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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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的大禮服,鳳冠上珍珠璀璨,這也是那人應了她的,鮑國皇後那傳說中有九十九枚鴿卵大東珠的鳳冠,當初打了鮑國卻沒這件東西,吳笑煙也無所謂,沒跟薛懷瑞索要過,畢竟那位鮑國的妖後都成了薛慈軒的寵妃,無所謂一頂鳳冠。
可沒想到,鳳冠在這裏等著她呢,且明擺著是修改過的,否則戴上去不會如此的嚴絲合縫,舒適安穩。
大禮服更是一針一線莫不精致……吳笑煙自己也是會繡工的女人,但這樣精巧的織物她是繡不出來,也不知道薛懷瑞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這一件用了多長的時間。
摸著霞帔上的鳳凰,吳笑煙甚至都怕自己粗糙的手把繡線勾花了。
她抬頭,突然覺得這風光無限的遊街是如此的難熬,若可能,她更願意直接騎上一匹馬,奔到皇宮去……
是啊,為什麽不那麽幹呢?
吳笑煙心思一動,便再也耐不住了。她上輦車的時候,以防萬一,帶了一把匕首,如今可不是就用上了嗎?
這一行遊街的隊伍正好好的走著,突然就看見那麽一個璀璨亮麗的人影——滿鳳冠的東珠,一身金絲線繡出來的鳳凰和牡丹--從輦車裏蹦出來了。趕車的內侍嚇得都呆了,等到看到這位娘娘款斷了一匹馬身上的韁繩,騎著光背馬跑了,他才嗷的叫出來了一嗓子。
其實邊上是有護衛的,可是護衛的眼睛看著的都是兩旁,一則是意外都從外頭來,再則誰敢盯著貴妃的車架不放,那不是找死嗎?
結果內侍嚎出來了,他們才回頭,其他護衛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隻有兩個護衛看見娘娘從自己坐騎旁邊擦過去。
兩邊看熱鬧的老百姓傻了眼,這是怎麽回事?
轟的一聲,百姓樂了。不愧是血娘子啊,這颯爽勁兒,女中豪傑。雖然也有人皺著眉一嗤,道一聲“不守婦道!丟人現眼!”但更多的老百姓還是願意朝好處想的。娘娘不過是嫌棄花車太慢了吧?
那些侍女、內侍還有護衛也一樣啥樣,可他們卻不能光吆喝兩聲,笑一笑就完了啊。他們是有職責的,他們需要是護衛貴妃,安安全全的讓貴妃的花車在遊街之後,送到宮裏去,現在這怎麽辦?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大隊人馬一轉頭,朝著貴妃就追去了。可一邊追,那麽騎馬的趕車的,還在苦苦的絲毫:我到底是要追上,還是要不追上呢?這追上了跟娘娘怎麽說?這要是不追上,會不會被罰啊?
吳笑煙在如今的欽京,過去的大覺住過一段時間,雖然她住的時候不是住在王府裏,但那個過去的王府,現在的皇宮在什麽地界她還是知道的,所以這就徑直朝著皇宮去了。
雖然並非是全城戒嚴的,但是皇宮附近,還有正門前方的那條禦道就算是日常,那也是禁止百姓靠近的。而且許多百姓現在都等著看貴妃花車,湊熱鬧去了。所以,吳笑煙這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偶爾看見了他百姓,也沒想到這位是貴妃,還以為是哪裏來的逃婚的新娘子呢……
不過這新娘子的鳳冠霞帔可是夠貴重的,怕是大家出身。
拐過了一道彎,忽然就有人喊了一嗓子:“笑煙!”
吳笑煙無比的熟悉這個聲音,當即一夾馬腹,這匹馬兒人立而起,吳笑煙拽著韁繩在人立的馬上側頭朝後看,鳳冠閃耀,霞帔招展,喊她的人,與此時此刻目睹這一人一馬的人,頓時都呆住了。
馬兒前蹄落地,吳笑煙一拽韁繩,來到了叫住她的男子跟前,伸出手。
這男子--除了薛懷瑞自然不做第二人選,他拉住了吳笑煙的手,另一手撐在馬背上,上了馬,將吳笑煙摟在懷裏。
“駕!”這對分離了將近一個月的夫妻,共乘著一匹馬,向著他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共同的家奔去。
薛懷瑞怎麽到了這裏?
吳笑煙既然因為思念,耐不住花車慢悠悠的走。薛懷瑞自然也會因為思念,耐不住在宮裏慢悠悠的等。
所以他們一個棄了花車,一個跑出了宮,然後毫不意外的,在中間碰到了一起……
薛懷瑞原本想著的是他偷偷摸摸的出來,看一眼吳笑煙,等到花車快接近宮裏了,他再跑回宮去,迎接他的貴妃和新娘。
可是如今碰到了,看著懷中的吳笑煙……看不清,鳳冠太大,鳳冠前頭還有珠簾,但是看不見能感覺到啊。她此刻就在他懷裏,溫暖、又踏實。
“大郎,對不住……”
“嗯?”
