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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再敢傷我者 血債血償

  “孽障!”


  太後聲色俱厲地衝皇後吼道,呼吸極度局促起來。她的目光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鋼釘般,狠狠地敲擊在皇後的眼裏,乃至心裏。


  皇後聞言,登時跪倒在地,任憑眼裏的淚水簌簌的下落,心知太後是下了狠勁兒的。渾身也開始有些無法自製的顫抖起來,恍惚覺得太後似乎什麽都已經知道了。但是她還是坐著最後的掙紮,有些委屈地說道:“請母後明示,臣妾有過必改。”


  “改?哼!”太後重哼一聲,犀利的目光從她的頭頂上移開,走向擺放著幾盆正欲盛開的木蘭麵前,看向那含苞欲放的潔白骨朵,眼裏漸漸有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怒氣。因為他說自己像白色的木蘭花,所以她總是喜愛佩戴曾經他送過的木蘭玉簪;因著他待自己的女兒如木蘭,所以取名慕容嵐,希望自己能夠一路撫恤她穩坐皇後高位。也因為慕容嵐當初性格溫婉,處事落落大方,實乃國之主母的表率……


  隻是,為什麽!

  她這麽做了許久,究竟是為了什麽!當初的一腔愛慕之意,早就已經在彼此各自婚嫁後,被踩踏的體無完膚了。她卻在他苦言相求和身份地位相逼後,將慕容嵐放入了後宮裏,導致自己到現在隻有一皇長孫和皇孫女,剩下的無一生還!


  轉過頭去,狠狠地瞪向那個雖然被打得痛哭卻沒有鬼哭狼嚎的端莊女子,沉聲說道:“嵐兒,哀家保你坐上皇後之位,是讓你母儀天下,維持後宮安定,讓我大奕皇朝的皇室子孫日益漸多!你打量明裏一套暗裏一套的做事,哀家便全然無知嗎!”


  “母後……”


  皇後聞言,登時為之一振,膛目結舌的偏過頭去看向正失望透頂的太後娘娘,隻覺得她眼中的怒氣,不單單是因為自己做了許多有違倫理的事情,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東西存在……


  “不要叫哀家母後!哀家沒有你這般狠毒的兒媳!”太後走向她,揚起手便又要向她打過去,卻在看到她那副肖似自己昔日愛人的臉龐時,顫抖著雙手,始終沒有打下去。拂袖冷哼道,“以往你害了幾個低品級妃嬪腹中龍裔,哀家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畢竟血統不正,更加不高貴。後來,你私自禍害原來珍貴妃的龍裔。傷害已經造成,哀家也沒有嗔怪於你。畢竟她的身份也需要忌憚,哀家也素來不喜歡她的處事作風,也知道她害過哀家未出世的孫兒,甚至不在少數。後來她沒了孩子,倒還能安分許多。如今的皇貴妃簡氏又與你何幹?怎麽下如此狠的手?!你對得起哀家對你的重視和培養嗎?你倒是還能穩穩的站在哀家麵前,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你既把皇貴妃打擊一番讓她滑胎傷了身子,又能嫁禍到淑妃身上讓她甘心把皇長子交給你,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豈不知你那些一石二鳥的小把戲,全都是哀家唾棄許久的微末伎倆!”


  既然已經被太後識破,皇後也沒有再強自裝作無辜,畢竟太後在後宮裏那麽多年,見識慣了這些伎倆。她縱使瞞過了任何人,也是瞞不過太後娘娘的。臉上的委屈依然存在,隻是多了二分倔強。她鬼直身子,也不看向太後,任憑淚水肆意流淌,咬牙切齒地說道:“母後說重視臣妾,為何也默許皇上不允許臣妾有孕?每每與皇上行房之後,他便會吩咐人給臣妾送一碗……還要目睹臣妾親自喝下去,難道就不怕傷了臣妾的身子嗎?”說到這裏,她言語哽塞,甚至有些說不出話來。


  太後聞言,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分憐憫,卻也難以撫平自己心中的怒氣。冷哼一聲,沒有答話。


