喲!兩位殿下要去哪啊?”流觴想的沒錯,兩個孩子一跑出去就讓太監們給攔住了。
“我娘……母妃呢?”
“殿下們別心急,娘娘少說得過了晌午才進宮呢。”其實孫冒知道吳笑煙已經跟薛懷瑞走著一匹馬回來了,但要是現在說了,兩個小殿下吵著鬧著要去見怎麽辦?孫冒如今也練出來一些眼色了,知道陛下一旦跟貴妃湊到一塊,旁人還是別靠近的好。
“那大哥呢?”
承璐說的大哥,就是讓薛懷瑞收為義子的薛懷宇的嫡子,雙名承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