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 一意孤行的李泉
那馬尾女生倒也沒嫌棄李泉的態度冷淡，也只是默默地不說話，跟快步走過的李泉大概保持著兩三米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下了樓。
直到來到教學樓和升旗廣場之間的開闊地，都穿著同款藍白校服的學生三三倆倆地成了群，那女孩兒才加快了步伐趕了上去，並肩走在李泉的身邊，側過頭去看了一眼他的疲憊面容，才笑嘻嘻地問：「老程那傢伙又拖堂啦？」
「是——呀」，說起來愛拖堂的老程李泉頭都疼，特意拖長了音調錶示自己的無奈，「你不也在外面一直等著嗎？他拖多久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真是倒了霉了，周五下午最後一節排老程的課，教導處那群大媽全都老年痴獃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語，十七歲的高中男生用非常輕浮地語調開始咒罵起別人，但並未用上當時還不流行，但語境里卻很適用的「嗶了狗。」
「嘛，這就別計較了嘛。整個年紀十二個班，老程一人帶五個半，他每天的課也是滿滿的，周五不可能不給他排課的呀。」
馬尾女孩兒大概也是聽不過去他說的氣話，開始溫言撫慰起來。
「陳惠然！你說的倒輕鬆誒。」莫名被戳中G點，而後有些怨怒的李泉突然不客氣地直呼了女孩兒的名諱，然後怒而譴責她——
「你當然可以這麼說啦。你們班是阿旺帶的嘛。你旺年紀輕顏值高，又不拖堂又不管，你當然不計較啦！有本事你轉到我們班來試試看？」
「哈？又要轉到你們班啊？」被點出了名諱的陳惠然張大了嘴，連連朝李泉擺手，「不行不行，現在又不是小孩子還可以耍脾氣了。這種無理的要求我可不敢跟家裡提。」
「說著玩的，別當真啊。」李泉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像是有些愧疚地主動終止掉這個話題，轉而隨口另外說了一句，「要轉也是我轉去你們班啊，畢竟你們班主任是小圓老師！」
說到「小圓老師」這四個字時，李泉的語調變得高亢激昂，眼睛里也閃閃地發出光來。
「噁心……」陳惠然齜著嘴皺著眉頭就鄙視了李泉一句，「全部都是你們這些只看臉的外班花痴男生的幼稚妄想好嘛？什麼溫柔可親、善良可愛的小圓老師啊，王昕圓她拖起堂來……」
「嘛。那也是為了你們班的學生著想嘛。不拖堂你們怎麼能變得更強？」
「你這雙標……」
「而且什麼只看臉嘛，你看小圓老師那雙長腿，還有xio……」
最後那個稍顯敏感的字眼李泉只說了一半，隨即想起站在身邊和自己侃大山的可不是常年X蟲上腦的同年男生，而是自幼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
於是就硬生生地忍了下來，但眼睛還是稍微忍不住往她身前瞄了瞄，很不公平地用一個按說理該發育完畢，但實際上還處在很微妙年齡的十七歲少女，和年近二十八，正是風姿綽約之時的小圓老師比了比。
只是那一眼的溫柔，但敏感的少女陳惠然立即有所感應。
當然如果這是如此的話，現時還會害羞、還有些顧及自己面子的少女並不會立即做出什麼殘忍暴虐的事情。
多半只是默默記在心裡，以後隨時找機會給李泉「小施懲戒，以儆效尤」。
但是大概因為被拖了堂心情很不爽，今天的李泉一意孤行地要強行作死——
偷偷瞟了一眼引起對方的不滿還不夠，偏偏還要多嘴地小聲嘀咕一句，「明明和婧姐一母同胞啊，而且陳其姝那傢伙也不差的，怎麼這傢伙就……」
耳朵里聽了個一清二楚，而且此時還不太克制自己的暴力傾向，並經常毫不在乎地施加在李泉身上的陳惠然立馬就是一記手刀劈了過去，同時為了防止被早就學乖的李泉輕鬆閃過，下面也是間不容息地一腳踹了過去。
誰知道她竟忘了這一招雙管齊下招式雖然精妙，但早就上個周末就對眼前的憊賴傢伙用過。
如此自然方一出手就被李泉識破，機智的少年立即做出了最穩健的應對，一個跳步閃避開去，而陳惠然招式使老，差點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你！」
我想打你但是你躲開了，所以我沒打到你導致我丟人了全是你的錯。
十七歲的少女陳惠然此時還秉持著這樣的人生信條，所以在大馬路上鬧了這一出后不禁大怒，戟指李泉后如此喝罵一句，「你自己一個人回家吧！白痴！」
然後就趁著綠燈轉黃前的最後幾秒，飛一般地幾個閃身，從大媽的電動車和校友的自行車流之間鑽過，跑到馬路對面去了。
如果是四年後的李泉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感慨兩件事。
其一，這樣真的很危險，小朋友們不要模仿，寧等三分莫搶一秒噢。
其二，牧荑小妹妹的運動天賦果然是家傳的，但陳其姝就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了。
當然現時的十七歲版李泉並沒有這樣的覺悟。他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闖紅燈追上去，畢竟陳惠然剛剛說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家吧」這種狠話，如果不早些安撫好的話，周末或是周一的時候會很麻煩。
但是抬頭看了一眼紅綠燈之後——
李泉立馬放棄了追上去的打算。要說為什麼的話……
明明已經到了她向東他向西的路口，就算不耍脾氣，這之後李泉也得一個人回家了。
而一直看著路的陳惠然絕對很清楚。
所以說——
又是口是心非的這種戲碼嘛。看了快十七年，李泉都有些看厭了。
行吧行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李泉默默念了這麼一句，轉過身就要往西邊的路口走去。
但是身後卻突然一陣清喝響起，「李泉！」
這聲音當真是無比熟悉，而聽到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李泉像所有滿了又或是沒滿十八周歲，尚處在家長庇護之下的孩子一樣，渾身汗毛倒豎，一陣冷汗就從後背脊樑心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