  皇後緩和了一下氣息,繼續看向太後說道:“臣妾是真心實意的愛慕著皇上,可是皇上與母後都如此忌憚臣妾身後的慕容家族,總是對臣妾心生防範!為了皇上,臣妾三番四次按照皇上的意思強行壓住爹爹和兄長的決策,如今倒要問問母後,臣妾縱是早就將一顆心全部交給了皇上,他又是如何珍惜臣妾的?母後曾經也是站在臣妾這個位置上,看著一眾妃嬪明爭暗鬥,難道就從來不曾沾染過任何血腥和性命?一個永遠也不可以生育的皇後,不過是名存實亡而已!臣妾想要的,不過是夫君真心實意的憐愛,而不是處心積慮的被提防和忽視……”


  說到最後,她早已泣不成聲。


  試問全天下的女子,有哪一個能夠坐上她這樣的高位?又有哪一個女子拚盡一切力量成為天下之母?然而,隻有慕容嵐心裏清楚,她隻不過是要軒轅離辰傾心相愛。因為,他是她心尖上的人……


  太後被皇後的一番言辭,說得有些恍惚。踉蹌的後退兩步,幸好莫如扶住了自己。她何曾不知道皇後此時此刻的心境?自己曾經也是在漫漫長夜中,數著那些細碎又無法言喻的悲傷,一日一日的度過來的。


  也曾因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和迫害,自己的孩子差點被害死在宮鬥之中,是以頓起反擊,將對手擊敗的體無完膚,又有前朝的慕容華卿全力輔佐,才得以坐上如今的太後之位。


  要不然,軒轅離辰哪裏做得了當今皇上?

  她沉痛地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是以莫如也出去。莫如見狀,恭敬地褔身後,悄悄地帶著宮人們退下去了。直到門口傳來關門的聲音,太後才睜開眼睛,看向依舊哭泣中的皇後,又走上近前兩步,彎身扶她起來,淡淡地說道:“你且起來說話。”


  隨著太後的虛扶,皇後木訥地起身,取出錦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卻還是時而傳來抽泣的聲音。這是她第一次歇斯底裏的呐喊,否則,連她自己也無法為自己曾經造成的罪孽而自圓其說。


  “哀家方才也是惱怒異常,是以言語過於嚴重了。但是你這般防範所有宮妃,隻會讓皇上最後將所有矛頭都指向你,徹底將你摒棄。”太後引著她坐向大殿正上方的軟榻,摩挲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哀家素來知道你不像那已經被賜死的簡珍似的,擅自抬高自己身後的勢力,讓所有人都忌憚。但憑哀家一力保你,便可以讓你一直穩坐後宮中最至高無上的女主。”


  皇後沒有搭話,隻是順從著太後娘娘說的話,點了點頭。她心裏是有怨恨的,自己想要得到的是皇上的愛意,隻是如今隻能攬抱著空有其名的皇後之位,再看到皇上被簡圓迷得神魂顛倒,似是動了真感情似的,如何還能坐得住?

  太後留意了一下皇後的表情,哀歎一聲,繼續說道:“嵐兒,哀家也不能說自己是個向善的,從前也因為種種原因難免雙手沾滿鮮血,所以現如今哀家日日吃齋念佛,以贖清當年不得已而為之的罪孽。等你到了哀家這個地位上時,便可知道,這個太後也著實不好當了。現在,你也看到了,縱使哀家都是為了皇上打算,依舊不能被他諒解,反而還嗔怪哀家多管閑事。生養了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兒子做皇帝,到頭來又有什麽光鮮呢?反倒不如尋常百姓家,母慈子孝,其樂融融的。”


  “母後,臣妾剛才也是太急了,是以說了不該說的混賬話,還請您見諒。”


  皇後自知剛才氣火攻心時,難免口不擇言,勾起了太後晦澀的回憶。現在想想,真是心有餘悸,若太後不是在調教自己,又如何會明知她害了許多龍裔,以至於現在設計簡圓滑胎,仍是在人前裝作不知道?


