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北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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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食者是意外,星獄原定的接觸對象並不是對方,當然鑒於江奕奕的特殊性,如果江奕奕對他感興趣的話,小個子也不介意調整下接觸對象。
但現在看來,對方對捕食者似乎並不感興趣。
小個子用餘光觀察著身後的江奕奕,江奕奕的平靜一如既往,沒有絲毫漏洞。
什麽樣的人會說出“我對他們來說,與眾不同”這種聽起來過於自戀的話?
江奕奕並不自戀,相反從資料來看,甚至可以用過於謹慎來形容對方,這足以證明這句話絕非沒有意義的吹噓,而是對方作出的判斷。
但問題在於,為什麽?
這三個字在小個子腦海裏浮現後,迅速得到了答案,江奕奕本就無比特殊。
疑似完全進化的新人類,超乎想象的能力者,讓星獄感到棘手的存在,這三者中的任何一項都足以證明他的不平凡,更何況這三個特征同時出現在對方身上。
這讓這句話變得可信——他不僅對能力者來說,與眾不同。
他對星獄、星盟、乃至這個世界來說,都可以稱得上與眾不同。
“看出什麽了?”江奕奕撩起眼問用餘光瞄了他半天的小個子。
這句話得著重匯報,小個子給它標了個重點。
事實上,每次跟江奕奕的接觸之後,他們都會提交一份極為詳細,不錯過任何細節的報告以及影像資料,用來協助星獄完成對江奕奕收容工作的第一步。
雖然至今這個舉措都沒展現出應有的作用,但總會有用的,他們從未懷疑這一點。
事實上,星獄的大多數人都相信,雖然他們在江奕奕身上遭受了諸多挫折,但他們隻是缺乏一根串聯起一切疑點的線,一旦這個關鍵被找到,那一切矛盾都將迎刃而解,匯總成最為詳細的資料。
“我想,對這個世界來說,醫生同樣與眾不同。”
小個子極為客套的道:“畢竟醫生哪怕隻是站在那裏,就足以彰顯被世界偏愛著的事實。”
江奕奕必須承認,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如此委婉又如此直擊心靈的馬屁,讓他不由用全新的目光打量小個子——看不出來,你小子看著老老實實的,居然是拍馬屁殿堂級選手。
小個子辨別了下方向,察覺到江奕奕投來的視線,並沒意識到這個視線裏微妙的成分,仍在兢兢業業的客套:“我很少看到像醫生這樣……”
小個子整合著詞匯,側頭看了眼身後的江奕奕。
江奕奕漫不經心的跟在他身後,下午時分,太陽西垂,淡金色的餘光灑在江奕奕身上,為他嵌上一層柔和的暖光——不僅不像一個讓星獄如臨大敵的高危份子,甚至會讓注視者產生某種錯覺。
他從光中來,拯救這個墮落的世界。
小個子一激靈,猛然收回視線,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前方,將方才那副場景迅速從腦海裏抹滅,也不提剛才沒說完的那句話了,強行轉移話題。
“李一河不在活動區。”小個子沿著道路拐彎,朝不起眼的建築物走去:“他情況特殊……”
江奕奕提醒對方:“你的話還沒說完。”
小個子腳步微不可覺的一頓:“很難找到合適的詞形容醫生。”
他領著江奕奕走進建築物,跟白滄那幢樓的隔絕程度相比,這幢樓內雖然依舊冷清,但起碼有人類活動的痕跡,足以證明這裏的危險程度並不算高——相比白滄來說。
江奕奕掃了眼周圍,有些房間半敞開著,似乎是室內活動區,擺放著形形色色的各種裝備,從樂器到人偶一應俱全,聯想到1-002裏的手術室,江奕奕相信,以星獄在這方麵的貼心程度,足以滿足失控的能力者們一些小小的愛好。
他的視線一掃而過,沒有停頓。
江奕奕繼續提問:“我以為你準備誇我?”
