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最底層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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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因為失去物理上的束縛而異常混亂,奇異的動靜貫穿整幢樓,壓抑的喃呢,癲狂的大笑,以及不斷重複的詞句,一層層渲染。
但這離真正的混亂,或者說,真正的失控還差的遠呢。
江奕奕留下的話讓他們在有限的自由裏,克製著自己。
當簡思跟守門人從樓梯口走出時,四處晃悠的能力者接二連三的轉過頭,盯著守門人看。
他們對守門人並不陌生,畢竟他是五層的管理者,留在五層的每一個能力者都跟守門人有過近距離的接觸——近到足以讓他們確認對方不屬於他們。
於是,那些目光停頓在守門人身上後,迅速渲染出惡意。
蠢蠢欲動的氣息幾乎是瞬間裹挾了眾人,既然不是“我們”的人,那……
最靠近樓梯的能力者舔了舔唇,手指微動。
在他做出什麽之前,走在前方的簡思撩起眼提醒對方:“醫生不會喜歡你們這麽做的。”
對方的動作一頓,目光從守門人身上挪到了簡思身上。
他打量著這個過於弱小的存在,在記憶裏找到了對方站在醫生身後的場景。
這是“自己人”,他得出這個結論,整張臉驀然緊皺,苦惱的晃悠著腦袋,似乎十分難以抉擇。
在他身後,這一層所有的能力者,都在按捺著那股蠢蠢欲動,注視著簡思。
守門人毫不懷疑,他們正在思考,要不要先弄死簡思然後再弄死他——事實上,他們會思考這一點,本身就足以讓人驚訝。
星獄所熟悉的能力者,不會在衝動前止步,更不會思考是與否,當然更不可能……在思考後,選擇克製。
畢竟放縱遠比克製更簡單,前者隻需要揮出拳,後者卻需要那麽一點的耐心和理智。
而能力者並不具備這兩種東西。
但現在,一切變得截然不同。
晃悠著腦袋的能力者憤怒的收回視線,撞了下身旁另一個能力者,主動發起了一場摩擦。
盯著他們的能力者們沒等到那一聲哨響,又零零散散的收回視線,窸窣的聲音再度響起,湧動的暗潮重新平靜,沒有人在意樓梯上的簡思他們,也沒有人再朝他們投來視線。
簡思收回目光,繼續朝樓下走去。
守門人很少主動開口發問——在一般情況下。
但鑒於目前的情況與以往不同,而在場人隻有他跟簡思,所以,他主動開啟了話題。
“你很冷靜。”但按照他們對他的了解以及資料提供的信息,對方不該這麽冷靜。
不過守門人對醫生身邊的人跟資料不符這一點習以為常,所以他隻是點了一句,開啟了話題,就繼續道:“為了完善資料,我們調查過你的案件。”
簡思走的不快,偶爾會在其他能力者投來視線時,投去警告性的一瞥,聞言依舊平靜:“看來是一個值得你在這時候特地點出來的答案。”
守門人沒跟簡思接觸過——當然,簡思這種存在,他也沒有接觸的必要。
所以此刻他稍稍有些驚訝,不管是對方的冷靜還是敏銳。
醫生身邊的人,都是怪物嗎?
林異也就算了,作為一位傳奇間諜,對方足夠出色,並不難以理解。
但簡思……
哪怕把他前半生所有值得記錄的事情都記下,也寫不滿一張紙。乏善可陳,庸庸碌碌,甚至遠比普通人更懦弱,就是他唯一的特點。
在那場死亡謀殺案籠罩他之前,他還隻是一個連辭職都會猶豫不決的小職員。
一個不值得被處心積慮陷害進星獄的弱者,是什麽讓對方選擇了他?