  募的,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又想到了從前在母親那裏聽聞關於父親和太後的一段私密往事,莫非真的確有其事……


  心中大驚,不知是該慶幸還是驚悚。她悄悄地瞥了一眼正在哀傷中的太後,匆忙低下頭去,不被太後娘娘看出什麽端倪來。


  太後見她語氣軟了下來,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歎道:“哀家知道你心裏有氣,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氣歸氣,你都隱忍了那麽久了,就算一直看到宮妃們都得寵又能怎樣?皇寵……”太後下意思地掃了她一眼,冷哼道,“至於皇寵,不過是過眼雲煙的事情罷了。隻有你緊緊握在手裏的,才是至高無上的。與其算計著如何謀得皇上的寵愛,還不如切身實際的如何保障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不被剝削,乃是更重要的。哀家已經容忍你許多次了,也曾明裏暗裏的提醒你少做殺念,這一次實是觸動了哀家的底線,但哀家還是要竭力保你,你若是當真不能理解哀家的良苦用心,那就立即離開哀家的壽和宮吧,從此也不需再來了。”


  言語說的是相當輕緩的,隻是那字字千斤重,讓皇後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聞言,她連忙起身又要下跪,信誓旦旦地說道:“母後,臣妾並沒有不聽從母後的話之意,這一次也實在是魯莽了些。臣妾發誓,再也不禍害皇上的龍裔。至於其他宮妃,除非她們刻意找臣妾的麻煩,否則臣妾都不與為敵。如有錯誤之處,還請母後抬愛,明示兒媳一二。”


  “你若是早點能想通這些問題,哀家又何苦對你恨鐵不成鋼?”太後嗔怪的睨了她一眼,又示意她繼續坐了下去。眯起眼睛看向虛無縹緲的空氣,冷冷地說道,“淑妃莫氏,也實在是囂張跋扈,從前有簡珍壓製她,倒還性子隱忍些。近些日子來,淑妃愈加有恃無恐起來。哀家私心留意起來,這樣的母妃來撫育皇長子,怪道皇長子愚鈍有餘,豈不是害了軒轅皇室的子孫麽?既然你設計把她拉下水,那便就這樣吧。至於皇長子,哀家剛才有意將他過繼到皇貴妃名下,以彌補她失子之痛……”


  “母後!”皇後聞言,頓時有些慌張,她處心積慮計劃了這麽久,怎麽能把皇長子的撫養權讓給簡圓呢!


  太後見她言行緊張又眉頭輕蹙,不覺嗤笑出聲,冷冷地說道:“哀家就讚你是個明事理、知進退的,為何現在變得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的,便坐立難安呢?”


  “臣妾惶恐,請母後恕罪。”她低眉順眼,刻意壓製著心中的怒氣,沉穩平靜地說道。


  “放心,哀家知道她的脾性,也曉得她是不會接受的。但是,也隻有她婉拒了以後,哀家才好把撫養皇長子的權力交給你,皇上也不會懷疑的。”太後輕哼一聲,似是對她有些失望。但是見她又恢複如常,便也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你這一石二鳥之計,可謂是狠毒又將自己摘得幹淨。哀家不問你是如何做到的,有自己的勢力也好在後宮中生存。但是,哀家就此警告你,從前的事情到此為止,若是再敢害軒轅皇族的子嗣,休怪哀家不顧念任何情義,將你的皇後之位廢黜,嚴懲不貸!”


  皇後聞言,也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見太後還是疼愛她的,所以也就知足了許多。她點了點頭,對太後應承道:“臣妾謹遵母後的教誨,再不敢禍害無辜子嗣。往日做的那些孽事,也經常令臣妾寢食難安,經常噩夢連連。安知不是作惡太深的後果?臣妾已真的知道錯了。”


  “你也是,算計那些子嗣做什麽?任憑她們如何上位,還能越過你這個皇後之位去?你才是所有皇子和帝姬的嫡母,應當也知道這個中緣由才是。怎麽可以因為自己沒有子嗣,而去狠心設計別人沒有子嗣?”