小個子喉結微動——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很難找到合適的詞形容江奕奕,簡單的好壞不足以定義對方,貧瘠的美醜無法形容對方。
他十分複雜,複雜到甚至很多人在直麵他時,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危險感、特殊性、壓迫感。
江奕奕憑借自己特殊的氣質壓下了那張對於旁人來說顯得過於漂亮的臉。
小個子打住了自己的念頭,他並沒有讚美醫生的意思,也沒有為醫生外表駐足的意思,他隻是……誠實的複述事實。
但這個事實聽起來很讓人懷疑他有所偏頗,鑒於醫生能力的特殊性,這並不是一個好的表現。
“因為我貧瘠的語言無法準確的讚美醫生。”小個子速斷速決的結束了客套:“所以,把這留給其他人吧。”
他在緊閉的門前停下了腳步,輕敲了敲門。
“那些認為醫生與眾不同的人。”
門被打開了。
白狼看了眼小個子,他來晚了。但考慮到他帶來的人是醫生,這點誤差尚在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
江奕奕的視線越過白狼,停頓在他身後的男人身上。
對方正在注視著他,用一種江奕奕十分熟悉的目光,打量突然出現的江奕奕。
跟捕食者在見到江奕奕時的瞬間炸毛不同,對方對江奕奕的出現並沒有展露出任何敵意,他隻是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江奕奕身上,用讓江奕奕熟悉的目光打量他。
這個目光之所以如此熟悉,是因為江奕奕也曾這樣注視過旁人,打量、分析、解剖出現在眼前的每一個人。
江奕奕大致能理解,小個子方才說“他情況特殊”的原因了。
這位處於失控中的能力者,武力值極低。
這不是隨口得出的結論,江奕奕眼前飄著兩幅解剖平麵,從軀幹弱點到情緒波動都安排得穩穩當當,彰顯對方武力值甚至還不如江奕奕的現實。
能在星獄最底層遇到武力值不如江奕奕的能力者,簡直是奇跡。
“李一河。”小個子看了眼他們互相打量的和諧場景,為他們做了個介紹:“目前處於失控狀態……”
“從事醫生職業,擅長外科手術……”
李一河打斷了他的話,徑直道:“不對,不僅僅是外科手術。”他的視線在江奕奕手上停頓,一路上移,停頓在江奕奕臉上,跟江奕奕對視了兩秒,得出了結論:“心理學。”
……
唯有沉默能代表江奕奕此刻的心情,他現在理解了為什麽導師會安排對方第一個跟江奕奕接觸,緩解失控狀態。
對方武力值不行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腦子太行了……
江奕奕陷入沉默,對方卻沒有。
他注視著江奕奕的眼睛,注視著那片黑暗,注視著那一縷藏在最深處的光,語調逐漸加速:“沒有失控跡象,極為強大,你的能力跟其他人不同?”
他自問自答:“是進化完全的能力者?”
“不對……”李一河的視線飛快掠過無盡黑暗,抵達了光芒所在之處:“你不是能力者。”
他驀然站直身體,朝江奕奕走來。
小個子跟白狼對視了一眼,伸手攔住李一河。
李一河被輕易攔下,也沒有過激行為,而是隔著一段距離,跟江奕奕對話:“我們該怎麽做?”
他緊盯著江奕奕的眼睛,語調從冷靜走向癲狂:“告訴我,我們該怎麽做?”
白狼意識到情況不住,反手製住李一河,強行中斷了他們的對視。
李一河被反扣著,頭被摁住,隻能直視著地麵,但這沒影響他高聲喊道:“新世界——”
這個熟悉的詞讓江奕奕出聲製止了他:“冷靜點。”
李一河高喊的聲音陡然停頓,眨眼間室內陷入突兀寂靜。
他稍稍轉了轉頭,似乎是想看一眼江奕奕,白狼沒鬆手,就著反製住李一河的姿勢,看向江奕奕:“醫生,這未免有些不太友好吧?”一上來直接把人弄成這副樣子,實在很難看出合作的誠意。
但鑒於眼前人是醫生,白狼到底還是沒把後半句話說出口。
江奕奕已經習慣了隨時飛來的黑鍋——誰讓這個能力太牛逼呢?
