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悲哀的帝染軒
九月九,圓月高照。
薄薄的霧氣籠罩在京都上空,氤氳環繞。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在夜色中穿行,宛如夜之精靈,每次行走,巧妙地隱藏在夜色之中,巡街的士兵們根本就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直到在一座恢宏的府邸麵前,夜行人才停了下來。月色皎潔灑下,夜行人周身鋪滿了一層淡淡的白色的光輝,直到現在,才能看清楚夜行人的情形。
黑色緊身的衣服,將曼妙的身材勾勒地一覽無遺,一頭墨黑的頭發在空中輕輕飄灑,金色麵具映著月輝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女子在夜中稍一停頓,就尋到了一處進入府邸的絕佳位置,飄然飛入其中。
王府中。
今日,帝染軒喝得酩酊大醉,明日是他的大喜日子,普天同慶,照理作為主角的他應該興奮才對。
可以一想起即將和母夜叉的暮無顏將同榻而睡,帝染軒的心情非常非常的糟糕。
可以想象今後的日子是何等的淒慘,罵又罵不得對方,打更別提了,他會是越國戰神的對手?
雖然已經想出了一招絕佳製住對方的妙招,但還是覺得不夠解氣。
畢竟那人貌若無鹽也就罷了,那特殊的身份還是一顆定時炸彈。有她在身邊,自己怎能安睡?一不小心,連個安安穩穩的富貴閑人也撈不著,更何況,他謀的可是……
於是在大婚前一夜,他喝得酩酊大醉。
夜風輕起,紗幔搖晃。
帝染軒斜臥在床榻上,衣衫淩亂,頸脖處的領子肆意地敞開著,露出了古銅色的肌膚,衣襟處還有未幹的酒漬,漂亮的眸子輕輕閉著,修長的睫毛如羽貝一樣覆著。
越王一生,算得上平庸,沒有什麽成功的事跡,但他引以為傲的是生的王子各個俊俏。
別的不說,三位成年的皇子,那可是越國最聞名的俊美男子。
大皇子帝玄,容貌絕美無匹,氣質如淵,周身是一股高貴除塵的氣質;二皇子帝染軒,雖然惡名在外,但俊眉星目,五官如刀削一樣,完美地無可挑剔,要是臉上不露出那種放蕩不羈的神情,容貌氣質應更甚大皇子一籌。三皇子帝天南,俊美的有些妖冶,更多的應該是美,讓女子都為之汗顏。
達官貴族家的大家閨秀,一聽說二皇子即將迎娶越國戰神暮無顏,均忍不住為二皇子歎息,有的甚至落淚。
天穹中,一片烏雲悄悄遮住了皎月,就在天地為之一暗的時候,一道倩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帝染軒的臥榻前。
“滾,快滾!休想本王娶你!”睡夢中,帝染軒忽然舞動雙手,像趕蒼蠅一般,聲音急切又嫌棄的趕人。良久,方才呼吸恢複平穩。
豈有此理!
金色麵具上,冰冷的雙眼,比冷月更寒,一雙寒眸冷冷地掃視著醉的不省人事的帝染軒,黛眉微微揚了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薄怒。
雖說對這個男人不感冒,也不在乎對方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她,但被人輕視到這種地步,饒是暮無顏的性格,都禁不住一怒。
殺氣便肆意而出,更可況是曾經站在巔峰的殺手無顏,周圍的溫度頓時下降了幾度,寒意開始湧動。
暮無顏順手抄起桌子上的酒杯,右手一揚,酒壺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砰”的一聲,鏤空精美雕琢的酒壺狠狠撞在了帝染軒光潔的額頭上。
“哎呦——”帝染軒吃痛,猛然坐起,戒備的雙眼一眯,沉聲道:“是誰?”
酒壺中的酒水肆意地在帝染軒頭上流淌,順著臉頰,流入了頸脖中,麥芽色的肌膚,如同露珠一樣,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原本薄怒的暮無顏,看到這一幕,心情忽然有些好了。
“醒了?酒喝得夠不夠,要不要再來一點?”暮無顏的聲音很冷,清脆動人。
帝染軒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漬,惺忪的眼睛看到暮無顏時候,神色陡然一驚,俊臉先是騰起一股紅潮,那是憤怒。忽地又放鬆了下來。
不愧是鐵血將軍,功夫倒是挺高強,來了我的臥室我居然沒發覺,不過她這個時候怎麽來做什麽?帝染軒心中驚詫。
雖然是快要娶進門的人,但是目前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而且……帝軒染看了看眼前之人,心裏厭惡道:實在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這臭娘們太厲害,就是個毒蠍子,還是不要招惹。
“你……你怎麽來了……”帝染軒連忙爬起來,並不斷後退,聲音微微發顫,裝作很害怕的模樣,一副怕被霸王硬上弓的窩囊相。
“不用緊張,你隻要把這個簽了,那就OK。”看著驚慌失措的帝染軒,暮無顏雖然鄙視,但是心情漸漸好了,左手從懷中掏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娟紙,朝著帝染軒丟去。
OK?