  太後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額頭,沉聲說道,“不過,這樣也好,你身邊有了皇長子,便也能放心些了吧?折騰了這麽許久,你應該也心力交瘁的,回去好生歇著吧。哀家實話告訴你,圓兒那孩子,哀家喜歡得緊,不許你再打她的主意。這幾年來,你也不少在皇上麵前維持你一貫的形象,哀家也相信你本是一個善良溫婉的人,皇上近來對你的態度已經好了許多,甚至也很信任你,切不可自亂了方寸,將好不容易在皇上麵前建立起來的信任與夫妻情分。要想得到皇上的寵愛,不見得非得鏟除他身邊所有的女子。即便是鏟除了所有的,還會有新的宮妃充入後宮,你縱使有三頭六臂,又能防得了多少?不若自己先把持好心態,讓皇上自然而然的被你的品性而吸引,從而,不管別人再得寵,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是無法撼動的。哀家說了這麽久,你可是知道了?”


  “臣妾知道了,必定痛改前非,所以咯善待嬪妃,盡心盡力服侍皇上,並且好好撫育皇長子。”皇上聽到太後如此推心置腹的話,目光裏含有的感動和鳴謝溢於言表。


  連忙起身,蹲下身去恭恭敬敬地向太後行了一個大禮,心悅誠服地說道:“臣妾謝過母後的厚愛,絕不辜負母後的期望!”


  太後見狀,方才真正滿意地點了點頭。輕歎一聲,再度扶她起來,溫聲說道:“既然莫氏已經必死無疑,那就再也不要為此事煩憂。她縱然是皇長子的生母,卻也將成為一個將死之人。你才是琮兒的嫡母,安心撫育他把……”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從角門後堂那裏傳來皇長子的乳母李氏一陣低聲疾呼:

  “哎喲,奴婢的小祖宗,您怎麽在這裏躲著了?奴婢找了您半天,上書房的師傅已經等許久了呢!”


  二人心中一驚,連忙向角門處望去。隻見角門處的半扇珠簾後麵,那身穿華麗錦緞衣衫的小胖身影,不是已經八歲大的當今皇長子軒轅琮,卻又是誰?

  頓時,皇後和太後心中閃過許多疑慮,對看一眼過後,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擔憂。


  皇長子竟然在她們附近躲著,那可曾聽了去?又在這裏躲了多久?


  隻見皇長子目光有些呆滯,又滿臉含著委屈。甩開乳母的手向皇後和太後這邊奔來,抹著眼淚兒撲向已經站起來的太後懷中,哭著說道:“皇祖母,琮兒剛剛從院子裏跑過來,想找您說一下。作什麽他們都不讓琮兒去見母妃呢?琮兒昨夜就沒有看到母妃皇祖母的宮人們又不讓琮兒隨意出去,到底是為什麽?琮兒要見母妃……嗚嗚嗚……琮兒不依……”


  聞言,二人心中像是有塊石頭落了地。皇後也是虛驚了一場,太後最後那句話何其嚴重,任誰聽了去也知道是自己一手策劃陷害淑妃的,那可如何是好?聽到他愚鈍的說著這些話,她也放鬆了許多,以皇長子的實誠性子,他若是聽到了剛才的話,必定就憤怒地向她們來質疑了,哪裏還是現在的委屈模樣?

  想到這裏,連忙上前笑著對軒轅琮說道:“琮兒乖,你母妃現在在忙,到母後這裏來,母後帶你去吃些好吃的糕點和珍果,可好?”


  太後擔憂地輕撫著自己唯一的孫子,也有些於心不忍。但是淑妃是必須得死,否則這一場鬧劇將無法收場。若是皇後被查出來,那她的父親,也必定難逃……


  無奈地搖了搖頭,卻見懷裏還在哭泣的小人兒,在聽到皇後說的話以後,從她懷裏抬起頭來,看向皇後和藹可親的目光,歪著腦袋,憨笑道:“母後說得可是實話?母妃最近都不準許琮兒吃好吃的了呢,說是要讓兒臣修身養什麽性!兒臣可聽不懂,隻知道肚子餓得很呢。”


  他憨氣十足的話語,徹底將太後和皇後的心防打開了,確信他剛才根本什麽都沒有聽到。倒是隨後追進來的乳母,正有些惶恐地低垂著頭,因為自己的過失而感到心神難安。作為皇長子貼身的乳母,如此看守不利,讓皇長子四處亂跑,豈不是太過大意了?