說起這個,江奕奕不由再度浮出了對這個能力真正擁有者的好奇——對方得強大到什麽程度,才能連能力在遭到窺探時的反擊都如此危險?
“你應該清楚,是他越了線。”習慣歸習慣,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
江奕奕瞥了眼被扣在白狼手裏,垂首注視著地麵的李一河:“如果我要做什麽的話……”
他看向白狼:“你以為你能攔得住?”
小個子從江奕奕的話裏聽出了些危險的氣息,當機立斷做出了反應。
“白狼,看看李一河怎麽樣了。”小個子轉過身,背對著江奕奕,看了眼白狼:“李一河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
白狼順勢挪開視線,稍稍鬆了鬆手上的力道。
李一河沒有反應。
白狼眉梢微皺,手上用力,讓李一河抬起頭看向他們。
李一河眉梢緊皺,似乎陷入了無解的謎題中,白狼的動作打斷了他的思緒,將他從思緒中拽回現實。
他甩了下腦袋,甩開白狼的手,重新站直身體,看向江奕奕。
這一次,他避開了江奕奕的視線。
“一個危險的,極端危險的……”李一河用了兩個重複的詞來強調,然後停頓兩秒,用了一個十分微妙的形容:“存在。”
他沒有用人類來定義江奕奕,也沒有用能力者來定義江奕奕——這不是他一貫的習慣。
白狼和小個子十分清楚這一點。
“他的邏輯看上去沒有問題。”
江奕奕越過他們,走入室內。
在靠牆的那一側擺滿了整齊的書架,而在另一邊是一整麵屏幕,屏幕分成一牆壁的小屏幕,播放著不同的紀錄片。
在這兩麵牆的中間,擺了一張大大的桌子,桌子上下鋪滿了紙,甚至有不少飄落在地麵。
江奕奕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紙,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字跡潦草難以分辨,話語跳躍,連不成足以理解的句子。
江奕奕沒有辨認對方寫了什麽的興趣,他鬆開手,任由紙張晃悠悠的飄落:“他失控的表現是什麽?”
小個子反手關門,李一河上前兩步,保持著跟江奕奕的距離,卻沒有挪開打量他的目光。
“偏執運算。”
白狼站在李一河身後,保持著隨時可以製止他下一步動作的距離,解釋道:“李一河的能力偏向於思維運算,在失控情況下的顯著表現是,陷入偏執狀態,試圖解開無法解開的難題。”
這個失控表現很符合對方弱雞的武力值,江奕奕跨過那一堆廢紙,粗略的掃了眼桌上的紙張,沒看到字跡清晰的,就挪開了視線,朝身後的書架走去。
“那你們讓我來見他一定不是個好主意。”
江奕奕的手指拂過有些陳舊的書架,從書架正中走到了最尾端,他仿佛能透過這些被反複閱讀的書窺探到李一河以往的模樣。
跟教授有些相似。
江奕奕回頭瞥了眼專注盯著他看的李一河,長相清秀,算不上特殊npc,武力值墊底,實乃弱雞。
他收回視線,更正了這個猜測,應該說教授是李一河的高配版。
他們的相似之處在於,兩人的能力同樣都是思維能力方麵,且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能力都極為強大,但不同之處在於,教授能坦然說出“他從不因能力而強大”,而對方卻會深陷於能力失控。
江奕奕停下腳步,意識到或許他正在接近某個答案。
一個教授之所以那樣說的答案,一個為什麽白滄的能力本身並不強,在他手裏卻能表現的如此強大的答案,一個為什麽能力者之間的強弱差距如此巨大的理由。
教授和李一河之間,究竟有什麽區別?
武力值?
