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紀小姐您恢複了嗎
她突然想起過年那段日子,早上醒來一轉過身,或者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白少卿的俊顏。那時,如果他醒了,會溫柔笑著輕吻她的額頭,向她道早安。
紀思瑜想到這兒,趕緊甩了甩頭。
習慣是種可怕的東西,她不能讓白少卿成為她的習慣。
但其實,在很久以前,在她還沒有恢複神誌以前,她就已經習慣了白少卿的陪伴,不然為什麽當時她那麽依賴著白少卿呢?
即使她不記得那段日子是怎麽過來的了,但醒來後,她在假裝依賴白少卿時,所有人都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奇怪,仿佛早已經習以為常。
正想著,房門在這時輕輕響了聲,被誰從外麵推了開來。
紀思瑜猛地扭過頭去,第一反應是白少卿回來了,但看到進來的張媽端著早餐時,心情頓時又低落了下去。
“小姐,要是睡不著的話,起來洗漱吃點東西吧。”張媽笑著,將早餐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伸手要來扶紀思瑜起床。
紀思瑜在她還沒碰到前,先一步坐了起來,也不說什麽,直接下床就進了浴室。
洗漱間的鏡子明亮,清楚倒映出她憔悴臉色和青黑的眼圈,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沒休息過般。
紀思瑜震了下,察覺自己這次受白少卿的影響太深了。
為什麽會這樣?隻是因為習慣了白少卿的陪伴,所有才……不,不是因為習慣,而是,而是……
紀思瑜閉了下眼睛,她總覺得自己不僅僅是忘記了腦袋受創時的那份記憶,還忘記了之前曾明白過來的某件事!
就在被白琪愛的人抓去,被電擊時她曾明白過來的某一件事。
“啊!”紀思瑜捂住腦袋,蹲了下去,她感覺自己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紀小姐,發生什麽事了?”張媽在外頭聽到聲音,敲了敲門,聲音有些急切。
紀思瑜捂住腦袋想了一會兒,想要記起來,腦海裏卻猛地浮現出那場車禍的場景。黑色的轎車極速衝撞過來,刺耳的摩擦,劇烈的撞擊,她從滿是鮮血的小車內,看到白鈞耀的猖狂得意的神色。
“紀小姐,你怎麽了?”浴室的門被從外頭打開來,張媽一進門就看到紀思瑜蹲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腦袋,似乎很痛苦的樣子,麵色變了變。
“紀小姐可是不舒服,您堅持一下,我馬上通知先生叫醫生過來。”說著,已經進來扶起了紀思瑜,動作輕柔而緩慢。
紀思瑜搖了搖頭,張了張嘴太久沒說話了,聲音有些嘶啞:“沒事。”
張媽聽到這聲音,明顯呆了下,隨即欣喜起來:“紀小姐您恢複了嗎?真是太好了,我馬上通知先生,先生一定會很開心的。”
紀思瑜暗道一聲糟糕,心電急轉,麵上表現出一副莫名的神色,不解地看向張媽,仿佛不能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張媽心裏咯噔了下,欣喜的微笑沉了下來,“紀小姐,您……”她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頭在她麵前晃了下,問:“這是幾?”
紀思瑜眨巴眼睛,木然看著她。
“誒,原來是我誤會了。”張媽失望的歎了口氣,“可憐先生苦苦盼了這麽久。”
紀思瑜緊了下手指。
白少卿盼她恢複盼了很久麽?
“好了,不說這些了。紀小姐還是先去躺會吧,我去叫醫生過來看看。”張媽笑著將紀思瑜扶到床上,也不敢平白通知白少卿,出去叫了家庭醫生過來瞧瞧。
紀思瑜傷的是腦袋,而且現在已經恢複了,那家庭醫生也沒發現這點,隻以為紀思瑜最近心情不好壓力大導致失眠,沒什麽大礙。
張媽送了醫生離開,心中難免失望。
紀思瑜則鬆了口氣,還好沒被發現她已經恢複了,不然白氏最近發生的事,所有矛頭都能直接對準她!
另一邊,白少卿辦公室。
“呦,你這盤棋下得還真夠大的。”何逸談半靠在白少卿的辦公桌前,悠悠看著他,“你這是打算將葉氏往死裏整啊,竟然偽造逃稅的證據,也不怕對方真的過去告密,徹查你公司的財務?”
“他要來的話,正和我意。”白少卿後背靠著椅子,麵上哪有昨晚的疲倦與憔悴,神色間隻隱隱含著一絲殺意。
“哈,我說你,有沒有沒考慮過,你家那人發現你設陷阱套她後,發反應啊?”何逸談嘖嘖了聲,垂頭認真看著好友。
白少卿沒有回答。
等紀思瑜發現,這一切不過是陷阱時會有什麽反應?他又怎麽會知道她的反應呢?