  太後轉過頭去,看向她,沉聲怒道:“大膽乳母,竟敢讓皇長子離開你的視線!若是他貪玩跌跌撞撞的磕破了頭,你擔當得起麽?”


  乳母聞言,頓時驚恐地抬起頭來,見到皇後和太後責編的目光時,慌張下跪求道:“奴婢該死,隻是剛才一轉眼的時間,便找不見皇長子了。奴婢知道錯了,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知道皇後心裏的意思,輕聲笑著對軒轅琮說道:“琮兒,咱們先去吃糕點,一會兒母後送你去上書房學習,可好?”


  軒轅琮順從的點了點頭,對她笑著說道:“那母後可要替兒臣做主,若是兒臣背不出師傅交代好要背誦下來的篇章,是要被訓誡的。”


  “好,母後都依你。”皇後溫言淺笑,領著他離開了這裏。


  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乳母,眼裏閃過一絲殺意。不管她聽到沒有,都不能留著!至於皇長子身邊侍候的人,她自會好好地甄選出來,不勞那些不信任的人來照看她從此嫡親的皇長子。


  太後心裏也正是跟皇後的意思如出一轍,見皇後領著皇長子走遠,也已經聽不進去她說的那些話了,轉過頭去朝門口揚聲喊道:“莫如,把皇長子的乳母帶下去。此奴才侍候皇長子不盡心盡力,責打一百大板!”


  此言一出,乳母登時目瞪口呆了。一百大板?!就是五十大板,那一個普通女子也無法承受,不死也隻剩下半條命了。如今打一百大板,豈不是就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


  “太後娘娘饒命!太後娘娘饒命啊——奴婢知錯了——”


  乳母不住的磕著頭,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大限一般,驚恐地發抖哭泣著。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沉重的板子拍在後臀時,便意識到,自己的大限真的到了。


  她咬著牙不再求饒,已經做好了死的打算。隻有板子被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身上時,才會忍不住尖叫。隻是,隻是——


  剛才她都已經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皇長子雖然憨厚老實,但又豈會是半分都沒有聽到?!悔恨與擔憂至極的淚水夾雜其中,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向下滾落著。她閉口不言的意思,叫喚也沒有用,隻希望她親自哺乳和照顧的皇長子能夠平安長大……


  *

  淑宸宮,大殿之內。


  淑妃已經不再瘋癲地說著些亂七八糟的,但是在看到軒轅離辰和那蒼白憔悴的簡圓一起坐在上首時,頓時心生厭惡和惱怒。她無端端做了這個替死鬼,皇後縱然可惡萬分,但是可以保得她的兒子將來登上高位,又為琮兒剔除了簡圓腹中成型的男胎,豈不快哉?


  想到這裏,她惡狠狠地瞪著簡圓說道:“簡氏,本宮今日被你壓在底下,隻是本宮技不如人!但是本宮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放過你的,定會詛咒你從此子嗣無依,不得好死!”


  軒轅離辰聞言,登時大怒,沉聲低吼道:“大膽莫氏,已經罪證確鑿,還在這裏出言不遜,藐視皇貴妃!來人,掌嘴二十下!”


