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人善福自来,心慈少病灾。
恶生千百祸,阴险果悲哀。
话表袁泾在昆仑山受罚,心中凄苦,又恐骂出来被白燕卿晓得,剥皮挫骨,唬得魂不附体,乖乖打坐。忽然香风扑鼻,袁泾征目看去,原来是一个仙长到了,你看他:
氏族图腾徽铭制,太乙织成北极星。
钻木取火千古道,命名百兽有功劳。
结绳记事人间少,万古长夜伊始开。
八索准绳圭表纪,大山榑木太阳历。
天道陶文十天干,河图洛书八百年。
上称三皇垂万代,下到燧人千古名。
袁泾见了,晓得是燧人皇帝,连忙下拜道:“弟子袁泾,拜见燧皇万岁!”燧人看去,原来是四废星君,掐指一算,心中明白,道:“起来说话。”袁泾闻言,眼珠一转,说道:“万岁,弟子不敢起来,只怕道长白燕卿知道,定要千刀万剐,神魂贬去万劫不复之地狱。”燧人闻言,笑道:“既如此,你就打坐罢!”袁泾大惊,忙忙起来,说道:“万岁莫走,弟子起来了。”燧人道:“你在此间受罚,因果缘由,本尊都晓得。”袁泾道:“莫非也万岁以为,弟子该是如此?”燧人道:“此乃政事,本尊向来不过问。”袁泾道:“万岁有大法力,乞赐弟子些许道术,好来和那南宫温灏对敌。”燧人道:“本尊造福于世,历经千难万险,方为三皇,岂能主张生灵自相残杀,行此不义之事?袁泾,你在昆仑几日了?”袁泾道:“有两日了。”燧人问道:“你两日间可有收获?”袁泾道:“弟子只是打坐,并无收获。”燧人又问道:“你知昆山有几位上神否?”袁泾道:“也晓得祖龙、陆吾两位大神。”燧人又道:“你既知陆吾大神,也该晓得妖孽土缕。昔日陆吾左右有一种恶兽,形似山羊,但吃人而不吃草,人称‘土缕’,是以为天庭圈禁。后世人称赞陆吾功德,却批判土缕借威作福,汝当晓得。”顿了顿,又说:“你还是明日回三江越虎城,打坐就不必了,那白燕卿不会为难与你,否则,本尊定不会饶他。”袁泾大喜,拜谢过燧人,动了邪念,忖道:“土缕如此强横,不如杀之,吸取一两个的功力,以为我助长道术。”心里这样想,忙提了镔铁棍,来到昆仑山东北部,见英招不在左右,心中大喜。一声大叫,冲入土缕群中,先上一棍,打死一个。左右土缕吃了一惊,还不曾反应,又被袁泾打死两个。袁泾心中大喜,放出八九玄功,把三个土缕带走,回了原处,饮血食肉,只觉阴气直冲天灵,泥丸宫内真气急速运转,不觉打通任督二脉,道术大进。等到第三日,消化了土缕,邪力涨了六倍,全然不似从前,大喜道:“什么白燕卿,再若逞凶,自然教他晓事!”
