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人生却莫把心欺,神鬼昭彰放过谁?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当下张世仁把手一伸,变出一幅卷轴,拿来一指,喝道:“南宫温灏,你可晓得这宝贝么?”南宫温灏见了,说道:“此乃东皇太一大神的虚迷幻境,我自然晓得。道兄既然出示此物,我也有一物,道兄请看。”也把手一伸,变出一卷山水画。张世仁看了一遍,说道:“此乃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你怎么得到的?”南宫温灏道:“这山河社稷图于女娲娘娘并无大用,遂送给鸿钧老祖。老祖要他也无大用,又赐给灵宝天尊。天尊也不知此图于自家有何益处,转手送给师尊人王。师尊传我道术,将此图传我。”张世仁闻言,强作镇定,说道:“你这山河社稷图,当年降服袁洪,也是那厮欲望驱使,不见真功夫。看本将军把这虚迷幻境祭起,你我到其中赌斗,也让在场众人看你我道术!”南宫温灏闻言,轻声笑道:“既然如此,道兄请了。”遂收了山河社稷图。张世仁见了,把虚迷幻境祭起,自己变成一个寒蝉,飞了进去,原来也有三十六般变化。南宫温灏见了,到底晓得天罡变化,也变成一个蜻蜓,飞了进去。众人在一旁看得呆了。
只见二人飞进图中,各自现了本相。这虚迷幻境与外界不同,就是死人,送了进去,也是活的,一应功力、法力都是最佳状态。那张世仁大叫一声,照面耍一枪刺来。南宫温灏掣出轩辕剑,接住厮杀,你看:
二将阵前势无比,拨开牛马定生死。这一个钢枪摇动鬼神愁;那一个长剑展开分彼此。一来一往势无休,你生我死谁能已。从来恶战不寻常,搅海翻江无底止。
两个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败,大叫一声,各自跳出圈外。张世仁插枪于地,念动真言,双手按八卦方位摇摆,大叫一声,双手齐出,立时狂风大作,十里之内均是一块寒冰。南宫温灏笑道:“这是‘冰封千里’,我自然晓得。”言毕,大叫一声,震开坚冰。念动真言,右手握紧轩辕剑,狂劈乱斩,霎时间天地失色,剑刃火光闪闪,乃是一招“幽冥魔火”只见十里之内的坚冰顷刻化为巨浪,夹杂着幽冥魔火,直奔张世仁来。张世仁笑道:“南宫温灏,你这幽冥魔火想要瞒谁?你看本将军的道术!”念动真言,放出三昧真火,把千层巨浪烧成水汽。
南宫温灏见了,稽首道:“道兄好术,未知还有其他本事否?”张世仁道:“也叫你晓得天罡三十六变。”变成一只花豹,来咬南宫温灏。南宫温灏见了,变作一只吊睛斑斓猛虎,来吃花豹。张世仁见了,变成一条黑龙,来叼吊睛白额斑斓猛虎。他二人各使神通,变化无穷,相生相克,各穷其技,凡人世物件、禽兽,无不变化,尽使其巧,俱不见上下。
两个见分不出胜负,都现了本相,张世仁道:“南宫温灏,你的天罡三十六变,也有手段。这样赌斗,何年何月能分出胜负?”南宫温灏道:“既然如此,道兄又想赌斗什么?”张世仁笑道:“你虽然有道术厉害,却不晓得本将军的妙法?”南宫温灏闻言笑道:“怎样妙法,我却不晓得?”张世仁道:“你使个分身法我看。”南宫温灏闻言,笑道:“这有何难?”念动口诀,叫一声:“散!”变出千万个南宫温灏。张世仁道:“你这个分身法,人数虽多,战力大大不及你,有什么奇妙?你看我这‘幻影诀’,多是比你利害!”也念动口诀,变出十个张世仁。两个就指挥分身作战,不到半个时辰,南宫温灏的分身都回了本身,张世仁的分身仍有三个。南宫温灏道:“道兄这一道术,的确高妙,我却不能比!”