“不,我之所以在此刻提起它,恰恰是因為,”守門人坦率道:“我們什麽都沒查出來。”
簡思的腳步一頓,轉頭看了眼守門人,過於完美的外貌在昏暗的燈光下發著光:“我不太理解這句話。”
看來他有興趣聊一聊這個,守門人做出判斷,平鋪直訴:“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根據資料和人物性格比對,我們基本能判斷,你是被冤枉的。”——當然,他是決計不會在眼前這種情況下,把另一種懷疑說出口的。
簡思聆聽著他的話,對對方給予肯定的清白毫無觸動。
“但問題在於,證據鏈,線索,甚至連邏輯,都很完美。”
說到這裏,守門人語氣裏出現了些許波動:“明明是一眼就能確認被冤枉的案件,卻找不出其他人插手的痕跡。”
“我們深入調查了數遍,都沒篩出可能存在的另一個凶手。”
這並不常見,尤其是在星獄接手之後,依舊一無所獲,隻有兩個可能。
一,對方遠比星獄強大。
二,簡思就是真正的凶手。
按照常理來說,後者的可能性都遠比前者大,畢竟,星獄本身就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暴.力機關,能比它更強大且還不被星獄知曉的存在,在星獄的判斷中,可能性為零。
但星獄之所以反複調查這件案子,就是因為他們判斷簡思不可能是凶手。
至此,所有思路都進入了死胡同,且至今仍未得到一個新方向。
“看來,你們跟曾經的我有相同的疑惑。”在最初進入星獄,進入這個他眼裏的地獄時,簡思每一天都是在這個疑惑中度過的。
“究竟是誰,要讓我來到這裏。”要讓我遭遇這一切,要讓我……生不如死。
“但查不出問題,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據。”守門人繼續道:“如此完美的布局,隻為了讓你來到星獄……”
“看來你對他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簡思抬眼看向投來視線的能力者,直到對方收回視線,才繼續前行。
“你在暗示我,這一切是醫生的布局?”
“你跟著醫生來到了最底層。”守門人平靜道:“以你的經曆、能力甚至性格,如果沒有其他原因,他有什麽理由帶你到最底層?”
“不是醫生帶我到最底層。”簡思幫他糾正邏輯錯誤:“是我選擇了最底層。”
因為每一層的能力者的阻撓,所以簡思他們下樓的速度不可避免的變慢了,這給予了他們十分充裕的對話時間。
“我殺了黑手套,不是嗎?”
守門人沉聲反問:“是你殺的嗎?”
“至少星獄認可了這一點,並因為這個理由讓我來到了最底層。”
無懈可擊。
“爭論這些沒有任何意義,”守門人:“我們都清楚,醫生在這其中的決定性作用。”
簡思沒有接茬。
守門人也沒有再進一步,畢竟激怒對方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無意冒犯,我隻是好奇他為什麽選擇你。”
簡思停頓兩秒,岔開話題:“我以為你現在更該關心另一點?”
“星獄長不會有事。”
簡思有些詫異的回頭看他:“我是說,魔術師。”
守門人這次停頓的有些久,開口時話題卻不在魔術師身上:“為什麽你們會對醫生持有……”他停下話:“如此絕對的忠誠。”
“絕對的忠誠嗎?”簡思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意味不明的搖頭。
“如果你想從我這裏得到答案的話,那很抱歉……”
他看了眼即將抵達的出口:“我沒有答案可以給你。”
因為他對醫生所抱有的,從來不是絕對的忠誠。
無懈可擊到讓人再一次對那份乏善可陳的資料產生疑惑。
他眼前這個簡思,真的是資料上記錄的那個人嗎?
