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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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嬛想著，自己現在甚至連個孩子都沒有，明明是如珠如寶的被捧著長大的，她如何甘心之後幾十年的人生就如浮沉一般的老去！
“你得忍。”
“……”孫嫿緊抿著嘴唇，這並不是她希望得到的答案。
魏太妃又笑了，抬起塗抹著丹蔻的手指，點了點她的眉心：“你如果總算跳出來，那你的姐姐，就是你的前路。那位吳側妃，可不是菩薩心腸的女人。”
孫嫿立刻打了個激靈：“但就這麽忍著……”
“你們都是在那一個院子裏過日子的，你覺得，曲氏的日子過得怎麽樣？”
“她……過得比我好。”院子裏，吳笑煙自然是所有女人都羨慕嫉妒恨的，原本是孫嬛婢女的春霖雖然提上來了但誰都知道她就是個擺設，孫婒根本就沒搬過來，孫嫿自己和曲夫人相比，那自然是比不了的。
“那你就去學她。”
“但是！”
“你要是繼續照現在這樣過日子，怕是這回遷都都不會帶上你。而日後，當太子登基成了皇帝，他的身邊會有越來越多的女人，你現在都沒背他記住，到那時候他更不會知道你是誰了。”
這點醒了孫嫿，她陡然明白了魏太妃所說的話隱藏的是什麽意思了。
此時此刻，她並不是有寵的女人，沒有必要去爭搶那些自己沒有的東西，會有人去爭去搶的，比如……吳側妃。那麽，當太子看厭了爭搶的吳側妃，他的目光會專注到誰的身上呢？
“太妃娘娘說的是。”孫嫿笑了，她原本灰暗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因為看見了希望，“謝過娘娘指點！但不知道日後……”
雖然不過是兩句話，但孫嫿知道，這兩句話有多貴重。沒有魏太妃的指點，可能她這輩子都想不明白，直到最後像她那位好姐姐一樣，稀裏糊塗的就死了。可感謝歸感謝，要怎麽謝，現在最好說明白了。
“你倒是鬼機靈。”魏太妃看了看手指頭上的丹蔻，“放心吧，我沒想過讓你做牛做馬，更沒想過給我兒子報仇，好日子我還沒過夠呢。隻是啊……我能風光到現在，已經是到頭了，三五年後，誰知到我怎麽樣呢？”
魏太妃的話，讓孫嫿鬆了一口氣，可同時又讓她感覺這個女人實在是太過涼薄，自己的親骨肉那般橫死，她卻如此漫不經心。但孫嫿又想到了孫家，想到了她自己，頓時在心裏自嘲的一笑，這個世上，對於親生骨肉漫不經心的的，難道還少了嗎？
“今日的恩情，孫嫿自然記得。”孫嫿行了個禮，便告辭離開了。
之前她等在外頭是要哭，等她進去，一個人等在門口的紅綾是真哭了。孫嫿出來時，就看著女子哭得滿臉是淚，要多醜有多醜。她卻心軟了一下，實在是……真心對她好的人，可能就這一個其實並沒有認識多久的宮女了吧？雖然她也更多的是為了自己。
薛承璐和薛之袖現在正垂頭喪氣的站在吳笑煙跟前，認錯呢。
兩個孩子把魚羹和芙蓉餅都已經吃到吐了，大概這輩子是不想再見到了。
“不是說一輩子都吃不膩嗎？”吳笑煙之前正在看賬冊呢。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了這麽多好東西，怕是薛懷瑞生日或者逢年過節的時候別人送禮送進來的。那時候禮物往來頻繁，有些人的送的禮物要看一看，有些人看一下禮單的名字就放到邊上一聲“入庫”便足夠了。
如今要搬家了，東西得弄清楚了。各庫的賬本都送過來了，可孩子的事情，在賬本前頭，聽冬青說兩個孩子在外頭晃悠，吳笑煙立刻就放下賬本，讓他們過來了。
“娘，我們錯了。”兩個孩子都是聰明孩子，知道趕緊停了魚羹和芙蓉餅才是緊要事，所以也不爭辯，一個兩個的都是低著頭乖乖認錯。
吳笑煙笑了起來：“行啊，那上午這頓飯，你們倆就跟著我一塊吃打鹵麵吧。”
“哎！”兩人立刻一左一右蹦到了吳笑煙懷裏，被她抱住。
母子三人正在笑鬧著，冬青出去一趟又回來了。她走到了距離吳笑煙有四步遠的地方，站住，低著頭停下。吳笑煙看她這樣立刻明白了，這是有事。
“現在離吃飯還有點時間，你們倆出去玩吧。”