张世仁道:“献丑!献丑!你还有何道术,也出来我看。”
南宫温灏道:“既如此,恕小弟无礼了!”叫一声:“疾!”不知那里去了。张世仁见了,大惊道:“这是个隐身术,我却不能比!”话音刚落,身后飞起一脚,张世仁措手不及,跌了个狗啃泥。爬起身子,又被南宫温灏一拳打在胸口上,站不稳,又跌到了。南宫温灏笑道:“道兄,你还是束手就擒罢!”现出本身,一剑抵在张世仁咽喉上。张世仁冷笑道:“你还不晓得么?”借助土遁,早不见了。南宫温灏道:“这有何难?”使了一个“点地成钢”之法,张世仁大惊,见钻不动,忙跳出来。被南宫温灏赶上,飞起一脚,踢在左肋上,从天上跌下来,忙死命站起来,大叫道:“且慢动手!”南宫温灏看他狼狈,冷冷笑道:“道兄还有什么本事,一发使出来罢!不要忝列门墙,也丢了自己的面子。”张世仁见说,呼呼大笑道:“你虽然利害,却未必破的了此术!”张世仁用手发雷,平地下长出八根通天神火柱,高有七丈余,长圆有三丈余,按八卦方位:干、坎、艮、震、巽、离、坤、兑。南宫温灏站立当中,大叫道:“道兄,你有何术,用此柱困我?”张世仁闻言,发手雷鸣,将此柱震开,每一根柱内现出八十一条火龙,烈焰飞腾。南宫温灏见了,大笑曰:“离地之鬼,人人会遁;五行之术,个个皆能。道兄,此术焉敢欺我?”掐定避火诀,南宫温灏站于里面。怎么见得烈火,有诗为证,诗曰:
北上何所苦,北上缘太行。
磴道盘且峻,巉岩凌穹苍。
马足蹶侧石,车轮摧高冈。
沙尘接幽州,烽火连朔方。
杀气毒剑戟,严风裂衣裳。
奔鲸夹黄河,凿齿屯洛阳。
前行无归日,返顾思旧乡。
惨戚冰雪里,悲号绝中肠。
尺布不掩体,皮肤剧枯桑。
汲水涧谷阻,采薪陇坂长。
猛虎又掉尾,磨牙皓秋霜。
草木不可餐,饥饮零露浆。
叹此北上苦,停骖为之伤。
何日王道平,开颜睹天光。
话说南宫温灏掐定避火诀,站于中间,在火内大呼道:“道兄,你的道术也只如此!我本该破了你的本事,也可惜你本来的面目。”往上一升,驾遁光欲走。不知张世仁预将紫金钵盂扣住,浑如一盖盖定。南宫温灏那里得知,往上一冲,措手不及,火往上冲,大怒道:“张世仁,你这奸诈的小人!”大叫一声,跌将下来。张世仁在外面发雷,四处有霹雳之声,火势凶猛。南宫温灏无奈,召唤紫薇神光护体,把这火扑灭了。张世仁大惊道:“好一个南宫温灏,我到不晓得你还有紫薇神光护体。”南宫温灏道:“恶贼!我与你斗法,你暗中用法器害我,看我如何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念动真言,开一个“圆光术”,在掌上画个圈,立刻显现出一尊道士神像,继而变成张世仁的形象。张世仁看得清楚,晓得是“圆光术”,吓得魂不附体。你道为何?原来这圆光术即使其远在千里之外,也可通过秘传方法惩治恶人,轻重程度全由施术者控制,其法直接伤及魂魄,故而张世仁害怕。大叫一声,逃出了虚迷幻境。南宫温灏见了,也出了虚迷幻境。张世仁叫道:“我与你赌斗,你何苦用这恶术害我?”南宫温灏大怒道:“恶贼!若要取你的性命,你不晓得山河社稷图么?”祭起山河社稷图,大叫道:“张世仁进来!”张世仁大惊,欲待要走,早被吸入了山河社稷图。看官不知,这山河社稷图为十大极品先天灵宝之一。此图内有天地,滋养天地人,可化生万物,为一至宝。