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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這一尾巴下來你可能會死

  “淹死人啦——又淹死人啦!”


  婦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阿娘……”小鮫咬住下唇,擔憂地推了推母親。


  南塵蹙眉,看著婦人極差的臉色。她很快抑製自己平靜下來,寬慰了小鮫幾句,才衝南塵抿出一個蒼白的笑,“沒什麽的,隻是這冤孽之事聽聞多了,難免慌張……”


  南塵點點頭,不善言辭的他不知說些什麽來緩解屋內有些凝重的氣氛,剛想起身去外頭幫忙看看,屋內突然響起了一小陣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小鮫捂著自己的肚子滿臉通紅,南塵這才想起來已經過了飯點了。婦人的注意力擺脫了對外頭的憂慮,轉到了給孩子準備的晚飯上,絮絮叨叨地扯起了家常。


  南塵阻了婦人要起身那拐杖的動作,跟隨小鮫一塊去了小廚房,將窩著在鍋中尚還溫熱的窩窩頭連幾樣普通小菜一並端出來,南塵順便將他們帶回來的果子洗了切好擺盤,也端上桌作飯後甜點。


  婦人見有客人,又是個年輕的小夥兒,便擺手說自己已用過飯了,讓南塵好好用,不夠了家裏還有。


  他哪裏好意思因自己的出現使得恩人家裏都食不得飯了呢,況且這身體不知怎的真不很餓,那兩口果子就半飽了,讓小鮫用窩頭夾了大半的小菜送到婦人嘴邊。母親最央不住孩子的請求,隻得吃了些,罷又夾了其中小菜喂給小鮫。


  山裏夜間本是寒涼的,南塵在這番燭火搖曳的溫情中卻絲毫未覺,直到咚咚的敲門聲傳來,他才先一步起身去開門。


  “他家嬸子,是我哩!”


  未等南塵拉開門,就先一步聽到了門外嘹亮的嗓門。一個四十左右的嬸子穿著暗藍色的粗布衣裳,看上去是剛做完農間活計便趕過來的,兩手捧著一碗香濃的雞蛋羹,撒了蔥花淋了麻油的飄香遠遠傳了進來。


  “唉,我是聽我家漢子說幾天沒見著你趕早兒了,沒想到是真傷了腳了……”


  張家嬸子將蛋羹擱在了案上,關心地靠過來細問了小鮫母親的腳傷,末了又說要讓她漢子用牛車拉她去鎮子上找大夫看看。婦人連忙推辭,道原也不是什麽大病,何苦浪費那個看大夫的銀錢。


  “村裏的赤腳大夫已來看過了,給上了些草藥,想來不出十天半個月的也能好了。倒是勞煩你來看我……”婦人看著張家嬸子送來的林林總總一大包東西有些過意不去,喊了小鮫去拎廚房醃製好的魚幹來給張嬸。


  “嗨,你跟我們這些老鄉親還客氣些什麽!小鮫都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如今你腳傷了,潭子那邊又出了那些怪事,我們不得互相接濟接濟都是說不過去的……”張嬸隻不在意地擺擺手,又拉了小鮫過來照看。


  “說到潭子,今夜……是說出什麽事了?”小鮫母親低聲向她打探。


  “噢,這個……說來也是撞了邪了,”張嬸也壓低了聲音,“村頭那打漁的漢子你知道不?壯實得很呢,就是膽大不聽勸,這不,還沒娶婆娘呢,就因不信邪去那潭子邊叉魚,旁晚給人發現人浮在潭子邊上,都漲得水腫了,已淹死好一會兒了呢……”


  婦人聽聞大驚,“那打漁漢子可是出了名的水性好呢!怎得會發生這種事?”


  “所以才講那潭子邪了門了!”嬸子轉眼看了看婦人的腳傷道,“還好你因這腳傷近日都不能下地才沒著了那道。那潭子你是最清楚不過的,就那麽些深,說能浸過娃兒也就罷了,哪裏能輕易淹了那麽高一個漢子呢?”