江奕奕並沒有遺忘,教授的解剖平麵圖是一片空白的事實,這證明了教授的武力值本身就符合1-003的序號。
而李一河……他甚至比江奕奕還要弱。
但下一秒江奕奕排除了這個因素。
如果武力值就足以決定能力者的強弱的話,那星獄沒理由至今都沒發現這一點。
那還有什麽,在決定著這一切?
江奕奕腦海裏轉悠過無數念頭,潮起潮湧間,又被盡數否定。
信息量不足,他需要更多對比。
在江奕奕極為短暫的思考中,小個子消化完了江奕奕的話,問出了他們的疑惑:“醫生的意思是……”
江奕奕轉身看向李一河。
李一河沒跟他對視——顯然他牢記著方才的教訓。
“如果說無法解開的難題……”江奕奕指了指自己,十分有自知之明:“那我可能是最難的那一道。”
小個子回頭看了眼白狼,白狼的情緒十分穩定——雖然江奕奕的話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但李一河不是他們的安排,而是星獄長的安排,那這個後續一定也在星獄長的預料之中。
“醫生當然算。”小個子收回視線,接過話茬道:“不過,醫生不就是為這個來的嗎?”
“緩解李一河的失控狀況。”如果李一河恢複了正常,那這個所謂的“偏執的試圖解開解不開的難題”的前提不就不存在了嗎?
“確實。”江奕奕看了眼淩亂的桌子,走到沙發旁,朝對麵的沙發示意了下。
“那我們來談一談吧,李一河。”
李一河沒動,他站在原地,重複了一遍小個子的話:“緩解失控?”
“為什麽你能緩解失控?”李一河喃喃自語道:“你不是能力者。”
“不對。”他再度否定了自己的話:“你是那個所謂的新人類?”
江奕奕坐在沙發上,重新朝對麵示意了下:“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李一河看了眼江奕奕對麵的沙發,緩慢的挪動步伐,顯然對靠近江奕奕有些排斥。
這種排斥實在有些久違,畢竟江奕奕遇到的能力者一個比一個“熱情”,恨不得一見麵就跟他發生近距離接觸,最好見血的那種。
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嘛。
瞥見對方一臉抗拒的坐下了,江奕奕回答了他的問題:“我不是新人類。”
李一河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在江奕奕身上,將方才的抗拒拋之腦後。
“那你是什麽?”他專注的提問道:“為什麽,我讀不懂你?”
“因為你不夠強。”江奕奕直截了當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不對。”
和江奕奕以往對話的對象不同,李一河斷然否定了他的話:“不是因為我弱,是因為你……”他眨了眨眼,篤定:“是萬中無一的特例。”
他的話太過肯定,不像是猜測,倒像是通過某種特殊途徑得出的答案。
是他的能力?
“既然你這麽篤定,”江奕奕生出了些好奇:“除了我之外,你沒有讀不懂的人?”
“當然。”
江奕奕眉梢微揚:“白滄?”
“危險,克製,難以被控製的能力者。”
“教授?”
“危險,理智,矛盾,神秘,需要被控製的能力者。”
“星獄長?”
“危險,踐行高尚理想,行走深淵兩旁,領路人,掘墳者,無法被歸類的人類。”
江奕奕來了些興趣:“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這些形容還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讓旁人理解。”
“善惡難辨,立場不明,強大且毫無約束。”李一河平靜的模樣看不出絲毫失控的征兆:“我沒有告訴你更多信息的理由。”
“我已經證明了我的能力。”李一河:“現在,你該為我解惑。”
江奕奕調整了下坐姿,順帶調整了下對對方的評價。
這是一個不會辜負導師安排的能力者。
就如同教授般,在見過1-007之後,教授用短短幾個小時,粉碎了他覺得一幢不過如此的想法。
而在跟李一河開始這場對話的三分鍾後,他粉碎了江奕奕覺得對方不過如此的想法。
而在這場對話結束後,他徹底改變了江奕奕對於超越人類極限的智慧的認知。
作者有話要說:李一河不是教授的低配版,他之所以沒有綽號,是因為他的綽號是,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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