  “是。”早有宮人聽命上前,有兩人束縛著淑妃的胳膊,另一人站與淑妃麵前,對著她狠狠地拿著竹板擊打嘴唇。


  “啪,啪啪……”


  一聲比一聲響亮,打得淑妃的嘴立時便腫脹萬分,甚至流出血來。她昨日已經被洛紫荊用軟鞭抽打的麵部猙獰不堪,尤其是唇部,已經皮開肉綻了。現在又被掌嘴,無疑是在火上澆油,更加嚴重了……


  這樣的罪責,看得簡圓嘴角一抽一抽的,她這副身子早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什麽陰司報應又不得好死的,根本也不是她這個現代人隨隨便便就相信的。雖然說,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地魂穿過來的,但是那牛鬼蛇神之荒謬的傳說,她還是不予相信。更何況現在的受害人是自己,她差點一命歸西,豈會再心慈手軟。


  待行刑完畢,束縛她的人放開了手,頓時忍不住向前傾去。那已經紅腫流著血的嘴硬生生碰觸在冰涼的地上,頓時更加痛楚。淑妃強自掙紮著拄起身來,忽然詭異地朝簡圓一笑,倔強地表示自己現在雖然落敗,卻依舊看不起她那個醜八怪!

  簡圓悲天憫人地看了淑妃一眼,並不去計較她剛才的挑釁,滿腹疑慮地說道:“本宮會不會遭報應且不提,人在做,天在看,若是老天爺有眼無珠,那本宮也無話可說。淑妃,本宮當日既尊稱你一聲姐姐,便也把你當做一個長輩來看的。你我二人雖言語有些不合,但大麵子上總是能過得去的。為何要害我腹中龍裔?難道隻為了你是皇長子之母,就為他掃去一切障礙嗎?”


  淑妃冷笑一聲,目光有些哀婉地瞥過軒轅離辰,心中不是沒有怨恨的。她侍候簡圓身邊的這個男人這麽多年,到頭來還是無法獲得他的信任。罷了,罷了,都是自己傻到連自己都唾棄的地步,又如何怪別人給她下好了一套陷阱,禁錮得她幾乎要直接枉死,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目光再移到簡圓那裏,知道她心中是有些疑惑的,眯起雙眼,惡狠狠地說道:“沒錯!本宮就是看不慣你那副醜德行,比你的姐姐簡珍還要可惡!她尚有美麗容顏比本宮強,是以爭得皇寵本宮雖然怨恨,但是也束手無策!可是你呢,這樣一副尊榮,連本宮手下的宮人都比你美上三分,憑什麽淩駕於本宮之上,做得那個皇貴妃之位?!既然簡珍那個賤貨與別人通奸本宮都能抓到她的把柄,你這邊雖沒有什麽把柄可尋,卻也要治你的胎兒於死地!本來是想把你也害死,僥幸沒死,便是你的造化了!廢話做什麽?勝者王侯敗者寇,本宮沒有什麽話說了!”


  “簡珍的罪行是你私底下揭露出來的?”簡圓巧妙的從她口中抓到這樣一條線索,與同樣疑惑地軒轅離辰對視一眼,稍稍點了點頭,又向淑妃看了過去,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無論如何也不太相信,就憑她一個胸大無腦的富家子女,便可以計劃這麽周密的事情出來。探究地掃向她的臉上,淡淡地說道,“簡珍是簡珍,本宮是本宮。本宮的孩子被人無辜害死,無論是誰,本宮也絕對不會放過的!淑妃,你若是有什麽同謀,盡管說出來,說不定皇上體恤你身為皇長子生母,又侍奉多年,可以饒你不死。你的孩子才八歲,何必給人做替死鬼,反而不親自撫育皇長子長大呢?”


  淑妃聞言,驚異萬分地看向簡圓,幾乎下意識地就要相信了她說的話。但是,她猛然想到皇後昨夜裏對自己說的,縱使交代出真正的凶手,不但皇上等人不相信,自己也難辭其咎。而且,皇長子將永遠以一個有犯罪之身的生母之嫌,被世人所唾棄,又焉能獲得至高無上的皇位呢?