  “之前溺了的李婆婆,是因為去那裏洗衣裳,不慎腳滑給掉下去了;後來她那癡傻了的老伴竟說是要去潭子邊尋她,這栽到水裏去一尋,哪裏還有命在?也是作孽喲……”


  已死了三個了?


  一直在旁一言不發的南塵垂下眼簾,濃密的睫羽盛著暖色的燭光抖了幾抖,手指無意識地搓撚著。


  前兩個倒是說得過去,一個年邁垂老的婆婆,一個患癡傻症的老伴,但這個正值壯年又水性極好的漢子會在不深的潭子裏溺死,是怎麽也說不通的。


  “哎,這是哪家的俊小夥兒?”張嬸長籲短歎地講完了,這才有空聊起南塵,“方才就想說了,雖穿得有些亂,也掩不住通身的氣派呢。”


  南塵向張嬸點頭問好,道出身在此處的緣由,張嬸隻叮囑了幾句莫要去那潭子邊,便起身要走了。


  婦人讓小鮫出去送了一送,自己倚靠在床邊,額頭微蹙,神思有些怠倦,囑咐了小鮫安頓好自己的床鋪,說讓南塵睡小鮫那屋,小鮫跟自己擠一擠睡便是了。


  南塵聽了拍拍小鮫腦袋淡淡一笑道,“不用麻煩的,我跟小鮫一塊睡就行了。”


  ※※※※※※※


  夜深。


  小鮫縮在床鋪裏邊,努力給大哥哥讓出大半的空位來。


  其實他人小,做的床卻是比這大人的尺寸的,本就不擠,倒是這為南塵著想的小模樣讓那個他覺得可愛,不禁拉了人過來給裹上被子。


  “不鬧,快些睡。”


  小鮫畢竟是個未長成的小孩兒,經曆白天那麽些事,早累得倦了,窩在被子裏很快便打起了小呼嚕。


  南塵撤下自己學著他阿娘給他拍背的手,翻了個身,見人真的睡熟了才悄悄起身,摸黑穿好了鞋襪,又給床上小孩掖好了被角,輕輕推開了門。


  他可沒忘記自己重生一趟是來做什麽的,愈是怪異之事,愈值得他去探查一番。或許鬼使把他降落在此處並非是不靠譜,還是有些其他用意的。


  ……好吧,直接砸到那麽大一片湖裏絕對就是它不靠譜的原因!


  順著之前打聽好的路線,青山潭離小鮫家不遠,不然每日小鮫阿娘也不會去潭邊捉魚了。隻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農家人大多數是不舍得點油燈的,一路上自然無一點燭光,隻有淺淡的月色順著枝椏間斑斑點點地撒在林間小道上。


  小心地翻過了一片灌木林,南塵心裏並沒有多少對可能出現未知妖怪的恐懼,甚至相反的,有些淡淡的興奮。前世隨著身體愈長開,陰陽瞳帶來的負荷便愈大,身體病情每況愈下,少有這樣獨自跋涉如同探險一般的經曆。


  順著被人們踩出來的小道他很快上到了一處開闊地段,微微濕潤的水汽迎麵撲來,平靜無波的水潭在銀亮的月光照耀下如一塊平滑的鵝卵石,橢圓的憨厚,襯著水潭旁邊叢生的星點繁花,一點看不出連續淹死三人的凶惡征兆。


  他不近不遠地隔著看著半天,也沒發覺水潭有什麽不對。就是撿了腳下石子往潭裏一砸,也是“咚”地一聲,銀色的漣漪圈圈漾開,平常而自然。


  南塵慢慢走近,隔著潭邊一塊嶙峋的奇石往潭裏看。水麵光潔如鏡,一彎皎月幾根岸草映得清晰,還有就是……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怪不得方才就算自己衣著髒汙,小鮫阿娘和張家嬸子仍是一眼便看出了自己並非村裏人,這張臉著實是太過招搖,哪裏像農間地裏生出來的小夥子。


