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十七歲的大好年華
原來又是被人操控的一場……姑且算是約會，么，李泉回想起來四年之前的那件事情，不由地苦笑起來。
大概是高一那年的春天，他還沒開始用親爹的剃鬚刀刮鬍子的時候。
經過一個星期的辛苦戰鬥，好容易挨到周五的下午，也就是傳說中現代人類情緒最為亢奮，心情最為雀躍的那特殊的一天。
下午最後一節物理課的下課鈴聲響起，還不待滿頭華髮稀稀落落、看起來就特別淵博智慧的物理老師起身發話，李泉就開始迅速地收拾起自己的書包來。
如果沒記錯的話，語文和英語作業都少得可憐，等到下周一早讀時再來抄同桌的便好；文科三大項都一如既往地沒有作業；化學、生物么，好像挺趕巧地這周任課老師都同時請假了——
如此一來，唯二可慮的也就是數學老師留下的十來道練習題和物理長者即將會布置下的作業。
李泉一邊收拾一邊如此忖度著，將幾本數學物理的教材教輔塞進書包，僅留下一支水筆和一個小筆記本放在桌上，以待長者接來下要布置的作業。
果然嚴陣以待了大概兩分鐘后，講台上的長者講解完最後一道習題，又稍微談了談一些人生的經驗后，便清了清嗓子咳嗽兩聲，開始向教室里的各位同學布置假期的作業。
「呃，那個課本XX頁的課後練習第二題、再往後翻兩頁的第五問、還有……再往前翻三頁吧……」
這樣細聲慢氣的講話大概又持續了三五分鐘，在教室里一眾學生的怨聲載道下，長者終於依依不捨地合上了自己的書本，滿懷遺憾地向坐在第二排的物理課代表吩咐，「那個，陳瑾？記得星期一的時候一定要在早讀開始前把作業都收齊，然後立即送到我的辦公室來，不能給大家留時間互相參詳答案，懂了嗎？」
這句話聲音說得挺大，擺明是想讓教室里的人全部聽到。
「誒……」
然後，在眾人幾乎能殺死人的威壓目光中，身為物理課代表的陳瑾同學，終於還是眼神閃爍地和長者老師對視了幾眼，然後猛一咬牙閉上眼睛回答他道：「那個，程老師，我們周老師說早讀前不讓收作業，不然每個周一早上都是亂糟糟的，他的語文早讀完全被荒廢了。」
長者程老師皺著眉頭仔細地打量了陳瑾同學臉上的神情，然後又環顧了一圈教室，終於在發現教室里的學生都坦坦蕩蕩、面無愧色之後，稍微退讓了一小步，「周老師這麼說的話……那就早讀課下課再收吧。畢竟他是你們班主任嘛，你們班級的管理還是以他為主。」
「歐……！」程老師的這句話，話音還未落下，教室里就響起一陣歡呼聲，從沒抄過物理作業的李泉原本不打算趁這個熱鬧，但眼見座位前後的基友都快歡慶到他頭上，只好也裝模作樣地舉起了雙手，跟著那幾個傢伙山呼「歐」字。
在那個還沒有海豹出沒的年代，這個字的發音無疑是很適合慶祝勝利的。
「但是！」眼見教室里的學生都炸了鍋，程老師作為一個辛勤耕耘三十年的教育工作者，立即就適時地板起臉來，「早讀課下課後的十分鐘內，陳瑾你必須把全班的作業都送到我的辦公室裡面來。而且你們班的這個規矩……我會找時間跟周老師商量商量。」
這番話里的威脅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但一群十六七歲的半大孩子，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大好年華，怎會理會他的這種遙遙無期的制裁警示，只是都小聲談笑著收起書包來，並沒有人真當做了一回事。
身為長者的程老師是幾十載風雨見得多了，也不跟他們計較，輕輕地嘆了口氣，收拾起講桌上的教材和教案便出了門。
眼見老師退去，這群半大孩子鬧得更歡了起來，李泉仍在默默地將最後一支筆塞回書包，就被身後的基友戳了戳脊樑。
「幹嘛啊傻缺？」
李泉根本不回頭，毫不客氣地一句罵聲甩了過去。
「待會去藍月，德瑪西亞還是洛克薩斯？」
藍月是李泉就讀的高中旁，一家敢於頂風作案接收未成年人上網的小網吧，是該校男生周五下午放學后的熱門目的地之一。
「不去！」李泉伸手甩開了身後基友戳完脊樑心后搭在他身上的肩膀，沒好氣地拒絕了這盛情的邀請。
上個周五說好了一起網吧五連坐，結果去了藍月之後發現只剩下一個四台機子的包廂，以身後這位為首的幾個基友們，就果斷賣掉了李泉並美名曰：「這貨成績最好，不能跟我們瞎混耽誤了他。」
才年方十七歲，並未有之後那麼寬容大度的李泉還在耿耿於懷，憤憤不平呢。
「誒？我說李泉……」身後的基友還待再勸，卻被隔著兩個過道，拎著書包及時趕來的另一位男生阻止了。
「算啦。老白你咋這麼沒眼力，沒看到……」
那位拎著包趕過來的男生在李泉背後偷偷指了指窗外，用深具十七歲高中生特色，想表現出曖昧氣氛，但實際上相當猥瑣的語調跟坐在李泉身後的「老白」咬了咬耳朵。
這時候的李泉離正式成為男主還有四年之久，別說耳背的debuff了，憑藉著年紀優勢加個聽力靈敏的buff都不在話下，怎麼會聽不到他們有意讓自己聽到的話。
但是李泉沒有理睬身後這兩位基友，只是默默地收拾完書包起了身。
「下周再見！你們把英語閱讀做好，周一早讀來我這換物理！」語氣嚴肅地和他們溝通了一下有關學習的具體事項，不等回答李泉就拽著書包衝出了教室門外。
悶著頭一直走到教室的後門，一個穿著與李泉同款藍白校服的馬尾女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吶，先走吧。」李泉沒有停下腳步與她寒暄，頭也不抬地往右邊樓梯道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