再说殷治平在东海浸泡,使个班禅法,封了五脏六腑,九经八脉,如同死人一般。夜叉见了,忙报与敖广。敖广大惊,教运入龙宫。殷治平听见脚步声,睁眼一看,大惊道:“夜叉,不要来,我是活的,有法旨在此!”夜叉大惊道:“上神,不妨先到龙宫一叙,龙王的话,小人不敢不从,还望上仙行个方便。”殷治平道:“都是在东海,走动走动,有何不可?”随了夜叉进宫,看见龙王,鞠了一躬,礼敬道:“龙王,在下殷治平,是西方接引佛祖、孔雀大明王普萨弟子,近日被白燕卿戏耍,不得以在东海浸泡三日,多有打搅。”龙王见说“哼”了一声道:“这白燕卿道术极高,引以为傲,时常目中无人,上仙受苦了。”殷治平道:“听说千百年前,有个齐天大圣孙悟空来此闹事,抢走定海神针,不知是否有此事?”敖广痛心道:“有!有!这猴子还压在五行山下哩!那日他来我宫中,讨要一件兵器。老龙给大刀,他说用不趁手。老龙寻思,给他个托天钢叉,重三千六百斤,也好把他支走。怎料他说这叉子太轻,还要换一件。是老王害怕,给他一杆方天画戟,重七千二百斤,他还不顺手。老龙无奈,只好把定海神针送给他。这猴子就趁机闹事,逼迫老龙给他一副盔甲。多亏三个兄弟帮忙,勉强凑足一套,才把他送走。”殷治平闻言,呼呼大笑道:“龙王,你何必和他斗气?他法力再高,也被如来佛祖收拾了?可见道术不是天下第一,就有一个对手,也够他受得。”暗暗算了时间,也有三日,就从龙宫讨要了些大补之物,吞到腹中,道术也有精进,胜从前数倍。
话表洪兰成来了不周山,看见师尊祖龙大神,师叔陆吾大神,远远站着,不敢近前。陆吾笑道:“你就站那,我们下完一盘,也有三百年了。”洪兰成大惊,上前道:“师尊、师叔,弟子有礼了。”祖龙道:“洪兰成,你的事为师也晓得。你说罢,为师应该怎样罚你?”洪兰成闻言,忙下拜道:“师尊,千万不要废了徒儿道术!”祖龙笑道:“好好地,废你道术何用?我问你,你上昆仑第一天,为师对你说了什么?”洪兰成道:“师尊说,道术不敌天数,不可肆意妄为,篡改天命,否则就不收徒儿。”祖龙道:“那你今日是顺应天命,还是违逆天命?”洪兰成道:“徒儿认为,徒儿是顺应天命。”祖龙问道:“怎么知道是顺应天命而非违逆天命?”洪兰成道:“师尊,那杨广恶贯满盈,罪无可赦,徒儿打他,就是有道杀无道。”祖龙笑道:“他恶贯满盈,你都看见了?”洪兰成闻言,一时语塞,不知所云。祖龙语重心长,说道:“徒儿,你为人过于单纯,总是道听途说,拿来看成真理,这如何使得?且不说杨广并非大奸大恶,昏君暴君,就算是暴君,你们挑起战火,多国生灵涂炭,难道也是正道?”洪兰成闻言,如梦初醒,上前问道:“师尊,弟子知错了,不知却要怎样改过?”祖龙道:“天机不可泄露,等到时候来之,你就晓得。今日你来到不周山,为师也传你些道术,日后建功立业,你也用到。”洪兰成问道:“师尊在上,弟子洗耳恭听。”祖龙道:“《史记·封禅书》记载:‘宋毋忌、正伯乔、充尚、羡门高,最后皆燕人,为方仙道,形解销化,依于鬼神之事’。如今各仙佛门下弟子,多有隐身符,却不晓得隐身法,今日为师就传你隐身法。”洪兰成上前,倾听口诀,也就学会。祖龙道:“你来一个我看。”洪兰成念动真言,形体早不见了。祖龙大喜,又道:“你再来,传你个‘法天象地’。此乃道门第一神术,也是禁术,你千万不要乱用。”洪兰成谨记于心,也会了口诀。祖龙又道:“为师最后传你一术,你要听好。此术名为‘六离毒咒’,此乃阴阳禁术,任你与别人相隔多远,只消使用此术,一个时辰内就能取其性命。此术只可对大奸大恶之人使用,万万不可欺压良善。”洪兰成记在心里,一时不曾忘记,后来气运穷尽,回了天庭,还有功德。
