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巫影帝國
當天晚些時候，格里莫廣場12號。
「……盧修斯走了，沒多久我也離開了尖叫棚屋。」小天狼星結束了自己的陳述，喉嚨還在一陣陣發緊。
一樓廚房的木頭桌子邊坐滿了鳳凰社成員。聞言，他們表情複雜，從震驚到懷疑不一而足。
「首先，我們要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你們了。」韋斯萊先生率先發言，有點兒僥倖心理，「你們那時在哈利的隱形衣底下，不是嗎？」
同為傲羅，金斯萊·沙克爾和尼法朵拉·唐克斯立即受到了眾人的注目。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唐克斯微微點頭，金斯萊便開口道：「重點在盧修斯的眼鏡，但我們之中沒人真正碰過它。」
「你們不知道他是否能看穿隱形衣？」盧平有點好奇，又有點驚訝。
金斯萊搖了搖頭。「盧修斯說那可以幫助他看到黑魔法的痕迹，更多的就沒有了。」
盧平轉而向他邊上的穆迪求證：「你怎麼想，瘋眼漢？」
「哦，那眼鏡要麼是完全的擺設，要麼就是他藉助它能看穿絕大部分偽裝，兩者必居其一。」穆迪粗聲粗氣地說，「而我個人認為，后一種可能要大得多。」
「你的意思就是，盧修斯看到了布萊克，卻依舊放過了他？」韋斯萊先生相當震驚，「他為什麼要那麼做？既然他內里很可能是個充滿野心的食死徒？」
金斯萊快速地瞟了他一眼。「你說到了關鍵，亞瑟——野心。」
「什麼？」小天狼星本在懊悔自己的大意，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伏……神秘人才不可能命令他的手下放過抓住鳳凰社成員的機會！更別提我當時很虛弱！我想一定有什麼其它的東西，讓他做出這個決定。」說到最後，他幾乎是自嘲了。
盧平立刻望向小天狼星；而出人意料地，穆迪也同意金斯萊的猜測。「盧修斯不是我們的人，也不是斯克林傑的人。再考慮到他出現在部里的時機，他幾乎肯定是個食死徒。既然如此，他有命令就是這件事最合理的原因。」
眾人面面相覷，好些人都在小幅度搖頭。小天狼星本也在其中；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他們到底用了什麼變形術？沒有復方湯劑，也不是阿尼馬格斯？」唐克斯提問，她沒注意到小天狼星的表情，「為什麼我們用盡辦法，都發現不了盧修斯的偽裝？」
當然得先證明某個人是在逃食死徒才能把他抓回去，穆迪贊同地頷首。「這是個關鍵。如果我們能掌握其中的魔法，我們的工作就前進了一大步。」
就在所有人暗自猜測的時候，背著手站在桌前的鄧布利多開了口：「如果他能躲過所有已知的檢測手段，那就意味著新的變形方法；」他的聲音低下去，帶著顯而易見的思索，「又或者，不是變形術。」
「……不是變形術？」金斯萊驚詫極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鄧布利多？新的黑魔法嗎？」
「我有一個猜想。」鄧布利多輕聲道，壁爐跳動的火焰在他眼中飄搖起舞，「但我還需要時間驗證它。說起來，」他回頭詢問，「那個邱麗斯最近情況如何？」
狄恩·邱麗斯是魔法事故和災害司記憶註銷指揮部新任職員的名字。「膽小如鼠，畏畏縮縮。」金斯萊回答，之前的驚詫很快被迷惑取代，「說真的，除了記憶咒語用得比誰都順溜，我看不出他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你不能指望所有食死徒都能騙過其他人的眼睛。既然如此，塑造一個更不易讓人心生警惕的性格就會簡單得多。」
金斯萊深深地皺起了眉，看得出沒被完全說服。但鄧布利多好像也沒指望一下子說服所有人。他們繼續討論了一些事務，直到最後鄧布利多讓小天狼星留下。
等其他人魚貫而出，小天狼星依舊坐在那裡。他一言不發，也不看鄧布利多，只是臉上漸漸泛出鐵青的顏色。
「你想到了，是不是？」鄧布利多繞過桌子，「關於盧修斯為什麼故意放過你？」
「哈利。」小天狼星的聲音像是擠出來的，他特別不想說他教子的名字。
