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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心灰意冷

  由於搶救及時,薑路遙活了過來,但是她卻不願意醒,她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不知晨昏地睡著。她總是反複地做夢,做各種各樣的夢,然而無論是快樂的還是悲傷的,夢境的顏色都是灰色的,夢境的溫度都是冰冷的。


  \t她夢見小時候,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蕭然,隻知道無憂地玩耍,懵懂地說自己將來要嫁一個有擔當的大英雄。


  \t許多年後,她在雜誌上看到蕭然的報道,為他的才華和氣質吸引,對他由崇拜變成愛慕。


  \t再後來,她如願進入了源通公司,隻為靠他更近,第一次和他說話,第一次為他泡茶,第一次與他吃飯,都讓她心動不已。


  \t然而,他與她的交往總是摻雜了太多其他因素,她一度感覺這樣的相處不是愛情,可是她卻不想回頭不能回頭,她以為總有一天蕭然會停下來,隻要她不離開,便可以陪他一世。


  \t直到利刃直直劃下,刺穿了她給自己編織了多年的謊言,那樣直截,沒有後路。她盡管不承認一切都是幻像,還是很難過。


  \t有人在床邊輕輕喚她的名,薑路遙掙紮地想要睜開眼睛,是的,該醒了,她睡了太久,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t床邊的是她遠在外地的父母,袁警司在第一時間通知了他們。看到家人,薑路遙原本冷硬絕望的心在刹那間柔軟溫暖起來,她握著他們的手,半晌說不出話來。


  \t薑路遙的家人從旁拿過一個環保袋,輕輕道:“來這裏以後我們用你的手機接了個電話,說是婚紗攝影的,你在那邊拍了照片,我就讓人家把照片送過來了,我們看過了,很好看。”


  \t影集裏的薑路遙是孤單的,一個人穿著各種婚紗,擺著各樣姿態,笑容卻那般寂寥。


  \t薑路遙父親蒼老的手撫上她的發:“丫頭談男朋友了?怎麽照婚紗照就一個人?你住院怎麽他也沒來看你?”


  \t薑路遙垂著眼,半晌抽了一口涼氣,頹然道:“沒有男朋友,我就是一個人拍著玩兒的。”說完這句話她瞥了一眼影樓的照片,一下抑製不住便落下淚來,淚一旦落下就一發不可收拾,薑路遙就這麽抱著自己的婚紗照越哭越凶,大雨滂沱。


  \t徹徹底底哭過的薑路遙給袁警司帶來一個意外,她主動交出了一樣東西——韓露的日記。


  \t日記裏除了點點滴滴地記錄了韓露和蕭然的感情糾葛,也事無巨細地記錄了蕭然利用她造假協議侵吞公款的事情。不僅如此,恢複了一些的薑路遙也主動提出做人證去指證蕭然的罪行。


  \t“餘安死了。”薑路遙道,盡管她努力克製,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不安。


  \t袁警司沒說話,他吃不準薑路遙是否知道餘安有一個雙胞胎弟弟。


  \t“確切地說,他殺了他兩次。”薑路遙補充道,“第一次殺錯了人,我也是才知道當時死的不是餘安,而是他弟弟。”


  \t“兩次?”袁警司的心裏生出一種不祥之感,“第二次呢?”


  \t“第二次就在我們的別墅裏,是蕭然指使一個叫萬爺的人去做的。”


  \t原來,在餘安到源通公司鬧著要跳樓的時候,蕭然就已經起了殺心,他覺得餘安的存在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威脅,就像一枚炸彈埋在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引爆了。


  \t蕭然不確定韓露有沒有跟餘安說過什麽,說到什麽程度,但他確信餘安對此事已產生了疑心,而且,韓露沒有抑鬱症這件事,餘安顯然十分清楚,再加上韓露死前很可能與餘安有所聯絡,這讓蕭然如坐針氈,立時就打定了除掉餘安的主意。


  \t所以,盡管餘安墜樓被雲飛揚救了,蕭然卻緊鑼密鼓地安排了一場車禍,隻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餘安居然有個雙胞胎弟弟餘寧,並且餘寧偏偏在那天出現在現場,並被蕭然安排好的殺手認錯誤殺。


  \t餘安得知自己的弟弟死於一場目的明確的車禍時,立刻明白他是當了自己的替死鬼,於是忍下了巨大的痛苦,決定暗中調查此事。


  \t就在車禍發生的當天,恰巧嚴部長到總裁辦公室遞交一份報告,在辦公室門前聽到蕭然斷斷續續打電話的聲音,幾句零星的話語飄到耳中:“確定撞死了麽?沒留什麽痕跡吧?”