再说张世仁来到三十三天,大着胆子,上前敲门。道祖曰:“进来。”张世仁方才进来。道祖曰:“张世仁,我这两个童子都已下山,要打你鞭子,也不好老道亲自动手。你说,老道是打你呢,还是放过你呢?”张世仁道:“道祖,你这鞭子重,还是不要打了。”道祖笑曰:“你晓得七杀星张奎么?”张世仁道:“道祖说的可是当年渑池县总兵张奎?”太上曰:“正是!”张世仁道:“这张奎善使地行术,可日行一千五百里,手使一把大钢刀,坐下独角乌烟兽行快。其人忠心于商朝,力保朝歌。当年西岐诸侯联军攻打渑池县,张奎连斩黄飞虎、崇黑虎、蒋雄、闻聘、崔英、黄飞彪、姬叔明、姬叔升八将于马下,又两次擒获杨戬,以遁地术偷袭杀死土行孙,其妻高兰英亦将邓婵玉斩于马下,夫妻俩威震周营。后来惧留孙前来,破了张奎土遁,被西周诸将杀死。”道祖曰:“那日,张奎全装甲胄,纵地行之术,往黄河大道而走,如风一般,飞云掣电而来。杨任远远望见张奎从地底下来了,知会韦护。韦护会意,早有降魔杵备好。张奎正走,远远看见杨任骑云霞兽,手心里那两只神光射耀眼往下看着他,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停滞,纵着地行法,须臾就走有一千五百里远。杨任在地上催着云霞兽,紧紧追赶。韦护在上头只看着杨任;杨任只看着张奎在地底下。如张奎往左,杨任也往左边来赶;张奎往右,杨任也往右边来赶。张奎无法,只是往前飞走。看着行至黄河岸边,前有杨戬奉柬帖在黄河岸边专等杨任。只见远远杨任追赶来了,杨任也看见了杨戬,告诉杨戬张奎在此。杨戬听得,忙将三昧火烧了惧留孙指地成钢的符篆,立在黄河岸边。张奎正行,方至黄河,只见四处如同铁桶一般,半步莫动,左撞左不能通,右撞右不能通,撤身回来,后面犹如铁壁。张奎正慌忙无措,杨任用手往下一指;半空中韦护把降魔杵往下打来。此宝乃镇压邪魔护三教大法之物,可怜张奎怎禁得起,化成齑粉了。”张世仁闻言,如痴如醉。道祖曰:“你在我处,要不了多久,下界就过了三日,老道也不打你,你好自为之罢!”张世仁闻言,C唯唯而退。趁老君不备,暗中偷了一壶金丹,老君长叹一声,放他下界。
却说南宫温灏到了阿修罗界,见一人立于旷野之上,怎样见得:
迷幻咒下银杏树,一曲相思素女情。
洪水翻滚天维门,万千劫数等时过。
不爱江山爱美人,刑天愧然羡精卫。
人道七夕银汉泣,不知神魔七弦琴。
南宫温灏见了,上前施礼道:“弟子南宫温灏,拜见银灵子大神。”银灵子回身,大量南宫温灏一遍,说道:“与你师尊有些相似。你今来此打杂,可情愿么?”南宫温灏道:“大神乃洪荒人物,弟子什么东西?得以侍奉大神,毕生之所愿。”银灵子闻言,掐指一算,也晓得南宫温灏与自己一般,心中怅然,又不能说,遂大笑道:“难得你有此心,也不必打杂,本尊传你些道术,你日后建功立业,也有方法。”遂取出一把琴,递过去。南宫温灏接过去,晓得是神兵利器。银灵子道:“此乃神武琴,本尊传你一可口诀,把心与琴结在一处,日后随心所欲,曲调或攻或守,随心所欲。”附在耳边,说了一遍。南宫温灏记下。银灵子道:“你自向南走,还有人在,本尊要陪素女的。”南宫温灏见说,心中暗笑,却也羡慕,忙忙去了。
