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情深

  “親愛的，今天想不想出去散散步呢？外麵的太陽好大好舒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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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所以，今天又將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孤軍奮戰的一天——你知道嗎，沒有你溫柔回應的日子裏，我才深刻體會到之前有你支持鼓勵開解陪伴的時候，自己是多麽地幸福——但是，怎麽說呢，也許這是老天爺看不過眼了，覺得應該想個什麽法子整治整治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我，讓我能充分認識到，你在我生命中，遠比我自認為的，還要重要得多，的多，的多……可惜我也是人，不是神仙、耶穌、安拉、佛陀……是人就無法做到免俗，會‘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了才體會到多麽可貴’……可我還是高估了自己：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你，足夠關心、體貼、愛護你，但是你瞧，我甚至連給你刮個胡子都是戰戰兢兢險象環生的！雖然也不是說你之前從來沒當著我的麵刮過胡子，但是我竟然從來沒動過念頭想要替你刮一次，哪怕一次，哪怕僅僅是出於好奇——現在想想，自己是有多麽自私：你都會想著留意我平時是怎麽洗頭，怎麽盤發髻紮辮子的，而且遇到我生病身體虛弱的時候，你幫我做起這些事來完全不像個生手，可見平時會經常練習以備不時之需；我之前竟然沒有一次留意過，你身上還有這麽大一塊淡淡的胎記！雖然你曾經開玩笑似的自我解嘲：當初爸爸媽媽把你從醫院的垃圾箱裏撿回來時，之所以會在眾多臭小子裏一眼相中了你，就是因為你身上這塊胎記！按照你們老家那邊的風俗，有胎記的孩子好養活，而且日後有大出息，因為那正是天上的文曲星當初選中你的時候拿筆勾的記號，可惜我當時隻是那麽一聽一笑，並沒往心裏去；你的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的回環關節要遠遠粗過左手相對應的那些關節，並且你右臂肘關節那裏有一道雖然顏色很淺但是數數應該是縫了不下十多針的傷疤——哦，對了，記得之前某次‘真愛話大冒險’的時候曾經聽你提起過，打籃球是你青少年時期最熱愛的運動，甚至愛到癡狂的程度！為了練好三分球，你可以不吃不喝如同機器一樣撿球投籃撿球投籃如此往複一整天——右手指關節的明顯異常應該就是這樣瘋狂練習的後遺症吧——直到那次嚴重的外傷，徹底把你拖離了心愛的籃球場……怪不得每次陪我逛街路過公共籃球場時，或者陪我看電視切換到正在轉播職業籃球聯賽的畫麵時，你往往都會借故離開，眉眼之中不經意間總會流露出若有似無的感傷與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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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嘮嘮叨叨說起來沒完沒了。來，親愛的，這隻手的指甲搞掂，咱們換另一邊——醫生說了，植物人病患能否醒過來，並且即便產生奇跡最終醒了過來之後能否恢複到可以像之前那樣思考行動正常生活，關鍵中的關鍵，就是這頭半年。而這寶貴的半年窗口期裏麵，除了要維持你的正常生命體征，家人的悉心照料和愛的感召，也是重中之重——甚至往往能起到決定性作用！所以，我思慮再三還是謝絕了醫院方麵代為聘請一名護工的好意，決定親力親為，一肩挑起每天幫你翻身擦洗按摩便溺這些平時難得有機會接觸到的瑣事——就讓我從這次你的意外沉睡開始，從每天做好這一件件瑣事開始，從一點一滴熟悉你照顧你開始，回報你之前對我的深情，同時也證明給你看：其實我每次叫你一聲‘親愛的’，也不是隨便說說，我也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