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緣起 緣滅
時間過去了近乎半月。
唐鈺真如他答應原野的一樣，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那件事情，甚至那天之後都再也沒有說起過。
他們走遍京都大街小巷，吃京都各種特色食物，有些東西是唐鈺在江南老宅都沒有吃過的。
沒人來盤查他們，跟唐鈺預想的一樣。
畢竟知道這件的人很少，只有那幾個老傢伙跟聖上。
但是，京都卻發生了一件事情，姜國的百姓都覺得聖上耗費巨資來翻新藏書閣是對人類文明的尊重。
大肆收集各個地方的文化，藏進藏書閣。
同時也覺得那幾個拿著朝廷俸祿的老傢伙終於有了些像樣的事情可做，不再整天拿著百姓的血汗錢咬文嚼字，還自視清高。
藏書閣的翻新預計三年才能完成，那幾個老傢伙被聖上下令，修砌好藏書閣之後才能出宮。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聖上又一盛舉，很少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隱藏著另外的真相。
比如那幾個老傢伙
比如唐鈺
比如那夜黑夜中的老人
比如……聖上。
……
時間過得很快。
考舉過去了，距離書院選取的日子就近了。
京都多少官宦世家的公子，書香門第的書生，只要是有點修行天賦的，都想去試試，想去碰碰運氣，萬一自己就是隱匿與凡塵中的修行天才呢！
傳說書院是姜國最受百姓恭敬的地方，甚至比皇宮還受百姓的尊重。
傳言書院院長是聖人，有大愛之心。
不僅愛姜國百姓，更是對魔族也抱有寬容之心，雖然魔族在世人眼裡是不應該存於世間之物，但百姓還是對院長這樣的仁愛之心最是尊敬。
這天早上，原野早早的就起床，因為他準備去書院。
去書院，當然是去考書院。
他對唐鈺說過他要考書院，對大學士說過他要考書院。
雖然他十年來修為不曾寸進，但他依然想去試一試。
大叔說能夠解決他修行問題的或許只有書院院長了，雖然院長修為不高，卻懂得比所以人都多，比四大強者都多。
院長仁愛，或許他會幫你，但前提是你得先進書院。
唐鈺沒有準備試一試，因為他壓根就不需要試，只需要走進去就行了。
唐鈺還未踏進京都之時，京都就已經知道了他要進書院，當他踏進京都的時候，就已經被告知可以進入書院了。
但他不想那麼早就進去，住在了一處客棧中，才能遇到後來進入京都的原野。
佛家將究緣法
緣起緣滅，一切自有定數。
原野不相信命運天定，卻相信緣。
因為緣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
唐鈺少有的早起，雖然他不需要去什麼海選，卻想跟著原野一起去。
原野的情況他是知道的，知道他困於初識數十年。
他相信，只要他站在那裡，就算原野天賦平平，甚至就算沒有一絲繼續修行的可能，只要他站在那裡，都會對原野有些幫助。
如果這都不行，他就只能動用家族的力量去幫他。
原野是唐鈺在京都的第一個朋友，唐鈺來過京都很多次，卻沒有一個朋友，甚至每次都結下了不少梁子。
不是因為他不想交朋友，實在是因為他不喜歡那些人，那些可憎的嘴臉。
原野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唐鈺十八年來真正的第一個朋友。
他知道原野想進書院，想見院長想要改變自己的命，所以他要幫他，他要幫這個唯一的朋友。
他跟原野一起下樓，朝著書院而去。
客棧已經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及第的大多已經趕馬上任，落第的也大多啟程返鄉，或許準備再一次考舉，或許在家鄉當教書先生。
掌柜很高興今年來了兩個大客戶，還住了這麼久，比往年足足多掙了兩倍的錢。
剛下過小雨的路上還有些濕，陽光嬌羞的透過殘缺的雲層，撒在地面，溜進土裡；撒在還有些水珠的樹葉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們走得比較慢，這多時間的磨合，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一邊走，一邊欣賞著空山新雨後的意境。
原野重生在異世大陸，重新活過一次，最大的變化就是很難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心底掀起巨大的波瀾。
經歷了這麼多，生死無數間，早已經有了一顆坐懷不亂，強大的心。
當唐鈺說自己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天選者，當自己見到姜國大學士這麼大的官員的時候，甚至當自己趕走思澤的時候。
心裡都沒有掀起很大的波瀾。
原野有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變得越來越無情了，變得越來越不是曾經的自己了，自己還是不是雉兒喜歡的那個原野。
如果與雉兒在這片異世大陸相遇，自己換了副面孔，改變了性格，她會不會依然喜歡自己?
原野此刻又想起了雉兒。
十六年來，他想起雉兒的次數越來越少，最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雉兒了。
突然，原野開始有些怕，這是不是表示雉兒已經漸漸的走出了自己的心，自己是不是已經快忘記了雉兒。
他有些怕，有些緊張了，臉上有些潮紅。
自己快忘了雉兒，快忘了那個最美的女人。
唐鈺沒有發現他的狀況，依然自顧自的說著些瑣碎的玩笑，偶爾蹦出幾句髒話。
很快，原野變平靜了下來，因為他做了一個決定。
以後一定經常想起雉兒，不讓那張美麗、溫柔的臉龐消失。
可是，這種東西，又怎麼是他能夠控制的。
人就是這樣，有時候越想記起，就越是容易忘記，越想忘記，就越是忘不去。
這就是人。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具有其它生物不具備的人性。
高於其它生物，同時又與之相同。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有些事情依然不受自己控制，就算是再聰明，自制力再好的人也一樣，總有那麼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原野做了這個決定之後，很快變平靜下來，稍微加快腳步，跟上唐鈺的步子。
書院里他們住的客棧不遠，就在澄楓湖附近，就在上次陳三水想要殺原野的那片地方附近。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這裡。
這裡已經排了很多人，從人群中看過去，還能夠清楚的看到書院的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