但凡入内,大千寰宇、山川河岳、光怪陆离、日月星辰、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山川地脉、江河湖海,随你想象,都成现实。灵宝中自有无边无穷无尽之灵气,孕育亿万生灵,又尽在生灭之间,应有尽有。只要一入其中,任你是大罗金仙、太乙金仙,也只能任由图主蹂躏,那里还有反抗的余地?你若是手无至宝,困数百年;手掌至宝,十年之数可脱困。如把图展开,祭在空中,图就消失不见,于无声处布下禁制,一但入了禁制,就如同入了图中,再不能解脱。
当下张世仁进了山河社稷图,如四象变化,有无穷之妙;思山即山,思水即水,想前即前,想后即后。张世仁只顾游山玩水,早忘了身陷囹圄,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忽然一阵香风扑鼻,异样甜美。张世仁连忙看去,原来是两个美女,手捧玉液琼浆,颜色鲜润,娇嫩可爱。张世仁不觉欣羡,遂赶上去,揽住一个美人,另一个把美酒奉上,张世仁大喜,闲一闻扑鼻馨香,心中大喜,一饮而尽,又抱了两个美人,三个人一团,方才倚松靠石而坐。未及片时,忽然见南宫温灏仗剑而来,张世仁正欲待起身,竟不能起;不知食了此酒,将腰坠下,早被南宫温灏一把抓住头皮,用绳索捆住,收了山河社稷图,迳回三江越虎城而来。正是:
悟道投师在玉泉,秘投九宫妙玄中。
离龙坎虎分东西,地户大门列先后。
变化无端还变化,乾坤颠倒合乾坤。
女娲早授术奇异,任你神魔骨已穿。
话表南宫温灏拿了张世仁,回了本阵,大叫道:“陛下、元帅、监军,末将拿了张世仁,请做定夺!”世祖道:“这厮相貌丑陋。朕不甚喜欢,成都、弟妹以为如何区处?”成都道:“此贼凶狠异常,方才在虚迷幻境中多是用了恶术、魔术,臣以为还是斩草除根,省得日后成了大患!”颖儿道:“成都所言有理,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张世仁大叫道:“陛下饶命!小人不知天威盛大,多有冒犯,自古王者不杀市井鼠辈,今日陛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称‘圣人可汗’,四海皆知,何必争小人一个?”世祖闻言,冷笑道:“这厮贪生怕死,不过区区小辈,就是杀了,也是污损刀斧。只是两国交战,这等废物,给了东辽也是空吃军饷,留不得,留不得。”吩咐道:“南宫爱卿,这贼子是你抓到的,还是你亲自取了首级,日后功劳簿上也是政绩。”南宫温灏道:“张世仁,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今日我就取了你的首级,也是对你师尊一个交代,不必烦他老人家日后清理门户,多费心思。”抽出轩辕剑,就要砍了。苏天临见了,大叫一声,一道长虹飞到南宫温灏身后,一脚踢到在地,拉着张世仁,又是一道长虹飞回自家阵上。斛斯政笑道:“狗皇帝!苏元帅一道长虹八千里,你隋军营中可有这等神人?”颖儿道:“驾光之术,谁人不会?”苏天临道:“姑娘,你的本事本帅也晓得。你师承华山三圣母,有诸多宝贝,武艺极高,又能百毒不侵,少个精妙道术你也精通。