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兩個人的出差之旅5
路北扶著她坐到了沙發上,自己坐到了一旁,將手中的塑料袋放到茶几上,拿出了藥膏,利索的拆開。另一隻手已經抓起薛凝受傷的那隻腳腕,放到自己腿上。動作一氣呵成。
薛凝一驚,腳下傳來溫熱的觸感,讓她心頭猛然一顫。她下意識的掙扎。
「別動!」路北淡淡呵斥了一句,抓住她腳腕的那隻手微微用力按住。迫使她動彈不得。
薛凝身體一僵,下意識的抬眸看向他。
男人正低著頭,認真的替她檢查著傷口,長眉頭微蹙著,薄唇輕抿,下顎緊繃,似是不高興。
他為什麼不高興?是因為她此刻給他添麻煩了嗎?
可是她又沒求著讓他管。
薛凝撇了撇嘴,雖然心裡有些不爽,卻竟然鬼使神差的聽了話,沒在動了。
路北一手拿著藥膏,一手按住女人的腳腕,仔細檢查了一遍,眉頭卻越擰越緊。
磨破的地方,明顯已經發炎紅腫了,傷口在原本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路北瞬間有些火大。這女人,都這樣了,還硬撐著,真是讓他又氣又惱,偏偏又巴巴的心疼。
他無聲的嘆了口氣。將藥膏的瓶蓋擰開,扔到一邊,拿出袋子里的棉簽,沾了一點乳白色的膏藥。一隻手捏住她的腳踝,一隻手拿著棉簽,輕柔給她擦拭紅腫的地方。
許是有點疼,棉簽觸及到傷口時,薛凝的腳微微一縮。雖然幅度有點小,卻也逃不過路北的眼睛。
他輕輕開口,語氣頗為溫柔,「忍著點,會有點疼。」
薛凝心頭一動,鼻尖也有些發酸了。這個男人能不能不要對她這麼溫柔。明明不愛她,卻還要對她這麼好。她真的好累,怕再也抵抗不了。
她低下頭,壓下眼底的酸楚,淡淡回了一句,「我沒那麼嬌貴。」
經過這些天,路北已經習慣了她的不冷不熱,倒也沒去在意。繼續手上的動作。
因為怕她會疼,他的動作已經溫柔到極致,而身為當事人的薛凝又怎會感覺不到。
她的心裡頓時像堵了塊吸滿水的海綿,悶悶的,漲漲的,有些發疼。
她撇開臉,看向別處,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忽視他的存在。奈何腳上傳來藥膏冰涼的觸感,一點一點撥弄著她的心。讓她整顆心都為之戰慄。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路北輕輕嘆了口氣,將手裡棉簽扔到垃圾桶里,拾起蓋子將藥膏蓋好,扔回袋子里。又在袋子里拿了創可貼給她貼上。
「好了!」他勾了勾唇,嗓音里也含著些許笑意。手再次握住她的腳腕。
薛凝抬起頭看向他,只見他動作輕柔的將她的腳,從他的腿上移到沙發上。
然後站了起來,一隻手習慣性插進西褲口袋裡,從容優雅。
「記住,傷口不能碰水,洗澡記得避一避,藥膏一天擦一次,我先走了,身上臭死了。」
他說完,還嫌棄的皺皺眉。
薛凝微微一怔。他有點小潔癖,這點她是知道的。
他忍著一身的汗味沒先回去洗澡,就為了去給她買葯,說不感動是假的。
可是,這一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若是真情,那又有幾分真呢?
薛凝不敢去想。她定了定神,抬眸看他,「我知道了,今晚……謝謝你。」
路北笑了笑,沒說話。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路北輕輕開口,「走了,晚安。」
薛凝咬了咬唇,「晚安。」
……
路北走後,薛凝躺回了大床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現在這算是什麼?他對她時而溫柔,時而冷漠,這又是為什麼?
薛凝關了燈,抬手敷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卻怎麼也睡不著。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又從夢中驚醒。
「媽媽,媽媽……我好痛,好痛……抱抱我,媽媽……」
薛凝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腦袋裡還是剛才夢裡血淋淋的畫面__一個嬰兒滿身是血,哭著讓她抱……
她揪住自己的心臟,那裡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刀,只剩下痛了,痛到無以復加,痛到已經麻木了,還是會痛。
黑暗裡,薛凝環抱著自己,坐在床頭,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
終究是忍不住眼底不斷溢出來的酸楚,眼淚潸然落下。
沒有人知道,或許也沒有人會理解,那個未被知曉就意外失去的孩子,才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因為那個孩子,她……沒辦法原諒他,更沒有辦法再重新開始。
即使他還愛著她,即使她也還愛著他。
她也做不到。
——
一夜未眠的薛凝,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終於睡了過去。許是太累,中間路北過去敲了兩次門,也沒人開。
路北不放心,到前台要了房卡,去了她的房間。一進門,女人疲倦酣睡的容顏落入眼前,他微微一愣,慢慢笑了。
輕聲走了過去,蹲在床頭,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女人如墨般的長發散落在潔白的枕頭上,半邊臉藏在發里,露出白皙的側臉,眉宇間有淡淡的憂愁,眉頭也微微蹙著。
路北皺了皺眉。
是什麼事?讓她睡覺也這麼的不開心。
以前的她走到哪裡,都是隨性洒脫,自信活潑,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兒,每天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
而他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有她這是快樂的鳥兒圍繞在身邊。
而現在……
看了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輕輕執起她的手,放到嘴邊吻了吻,目光柔和到不可思議。
又過了一會兒,見她還不轉醒。心中雖不舍,瞥見她眼下的烏青,終究還是捨不得將她吵醒。
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重新塞回棉被裡,低頭看了眼手錶,十點多。就讓她再睡一會兒吧。
他起身,輕聲退出了房間。
……
午飯時間,路北沒來叫,薛凝已經自己醒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皺著眉頭。大概是一夜未睡的原因,頭有些疼。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下意識的偏頭看向落地窗那邊。
外面明亮的陽光從窗帘縫隙里射進來,微微有些刺眼。
她又閉上眼睛,磨蹭了一會兒,翻身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