走不多时,看看蛮荒大漠,并无生灵,心下觉得有鬼。暗自攥紧轩辕剑,以恐不测。忽然身后阴风大作,一人说道:“南宫温灏,不必走了,本尊在此等候多时。”南宫温灏闻言,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人:
北冥有鱼逍遥游,似别西方摩云雕。
水中为鲲行万里,成鹏展翅蔽云天。
潜海泳沧沈鳃於,怒飞翼垂抟横海。
名为妖师凡人敬,号曰鲲鹏群妖拜。
南宫温灏见了,忙倒身下拜道:“鲲鹏大神在上,弟子南宫温灏见礼。”鲲鹏道:“起来说话。”对道:“谢大神!”鲲鹏道:“你来我阿修罗界,名为打杂,其实不然。方才银灵子传你道术,乃是你命中自然。故而本尊在此,也是你尘缘未断,他日自有分晓。”南宫温灏道:“大神在上,弟子谢过了。”鲲鹏笑道:“你且过来,今日赐你一壶酒,你且喝了。”南宫温灏接过,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泥丸宫,下沉到五脏六腑,浑身大汗淋漓。鲲鹏笑道:“此酒是血枫叶酿造而成,你如今有大法力,已与太乙散仙无异。”南宫温灏闻言,连忙倒身拜谢。鲲鹏道:“你且不要动,本尊助你化为己用。”念动真言,南宫温灏立刻心如止水,与来时无异。鲲鹏道:“本尊的事都已了却,你还往前走。”南宫温灏见说,不敢久留,一路往前走去。
正走之间,忽然天地昏暗,一只巨兽落下,甚是恐怖,你看他:
身高二丈多八尺,九头凶恶各不同。
前身九婴祸人间,今归法祖居名山。
四海之中有名声,万妖之中无所惧。
惊煞九灵狮元圣,称曰九幽冥瀛尊。
南宫温灏见了,忙问道:“大神是谁,弟子多有冒犯。”九幽冥瀛尊道:“本尊是阿修罗界乾坤法祖坐下,三大教宗之首,九幽冥瀛尊。前世本是九婴,为后羿所杀。法祖慈悲,将本尊度化,吸天地阴阳之气,又合八大妖兽:巴蛇、夔牛、猰貐、凿齿、大风、封豨、穷奇、混沌气灵,修成无穷道术,高过蚩尤、刑天两位大神。”南宫温灏道:“原是大神,弟子无礼了。”九幽冥瀛尊道:“你乃是道德之士,只因尘缘到此,须得磨砺一遭,日后修成正果,胜吾等无香火之辈多矣。本尊今日传你万劫不死之术,你要谨记。”南宫温灏得令,上前听讲,熟记于胸。大神道:“你还往前走,不要少了三日之期。”南宫温灏领命,慢慢取了。
再往前走,该是兵主蚩尤、战神刑天等候。不知兵主魔神,怎样风度:
九黎图腾牛与鸟,大神蚩尤破东夷。
少昊托梦伐炎黄,数败神农惊异人。
大战逐鹿传千古,化血枫林常叹惋。
自此人间无兵主,唯有功绩万古传。
旁首战神刑天,果然无有头颅,无愧战神之名,你看他:
苦海沉沦不记年,沙虫猿鹤化三千。
英雄末路钓难脱,水火何人发倒悬。
嚼齿九原呶厉鬼,断头大将立刑天。
恩仇到此冰销未?洒遍杨枝碧血膻。