可惜,你那化虹之术过于简单,一下不过三千里,虽然利害,却不能和本帅相比。”成都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午后,天气渐凉,你我再来赌斗,定要拿下你这三江越虎城!”斛斯政道:“宇文成都,你不要只说大话,本帅也不怕你,你既然要打,好说也是,明日午后,未时三刻,天气清凉,正好交战厮杀,你我还来此处,好好打上一架。”成都道:“斛斯政、苏天临,三国交恶,多是你们两个不服王化,一味好战噬杀,致使多国军士死伤无数,你两个造业深重,多是不得好死。本帅仁义之师,如何怕你?就依着你,未时三刻,本帅点兵八寨,前来与你决一死战,你可不要跑了。”斛斯政笑道:“你来,若是怕了,自刎于阵前。”两个各自收兵。
次日平明,两家整点军马,复战于关前。殷治平当先出马,大叫:“谁敢与我决一死战?”来整出马喝道:“狗番,你就是殷治平么?你爷爷来整在此,今日定要取你首级!”殷治平笑道:“看你打神鞭如何!”整一个手拿打神鞭,那一个紧一紧飞龙斩将刀,好杀:
来整怒发气吞牛,治平恶性展双眸。打神鞭摆喷云雾;宝刀施开转捷稠。这一个倾心辅佐番王驾;那一个有意分世祖忧。二将大战东辽地,海沸江翻神鬼愁。
两个一来一往,斗了三十回合,来整战不过,回马就走。殷治平笑道:“你夸口利害,原来本事平平,原来这样没用!”卫文升见说,出马道:“狂徒,让老夫来会会你!”殷治平见了,大笑道:“你这老儿,也来送死?不必多言,吃我一刀!”双刀齐出,阵前交锋,但见好风景:
扑咚咚陈皮鼓响,血沥沥旗磨朱砂。槟榔马上叫活拿,便把人参捉下。暗里防风鬼箭,乌头便撞飞抓。好杀!只杀得附子染黄沙,都为那地黄天子驾。
两个杀了七十回合,卫文升年老气衰,战不过,隔开刀,回马就走。袁泾道:“道兄回来,看我出阵斩将!”殷治平闻言,却也无奈,只得回来。屈突通见是袁泾,出阵喝道:“狗番,休要逞弄法术,你我兵器上见真章!”袁泾大笑道:“蛮子,年过三旬,气力不加,三十合左右,定要破你!”屈突通闻言大怒,恼的隋军阵前元帅一下,个个皆怒,那一个不是年过三旬?不过屈突通有些面貌,明明五十四岁,到像刚过三旬。屈突通手举玲珑刀,劈面就砍。袁泾把来镔铁棍一架,“噶啷”一声,阵前交战,好杀:
二将坐鞍鞽,征云透九霄。急取玲珑刀,忙拔镔铁棍。这一个兴心安社稷,那一个用意正天朝。这一个千载垂青史;那一个万载把名标。真如一对狻猊斗,不亚翻江两怪蛟。
两个杀了四十回合,屈突通抵挡不住,回马就走。南宫温灏见了,出阵喝道:“袁道兄不要无礼,看我与你比拼道术如何?”袁泾见是南宫温灏,正要骂他几句,一人催马而来,大叫道:“匹夫休得无礼!本尊在此!”南宫温灏与袁泾闻言,一同看去,来人怎样打扮:
面白须长有威风,一丈身躯赛金刚。
顶上金盔分凤翅,黄金铠挂龙鳞砌。
大红袍上绣团花,丝蛮宝带吞头异。
腰下常悬三尺锋,打阵银锤如猛鸷。
撺山跳涧紫骅骝,斩将钢刀生杀气。
手提铁戟号青龙,一百二十五斤重。
坐下金睛五云驼,翻山过海日六千。
前世孤辰星余化,今生姓余讳桂芳。
一心分免狼主忧,万古流传在史记。