  若是過繼到皇後膝下,自己已經魂歸黃泉,縱使有嚼舌根的人在,也終究會忌憚皇長子已是皇後嫡子,對皇長子尊敬有加。


  再說,她無意識地摸向自己疼痛的臉頰,絕對是要毀容的了。就算是自己僥幸能逃出生天,一副比簡圓還醜陋的容貌,又如何能再獲皇寵呢?因此,活下去又有什麽意義?皇長子不能再由自己撫育,心愛的男人也不會再信任和寵幸自己,還不如死去,給兒子謀得一個好前程……


  “哼,你少巧言令色的逼本宮,若是還有人幫著本宮的話,那本宮早就把一切罪責都扔向別人了!”淑妃不屑地看了簡圓一眼,唇角微微上揚,忍著嘴上的疼痛,一字一句地對軒轅離辰說道,“皇上,臣妾從您還是太子時,便跟了您。那個時候,臣妾一顆微不足道的心便全部拴在皇上的身上。可是,皇上的心是何等的堅硬似鐵,若不是臣妾撫育皇長子有功,恐怕早就被皇上遺忘在哪個角落裏了!隻是臣妾不甘心,你莫要被身邊這個醜八怪給騙了去,她一定是懂什麽妖術,才會迷惑地皇上如此寵愛之!臣妾言盡於此,皇上好自為之!臣妾罪大惡極,但是罪不及死。他是你的親生骨肉,希望皇上好生看待!”


  說完,出其不意的從袖子裏抽出一個小刀,向自己的頸項刺去,疼痛漸漸襲來時,口裏不甘願地喊著:“琮兒——琮兒啊——”


  “來人!快攔住她!”軒轅離辰還沒有細細品味淑妃的一番話,卻忽然見她自刎,頓時大驚失色地招呼她身旁的人,卻已經晚了。


  淑妃脖子流出來的血液迅速染滿了她已經髒亂不堪的衣衫,刀子落在地上的聲音,也深深地敲進了人們的心裏。簡圓不忍去看,偏過頭去埋入軒轅離辰的懷裏。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問關於那麝魂散的事情,沒想到淑妃在沉寂了一夜後,忽然死在她的麵前。


  頓時心生惱怒,卻也不得不感歎,死者已矣,又何必去糾結太多的事情。她本想要親自問到是否有幫凶,或者淑妃的幕後是否有更大的頭目存在,如今看來,是自己太過大意了。


  侍衛探其鼻息,已經沒了氣兒。拱手向坐在上首的軒轅離辰說道:“啟稟皇上,她已經斷氣了。”


  軒轅離辰微微閉上眼睛,稍稍一抬手,示意侍衛將其屍身拖了下去。輕歎一聲,看向懷裏的簡圓,輕聲說道:“圓圓,朕命人送你回去歇著吧。”


  簡圓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看向他坦然又擔憂自己的目光,簡圓心中一暖,知道軒轅離辰現在的心裏也不好受,隻得掩下心中所有的疑慮,點了點頭,溫聲說道:“皇上,臣妾沒事。也請皇上多為國事分憂,無需為臣妾操勞。”


  “圓圓……”軒轅離辰動情地握上她的雙手,在看到她眼裏那一抹溫暖的心意時,微微頷首,鄭重地說道,“朕不許你再有事,更不希望你再哭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好好將養身子,咱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簡圓聞言,心中如針紮一般,眼眶裏又盈滿了淚水。她跟軒轅離辰在來這裏之前,都已經聽莫子凡說過:中了麝魂散之毒能夠僥幸不死,已經是福澤深厚了。隻是以後再想懷有子嗣,也不知道希望有多大,隻能是慢慢調養了。


  悄悄偏過頭去,點了點頭,由著闕音和馨語攙扶著離開了。而軒轅離辰則是站起身來,對著下麵等待記檔的宗人府和刑部人員,輕咳一聲,揚聲下旨道:“淑妃莫氏,妄自尊上,陷害龍裔,又傷害皇貴妃之貴體,其罪行不共戴天!現莫氏畏罪自刎,朕痛心疾首,恨不將之萬剮。念其乃皇長子之生母,留其全身。但是,品性惡毒,不配為淑妃之位!著,廢黜淑妃之位,貶為庶人,不得葬入皇陵!”


