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師徒談心（二）
「老師，我記得您曾經對我說過，說自己一直相信總有一天人與人之間能相互理解的時代終會到來，但是自你離開后的這些年，我所看到的世界，它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我另一種答案……」
長門沒有順著自來也的意願回答問題，反倒是低垂著眼眸，加重語氣繼續說道——
「就算人們彼此真的能心連心，可到最後我看明白的，是只有人與人之間永遠無法做到互相理解的事實，這就是我看到的，也是真正的現實……」
「……」
「您所教給我的大道理，其實是一個看似美好但過於天真的夢，這個夢連您自己也不確定是否有實現的一天，您也一直在動搖著，因為您找不到該如何斬斷這個世界上無盡憎恨枷鎖的辦法，讓人們做到彼此理解的前路。」
「所以你就選擇自甘墮落，甚至變成現在這樣嗎？長門！」
自來也用一種痛心、失望的目光注視著曾經的愛徒，再度厲聲喝問道。
「是老師您一直活在自己的夢裡，而我只不過是看透了這個世界的真面目……」
長門搖了搖頭，睜大自己的眼睛，說道：「你還曾說過，我的眼睛和當初締造世界安寧秩序的六道仙人一模一樣，你認為或許我就是仙人的轉世，眼睛裡面寄託著仙人的想法……」
「……我錯了……你根本就不可能是六道仙人的轉世，我也希望你不會是妙木山蛤蟆仙人說的那個將給忍界帶來變革的預言之子……」
自來也看著面前讓自己已經覺得十分陌生的長門，在心中囈語道。
「而六道仙人，他作為第一個解讀查克拉奧義的人，曾經為了引導世界走向和平，創立了忍宗，您也知道那時忍宗的教義，是希望人們能通過查克拉理解彼此，但是六道仙人最終失敗了，忍宗的建立讓忍術跟著誕生，人們的廝殺變得更加可怕，甚至在六道仙人死後世界陷入了更大的混亂……」
長門停頓了下，「這就是當時忍界最強的人試圖用溫和的手段去創造出和平的結果……」
「……」
無法反駁，因為自來也深知長門說得一點都沒有錯。
「然後很快就到了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的時代，老師，這是第二次由當時忍界的最強者試圖相信人們能互相理解，和平終會在大家的理解中到來的嘗試。」
「可是他們還是失敗了，」長門望著自來也愈顯晦暗的神色說道。
「這一次，他們打破了過去的氏族紛爭，創立了第一個忍村木葉，為世界帶來了忍村制度，讓各個忍者氏族不再彼此廝殺，看似和平已經到來，但同為創始人的宇智波斑看透了那虛偽和平背後的現實。」
長門對上自來也的視線，道：「想必老師你也很清楚，在各國跟著木葉建立忍村之前，那短暫的安寧真的算得上和平嗎？」
他冷笑一聲，「忍村制度，讓那以後的戰爭規模更上了一層，過去氏族與氏族之間的廝殺變成了國與國、村與村之間的大型戰鬥，一場大戰下來死傷的人數超乎以往，這樣殘酷的現實在沒有了初代火影稱霸忍界后，在二代火影上任期間就赤裸裸上演了。」
「當初宇智波斑之所以會與千手柱間決裂乃至雙方進行終結谷之戰，絕不是木葉對外傳出的那樣簡單，我想他作為當時忍界中能與千手柱間並肩的強者，目光看得只會比絕大部分人更加高遠……」
「你到底想說什麼……！」
彷彿是聽明白長門欲要表達的想法，自來也喘了口氣問道。
「兩次失敗的嘗試，老師。哪怕他們都是當時忍界的最強者，哪怕他們的實力、胸懷、眼界足以令人嘆為觀止，但還是在引導世界走向和平的道路上以失敗告終，論結果，他們只是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糟，這就是我看到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找到答案了？所以才會去毀滅宇智波一族，火燒木葉？還有加入剛才那些人當中？！」
自來也氣極反笑，哪怕他被封在巨岩中，也幾乎想一口氣爬出去打醒這個不孝弟子。
「我毀滅宇智波一族，還有火燒木葉背後的真相，為什麼老師您不親眼看看？！」
長門冷冷說道，同時用藏在劉海下的右眼（萬花筒寫輪眼）向面前的自來也發動了幻術。
從他為什麼要出發去木葉，與彌彥、小南等人的交談畫面，到抵達木葉后發現情況不對勁，直到確認岩隱正在幕後欲聯合木葉攻打雨之國的真相，還有最後宇智波一族族長宇智波富岳小看了年輕的長門，在包圍中謀取輪迴眼的瞬間搭上了整個宇智波一族。
所有的一系列過程，在真實的幻象中重現，自來也彷彿變成那段時光中的一個過客，看著、聽著長門的一舉一動，在那熊熊的赤蓮大火焚燒在木葉后終於掙脫了寫輪眼的幻術。
「都是真的……」
雖然心中不願相信看到的那一幕幕場景就是事實，但自來也知道，到了這時，長門沒有必要對自己撒謊，更沒有必要特地耗費瞳力製造出這麼久的幻象。
「換作是老師您，還能相信人們會真正理解彼此嗎？」
長門閉上右眼，向還沉浸在真相中的自來也發問道。
「……」
「出身木葉的您，經歷過第二次忍界大戰的您，能理解當時我的感受嗎？」
長門踱步來到巨岩前，語氣冰冷異常。
「對了，我以前還從未跟老師你提起過我的雙親，他們都是在第二次忍界大戰中被木葉的忍者殺死的。」
「……！」
陡然睜大眼睛，自來也不敢置信地看向長門。
「因為自來也老師您，我曾經相信過你說的那個夢，我選擇放下了仇恨，相信只要傳遞善意給木葉，或許就能讓雨之國走出過去的危境，不再淪為三大國之間的戰場，憑著您教授給我們的本領……」
「但是木葉是如何回應的，自來也老師，您在外面遊歷那麼多年，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知曉這些大國、大忍村對我們的做法？」
「……」
「我對木葉所做的事情，我對宇智波的報復，不正是過去木葉施加到我們身上的嗎？」
「現實告訴我，想要維護雨之國的和平，必會招致你們帶來的戰爭，為了守護所愛的人，便會孕育出新的憎恨。這樣永無盡頭的因果，是根本無法斬斷的，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所以我選擇了與老師您截然不同的路，不管是作為六道仙人的繼承者也好，不管是作為您的弟子也好，未來阻攔我實現理想的人，哪怕是您，我也絕不會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