爾虞我詐本就是商場常態,葉鬱鴻不是他白少卿的合作商,而是他的競爭對手,用這種方法本就無可非厚。
隻是,在這之間夾了一個紀思瑜,似乎所有的事便都變味了。
“他可以讓思瑜成為間諜,我為什麽不能借用思瑜反將他一軍?”白少卿漠然回複,心髒卻突然有一絲尖銳的疼,像是無意間鑽進了一根細長的刺。
“現在這麽說,將來有你受的。不過……”何逸談樂嗬嗬笑著,眸子裏掠過讚賞的光芒:“這才是我認識的白大少啊,能哄著美人兒對你動心,又能縝密地讓美人兒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為你所用。”
“對我動心?她有嗎?”白少卿闔了下眼,目光停留在辦公桌上。
他昨天演了那麽長的戲,試探了那麽久,紀思瑜除了有些愧疚外,並沒有其他表現。而那份愧疚……在得知真相後,也會立即轉為仇恨吧。
“怎麽,你終於死心了?”何逸談有些詫異於好友的話語。他是最明白白少卿對紀思瑜的執著的,也是了解白少卿的性格的,還以為他會這樣執著一輩子。
“死心?”白少卿重複了聲,眼前迅速掠過以前和紀思瑜相處的一幕幕,“不,我也隻是想知道,當她發現這一切不過是我陷阱時,她會是什麽反應。”
何逸談抬了下眉,有些弄不懂自己這哥們了。
“好了,要辦的事情辦完了你可以走了,我還有工作要處理。”白少卿沒有多聊,直接趕起了人。
“誒誒,有你這麽過河拆橋的嗎?”何逸談不忿,“有事的時候將我使喚來使喚去,沒事的時候直接一腳將我踢開,你這做得也太過分了吧?”
白少卿眼皮掀了下,冷冷瞥了他一眼。
“我說的是實話,你這麽盯我是什麽意思?”何逸談也不怕他這眼神,哼了聲,反而有些不滿這待遇。
白少卿收回視線,沉默了片刻,不知想著什麽,突然站了起來,扯過掛在旁邊的大衣,“走,我請你喝酒去。”
“什麽?”何逸談有些跟不上思路了。
“不是說我太過分了嗎?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今晚我請客。”白少卿回頭瞟了眼,也不理會對方的呆然的神色,抬步先出了辦公室。
“誒,等等我!”何逸談反應過來,匆忙追了出去。
等到了常去的酒吧,何逸談馬上發現,對方友好的表示請客,實際上隻是想要個人陪著喝酒而已。陪著喝酒也就算了,到了最後喝醉了他還需要負責將人給運到家裏去。
何逸談沒有進屋,直接將白少卿運到別墅門口,喊了保鏢讓人將這已經完全醉了家夥帶進去。
那時正是晚飯時間,紀思瑜沒有胃口的吃著飯,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是先生回來了,不過,好像喝醉了。”外頭看到的傭人小聲接耳。
“我聽說最近白氏的股份下跌,網上還有人說先生利用財務走賬逃稅……”另外一人也小聲接道。
張媽聽到聲音早就過去,這會兒餐廳裏除了紀思瑜外,就隻有這兩個女傭,她們也沒在乎紀思瑜聽不聽得懂,隻站在旁邊小聲的交流著。
“逃稅?嚴重嗎?我聽說這個要是被抓,是要坐……”
紀思瑜聽到這兒,突然站了起來。
兩個說悄悄話的傭人一震,扭頭看了過去。
紀思瑜麵無表情,直接越過他們,朝二樓走去。
“說起來,紀小姐命真好,都已經這樣了,先生還對她這麽好。”
“就是啊,命真好……”
紀思瑜加快腳步,很快上到了二樓,兩個保鏢站在白少卿的房間門口,一見到她,自動讓開了位置。
“怎麽喝成這樣,我去熬點醒酒湯,順便叫……紀小姐!”張媽正準備出門,一回頭就看到紀思瑜站在門口,匆忙換上一副笑臉:“紀小姐來了正好,先生正喚著您呢。”
紀思瑜看了眼。白少卿已經被保鏢搬到了床上,醉得確實厲害,緊閉著眼睛似乎難受得很。
“紀小姐,您在這兒看著先生,有什麽事都叫記得叫我們。”張媽說著,給另外兩個保鏢使了個眼色,所有人一同退了出去。
紀思瑜站在屋子中間,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思瑜……”白少卿聽到腳步聲,眼皮稍微掀開了下,似乎睜不開眼睛般,又閉了上去。
“為什麽?”他動了動嘴角,聲音輕若羽毛。
紀思瑜在床邊坐下,沒聽懂這句為什麽的含義,認真看著他的臉龐。
疏朗的眉,高挺的鼻,淡薄的唇,白皙得有點過分的臉蛋,所有的一切這般俊朗,完全找不到絲毫的瑕疵。
她伸手輕輕拂上他的臉頰,從閉著的眼睛到光潔的下巴。
她突然記起那天在辦公室做的夢。白少卿掐著她的脖子,質問她為什麽背叛的場景。
正想著,閉著眼睛的人突然睜開來,一手突如其來地握住她,認真道:“思瑜,你有沒有多我動過心,哪怕那麽細微的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