一個人即使脫胎換骨,真能達到這個程度嗎?將那些資料上的懦弱、無能、膽小一並抹去,隻留下一個全新的存在。
醫生的能力即使超乎想象,但重塑到這個程度,也未免過於誇張了。
一幢的最底層,有些昏暗,因為繁瑣的開門過程,導致此處總是緊閉著門,將所有外界的存在隔絕在外,包括陽光。
當然,這裏並不算暗,隻是稱不上亮堂而已。
守門人跟著簡思走到了出口。
在最後這一段路上,他們都顯得過於沉默。
畢竟,簡思已經拒絕了他的試探,那即使多費口舌,也毫無意義。
他手上也沒有讓對方改變主意的東西。
簡思在出口處停下腳步,一幢最底層的能力者危險性跟上麵的能力者相比,幾乎可以稱的上偏低,精神狀態異常的程度也比上麵那些家夥好一些,起碼他們並沒有聚攏過來看熱鬧的意思——畢竟守門人也不好惹。
所以,出口處這邊並不擁擠,甚至還顯得有些空曠。
簡思朝前方的大門示意了下:“你可以走了。”
守門人沒急著邁步,他看了眼緊閉的大門,回頭看向簡思,進行最後一次嚐試:“你的變化很大。”
簡思:“當一個人不畏懼死亡的時候,自然也不會對活著產生恐懼。”
守門人注視著簡思,他能確定,簡思的平靜不是出於偽裝,而是他確實對此毫無波瀾。
“無畏生死,我常聽見這個詞,但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當然,能力者除外。
簡思不覺得他們還有對話的必要。他朝守門人點了點,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這裏隻有我跟你,如果我想做什麽,你什麽都阻止不了。”守門人看了眼逐步拉開的距離:“是因為相信我的職業道德?”才會選擇單獨跟他相處?
“我不覺得我需要擔心這一點。”
簡思背對著守門人繼續前行,他聽見了些風聲,些微的刺痛從脖頸處傳來,簡思腳步一頓,目光落到了前方,小小的刀片插在台階上,閃爍著些許寒意。
他回頭看向守門人:“所以,你準備違背你的職業道德?”
“我隻是有些問題想問。”守門人平靜道。
簡思忍不住笑了一聲,他搖了搖頭:“別連你身上最後那些值得尊重的東西都丟了。”
他說完之後,重新邁步,朝前方走去,給對方留下毫無防範的背影。
“我跟星獄長不同。”守門人在他身後沉聲道:“星獄死的人太多了,就算多你一個,也不會讓它的血色加重幾分。”
簡思平靜的逐級而上。
刀片就在他手裏,但一直等到簡思轉過了那個彎,徹底消失在守門人眼前,他也沒有再出手。
守門人深吸了口氣,手中的粉末簌簌而下,染上些許血液的顏色。
一切翻滾的情緒都被壓抑在體內,沒有外泄分毫。
他隻是平靜的站了許久,在黑暗中。
沒有守門人替簡思吸引注意力,簡思回去的路上十分平靜,壓根沒有能力者朝他投來視線。
簡思走過熱鬧的人群,在門口停下了腳步,看向談完了的室內。
“希望這一次,我們能合作愉快。”
江奕奕的目光掠過空越澤,落到簡思身上,在他脖子上那道小傷上停頓幾秒,收回視線對空越澤道:“守門人有點衝動。”
空越澤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簡思:“他跟魔術師的關係比較好,一時衝動也不是不能理解。”
江奕奕的視線便落到了魔術師身上:“你該跟他們解釋清楚。”雖然江奕奕也確實習慣了,這一口又一口飛來的黑鍋。
魔術師對此反應冷淡:“我了解星獄,解釋沒有任何用處,隻會讓他們得出更匪夷所思的結論,倒不如讓事實來證明一切。”
空越澤露出笑,平靜且溫和:“我們確實很難理解,最好的夥伴,最信任的同事,為什麽會毫無征兆的選擇另一條路。”
“因為那條路,是唯一的答案。”
空越澤稍稍停頓兩秒,確實對方沒有其他話想說,才轉頭跟江奕奕攤手道:“他說的沒錯,這個解釋,我們確實很難接受。”
“那可真讓人遺憾,”江奕奕客套了一句,壓根沒有遺憾的意思:“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很安全。”
坐在一旁的假麵接茬:“也很自由,”他笑得十分暢快,真心實意道:“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1-002.