当下南宫温灏见是余桂芳,心中大惊,晓得此人师承阿修罗界兵主蚩尤,有几件法宝在身,十分骁勇。遂施礼道:“余道兄为何来此?”余桂芳回了一礼,道:“你助纣为虐,多行不义,我特下山,击破隋军。”张须陀闻言,大怒道:“妖道,你休得放肆,怎么我们就是无道,看你张爷爷如何收拾你!”催马摇刀,直取余桂芳。余桂芳那里惧他?紧一紧青龙戟,接住厮杀,但见:
轻举擎天手,生死在轮回。往来无定论,叱咤似春雷。一个恨不得平吞你脑袋;一个恨不得活砍你颐腮。只杀得一个天昏地暗没三才,那时节方才两下分开。
两个你来我往,斗了三十回合,不见上下。项子龙大叫道:“张兄弟,此人戟法整齐,全然不在本帅之下,你快快回来!”张须陀闻言,忙隔开青龙戟,回了本处。南宫温灏道:“余道兄,你我皆是各处大神门下弟子,说到底,也多有些交情,何必为了战事自相残杀?”余桂芳冷笑道:“你说得轻巧,那你为何去了隋朝,来打自家弟兄?你道是只有我来么,你看他是谁!”南宫温灏闻言,连忙看去,只见一人立在阵前,你看他怎样打扮:
面无血色体如玉,明眸秋水渗寒芒。
冷面俊秀不苟言,八尺身材多变化。
白发红唇两相映,眉宇飘然英雄气。
头戴束发银靛冠,白虎护腕手臂间。
内衬麒麟柳叶甲,外罩朱雀红霓服。
粉玉腰封明艳丽,紧勒兽面亮银带。
足蹬战靴饕餮纹,胜似冬雪秀三分。
左手赤剑号饮血,右手白剑曰噬魂。
坐下白马日万里,北方入海小白龙。
不更名字不易姓,长生大帝白燕卿。
话表这白燕卿,乃是南极长生大帝下凡,师承天皇伏羲,若论道术,十个广成子也不能比。南宫温灏见了,如何不怕,当下滚鞍下马,上敬道:“白道长在上,小子南宫温灏见礼。”袁泾、殷治平、洪兰成、张世仁亦下马礼敬道:“道长在上,我等小辈见礼!”白燕卿面无表情,说道:“你等本为道门兄弟,今为功名利禄厮杀,莫非殷商封神之劫今日又要重现?”袁泾道:“道长不知,是这南宫温灏投奔隋朝,与我等为敌,还伤了金文化师弟,好不可恨!请道长做主,为我等伸冤报仇!”白燕卿道:“本尊教你讲话么?”袁泾大惊道:“道长恕罪!恕罪!”白燕卿道:“袁泾,本尊有阴阳数算,你等生死何时、升降得失、前世因缘、后世去路,本尊多是晓得。你偷袭慕容欻,言而无信,杀害花媩,使用法术,杀伤杨济清、殷岳、杨宙等凡夫俗子,你当本尊不晓得?你自去昆仑山,不许用班禅法,打坐三日,如有偷懒,你也知道本尊利害。”袁泾闻言,唬得魂不附体,忙化成白光,飞去了昆仑山。又道:“殷治平答话。”殷治平对道:“道长,小人在此。”白燕卿道:“殷治平,你到是不曾伤人害命,可是你心高气傲,未曾交手,先一口一个本尊,莫非你师尊是什么天界极品,也容你来胡搅蛮缠?你自去东海龙宫,浸泡三日,好好思过。”殷治平闻言,唬得冷汗横流,不敢交战,乘着风,也就去了。白燕卿道:“洪兰成何在?”洪兰成道:“弟子在此!”白燕卿闻言,勃然变色喝道:“你师尊可好?”洪兰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还好罢!”白燕卿道:“你师尊如何教你的?你对上一个妖人,未及交战,便逃走奔命。隋兵突入白玉关,你几乎未战,反被一个女将羞辱,还大言不惭,欲行败坏伦理之事!你师尊与大神陆吾在不周山下棋,你自去领罚,三日后就要回来。”洪兰成道:“晓得!”连滚带爬,一个飞云法去了。白燕卿又道:“张世仁何在?”