  聽到他的示下,眾人跪地叩拜道:“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回到初元宮的簡圓,心裏卻是一陣陣疑惑,再加上她小產後身子虛弱,總是懶散地不想吃東西。洛紫荊早早的便已經來這裏看望她,隻是彼時她跟軒轅離辰在淑妃的宮殿裏,倒讓洛紫荊等了許久。


  見簡圓一臉憔悴又蹙眉的模樣,洛紫荊懊悔地低下頭說道:“嫂子,你不要再為孩子的事情傷心了,荊荊也十分懊悔,若是昨天再細心一些,說不準能早些將淑妃的陰謀給看穿!昨天我在禦花園裏拿軟鞭抽打她,一點兒都不解氣。若不是剛才被人攔著,早就奔去淑宸宮,再打那淑妃一頓了!”


  說得她臉紅脖子粗,心中的惱恨溢於言表。簡圓見狀,失聲輕笑道:“我道是誰這麽能耐,剛才看到淑妃那狼狽不堪的麵部時,還嚇了一大跳。竟然是你昨日的傑作,你也太膽大妄為了,昨日她還在禦花園時,應該還沒有被發現那麽多人證物證吧?你怎麽可以為了我,而去傷害正二品的宮妃呢。”


  “唔,我可管不了那麽多,當時氣湧攻心,就想幹脆拿鞭子抽死她算了。”洛紫荊從來不是嬌柔做作的人,那些後妃經常爭鬥不止的,她也從來不曾留心,更沒有上心過。


  可是現在人家是從她眼皮子底下作惡,傷害的還是她的朋友和未出世的小侄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簡圓沒好氣地笑了笑,心中閃過一抹苦澀。她覺得現在的自己真的是外傷加內傷了,然而,真正的凶手,或許還另有其人,隻不過她一點思緒都沒有,隻是冥冥中覺得淑妃不是那麽有膽子和能量的人。淑妃的脾性,屬於聰明有餘,愚鈍墊後的那種。


  可是眼下也不是她發愁這個的時候,先把身體養好再說。眯起雙眼,臉上忽然出現森然地冷血之色,她沉靜而堅定地說道:“傷我這一次,必沒有下一次可以傷害我的機會!若是再敢傷害我者,必定讓她血債血償!”


  洛紫荊聽著簡圓如此冷冽的話語,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但是她也知道,簡圓是被逼到絕路上了。她不存害別人之心,別人卻總是將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又豈能過得安穩?


  無奈地輕歎一聲,隨著簡圓空洞卻漸漸有神的目光看向窗外,夏日炎炎之際,外麵蟬鳴陣陣,火熱的驕陽從高空中將陽光揮灑人間,總是透著一種悶熱的感覺。


  隻有那鬱鬱蔥蔥的樹上,偶爾立上兩隻嘰嘰喳喳的小鳥,似是在眉目傳情,與這炎熱的夏季有些不同,倒讓人心裏感覺溫暖許多,卻不顯得悶熱……


  再把目光轉回簡圓身上,隻見她的目光中隱隱有著對外麵的希冀,似乎不想隻在這牢籠裏拘束著了。洛紫荊有些好奇地問道:“嫂子,你想出去逛逛嗎?”


  “嗯?”簡圓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不甚明白她的意思。


  洛紫荊眼睛閃著幽光,賊兮兮地湊到她耳前,笑著說道:“我可以帶你去外麵遊曆一番,保你吃飽穿暖,而且毫發無傷地回來。後宮是非之地,我本來就不甚喜歡,所以常是在這裏呆上一陣,便又去各地遊玩了。”


  “我可以嗎?”簡圓聞言,心裏也有些癢癢了,在這後宮裏悶悶地,也不如她初衷時想得那樣簡單了。隻是,她腦海裏猛地竄進軒轅離辰的臉,頓時就泄氣了。她要是落跑了,先不說什麽時候回來,軒轅離辰估計會窮追不舍,讓她在外麵也玩得不安生吧……


  “行的,相信我。”洛紫荊確信地點了點頭,對她擠了擠眼說道,“等你出了小月子再說,現在養身子吧。”


  “……”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簡圓有些懵了,這、這行得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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