鄧布利多在離小天狼星還有幾步的地方站住了。「我也這麼認為。」他平靜地說，「如果他要抓你，哈利多少會受影響。」
「他不想讓他的手下插手哈利的事情。」小天狼星又說，臉色還是很難看。
「正是如此。」鄧布利多同意道。「這從某方面來說是好事，畢竟你……」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小天狼星突兀地打斷鄧布利多的話，面上每一條紋路都在書寫著憤怒，「這意味著，哈利還是他的魂器！」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半晌，小天狼星先轉過了頭。「我想解決這個，」他垂下臉，聲音很低，「做夢都想……」他頓了頓，說話開始有些可疑的瓮聲瓮氣：「就算我死也沒關係……我願意為這個去死。」
看著似乎瞬間傴僂下來的黑髮男人，鄧布利多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抬起一隻手，「我向你保證，我和你一樣，希望哈利儘可能活下來。也許情況不完全是我們想到那樣，還有可能是安德魯的計劃成功了，盧修斯·馬爾福對於黑魔王的忠誠出現了問題。」
「你我都知道，即使那樣的事情發生了，盧修斯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除非……實際上你和我都沒法幫上忙？！」小天狼星說，滿是悲哀和絕望。
鄧布利多沉默了。
在這件事情上，哈利和布萊克幾乎處在一樣可憐的位置——哈利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而布萊克，此時依然處在黑暗之中。
想到這裡，阿不思·鄧布利多忍不住想起了最近遇見的隆巴頓夫婦-——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隆巴頓夫婦完全恢復了健康-——這對夫婦堅強高貴的品格當然做好了為鳳凰社或者為巫師世界、為正義犧牲的準備，但是當他們真的陷入瘋狂中，看到納威·隆巴頓那可憐的樣子，阿不思依然忍不住心痛。
哈利·波特、納威·隆巴頓、哈莉·布萊克、蘇珊·博恩斯甚至德拉科·盧修斯——這些可憐的孩子，願魔法之神保佑他們-——他們都是這場戰爭中最弱小的人，是所有苦難最終承受者。
黑暗如同瘟疫一般，從童年喪失親人開始，在他們體內聚集發酵，不斷成長，有的會如哈利一般，變得堅強，更加現實的是，更多幼小靈魂會因此而扭曲墮落，甚至成為默默然。
仇恨的種子在一代代的傳遞，從幼年的巫師上開始，到成年的黑魔王身上長成，然後隨著黑魔法的肆虐，轉而再次吞噬更多的靈魂。
「我們確實幫不上什麼忙，這是哈利他們必須經歷的道路，和我們年輕的時候一樣，錯了，才會知道珍惜.……」
「狗屁道理，」小天狼星不滿的嘶吼了一聲，「都是我太沒用了，只能困在這裡，如果我能出去，如果詹姆還活著，他一定不會，一定不會.……」
「這和你沒有關係，如果你真的想要出去，只要用變形藥水就可以，但是.……」阿不思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清楚布萊克的性格，也知道這樣做可能會讓布萊克陷入危險之中，但是布萊克自己可以做決定。
「什麼？」布萊克緊盯住阿不思，他被困在這做老宅子裡面太久了，布萊克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待在阿茲卡班會更好一些，他滿眼都是腐朽過去，以及討厭舊東西，布萊克懷疑自己都要隨之腐朽。
「你可以做決定，Sirius（小天狼星），如今魔法部對於很多巫師管制已經很鬆懈了，你當然可以……不過我還是建議你，不要衝動行事。」阿不思·鄧布利多語氣有些柔軟，似乎他不是在解除對布萊克的禁止令，而是在討論最好不要早起吃布丁。
「當然，鄧布利多，我會處處按照你的命令來的，只要能離開這裡，為哈利做點事情，我就很滿足了。」布萊克高興說道。
「還有哈莉·布萊克，她可是你的侄女。」阿不思半月形的眼中閃過光芒。