张世仁道:“在!”白燕卿道:“你与人斗法,自家先走恶术,难道勾陈上宫天皇大帝门下,都是你这等胡作非为、心术不正之辈?别给你师兄丢脸,速去三十三天领太上道祖三日鞭刑,以儆效尤。”张世仁害怕,不敢违抗,变个大鹏飞去了。一指南宫温灏,说道:“南宫温灏,你屡次征战,虽说是自卫,也伤了同门师兄弟的和气,你师尊人王,兵主大神素来欣赏,吾不好重罚,也不可不罚,你自去阿修罗界,打杂三日,去罢!”南宫温灏无奈,架着青云去了。余桂芳道:“白道兄,就叫他们打斗,我们先进三江越虎城。”白燕卿并不回答,寂然不见,余桂芳也是如此。众人皆惊,以为是神。
当下苏天临道:“道长们都走了,我们也分个高下,杀你几个隋将!”成都闻言,正要出马,处罗可汗道:“元帅,杀鸡焉用牛刀,本汗去会会他。”成都嘱咐道:“可汗小心!”处罗笑道:“料也无妨。”成都不放心,谓颖儿道:“姐姐,你多是照应。”公主没好气道:“得令!”苏天临道:“呔!来者就是处罗可汗么?”对道:“正是你老爷处罗可汗。孙子,你就是苏天临么?”天临道:“不知死活的鼠辈,你有多大本事,就敢同本帅叫板,不必多言,吃本帅一刀。”处罗大叫道:“恶贼,你先吃我一斧!”刀斧交加,杀成一团,只见:
这一个顶上金盔飘烈焰;那一个黄金甲挂连环套。这一个猩猩血染大红袍;那一个粉素征袍如白练。这一个大刀挥如闪电光;那一个大斧恰似龙蛇现。只一个胭脂马跑鬼神惊;那一个青龙驹走如银霰。这一刀光芒四射,那一斧紫气盘旋;钩镰刀辉煌灿烂,刑天斧身后交加。道术法追风赶日;不提防大蟒顽蛇。修行在仙山洞府,成道行有正无邪。二个战将似天神,虎斗龙争真不善。
两个斗了五十回合,不见输赢。苏天临祭起飞刀,处罗把身子硬抗,火星飞迸,一把飞刀化成尘土。苏天临大惊,把二十把飞刀放出,都被处罗挡下,毫发不伤。苏天临大惊,叫道:“鼠辈,你是石头人么?”处罗大喝道:“狗贼,你的死期到了!”劈面一斧砍来,天临忙化成长虹,八千里飞去了。处罗见了,念动真言,肋下生出两个翅膀,展开飞去,一扇就是一万里,早就赶过了。萧铉道:“处罗可汗慢走,孤家来也。”一个腾浮云,四万八千里,也就上去了。苏天临看见两个赶过,大惊道:“你两个何人传法,也有道术?”处罗可汗笑道:“本汗师尊乃是混天大圣,这等道术,不足为奇。”萧铉道:“孤家师承地藏王菩萨、北极镇天真武玄天大帝,故而有些道术,你当只有你李道符有道术?”苏天临大惊道:“两位大神在上,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冒犯,今日放过一马,再造之恩,永生不忘!”处罗可汗大笑道:“你杀害我们多少兄弟,今日放过你,还不知道要去何处伤害生灵?你若有心悔改,就自刎于阵前,也省的爷爷们费事。”苏天临大怒道:“你两个逼人太甚!本帅和你们拼命也!”萧铉笑道:“这厮口不对心,心术不正,莫非我们两个杀不过你?处罗兄,你我齐上,拿了这小子狗命!”可汗道:“正有此意!”八卦刑天斧、日月阴阳剑对上黄龙凤嘴钩镰刀,好杀:
黄金斗大掌貔貅,杀伐从来神鬼愁。征云蔽日隐旌旗,战士横戈纵铁骑。三将阵前势无比,颠开战马定生死。盘旋铁骑眼中花,展动旗旛龙摆尾。大刀发手没遮拦,剑刺咽喉蛇信起。一场交锋在战场,六肢臂膊望空忙。这两个丹心要保真明主;那一个赤胆还扶西番王。隋朝要成千载业;继能为主立家邦。古来有福摧无福,有道该兴无道亡。自来也见将军战,不似今番无底止。斧剑有光来紫电,大刀斜挂落金藜。将军猛烈堪图画,元帅威仪异所施。刮地寒风如虎吼,旗旛招展红闪灼。天临忙施钩镰刀,萧铉剑摇真猛恶,处罗使发大钺斧。一口大刀一似流星落,一对长剑似车轮,处罗大斧金纽索。三军喝彩把旗摇,正是今日丧天临。漫道吊民来伐罪,方知天地果无私。腾腾杀气冲霄汉,簇簇征云盖地来。
这一番大战,一连三十回合,苏天临战不过两条虎将,实在来不得,化成长虹又跑了。两个大笑,一个展翅,一个驾云。萧铉一脚踢在苏天临胸口上,跌下去。处罗赶上,一脚踏住胸脯,呼呼大笑道:“恶贼,你这番还有什么话说?”苏天临贪生怕死,求饶道:“二位好汉饶命,小人情愿归降大隋,反了东辽!”正是:
腐儒碌碌叹无奇,独喜遗编不我欺。
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
高梧策策传寒意,叠鼓冬冬迫睡期。
秋夜渐长饥作祟,一杯山药进琼糜。
萧铉闻言,呼呼冷笑道:“你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狗番,你却不闻天有其命,地有其行。你违逆天命,协助斛斯政杀害我隋朝兄弟无数,今日若是饶了你,怎么对他们一个交代?”处罗也道:“本汗书读不多,也晓得为人忠义,似你这般,真乃是:”
断送古今惟岁月,昏昏腊酒又迎年。
谁知羲仲寅宾日,已是共工缺陷天。
桐待凤鸣心不死,泽因龙起腹难坚。
寒灰自分终消歇,赖有诗兵斗火田。
天临见不容情,却也害怕,使了个土遁术,钻到地下去了。处罗见了,大惊道:“你我都不晓得点地成钢的法术,却不是走了这个恶贼?”萧铉笑道:“老可汗,你却忘记了孤家有诸多宝贝,他苏天临几斤几两,如今能往那里逃?你快飞到空中,不要误伤。”处罗闻言,忙飞到空中。萧铉看看无事,也驾云到空中,遂叫道:“苏天临,你不肯出来么?”天临道:“本帅不出来,若是出来,必然要你们捉了去。”萧铉笑道:“你既然不出来,你且看看孤家的九龙神火罩。只怕你灰飞烟灭,烟消云散,悔之晚矣!”苏天临大笑道:“这九龙神火罩是道门神器,真武老儿也不曾有,你上那里得到?你只管来,本帅就是不出来,你能把本帅怎么的?”萧铉闻言,大笑道:“既是如此,你就看好了!”祭起九龙神火罩,念动真言,把方圆五里围成一个大圈子,团团灭火喷出,七七四十九条火龙照定,好火,你看:
楚山经月火,大旱则斯举。
旧俗烧蛟龙,惊惶致雷雨。
爆嵌魑魅泣,崩冻岚阴昈。
罗落沸百泓,根源皆万古。
青林一灰烬,云气无处所。
入夜殊赫然,新秋照牛女。
风吹巨焰作,河棹腾烟柱。
势俗焚昆仑,光弥焮洲渚。
腥至焦长蛇,声吼缠猛虎。
神物已高飞,不见石与土。
尔宁要谤讟,凭此近荧侮。
薄关长吏忧,甚昧至精主。
远迁谁扑灭,将恐及环堵。
流汗卧江亭,更深气如缕。