房間門被重新合攏,將走廊上的能力者隔絕在外。
簡思環顧充斥著江奕奕生活痕跡的家具,有些緊張的站在原地。
江奕奕拿起扣在茶幾上的書,隨手翻了幾頁,有種時間沒過去多久的錯覺,房內的一切仍停留在江奕奕離開時的模樣,就好似他隻是出門逛了逛——隻是逛的有些久。
“坐吧。”江奕奕坐到沙發上,朝對麵的沙發示意了下。
簡思規規矩矩的坐到他對麵。
江奕奕放下書,打量簡思,對方的容貌在燈光下愈發奪目,毫無鋒芒,甚至顯得過於柔軟,像是被保護得極好的小花,盛開在花園裏,未曾遭受過狂風暴雨,叫人頓生一種隻需稍稍用力,就能結束花期的錯覺。
事實上,就算簡思之前確實未曾遭受過困頓,但進入星獄之後的遭遇,也絕對稱不上未曾遭受過磨難。
但人類的外表就是如此奇異,叫人在不了解詳情的時候,光看臉得出一個完全錯誤的答案——簡思脆弱、無能且沒用的特點通過這張過於完美卻又毫無鋒芒的臉不斷放大。
簡思被江奕奕看的有些緊張,幾乎能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
“撲通撲通”,加速著血流和心跳。
“有一點,我剛剛才發現。”江奕奕若有所思:“你長的很好看。”
剛剛才發現……?
簡思楞了兩秒,下意識反駁:“這應該不是剛剛才發現的吧?”
但凡視覺正常的人,都會在第一眼見到簡思的時候,意識到這一點——簡思長的很好看。
江奕奕繼續問道:“所以,你從小就這麽好看?”
簡思為這個問題迷茫了兩秒,下意識的道:“我沒整過容。”
“那這就很奇怪了,既然你一直都這麽好看,那為什麽,你的人生履曆會變得那麽糟糕?”
“一個受氣的公司職員?就算你們公司所有人都能不被外貌所動……”
“你也不可能有那樣一份履曆。”
世界是很現實的,光憑外表就足以在平庸者之間劃出一道鴻溝,更何況,簡思這樣碾壓性的顏值。
他甚至不可能成為一個內向的懦弱者,因為順風順水、受歡迎的成長經曆,不足以為他提供成為內向的懦弱者的養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這個遊戲邏輯能自洽。
如果它不講道理,那擁有再好看外表的npc也有可能成為懦弱者,畢竟,遊戲的人物設定如此。
更何況是主角。
長的好看——吸引幾隻顏狗來買遊戲豈不是美滋滋?
懦弱無能——劇情需要。
所以,江奕奕注視著簡思,等待著他的回答,以此來判斷究竟是他想太多,還是確實有哪裏不對勁。
簡思在短暫的詫異後,做出了回答。
“我沒想過這一點,”簡思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在此之前,也從沒人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就連星獄也沒察覺這其中的問題。”
簡思看向江奕奕:“但醫生你說的沒錯,這一切矛盾又荒謬。”
“一定有哪裏出了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我一直以為我在六十三章就已經點出了簡思的身份。
但發現很多讀者似乎還在疑惑,心理學到底是誰的能力——想了想,可能是我寫的還是太隱晦了,我下次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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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六十三章原文。
【在遠方,有人忽而停下動作,在嘈雜聲中,朝江奕奕的方向投去視線,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朝那個方向投去視線,但他清楚,他必須看向那個方向,看向憤怒燃燒的地方。
技能麵板上“心理學”這三個字黯淡了下去,在些微變形之後,漸漸模糊,似乎在轉變成其他文字,但轉變的過程十分緩慢,字體黯淡扭曲到了極為誇張的地步,依舊沒有組合成新的字符。
跟技能麵板的“心理學”這三個字的黯淡不同,江奕奕確切的感受到奇妙存在,從遠方不斷湧入。
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受,無法觸碰、無法以物理形式存在的能量,被他所掌控,為他的心念所動。
它來自於何處,存在於何處,江奕奕都不得而知——與其說這是他本身擁有的東西,倒不如說是另一個存在擁有的東西。】
【巡邏的獄警本沒想管簡思傻乎乎發呆的小事,但他盯著遠方的時間有點久,讓獄警忍不住敲了敲窗戶,將對方從發呆中拽回。】
【簡思朝方才自己注視的方向看去,我剛才……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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