南宫温灏见了,正欲行礼,二位大神道:“不必如此,我两个等候多时了。”南宫温灏道:“弟子怎样个人,劳烦各位大神,真折寿也!”刑天道:“这孩子太客气了,方才大教宗传你万劫不死之术,本尊就传你个‘阴阳眼’,日后遇上山妖树鬼,你也晓得。”南宫温灏闻言,复白鞋了刑天大神。当下传授心法、口诀,南宫温灏何其聪明?万难的道术,顷刻便会了。蚩尤大神道:“你学得这两样道术,日后凡间鲜有敌手,本尊再传你一柄神兵利器,你且收好。”遂取出一口长剑,交予南宫温灏。南宫温灏看过一遍,不知是什么剑。蚩尤笑道:“本尊人称‘兵主’,此件乃是本尊锻造的,比你这轩辕剑还强悍数倍,尚无名字,你看如何为好?”南宫温灏道:“此剑乃是大神锻造,不如就叫‘蚩尤剑’,大神以为如何?”蚩尤笑道:“此也无妨。你还往前走,自有法祖传道,你要谨慎聆听教诲,如若不慎忘记,日后有祸,就是法祖也不能改变。”南宫温灏受教,辞别两位大神,去寻乾坤法祖去了。
却说这乾坤法祖,乃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之欲面,脱离肉体,自行修炼演化而成。南宫温灏进了阴阳正德殿,望见乾坤法祖高坐在麒麟凤凰椅上,果然高明之士,你看他:
纵别莫辞金盏酒,横烟疏柳媚晴滩。
三淮清洛渐漫漫,界沫乳花浮午盏。
玉茸蒿笋试春盘,帝朝须近玉炉烟。
三千劫数成大统,阿修罗界称圣宗。
心高不爱名利禄,不入三界鲜收徒。
待到天条更改日,笑看玉帝面无颜。
南宫温灏见到法祖,即行三跪九叩之礼。法祖道:“起来说话。”南宫温灏道:“谢发祖!”法祖道:“你此来阿修罗界,朕有几句话,你要谨记。”南宫温灏道:“弟子受教!”法祖道:“你晓得朕的前世今生么?”南宫温灏道:“弟子愚昧,对法祖一无所知,还请法祖示下。”法祖道:“朕与玉帝,本为一体。他苦修三千三百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才修成丈八金身,登玉帝之位。话说一千七百五十劫前,他为打到‘无欲无求’的境界,将自己的‘欲面’从身体中排出。朕从那时起,吸天地日月之精气,养正身体,才有丈八金身。来到阿修罗界,苦修一千七百五十劫,达到‘三界归一’的境界,点化亡灵妖兽,助其修成正果,隐居阿修罗界,与三界不通,有如你那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一般。”南宫温灏道:“法祖经受四亿多年的磨难,才有今日,弟子等人,苦修十余年,仍有诸多抱怨,实在是有辱门面。”法祖道:“你以为玉帝所为,是对是错?”南宫温灏闻言,沉思半晌,对道:“弟子难以开口,不敢胡言乱语。”法祖笑道:“你心中想法,朕都晓得。不错,他做的对,但不全对,也不全错。人生在世,欲望太多就是贪婪,必然犯下滔天罪恶,然后有识之士慢慢救赎,也多无用。但衣食住行,乃是常欲,岂能一并废除?他日三界之中,大闹天宫者不在少数,多于玉帝一门有关。那时节,就是他不想更改天条,也无可奈何。”又道:“你今来此,也有三日。朕不便出阿修罗界,他日你若有难,自有人前去相助。”言毕,把手一挥,南宫温灏只觉身子一轻,回了隋营,暗自惊奇。便把事情说了一遍,诸将个个嗟叹不已。
话表三日之期已到,隋朝与东辽列阵关外,决一死战。张世仁当先出马,挺枪骂战。陈再兴见了,紧一紧百鸟朝凤玲珑枪,直取张世仁。张世仁按一按太上道祖的紫金葫芦,攥紧枪,接住厮杀,正是:
这一个赤胆忠良名誉大;那一个要阻隋兵心思坏。一低一好两相持,数位正神同赌赛。玲珑枪,来得快,正直无私真宝贝。这一边张世仁多作怪;那一边陈再兴善滕托。两条铁枪往来施,俱是玄门仙器械。今日穿云关外赌神通,各逞英雄真可爱。一个凶心不息阻周隋;一个要与番王安世界。若争恶战岂寻常,地惨天昏无可奈!
