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個人,是誰?
思澤不知道哭了多久,醒了就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繼續哭。
第二天,屋外的世界還是有些模糊,思澤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原野正恰好床邊,趴在床上睡著,一隻手還打在思澤的身上,把他抱著。
思澤畢竟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體內也沒有活力幾十年的靈魂,心靈難以承擔這麼大的打擊,而且也只知道哭來發泄自己的心痛。
看到自己的哥哥睡在床前,他挪了挪身體,然後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哥哥,以尋求心靈上的慰藉。
思澤不知道怎樣發泄情緒,只是本能的抱緊自己的哥哥,這樣自己彷彿舒服了很多,心也不是那麼痛了。
原野在思澤挪動的時候就已經醒來,他沒有做起來,只是為了讓思澤多抱一會。
思澤抱著他心靈可以得到些許安慰,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只是自己的身體內是一顆男人的心,他這個年紀已經不習慣用眼淚來表達自己的心痛。
雖說自己與這家人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六年的相處,六年無微不至的照顧,怎麼會一點感情都沒有。
原野本身就是一個比較重感情的人,已經六年了,他都還是會經常想起雉兒。又怎麼會與相處了六年的人沒有感情。
雖說沒有親情,但還是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情緒讓自己的心有些酸楚。
過了好一會兒,天空中已經掛上了太陽。太陽里地面不遠,彷彿只有一個人那麼高。
陽光透過窗戶上的白紙,照在兩個小孩的臉上,所說現在春意正盛,卻有些其他的味道。
意味深長。
王大哥開門走進來,看著這兩個可憐的孩子說道」衙門來人了,景逸你出來一下。」
原野對著思澤說道」乖,哥哥出去一下就回來。」
然後他站起來,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看著他的思澤一眼,轉身跟著王大哥出去了。
他來到院子里,院子里站著幾個官兵,還有一個身穿官服的老頭子。
有兩個官兵手裡擺著類似罐子的東子,罐子表面有些光滑,在晨光中有些刺眼。
原野的家已經燒毀了,現在他所在的院子當然是王大哥家的院子。
昨天晚上他跟雜貨鋪的老闆說好之後就回到了這裡,因為思澤還在這裡。
那個穿著官服的老頭子看到那個姓王的小子帶著一個小孩走出了,他知道那個必然就是倖存下來的兩個小孩中的一個。
只是奇怪為什麼這個孩子沒有哭,沒有掉眼淚,就連掉過眼淚的痕迹都沒有。
這個人是雍州的縣令大人,雍州不是很大,所以只有一個縣令,就是這個老頭。
然後他理了理帽子,把自己的帽子扒弄正當,走到原野面前。
本來他的官帽已經戴得很正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自己的帽子戴得不夠正。
他說」我知道你很傷心,發生這樣的意外我們也覺得難過,不過你們很幸運,逃過一劫,事情總會過去,你們現在還小,未來前途無量,所以,認真學習,將來成為朝廷有用的人。」
這是標準的官話,原野上輩子就已經聽得夠多了。
不管是在生活中,還是在新聞里,這些都是一些讓百姓們吐槽的話語。
因為那個世界里的政府是一個比現在朝廷還要複雜。那個政府的頂層人物確實會實行一些對百姓有利益的實惠政策,只是下面的一些官員會斷章取義。
時隔六年,他又聽到了這樣一些標準的官配,原本原野對這樣的話語沒有什麼抵觸的心理,只是現在的事情讓他無法不去抵觸。
他的家被大火侵蝕,但是留下的種種痕迹,只要不是笨的人都能夠知道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大火。
而衙門給出的結案理由是意外,是由於主人不小心導致火種掉落引發的。
這讓他現在很抵觸這位老頭子說的話。
因為抵觸,所以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終於停下腳步站在自己面前的老頭。
縣令老頭不知道原野現在內心真實的想法,只當他是第一次見自己,而且經歷了這麼一件事,有些犯傻而已。
但是王大哥知道不是這樣的,他比較了解原野,至少比其他人了解一些,所以他大概猜中了原野的內心。
他就站在原野身邊,他對著縣令拱手道」大人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好,鄰里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現在他有難,大家應該多幫忙,以後在生火上有什麼難處就跟本官說,本官力所能及的一定會幫你們解決。」
」謝大人。」王大哥再次拱手對縣令說道。
原野沒有道謝,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縣令大人。
縣令大人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毛,好像那雙小小的,水靈的眼睛能夠看穿一切一樣。
原野就這樣靜靜的站著,場面有些尷尬。
縣令始終是官場中人,比較擅長打破尷尬。
他對著那兩個抱著罐子的官兵招了招手,示意他們上前來。
他兩個官兵走過來,縣令對著面前的兩個人說道」這是你父母的骨灰,你們把他們安葬了吧!」
原野接過裝著自己名義上的雙親的骨灰,然後對著縣令說」謝謝!」
這是原野說的,這謝謝是謝謝縣令把他父母的遺骨化成骨灰,然後交給他們。
僅此而已。
在外人看來,原野只是一個還沒有從失去雙親的痛苦中走出來,現在又見到了縣令大人,所以久久沒能找到說什麼,最終只能說謝謝。
縣令大人帶著自己的官兵走了!原野抱著罐子轉身進屋,不一會兒帶著思澤走出來,向城門的方向走去,王大哥跟在他們後面。
……
」大人,聽說這家大孩子聽聰明,懂事的,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出了這樣的事,連話都不知道說了。」
一行人中,有幾個官兵抬著轎子,還有幾個官兵有次序的跟在轎子後面。
說話的是一個走在轎子邊上的人,這人是官兵的隊長,也是大人身邊的紅人。
」你懂什麼!此人將來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只是現在外面什麼都做不了,無能為力。」
說話的是轎子中的縣令大人,這些人都是他平時培養的心腹,說的話也不怕被別人聽了去。
在這雍州城,除了朝廷跟那些大人物他就是天,官兵也是雍州城的人,也是平民百姓,平凡百姓誰敢忤逆他。
」這人這麼厲害?」
」若換成是你,雙親分分死亡,恐怕早已經一把鼻涕一把膿了,而他卻連哭都沒有哭。」
」他不也被嚇得話都不能說了嗎!雙親死了哭都不哭,必然是冷血絕情之類,」
」這就是你一輩子都只是個小兵的原因。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人,此子也算是一個異類,難怪那些大人物會動手。」
」這麼說,大人您是知道誰動的手?」
」那些大人物向來神神秘秘,做事又怎麼會讓你我這種凡人知道,這件事情不是我們所能管的,以後別在提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