意識到和阿不思·鄧布利多談話的可能是黑魔王之後，哈利幾乎夜不能寐，照哈利的預想，在鄧布利多和黑魔王明顯失敗的談話后，很可能會發生一些他不期待的事。
但接下來一整個星期，不管是霍格沃茨還是《預言家日報》都風平浪靜，彷彿那天他們看見的一切都沒發生。魔法部依然每天試圖說服巫師們，一切都很安全，而黑魔頭絲毫沒顯出他在三把掃帚和白巫師有什麼接觸的樣子。
哈利非常納悶。鄧布利多沒找他，他也不確定為此去找鄧布利多是不是好主意——畢竟他真的有個驚人的大秘密。
從另一方面，他也不是很想向斯內普打聽：不管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願不願意合作，他總覺得自己開口無益於他們立於針尖之上的關係，也無益於改善現在的情勢。
說回到兩人的關係……也許是因為在霍格莫德發生的事，哈利在單獨面對斯內普時總覺得束手束腳。但好在，斯內普似乎也沒有主動出擊的意願。
哈利不敢想象，他對事情的不情願和他在斯內普腦袋裡讀到使他憤怒的東西，哪種情況更糟糕一些。
這種微妙的狀況一直持續到十月的倒數第二個星期。周五，黑魔法防禦術的下課鈴打響后，哈利正在收拾書包，就聽見斯內普說：「你等一下，哈利。」
聞言，羅恩和赫敏立刻起身，離開之前不忘給哈利留下一個小心的眼神。有幾個學生好奇地磨磨蹭蹭，但都被斯內普平靜的目光逼退了。
等到教室里只剩兩個人，哈利率先發問：「今晚的補習要改時間嗎？」他的口氣很肯定，因為他想不出對方找他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但出乎哈利意料之外，斯內普搖了搖頭。「取消。」
「什麼？」哈利瞪大眼睛，「為什麼？」
斯內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放棄了。他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就朝門口走去。
盯著對方瘦高的身形，哈利突然心生煩躁。「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他大聲問，幾乎有些咄咄逼人了。
哈利最壞的猜想是西弗勒斯·斯內普根本不搭理他，但斯內普確實停下了腳步。「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哈利語氣還是很沖。
斯內普有些不耐煩了。「恕我直言，你腦袋裡想的東西基本沒變過。就比如說現在，你現在肯定在想，我要取消補習，一定是有些壞事要去做，對吧？」
被正正戳中的哈利一時間啞口無言。他沒法否認，在尖叫棚屋碰到那個叫盧修斯的傲羅后，他的懷疑就沒消下去過。「……那到底是為什麼？」他再次問，已經開始發虛。
但斯內普只回以冷笑。他又開始朝門口走去，步伐快而大，彷彿急於離開這個地方。
眼見對方馬上就要碰到門把手，哈利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難道你後悔了嗎？」
話還沒落地時，空氣幾乎已經凝固了。哈利直覺大事不妙，慌慌張張地想要補救：「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只是……」
「你說得對。」斯內普冷冰冰地打斷哈利，「我做過的壞事遠不止一點點，從過去到將來都是這樣；而且我從未覺得我們在一起——」他偏了偏頭，似乎覺得「我們在一起」這個組合極其可笑，「——正確過。」
哈利的眼睛從沒瞪得像現在這樣大，他不敢相信他聽到的。「你……」
「最後，如果你像我預料的一樣後悔了，大可以直接說出來。」斯內普擰開門，語氣嘲諷，「用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名字發誓，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門闔上了，男人消失在後頭。哈利無力地滑倒在座位上，用雙手擋住臉。他把一切都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