两个来来往往,大战五十回合,张世仁看出难胜,隔开枪,跳出圈外。取出紫金葫芦,一股脑把金丹吃了,立时功法大振,浑身燥热,一股真气直冲三魂七魄,躲过三灾,免去九劫。忙把枪插在一旁,一个功法打出去,再兴措手不及,打在小腹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卫文升见了,催开坐骑,就要上前解救。张世仁见了,大笑道:“老匹夫,你看本座宝贝!”把紫金葫芦对准卫文升,卫文升抬头,大骂道:“爷爷如何怕你?”不知道这宝物利害,你答应了一声,就收走了。可怜措手不及,被收走了。尚师徒、新文礼见了,生生往死,两骑马,两条枪,出阵扶了陈再兴,回了大营,寻医师治伤。
张世仁得胜,早急了殷治平。出阵喝道:“张道兄回去,看我也捉他几个大将。隋军阵上,怎么无将敢出来与我一战么?”来整大怒,紧一紧打神鞭,按一按破神锏,大叫道:“狗番休要无理,你爷爷来整在此!”催马而来,照面就打。殷治平道:“来得好!”手举飞龙斩将刀,接住厮杀,但见:
两阵上旗旛齐磨,二对将各逞英豪。打神鞭、斩将刀,并相交。打神鞭斜挥闪耀,斩将刀寒光霍霍。来整英雄赳赳,殷治平似猛虎头摇。来整只教活拿殷治平;殷治平喊捉来整餐刀。这一个恨不得枪挑殷治平下马;众儿郎助阵似潮涌波涛。咫尺间天昏地暗,杀多时鬼哭神嚎。这一阵只杀得尸横遍野血凝膏,尚不肯干休罢了。
两个杀了四十回合,来整斗不过殷治平,被殷治平一刀砍在右手上,跌下马,吩咐捉了去。项子龙大怒,出阵喝道:“殷治平,休得无礼!本帅来也,快快放我兄弟!”殷治平看见项子龙,料定战不过,放出五色神光一刷。项子龙只觉得头昏眼花,不知道何处去了。诸将看了,吓得心惊胆战。殷治平冷笑一声,把手一摇,项子龙跌在马下,昏迷不醒。斛斯政见了,大喜道:“快把这蛮子绑了!”也捉了去。张须陀见了,就要来救项子龙。殷治平见了,也是一道五色神光,刷了去,吩咐绑了。
余桂芳看见诸将得胜,心里十分痒痒,提了方天画戟,出阵打交道:“殷治平退下,看我余桂芳建功立业!”杨林大叫道:“狗番,孤家前来,定要取你首级!”提了水火囚龙棒,上前就打。余桂芳把画戟接住厮杀,你看他两个:
战鼓杀声扬,英雄临战场。红旗如烈火,征夫四臂忙。这一个展开棍棒战;那一个发动画戟枪。靠山王施威武;余桂芳逞刚强。忠心扶社稷,赤胆为君王。相逢难下手,孰在孰先亡。
两个杀了十五六合,余桂芳大叫一声,一戟将杨林挑下马去,左右上前绑了。卢方看见父亲被拿,大惊上前,骂道:“狗番,快放了我父亲,迟了些,爷爷要你的狗命!”余桂芳看去,卢方怎样打扮:
头戴青龙盔,身披青铜连环甲,腰束狮蛮宝带,外罩青天锦绣袍,足蹬一双驼皮靴。坐下小青龙,千里走路。手里黄金虎头枪,八十二斤沉重。
再说尚师徒、新文礼二将,听说杨林被捉了去,心中大怒。上了马,正见卢方与余桂芳大战,二将齐上,围住厮杀。余桂芳不知三人武艺其实不如自己,眼看要战败卢方,又来了两个,实在害怕,取了如意乾坤袋,大叫一声:“疾!”三人不知就里,被余桂芳如意乾坤袋收了去。余桂芳大喜,也就回了本处。
那厢袁泾见了,也想建功立业,出阵大喝道:“杨济清出来受死!”吕彪、赵靖道:“恶贼不要无礼,你吕爷爷、赵爷爷来了!”照面一戟、一枪,不容分辩。袁泾见了,也不与他交手,放出八九元功,一棍一个,打下马去。小番上前,绑了二人,捉回三江越虎城。
