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巧遇
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的早，九月二十三那天，就已經下了一場大雪。隨著天氣越來越冷，井裏的水漸漸地上凍了。
現在才十月初，凍得人都伸不出手去了。這大奕皇朝的京城是偏北方一些，四季分明。不比南方，現在估計還是暖秋。簡圓在現代時就是住在京津冀一帶，跟這裏的氣候狀況還是比較類似的。
開始時她還可以用燒開的熱水來澆井裏的冰，勉強湊合著能夠取水。後來井裏冰凍得越來越堅硬和厚實，有時鑿半天都不能戳破冰麵，什麽水都撈不著。她坐在井邊長籲短歎的，總不能跳下去拿錘子敲打開吧？那樣井水是鑿開了，她自己也掉進水裏下不來了。
於是，她隻能每天都辛苦地跑到禦膳房那邊去挑水，要不然連吃的水都沒有了。坑爹的，連個幫忙的都沒有，要是洗澡的話，來回跑來跑去的挑的水更多。偏偏她又是個愛幹淨的，受的罪就大了去了。
本來她還想等小東子哪天過來的時候，幫自己多挑幾桶水過來，誰知道從小辰子不來這裏後，她都見不到小東子了。簡圓無比鬱悶地將小辰子罵了一個通透，肯定是他教唆的小東子，不許他來這裏了。
真是個可惡的家夥，她討厭他，哼哼。
幸好禦膳房離自己這裏也不算遠，中途更是碰不見什麽人，要不然她才不願意來回折騰呢。
“嘶，凍瘡真的好疼啊。”
簡圓坐在一處空空的台階上，雙手攢在一起，湊到嘴邊輕輕地哈著氣。她的手指頭已經有好幾個都紅腫了起來，在寒風刺骨的天氣裏，更是顯得粗腫。右手背和手指頭上甚至都有了凍瘡，難看得很。
內務府早就將冬季的煤炭發放了下來，她的屋子裏倒還是暖和的，隻是煤炭那股刺鼻的煤煙味太嗆得慌。每日裏這樣奔跑著吃水的問題，她的小腿估計都鍛煉出肌肉來了。挑擔子的肩膀上更是紅腫一片，她照鏡子看到時都會覺得慘不忍睹。
哎，苦啊，累啊。
好在這個身子早就習慣了粗重的活，她從小到大也是吃苦熬過來的，這些都勉強能將就。要是隨便擱在一個富家千金身上，指不定香消玉殞多少次了都。
她垂頭喪氣地捶著右肩膀，真心覺得這樣平淡地日子也是不怎麽好過的。還不如在現代的時候，有個工作可以做，至少不用這樣要混吃混喝還沒處去買飯。
咦？
忽然，眼角瞥到右麵拐彎那裏有一抹明黃色的衣角一飄而過，她轉過頭去疑惑地看向那邊，卻是什麽都沒有。還以為自己太累所以眼花看錯了，無語地搖了搖頭。
而這廂，軒轅離辰長長地舒了口氣，貼著牆麵就覺得心口在砰砰的直跳。話說他閑來無聊，就隨便走走散散心，走到禦膳房附近，竟然看到了坐在台階上唉聲歎氣的簡圓，連忙躲了起來。
這麽些天沒有見到她，心裏的確是有些空虛的。當時走的時候確實很生氣，可後來仔細想了想，不管她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打人就是不對的。更何況，他雖見到了她受傷的屁股，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跟她已經有過夫妻之實，更不知道他就是當今聖上，說起來似乎也不怪她的。
何全福納悶地看著他，不解地問道：“皇上，您看到了什麽……”
“噓！”軒轅離辰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小聲地喝止了他。那神情別提多認真了，好似做了什麽虧心事怕被人看到似的。
“……”何全福瞬間就風中淩亂了，就在這大冬天裏，他竟然感覺到了汗噠噠的感覺。於是也不敢說話了，老老實實地守著皇上，大氣兒也不亂出一聲。
該怎麽出去見她呢？軒轅離辰犯了難了。
本來是豁不出去臉麵見她，可現在難得碰到了……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龍袍，扶額懊惱起來了。今兒個怎麽就穿了龍袍出來了呢？這樣她一看到應該就知道自己是誰了，那還有什麽意思。他凝眉托著下巴想著，眼珠子不自覺地轉動了起來。
——咳，你也在這裏啊。
——那個，你過得還好嗎？
——咦？這麽巧啊。
……
軒轅離辰想了幾個搭訕的方式，可都覺得俗氣透了，一點威嚴都沒有。他搖了搖頭，雙手捶著拳，著實苦惱開了。甚至覺得比坐在上書房裏批閱奏章都要難，唔，怎麽會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呢……
何全福看著他這樣神經至極的表情，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雖然這個時節是不會有啥鳥類在天空中出現，但他還是感覺到有一群烏鴉掠過頭頂似的，甚至比吃了鳥屎都難以吞咽地擺在眼前的景象。
忽然，軒轅離辰的目光轉向他，目光灼灼地打量了起來。驚得何全福瑟縮地倒退了兩步，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脫衣服。”他低聲說道。
“啊……脫、脫衣服？”何全福懵了，皇上這是要體罰他嗎？
蒼天啊，大地啊，他又犯了什麽錯了？好多人都巴望著他這位子，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太監總管真心是不好當的。誰要是再羨慕，他願意跟那人輪換著試試看，心髒肯定受不了這樣的負荷的……
“快點！外衣就行。”
軒轅離辰理所當然地利用皇權命令他，用起了曾經威逼離東與他互換衣服的方法。既然簡圓認為自己是哪個妃子宮中的太監總管，那他就穿著這樣一身衣服出去，假裝是有事辦湊巧碰見不就好了？
“……喳。”
何全福不明所以地應道，迅速地脫掉了外衣。卻見軒轅離辰也在脫著衣服，他驚得臉色都煞白了，緊張又擔心地問道，“皇、皇上，您這是作什麽，萬一再凍著的。”
軒轅離辰不答，直接將脫下的龍袍扔給了他，將他的衣服穿在身上。見他頭上還帶著太監總管專有的帽子，伸過手去取了過來戴在頭上，邊係著扣子邊對他吩咐道：“你先回去吧，不用跟著朕了。”
“喳，奴才遵命。”
他雙手捧著龍袍，就看著他們家皇上如此離奇的打扮，真心想瞅瞅皇上剛才究竟看到了什麽。他好奇地歪著頭剛要向外探去，軒轅離辰已經發現了他的動機，沉聲低喝道：“你立刻給朕滾回去，如果敢看一眼，朕必不饒你！”
“是，奴才這就滾，馬不停蹄地滾。”何全福嚇得連忙點頭如蒜搗，迅速奔離了這裏。
軒轅離辰整理好行裝後，輕咳一聲，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