“我、我想你,一時沒忍住,就跑來了。”這是頭一回,吳笑煙這麽心虛,還在薛懷瑞懷裏縮了一下,可是她本來便身姿高挑,這身大禮服加鳳冠又是讓人不直起來不成的,再怎麽縮也還是那樣。
“那就對了啊,我不是也沒忍住,找你來了嗎?”
“十裏紅妝,不知道你準備了多久,但是我這一下子……要給你惹出許多麻煩來。”吳笑煙當初心裏一熱,是有多熱,現在驚慌失措的就是有多冷。
“但一切隻因為你太想念我了,對嗎?”
“對。”
“那對我來說,就足夠了。”薛懷瑞拍拍吳笑煙的肩膀,這十裏紅妝,讓吳笑煙再嫁給他一回,是為了圓他兒時的一個心願,一個愧疚,但更多了是為了讓吳笑煙開心,滿足。
因為他們就要進入那座全天下至高的建築裏去了,薛懷瑞能夠在一個廣闊的天空下施展他的抱負,但是吳笑煙呢?
他總是在想,是不是自己束縛了這個女子?如果她沒有成為他的妻,那麽無論做什麽,她也應該會有更廣闊的的天下吧?
“大……陛下,你不自稱朕嗎?”
“在笑煙麵前,沒有陛下隻有大郎,沒有朕隻有我。”其實薛懷瑞更想她稱呼自己二狗,但好像也有很多年,她沒這麽叫過了,“看,前頭就是皇宮了。”
“怎麽宮牆這麽高?”
“是新建的,還有不少地方宮牆沒建完。”
“哦。大郎。”
“嗯?”
“你說一聲‘朕’啊,我想聽,說一聲。”
薛懷瑞無奈了,但是甜甜蜜蜜的無奈,吳笑煙又跟他撒嬌了,要是以後經常這樣就好了,“笑煙,朕喜歡你,朕隻要你一個。”
“……”
沒聲音,也看不到,薛懷瑞便伸出了手,摸到了吳笑煙的下巴,摸到了她的唇,連牙齒都摸到了。
“啪!”手被打開了,可薛懷瑞也笑得見牙不見眼了。
薛懷瑞上馬之後,馬速就慢下來了,有人快馬將這一位貴妃一位皇帝的動靜報到了宮裏,如今他倆總算是回來了,隔了老遠宮門便打開,有侍衛、內侍迎了出來。吳笑煙還看見應該有大臣的,但卻躲開了,大概是避嫌。
“一會回宮你要處理政務嗎?”
“不處理,我陪你看新家。”
“之袖和承璐怎麽樣?”
“長高了,也長壯了,我在宮裏辦了個宮學,已經開始給他們開蒙了。且我已經跟朝中的勳貴打了照顧,他們家裏若有年齡相當的子女,到時候都能送進來。還有,我讓尤王的嫡長子繼承了他爹的王位,且收為了義子,現在他也在宮裏住著呢。”
尤王,就是死了的薛懷宇。薛懷宇“開葷”的年歲極早,他的前幾個孩子都是庶子,最大的一個都有十二了,這放在薛懷瑞和吳笑煙眼裏,跟個大人就沒什麽區別了。他的嫡長子隻有四歲大,正好是能養的熟的年紀。
“懷王呢?”
“不管他家,讓他們老老實實過日子就好。不過他的王妃若是求見,你也見見。”
薛懷瑞不是忌憚薛懷瑾,他還沒那個資格,隻是不太喜歡薛懷瑾,甚至比不喜歡薛懷宇那個傻子更甚。大概是薛懷瑾這個人讓他感覺太“陰”了吧?
“嗯,明白了。”就隻是“見見”。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宮門口,薛懷瑞不想下馬,吳笑煙也不想下馬——這麽多人看著?
看去!
若可以,兩人就想騎著這匹馬,在新家裏這麽依偎著玩個痛快。可惜,這匹馬雖然外表看著高大漂亮,但就是富貴人家養來偶爾拉拉車的,即便如今成了皇室的薛家不知道從哪裏得來了馬,也同樣隻是養著看而已。
即便原來是好馬,也早就被養廢了。慢悠悠的拉車沒問題,之前撒開蹄子奔跑了一陣,後來又馱著戀歌大活人小跑了一陣,這還要再馱著這兩個人滿處轉去?
“馬不行了。”剛到了禦花園,兩個人便同時道。
兩人都有那麽點敗興,可薛懷瑞先笑了:“正好,先吃點東西,然後讓你看看我給你準備的鳳車!”
他先下馬,吳笑煙剛要跳,就見薛懷瑞已經張開雙臂等著她了。
“可接得住?”
“自然!”
吳笑煙瞧他這自信滿滿的樣子,想著大不了兩人一塊躺地上,便落了馬,結果薛懷瑞還真將她接了個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