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二）
這兩個婆子雖然勇猛，可相對於博浪軒的人來說終究是勢單力薄，被原博浪軒的婆子整合起來胖揍了一頓。那些婆子也有手段，揍的傷外邊都看不見。
兩個婆子被胖揍了，知道自己是爭不回這臉麵了，自然是去找曲夫人撐腰了。
那曲夫人剛安頓下來，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但沒出事前，她能警告自己人別惹事，這已經出了事，卻不能再訓斥了，否則她的人心就散了。
可是，該怎麽給這兩個婆子做主？看了看天色正是夕食的時候，曲夫人站了起來：“你們且在這等著。”
她整了整自己的桃紅衣裙，摸了摸耳上的明珠，輕搖款擺的走出了院子，徑直朝著正房去了。
果然她站在門口，那送飯菜的大廚房丫鬟也到了。
這些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博浪軒又抬進來一個曲夫人的事，大廚房這些耳目靈通的丫鬟們，早就都知道了。但到底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還是個未知。這些丫鬟暫時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位新鮮出爐的曲夫人。
流觴和寒蕊守在門旁，大概是正等著飯菜呢。一看曲夫人也愣了一下，寒蕊抬胳膊就要攔阻，卻被流觴拉了一下。
說流觴不忠，那院裏的丫鬟們都是不信的。雖然寒蕊不知道她為何放曲夫人進去，可是想想日常流觴都是最有主意的那一個，於是她選擇了相信流觴，退後一步，放任曲夫人進去。
見這兩人如此，曲夫人臉上笑意更勝。
“你們倒是有眼色。”輕笑一聲，曲夫人進屋去了。
吳笑煙半盞茶之前，還和薛懷瑞並肩躺在床上呢，因看時候是該吃飯了，這才起來，坐在床邊上與薛懷瑞說話。
薛懷瑞說的都是行伍上的事，吳笑煙聽他講聽得入神，那雙桃花眼越發明媚閃亮，鬧得薛懷瑞說著說著就忘了自己正在說話，看著吳笑煙發呆，被吳笑煙搖晃著提醒這才驚醒過來。兩人就這麽說說停停的，自有一種情趣。
曲夫人進去看見的就是正柔情蜜意的兩人，心頭泛起的酸味，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奴奴見過大郎，見過姐姐。”曲夫人嬌嬌柔柔的行禮，說話的聲音甜美嬌柔。
“你出去吧。”
“大郎，奴……”
“以後在房裏呆著，沒事別出來。”薛懷瑞捂著傷口要坐起來，吳笑煙立刻上手扶起他，給他在背後墊好被子，薛懷瑞拉著吳笑煙的手，對她柔情一笑，轉過來再看曲夫人，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我會和奶奶商量，過段日子給你配人。”
“大、大郎，奴奴不願配給旁人！奴奴……”
“外頭的人呢？還不把她拉出去！”
“別！別！奴自己走。”這要是被拉出去，臉麵可是都別要了。她匆匆忙忙站起來時，就聽薛懷瑞道：“以後不許她到處亂走！”
芍藥是誌得意滿進的房，卻是狀似遊魂的離了房。
人的精氣神啊，雖然是摸不著的無形之物，可很多時候卻能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曲夫人房裏，杏兒和兩個婆子吃著桌上曲夫人份例的幹果蜜餞，正說得興起，另一個小丫鬟桃兒卻訥於言，站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要我說，咱們等在這其實都是白費。夫人今兒晚上怕是要留在大郎那裏了。”杏兒年歲不大，但看著對男女之事卻清楚得很，一臉的眉飛色舞。
“那哪裏行？大郎還傷著呢。”一個婆子吃著大個的榛子，話雖然這麽說，但是那表情，可是頗有深意。
“傷著又如何？咱們夫人可不是那端著架子的大家閨秀，木頭人一樣。該學的本事那可是一樣不少，讓爺們躺著享福那可是別有一番趣味啊。”另一個婆子努努嘴，話說之意更深，她說完，頓時三個人都大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門忽然開了，曲夫人臉色鐵青的走了進來。
正猖狂笑著的三人全都一驚，趕緊閉了嘴，急匆匆的站起來。
曲夫人走進來，看著桌上的一堆堅果殼，又看看那那三人，杏兒唇邊還有半片瓜子殼。