那是哪國語言?不過此時帝染軒沒時間細思這些,連忙接住輕飄飄墜來的娟紙,隻見娟紙上寫著數百個娟秀卻不失淩厲的字體。
沒想到暮無顏長得這麽醜,字還是不錯的。
帝染軒帶著欣賞的心情,往下看去,隻是才看了幾個字,臉皮陡然繃緊,勃然大怒。
“暮無顏,實在太過分了,若是我簽了這文書,就枉為男人!”帝染軒大吼,劇烈的怒火讓他暫時忘了自己前一刻還在裝畏懼。
那張娟紙上,赫然寫著婚前文書,逐條逐框地列出了帝染軒在婚後應該遵循的條例。
喪權辱國!
帝染軒幾乎要出離憤怒了,調節夫妻雙方的文書,從來就隻有男方的休書,什麽時候輪到女主專權了?
而且還是這種婚前協議書,簡直就是聞所未聞,豈有此理!
你且看!
第一條:雙方雖然有夫妻之名,但不能有夫妻之實,倘若男方違背此條,輕則殘廢,重則殞命!
帝染軒隻覺得一口鮮血從胸腹間串上了喉頭,險些噴出來。這個醜女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除非自己眼睛瞎了,或者那天被鬼上身了,才會爬到她的床上去。這一些也就罷了,最過分的是,為什麽隻說男方違背此條,怎麽不提女方違背此條呢?
帝染軒最擔心的是被暮無顏霸王硬上弓!
“好大的口氣,我要是染指你的身體,輕則殘廢,重則殞命,要是你要染指我呢?那需要什麽代價?”帝染軒非常不服,冷厲地開口道。
“如果我染指你?”暮無顏清冷一笑,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帝染軒聽到暮無顏的冷笑,俊臉憋得通紅通紅。
太氣人了!
“那也是你的福分,你的造化!”暮無顏接下來的話,徹底讓帝染軒暴怒了。
“暮——無——顏——”帝染軒跳了起來,然而還沒走到暮無顏身前,一把冰寒的鋒利匕首,指著他的咽喉。
如果他再往前一寸,鋒利的匕首就會洞穿的喉嚨。
帝染軒滿腔怒火登時化為了烏有。
毫無疑問,這女人下起手來一點都不會含糊留情,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以後找到機會再狠狠的收拾她。
憤怒,轉瞬消失,帝軒染又換上一副紈絝的嬉皮笑臉:“娘子,有話好好說,凡事兒好商量”。別謀殺親夫啊。
該死的,那些守衛呢?都死哪兒去了,自己剛才那麽大聲叫,怎麽就沒有半點反應呢?
很快,帝染軒想明白了,那些守衛恐怕都被這個可怕的女人給“擺平”了。
“是不是有意見?”不知何時,暮無顏右手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尖端對準了帝染軒的咽喉,隻有半寸距離,尖端鋒利的寒芒刺地帝染軒咽喉處的肌膚,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
“沒有,沒有意見。”帝染軒立刻老實起來。
“那好,你接著往下看,要是有意見,你盡管可以提。”冰冷的麵具下,傳來清冷,毫無波動的聲音。
第二條:結婚後,男子不得幹預女子的任何事,但男子不能做出對不起女子的事。
帝染軒的額頭青筋暴跳,越往下看,剛剛平息的怒火又升騰起來。
還好,文書條款並不很長,隻有五條,不過這五條的主動權全部傾向於女方,別說是這男權主義的社會,就算是暮無顏之前所在的世界,對男方而言,也是非常過分。
不過——
帝染軒仔細地看著文書,文書的條款裏居然沒有納妾這一說,是這個凶女人忘記了,還是說良心未泯,還有一點的度量?
“看完了,就在這上麵按個手印吧。”暮無顏望著帝染軒陰晴變化的臉,淡淡地說道。
她才不管帝染軒此時的心情是什麽樣的,其實這種被迫簽下的文書,暮無顏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她隻要作出一種姿態。
讓紈絝風流的帝染軒明白,這未來的家庭,這個王府,說話拿主意的是她——暮無顏,而已!
“我,我去拿印泥。”帝染軒咬咬牙,決定簽下喪權辱國的條約,沒辦法,誰叫他娶了這麽一個惡婆娘呢。
不過別囂張的太早,等明天看看這個凶婆娘會是什麽表情?她總不會在滿朝文武的賀喜下,暴走痛揍自己一頓吧。
倘若那樣的話,還合了自己的心意呢,屆時,不管父皇多麽反對,眾目睽睽之下,暮無顏做出這等荒謬的事情,他就可以穩妥妥地休了暮無顏!
暮無顏,看誰笑到最後吧!帝染軒心裏惡狠狠地想著。
“不需要拿印泥。”暮無顏冷冷說道,右手忽然一抖,那把鋒利的匕首忽然改變方向,閃電般朝著帝染軒的手刺去。
帝染軒哭的心情都有了。
右手登時鮮血淋漓。
“好,按吧。”暮無顏指了指文書,好整以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