  \t起初嚴部長並沒有太在意這句話,直到得到餘寧的死訊方才意識到事情不那麽簡單,在與餘安見過麵後後二人均高度懷疑蕭然與此事脫不開幹係,於是決定暗中壓下再行調查。


  \t而當時的蕭然並不知道餘安有個雙胞胎弟弟,更不清楚嚴部長竟與餘安家有著親戚關係,因此頗為高枕無憂了一陣。


  \t可是,源通公司其他與韓露有關的人卻開始不安生起來。公司內部接二連三出現的怪事和離奇死亡的人幾乎讓所有的人都惴惴不安,懷疑是否世上真有鬼魂存在。隻有蕭然,從一開始就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操控這一切,當時的他並不知道餘安沒有死,因此他懷疑裝神弄鬼的人就在公司。經過多方打探後了解到洛小羋與韓露的家鄉在同一個地方,且從薑路遙那裏無意得知洛小羋有一隻韓露的U盤。因此,蕭然幾乎已肯定洛小羋就是在背後操控的人。


  \t紅葉度假村事件是第一次出手,對於製造意外,蕭然認為自己做起來得心應手。安排優秀員工表彰會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誰都不會將舉行表彰會與發生意外直接關聯起來,意外就是意外,誰都不能預先想到。但是製造這場意外需要提前安排,而且需要親自安排。


  \t於是,蕭然提前一天去了度假村,這個舉動其實也很正常,作為公司的負責人,提前到場地總協調也無可厚非,還體現了親民的一麵。對於紅葉度假村他很熟悉,知道這是一個有年頭的度假村,哪裏有監控哪裏沒有,哪裏的設施可以做什麽公用他都一清二楚。蕭然到了度假村後,例行公事般地檢查了一遍所有布置,然後悠閑地踱到了高台上。


  \t高台是用來掛彩帶的,表彰會當天在頒獎前會將彩帶放下。蕭然知道那裏的欄杆都是木質的,且有了年頭,他仔細勘察了一下現場,發現高台上的欄杆雖然有些鬆動,但仍然很牢固,可是如果取下接口處的鉚釘,那麽隻要有人依靠在上麵就必然導致欄杆斷裂,從而依靠在上麵的人也會墜下高台。


  \t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表彰會現場,蕭然吩咐過洛小羋上高台放彩帶後,本以為一切都萬無一失,卻沒想到中途竟換了人,結果洛小羋安然無恙,重傷了度假村的工作人員。蕭然一度認為洛小羋並非是運氣好,而是對自己起了疑心,再加上近期公司出了不少邪乎的事情,導致公開形象有所影響,因此他決定暫時將對付洛小羋的計劃擱上一擱。


  \t直到後來他發現薑路遙是個聽話可用的人。利用薑路遙出手,蕭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彼時的洛小羋對自己似乎已經有了戒心,讓薑路遙一同出麵也許會更好一些。於是他又策劃了紫雲湖落水事件。


  \t洛小羋開開心心地和雲飛揚、葉之城一起慶祝進入公司後的第一個生日,生日宴的地點在紫雲湖旁的會所。蕭然安排薑路遙將洛小羋引到望夫石附近,再由殺手負責將不會水的洛小羋推落。山上少有監控,製造一起意外落水的條件還是充足的。隻是他沒有想到雲飛揚居然感應到了洛小羋的危險,並不顧一切地跳湖相救,使得洛小羋再次脫險。


  \t遊湖現場,蕭然特地邀請了胡總小宴,目的是增加一個現場證人,以達到讓意外事件看上去更加真實一些。不過在蕭然計劃之外的一個因素便是胡總隨身帶來的秘書小劉。起初,蕭然並沒有在意這個劉秘書,對他來說,增加一個證人也許不是壞事,無非就是現場要做得更加小心而已。


  \t蕭然知道洛小羋不勝酒力,於是早早就將她灌醉,使得洛小羋離席去了船艙尾部休息。接著,蕭然讓薑路遙借口要彈奏古箏去到了船艙二樓,薑路遙到了樓上後,特地開窗和大家打了招呼,表明當時她所在的位置,關上窗戶後,薑路遙便將事先準備好的充氣人偶放在窗邊,同時打開古箏曲的錄音,雖然看上去聽上去都有一點違和感,但是在醉酒狀態下的胡總並不能清晰地辨別有什麽異常。然後,薑路遙便趁著播放古箏曲的這短短幾分鍾內偷偷溜回一樓船艙,並找到醉酒的洛小羋將她推入湖中。


  \t讓薑路遙始料不及的是胡總的秘書小劉居然在那個時候跑到甲板上透氣,並趴在船邊的欄杆上嘔吐,由於小劉當晚穿的衣服和洛小羋很像,加上夜晚光線不清,使得薑路遙誤以為當時看到的人就是洛小羋,從而誤殺了劉秘書。


  \t見人被推下水,薑路遙以為自己得了手,又匆忙回到了船艙二樓,甲板上沾了水的鞋在樓上房間的地板上留下鞋印。一曲結束,薑路遙迅速收納起人偶,並藏好了播放機。她本以為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十分完美,可在發現洛小羋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時才意識到剛才弄了個大烏龍。


  \t殺人,並且是殺錯了人這件事給薑路遙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她整晚整晚地做噩夢,嚴重的時候甚至會產生短暫的幻覺。蕭然擔心她露出馬腳,隻得盡可能地陪著她,由於警方認為此案有諸多疑點,使得蕭然決定蟄伏一段時間,暫時不敢再動洛小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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