兩個婆子並杏兒擠在一處，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臉色比曲夫人也好看不了多少。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滾——！！！”
三人行了禮，匆忙跑了。曲夫人跑進內室，撲倒在鴛鴦錦被上，哭了起來。
那站在角落裏被忽略了的桃兒這時候動了起來，先是收拾了桌上和地上的果殼，又去外斷了熱水來，擰了布巾伺候曲夫人。
曲夫人哭著哭著睡了過去，桃兒幫她散了發髻，脫了鞋子，蓋上了被子。
卻說曲夫人剛走的那時候，吳笑煙心情也是複雜的，那就是妾啊。
女子為妻雖然也有出嫁從夫一說，但夫妻之間做事有商有量，乃至於吵架鬥嘴都是有的。妾卻不是，若有丈夫的寵愛，那或許能無法無天，可是沒有，就與奴婢無意。所以，妾是沒有底氣的。
其實吳笑煙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她與曲夫人之間最大的不同，隻是薛懷瑞的有情還是無情而已。
“笑煙，怎麽了？”
吳笑煙看著他：“二狗，若有一日……”
薛懷瑞抬胳膊捂住她的唇：“我知道笑煙想說什麽，沒有‘有一日’，這輩子你都別想。”
吳笑煙摸了摸他臉頰：“你這話可是真夠大的。”
“話大話小，待我們死同穴時，地下再與你分辨。”薛懷瑞抓著吳笑煙的手，一臉愜意的在她掌心裏蹭著……
“好。”
第二日，吳笑煙與薛懷瑞吃了朝食後，卻出了正房，回到了自己房裏，又下了令，要博浪軒裏，除了曲夫人身邊的杏兒和桃兒外，所有未婚配的大小丫鬟都到她房裏。
博浪軒裏到了婚配年紀的一等丫鬟、二等丫鬟和粗使丫鬟，加起來一共有十四人。往常也沒覺得十四個人很多，現在朝吳笑煙房裏一站，那可就有點擠了，不過現在沒人關心這個。
“我今天叫你們來，想來你們自己心裏也有點譜了。”吳笑煙端坐在上手，看著眾人道。
丫鬟們都恭敬站著，但明顯能瞧出激動來，不過這時候眾人都抿著唇，沒一個多嘴的。
“你們也都到年紀了，若有自己看上的人，咱們府裏的可跟我說，我與你們做主，博浪軒還會給你們出一份嫁妝。若是沒看上府裏的，大郎手下的軍爺也有不少未婚配的，可為你們選其中上好的兒郎。若有不願嫁的，我也樂意她留在博浪軒。你們也不用著急告訴我，自己好好想想。若有了決定，便遞根布條給流觴，上麵不用寫字。隔日我召你們來細說。今日就這事，大家散了吧。”
“是。”
眾丫鬟紛紛應諾，博浪軒往日管教頗嚴，但今日丫鬟們還沒退下去，當著吳笑煙的麵，便已經忍不住三五好友聚而議論了。
多數人自然是要嫁的，她們前頭那批博浪軒的丫鬟出嫁時，吳笑煙的權力不大。粗使丫鬟直接年紀到了給些銀兩添妝，回去由直接爹娘決定婚配。大丫鬟們，吳笑煙雖然插了手，配的人家都不錯，可也就是那樣了。
如今吳笑煙大包大攬，又聽說能嫁到外邊去，丫鬟們簡直是意外之喜。
雖然行伍裏的男人不安穩，可如今這世道，卻是行伍裏的男人最安全。尤其北地的女子，本來就不愛那些窩囊貨，尤其嫁到外邊去還能脫了奴籍。本來府裏的近衛就是丫鬟們最想婚嫁的對象，無奈近衛的眼界都高，他們博浪軒離著前院又實在太遠，實在是難以輪得上。
且男方是大郎牽的線，雖然比不上國公爺的近衛，那也是極好的。
若是自家男人爭氣，那日後少不得也是一位呼奴喚婢的正頭太太。
吳笑煙原來以為這些事怎麽說也得讓這些女子們考慮上四五天的，誰知道她們一個二個有決斷得很。
除了流觴與琥珀表示不願出嫁外，其他女子隻有一人已經在府裏有了心上人，另一人表示要聽從家裏父母的安排，其餘十人都表示願意嫁出府去。
有的丫鬟其實家裏已經在給她們張羅了，待知道了吳夫人的安排，這些丫鬟家裏人麵上自然盡皆歡喜，至於他們私下裏怎麽樣，吳笑煙是懶得在意的。
丫鬟裏邊比較讓吳笑煙意外的就是寒蕊和琥珀了。
寒蕊是唯一一個說是要聽從家裏父母安排的。當初家裏要拿她換妻，雖然換妻這種事在是司空見慣的，但寒蕊的爹娘給她找的那歸宿可不怎麽樣。身為女兒家，聽從父母之命是應當的，但改變不了吳笑煙把她救出了火坑的事實。
寒蕊來了博浪軒後，就極少言語，做事不算躲懶，但也沒多積極。其她丫鬟都知道，吳笑煙找來她和流觴，就是想當做心腹的。誰都以為她和流觴都不會選擇現在嫁人，結果她不但要嫁人，嫁的竟然還是之前家裏安排的那一戶外邊莊子上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