这苏天临在地下,初始不觉得怎样,不久地皮生热,再后来,泥土烧的灰飞烟灭,把个苏天临围在火中。天临大惊,欲借金光长虹术遁走,九龙神火罩扣定,如何逃得出去?忙念起避火诀,不了这九龙神火罩乃是三昧真火,寻常避火诀无用,当下火势上涨,破了防护罩,天临避火诀无一丝可用。慌得一个苏天临大叫道:“大神饶命,大神饶命。”处罗道:“本汗也学个五雷法,先捉了他,拖到阵前,一个五雷法,管教他灰飞烟灭。”萧铉道:“不好,他有长虹逃脱之术,终究不能又抓住他。”处罗笑道:“不妨,师尊也有锁妖绳。”萧铉大笑道:“孤家却轻视了你,千万莫怪!”遂收了九龙神火罩。处罗可汗祭起锁妖绳,绑了苏天临。两个押着苏天临,回到阵前,大叫:“启禀陛下,拿了苏天临交旨!”世祖道:“就地处决,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天临还要求饶,处罗先使个法,封住了天临的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如同哑巴一般。当下念动真言,一个五雷法,打在苏天临身上。只见黄沙飞起,阴风怒号,五道惊雷齐齐打下来,却不曾伤土地一分。可怜苏天临恶贯满盈,今日魂飞魄散,不能再像往日猖獗,后人有诗笑曰:
苍苍不是巧安排,自受皆由自作来。
善恶理明难替代,影形业在怎分开。
突当后报惊无妄,细想前因信正该。
此事从来毫不爽,不须疑惑不须猜。
斛斯政见死了苏天临,心中大怒,拍马摇戟,直取萧铉。成都喝道:“斛斯政不要走,本帅来也!”斛斯政道:“宇文成都,本帅近日和你分个你死我活!”两个杀在一处,但见:
二将凶猛俱难并,棋逢对手如枭獍。来来去去手无停,下下高高心不定。乾坤真个少,盖世果然稀。这个老君炉里炼,曾敲十万八千锤;那个磨塌太行山顶石,湛干黄河九曲溪。上阵不沾尘世界,回来一阵血腥飞。一个扶王保驾弃残生;一个展土开疆拚性命。两将阵前发怒,颠开兽马相持。凤翅镏金镋,愰愰闪虹霓;画杆描金戟,发发来峻利。这一个拚命舍死定输蠃;那三个为国忘家分轩轾。些儿失手命难存,留取清名传万世。生前结下杀人冤,两虎一伤方得胜。
两个杀了五十回合,全然不分胜败,各自回了本处。鳌鱼太子不服,大叫道:“曹法正,你出来,本太子和你分个雌雄!”曹法正见说,出阵喝道:“那日在摩天岭侥幸放走了你,今日看你往那里逃!”锤打锤,好风景,但见:
二将阵前寻斗赌,两下交锋谁敢阻。这杀气腾腾万里长,旌旗戈戟透寒光。一个似摇头狮子下山岗,那一个不亚摆尾狻猊寻猛虎。凛凛征云万丈高,军兵擂鼓把旗摇。一个身后是九天应雷普化天尊;一个压阵是二十八星宿奎木狼。这个正道奉天灭东辽;那个是无福成仙自逞高。这个是六韬之内称始祖;那个是恶性凶心怎肯饶。自来有福催无福,天意循环怎脱逃。这一个兴心定要正乾坤;那一个赤胆要把江山辅。天生一对恶生辰,今朝相遇争旗鼓。
他两个捉对厮杀,过了六十合,不分高下。凤凰公主害怕兄长有失,吩咐军士鸣金收兵。鳌鱼太子听了,不敢久战,忙收了锤子,回了本阵。斛斯政喝道:“宇文成都,今日算你们侥幸,日后本帅诸位将军回来,定要为苏元帅报仇,破了你隋朝数十年江山基业。”成都道:“你既然要杀,不必用言语威慑,且看你本事如何。”正是: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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