杨济清见了,心中大怒,喝道:“袁泾,休得无礼!看你杨爷爷的利害!”举起三尖刀,照面就砍。袁泾见得,忙忙闪过,举起镔铁棍,劈手就打。一来一往,大战一百回合,袁泾大叫一声,放出八九功夫,元神出窍,放出原力,控制了杨济清。叫一声:“疾!”一道金光飞出,原来是捆仙绳,拿了杨济清。成都见了,忙收兵回寨。斛斯政见了,也不追赶,回了三江越虎城。
斛斯政见拿了这许多将领,心中大喜,吩咐摆酒庆功,挨个带上,欲要斩将立威。袁泾道:“先把杨济清押上来。”济清被捆仙绳绑住,施展不开法力。斛斯政大笑道:“杨元帅,今被我所擒,有何话说?”济清道:“无话可说。”袁泾道:“元帅,杨济清有金刚不坏之身,杀不死他,不如先押下去,再做打算。”斛斯政道:“有理。”就把杨济清用铁柜子关起来,日后开刀。又道:“带杨林上来。”老大王恐怕受辱,上来就大怒道:“狗番。废话少说,孤家死也不会降你,你快快开刀,省得祸及自身。”斛斯政闻言,问白燕卿道:“白道长,素闻你道术极高,适才为何不上前捉拿隋军?”白燕卿见说,半晌不语。殷治平道:“白道长,元帅问你话呢。”白燕卿冷冷道:“隋军皆是小辈,何须本尊亲自出马?这个杨林,是杨广皇叔,你杀了他,隋军会疯狂报复。你东辽如今剩下多少城池?你与隋军硬碰硬,有多少胜算?”斛斯政闻言,觉得有理,说道:“把杨林用铁索拴在千斤铁柱上,卢方是杨林义子,杀他有如杀杨林,也拴在铁柱上,不要亏待他。”小番得令,把杨林、卢方分别关押。
张世仁道:“卫文升出来!”打开紫金葫芦,放出了卫文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斛斯政道:“张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张世仁道:“这老蛮子被小将困住,如若封在葫芦里,一格时辰就化为脓血了。”斛斯政道:“化成脓血,怎么好立威?来呀,押下去,等拿了宇文成都,也好斩首。”小番上前,把卫文升拖下去。殷治平道:“来整、张须陀、尚师徒、新文礼,都是下将,隋军中地位不高,斩了也无用处,不如小将用仙索绑了,扔到后山喂狼。”斛斯政道:“这不是废了仙索?”殷治平道:“不妨,这宝物通灵,若是这些个废物被吃了,也就回来了。”斛斯政大喜,就把这四个扔到后山。
斛斯政问白燕卿道:“白道长,项子龙、吕彪、赵靖,都是隋营中有名战将,却要怎生处置?”白燕卿道:“问问余桂芳。”桂芳道:“元帅,这些人杀了没用,留着也没用。依着小将,不如吊在关前,看他怎的?”斛斯政道:“妙啊!”就把三人吊在关前。袁泾有邪术镇住,叫他生不如死。
却说隋军营中,陈再兴奄奄一息,生死难料;诸将都被捉去,眼下无人可用。南宫温灏道:“元帅宽心,小将去阿修罗界,也学了些法术,有些人脉。目下再回去一次,求一两个大神回来,救治一番。”成都道:“如此最好。”又道:“姐姐,你可有什么治伤道术,先救救陈兄弟。”公主道:“有确实有,也只能护住心脉七日,七日不能救治,也就完了。”南宫温灏道:“监军不妨,这一来一往,其实不多时日。”成都道:“兄弟费心了。”南宫温灏道:“元帅什么话,在下分内之事罢了!”忙腾云驾雾,去了阿修罗界。