  水鏡映出南塵的麵容清俊出塵,模樣還是原來那個,卻像是璞玉已經雕琢,原來因病而憔悴的臉色已充盈了靈氣,水墨勾勒的明眸一盼一睞之間盡是清冷的驚豔,散發出溫潤又冷清的光輝,竟是同那皎月爭潔。


  潭中人不可思議地微微抬眉,輕撫臉龐的手指有些新奇。他倏地回神,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不知者還以為是臨水照花的顧影自憐呢,實是有些嬌柔做作了。


  剛想抬頭,水中似乎又慢慢映出另一個影子,那身影有些虛幻,手指輕輕搭上他肩頭,嘴角勾勒出張楊邪肆的笑意,慢慢側頭看向他,半邊側臉輪廓妖孽極致,唇瓣緩緩湊近,眼看就要貼上他的耳垂……


  南塵猛地抬頭,驚了一跳,再去看那水潭卻什麽也無。他第二次怔怔地摸上耳畔,那炙熱的呼吸不知是不是錯覺,已經噴灑在他脖子上了。


  他晃了晃腦袋,阻止那惱人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有些邪乎的水潭讓他覺得不爽。南塵轉身決定白天再來探探,也好借著日光看清水下有何東西。


  沒想到他一扭頭,身後便傳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


  南塵一驚,迅速躲到了怪石後麵,猜想著哪個會在這半夜三更的來青山潭呢?莫非……


  腳步聲停下,細小的喘氣聲傳來,他莫名覺得熟悉,探出頭一看——居然是小鮫。


  小孩撐著膝蓋在水潭邊喘氣,看見南塵眼睛一亮,開口便叫,“南塵哥哥!”


  “小鮫?”南塵趕緊從石頭後麵走出來,皺著眉檢查他的衣裳,“大半夜誰準你一人跑到這裏來的?”


  小孩緊張地攥著他的衣角,“我方才做了噩夢,夢見大哥哥被大魚吃掉了!醒來時發現大哥哥已經不見了,我才順著這個摸到這裏來的……”


  說到這裏小孩眼眶已經紅了,懷裏赫然是南塵被樹枝扯壞的衣料。


  他見小鮫如此有些心疼,不忍地摸了摸對方腦袋,“我沒事,就是失眠了,好奇這裏,顧而來看看罷了。”


  小鮫探著腦袋望了望四周,複又有些害怕地抱住了他,“這裏……水氣好重,還有魚腥味……大哥哥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南塵看小孩這樣隻點頭,伸手去牽他時才發現小孩的手不知什麽時候給劃傷了,那寸長的口子還在不斷地淌著鮮血。南塵握著人手眉頭大皺,“怎麽弄傷的?”


  小鮫縮了縮,像是這才覺出疼痛來,“方才跑地匆忙,不小心給草片劃到的。”


  南塵用他懷裏那片被樹枝掛破的衣料在水中浸濕,小心地給他擦了擦傷口周圍的鮮血,又撕下自己幹淨的衣角給他草草包紮了傷口,隨手將浸了血水的布料丟在地上。


  簡單處理好手上傷口,他又細細看了一遍身上其他地方,所幸小孩隻是被刮破了幾處衣裳,並未傷及皮膚。


  小鮫正乖乖地讓大哥哥檢查,突然聽見一陣“咕嚕咕嚕”的水泡聲,他偏著腦袋細聽,“大哥哥,水潭好像有聲音。”


  南塵轉過身,隻見之前波瀾平穩的水潭中央突然冒出滾滾水泡,那塊染血的衣料不知何時被風吹到潭子裏去了,隨著水中漩渦被卷了進去。


  平地突起的大風吹得沙石滾滾,水中漩渦愈來愈大,南塵將小鮫塞到怪石的後麵護著,隻見那深深的漩渦中擺起一條足有整個水潭寬的巨尾!

  那巨尾漆黑,泛著猩紅的尾尖異刺突起,猙獰可怖,在水中搖晃幾下,溢出的潭水濺濕了南塵的衣擺,他迅速扯起小鮫往身後推,下一刻,巨尾朝自己的方向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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