“能去花園裏捉蟲子嗎？”
“除了宮女和奶娘，記得把趙順才和孫德福也都叫上。還有，不能靠近水。”
“嗯！”
兩個孩子立刻跑走了，吳笑煙朝著端素一使眼色。端素立刻跟出去了，是去吩咐趙順才和孫德福了。這兩個少年太監，趙順才性子比較憨，直腸子一個，孫德福則是機靈古怪，腦子轉得快。分開來，吳笑煙是一個都不放心，兩個小太監在一塊，再加一個流觴，那就讓吳笑煙徹底不擔心什麽了。
“怎麽？”孩子走了，吳笑煙才收了笑容，看向冬青。
“孫夫人來謝恩了。”
吳笑煙挑眉：“昨天去了魏太妃那，今天就來我這，這位也是真忙。讓她……讓她到外間喝茶吧，就說我看著賬本呢。”
吳笑煙本來要見孫嫿的，可是想想改了主意。左右這位是沒懷好心，讓她來了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但也不能就這麽趕回去，所以，幹脆就讓她過來喝茶吧。
“是。”
隻是一天而已，孫嫿看起來就比昨天去魏太妃那裏的時候，精神了許多。畢竟心事沒了，吃得好，又睡得香，且今天她沒像往常那樣穿著女軍服了。
她也知道自己那樣的打扮，是因為外人覺得薛懷瑞喜歡英武的女子，她畢竟是懷著巴結吳笑煙的心思來的，要穿成那樣，不是戳人家的肺管子嗎？
可她還是畫了淡妝，盡量讓自己不那麽打眼，卻依然秀美靚麗。
——
說不定會碰見殿下呢？
無論是下定了如何的決定，若是有機會能夠現在就得了薛懷瑞的寵愛，孫嫿也不會放過！
“孫夫人久等了，和奴婢進去吧。”一個小宮女出來招呼著，“但這位姐姐卻要等在外邊了。”
紅綾連說不敢，讓在了一邊，且將帶來的禮物盒子遞了一下。她本來是想要遞給那小宮女的，但見小宮女雖然笑眯眯的，可並不接東西，隻能遞給了孫嫿。
孫嫿笑顏不變，很自然的自己接過了禮物匣子，跟著小宮女進去了。
朝裏走了十幾步，又一個大宮女過來了。這位雖然笑著但能感覺出來梳理的小宮女立刻變了樣：“冬青姐姐！前兩天沒見您頭上戴的是這支玉簪子呢。這麽好的水頭，怕是吳夫人賞的吧？”還是笑，可卻是眉開眼笑，熱情又活潑。
“你這丫頭還真是眼尖得很。”冬青摸了摸簪子，對她們這些奴婢來說，無論誇讚什麽，都沒有誇讚自己得主子信任好。如今這下宮女明著是咱頭飾，分明卻是說她得寵啊，“快晌午了，主子賞了點心給我，一會給你包兩塊。”
“謝姐姐！果然姐姐最疼我！”小宮女高興壞了，蹦蹦跳跳著走了。
這個院子裏伺候的，沒幾個缺那兩口點心的，可冬青乃是吳笑煙身邊的大宮女，能到她房裏坐一坐，吃一口茶，那都是好的。
“孫夫人，側妃正在查賬呢，怕是得過一陣才能有空，請您現在這裏坐著喝茶等等。”
“也是我來得不巧。”孫嫿趕緊雙手托著盒子行禮，“打擾吳姐姐了。”
冬青讓開孫嫿的禮，別管她心裏是怎麽想孫嫿的，反正當著孫嫿的麵，她就是奴婢，得把規矩做的足了。
孫嫿被帶進去的，是這排房最邊上的一間，在吳笑煙搬過來之前，這裏是奴婢們臨時休息的時候用的。在她搬過來之後，這裏還是奴婢們休息用的。不過從原來的宮女和太監混用，變成了隻宮女用，太監臨時休息的房子直接挪到隔壁院子去了。
隻是冬青臨過來的時候，吩咐了一聲，這裏被匆忙收拾了一下，但一看擺設就知道，這地方不是主子呆的。
一套茶具也和明顯老舊的桌子不搭調，該是從其它地方挪過來了。
吳笑煙是晾著孫嫿，但沒想下她臉子，讓她在這等著，是因為這裏隻有這間房能讓她等著。其它的房間，吳笑煙和薛懷瑞占了最大的，三個孩子一人一間，近身伺候的大宮女、大太監們兩人一間，另外有此一等的宮女和太監們四人一間。這房子可是都擠得滿滿的了。
薛懷瑞想招待客人，那當然沒問題，除了排房所在的這個前院的後院，剩下的地方他都能招待客人。他想晾著客人，那就把對方塞到自己不去的地方便好了。
但吳笑煙不行，她想招待那就隻能在自己房裏，她想晾著……那就隻能是這間房了。
孫嫿卻笑臉依舊，仿佛根本不在意這裏的輕慢。
孫嫿是沒到晌午飯點的時候來的，然後就坐在這端著一杯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喝到茶涼透的都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