走了半日,早到了阿修罗界。先有共工在门口接住,道:“法祖有令,若是南宫温灏前来,不必请见,自去普陀山就是。”南宫温灏闻言,回了一礼,忙去了普陀山。只见山有千万窟窿,不知所踪。忽然身后一道黑气冲天,一个白衣秀才缓缓走来,你看他:
头裹乌纱软角包巾,身穿白罗圆领凉衫。腰系乌犀金玉束带,足穿四缝干皂朝靴。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堂堂七尺之躯,楚楚三旬之上。若非上界灵官,定是妖族修士。
南宫温灏见了,问道:“大神何人?”来者道:“吾乃普陀山万年九头蛇——琍,今奉乾坤法祖旨意,在此等候,以圆满吾之功德,退鳞化羽,成为九头龙。”南宫温灏闻言,倒身下拜道:“大神在上,陈再兴兄弟奄奄一息,日薄西山,只怕时日无多。杨元帅、项元帅、靠山王等多员将军被敌将捉去,生死未卜,请大神施以援手,解救生灵。”琍道:“此乃彼等之灾,有七日之期限,七日一到,吾自然与你同去。”南宫温灏道:“如此,谢过大神。”
却说山中不及三个时辰,地下已有六日。琍掐指一算,谓南宫温灏道:“灾数可处,吾与你同去。”驾起黑云,一路而去,南宫温灏随后赶来,已到了隋营。守军见一个秀才,仙风道骨,忙问道:“老师何人?”琍道:“你不要管,吾问你一句,你那陈再兴还有气息否?”守军道:“听闻时日无多了。”琍道:“既然如此,吾也不必进去,就在营前做法,隔空而治。”言毕,掐定口诀,一道红气喷出,直奔中军。成都、颖儿见了,皆不知何物。须臾,陈再兴大叫一声,一口污血喷出,不觉神清气爽。琍在外施法已毕,南宫温灏也到。琍道:“陈再兴,吾已治好,你随我一同进去。”南宫温灏大喜,就一同入进。世祖见了,问道:“适才施法之人,可是仙长?”琍道:“陛下宽心,陈将军无恙,但要调解半月,方保无虞。”再兴道:“救命之恩,永生不忘!”成都问道:“大神是何处仙山,日后定要再塑金身。”琍笑道:“此乃吾与陈再兴的缘分,不必如此。”颖儿道:“仙长既然来此,就请帮上一忙,除去这许多恶人。”琍道:“不可,吾乃鲲鹏妖祖之徒,这余桂芳是蚩尤大神之徒,与吾也算是一辈之人,吾不可动。须得一人前来,收伏余桂芳,吾才好动。”颖儿笑道:“既然如此,仙长定知道是何人了。”琍闻言,大笑道:“尔师尊常言,尔天资聪颖,根骨极佳,果然不凡。诸位稍安勿躁,不多时,自有人来。”成都闻言,大叫道:“来人!”小卒入进,问:“帅爷何令?”成都道:“传令三军,整肃兵马,准备进军。”小卒答应一声,出营宣令。
去不多时,小卒回来,报道:“陛下、帅爷、监军,外面一个道人,自称帝俊,请求入进。”琍道:“此乃上古十二大神之一,与吾师尊同辈。”世祖道:“快快请进!”帝俊入帐,琍道:“师叔在上,弟子见礼。”帝俊道:“你请起来。这余桂芳师承蚩尤道兄,道术之高,如今已然不在十二金仙之下。本尊隐居三十四重天,本不料理凡间之事,只是余桂芳在此多生冤孽,荼毒生灵。恐他回了本位,又该受前世一般责罚。故而今日来此,点化顽愚,也好了却你化成九头龙。”正是:
窣波影裹诵陀伽,古佛灯笼护绛纱。
智慧竭罗虽正果,慈悲妙善亦空花。
怕寒婉娈初拳蕨,望雨醒忪细舌茶。
节物感人还逢解,有儿何用女当家。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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