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往事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這裏嗎?”半響兒,他開口詢問,聲音低沉而溫柔,像是夜般歌聲一般清晰動聽:“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確定對你的心意。記得那天這裏下了一夜的雪。清晨,我站在雪地裏的時候,你跑過來,問我喜不喜歡你,其實,那時候,我的心中非常矛盾,隻能用吻敷衍過去了你的問題。”
韓彩安靜地傾聽著他回憶往事。
“後來,後來,我們經曆你的失明,那時候,我有多心疼你。每一次聽見你在夜裏哭泣,每一次看見你因為自卑而傷心,我就想,可以把我的眼睛給你嗎?或許,一輩子陪在你身邊,不要你哭泣,不要你悲傷,一輩子,為你指引方向……”
“隻是,我們似乎都走錯了路,那天晚上,我強要了你,可是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滿足,更多是無助與恐慌,仿佛,這樣做,會將你推得更遠,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的話絮絮叨叨,從兩人最初的相識,回憶蔓延到四年後他的華麗歸來:“那四年裏,我被仇恨與複仇折磨,唯一殘留的希望,就是有一天回來,還可以看見你。這曾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溫情信念,就像是明亮的北極星一樣,可以為迷路的人指引方向。”說完,他頭向上仰起,似乎在尋找夜空中的北極星。
一瞬間,有閃亮的流星劃過天際,無聲地消逝在無垠的宇宙中,隻殘留下燃燒的火焰在天際隕落。
兩人共同仰望著同一片夜空,聽著腳下海水洶湧,激蕩著晶瑩的浪花,這美麗的景象有些迷蒙的朦朧……
清晨,沈璟在金色的陽光中醒來,旁邊的床已經冷了,顯然她早已起身,他的心,忽然就空了,有些痛苦的抽搐。
焦急地抬頭,四處張望,忽然,看見她站在落地窗前,一襲白裙,裙擺隨風飄搖,那纖細的身影,仿佛是一道柔美的幻影。他不禁伸出手去,似乎向抓住她的衣袂,害怕她就這樣從自己身體飛走。
像是有感應般,韓彩扭過頭來,眉眼清澈,宛若琉璃般閃亮,隻是,又透出若幹的清冷。那隱隱約約的疏離冷漠,讓他的心,霎時沉入穀底。
昨晚,的確像是一場美好的春夢,兩個人共同編織的悱惻美夢。夢醒了,現實的殘酷還是擺在麵前,我曾貪戀你的溫度,隻是,夢醒了,不過是一場水月鏡花。
“我已經滿足了你所有的要求,現在,是你該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她冰冷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溫度,像是北極的冰雪,飄落到他的身上。
沈璟斂眉,開始緩慢地穿衣服。他的動作極輕極緩,像是想逃避什麽,卻知道,最終會無路可逃。當他終於將衣服穿好,一襲黑衣,玄秘冷酷。
他走到她的身邊,仰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緩慢開口,語氣無緒:“殺害你爸爸的凶手是江雪!熙妍聽到了江雪與宋世佳的通話,在電話裏,江雪親口承認了你爸爸是她殺得,另外,很顯然,宋世佳也參與了這起謀殺!”
“江雪!”雖然在韓彩心中這早已經是既定的結論,但是自來沈璟都沒有正麵讚同過她的觀點。今天聽到他親口這樣說,她的心中迅速下沉:她現在肯定,的確是她了:“是她!沈璟,我早就說過,在爸爸的手裏我發現了江雪裙子上的紐扣。隻是後來開車去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車禍?“聽到她的話語,沈璟的眼中驀然掠過一抹陰鷙,喃喃低語。
“什麽?“聽他截斷了她的話,她連忙抬頭詢問,聲音裏都是不解好奇:”你說什麽?”
“這樣說起來,搞不好那場車禍也是江雪操縱的!”他忽然大膽推測:“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
“你是說……江雪甚至想殺了我?”聽到他的推測,韓彩驚訝地向後退了幾步,瞳孔中都是驚駭與難以置信。
“丁玲丁玲……”就在兩人嚴肅交談的時刻,沈璟的手機鈴聲響起。他低頭,看是沈熙妍的來電,連忙滑下了接聽鍵:“嗯,熙妍是我,有什麽事嗎?”
彼頭,沈熙妍的聲音有些驚慌失措與快速焦急:“沈璟哥,你快看電視,一個叫付雄哲的人自首了,聲稱韓伯伯是他殺死的!”
“什麽?”聞言,縱使如沈璟般鎮定都不禁瞠目結舌:“你說有人自首了?”
韓彩看見沈璟的表情,立刻緊張地問:“發生了什麽事?”
“付雄哲?”他喃喃自語,顧不得回答她的問話。起步,向客廳走去,打開電視,轉到新聞頻道,屏幕上,女播音員清晰的聲音傳來:“昨日,一名男子在肇事逃逸五年後主動向警方投案自首。該名男子聲稱自己殺死了前大世集團副總裁韓川雄先生,趁其熟睡時拔下了呼吸機,造成供氧不足,韓總裁自然死亡。當時,警方判定為醫療事故。五年後,該男子聲稱每日被噩夢折磨,不得已才自首,甚至重度精神抑鬱。目前,警方正在對其進行進一步的審訊。”
“什麽?”局勢的風雲變化簡直快如煙雲。一清早,她的心中就接受了太多難以置信的訊息,美眸空洞地大睜著,語氣裏都是無措與混亂:“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璟黑眸陰鷙,眸光冷然。他抿唇,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冷的笑意,起身,將西裝外套拿在手裏,起步快速向外走去,聲音同時飄落:“跟我來!”
韓彩反應過來,連忙臉色蒼白的跟上了他的腳步。
沈璟驅車與韓彩一同來到了江源警署。
推開警署大門,似乎是他早已經提前一步通知了北爾淳。高大削瘦的他站在門口,也是一臉愁眉不展,顯然是遇到了棘手的難題。看見他們兩人進來,他連忙走上前去:“沈先生,韓小姐。”頷首致意。
“到底是怎麽回事?”沈璟緊鎖的眉頭,顯示著他內心的極度震驚與難以置信。
韓彩也即刻抬頭,神色間一片混亂不解。
“這起案子不是我負責的,所以昨天付雄哲來自首時,我並沒有在場。是今天早上豔陽來向我做陳述報告時,看見付雄哲的名字,我才連忙看了整個案件筆錄。”北爾淳一邊說一邊指引著兩人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吩咐門外的助理倒三杯咖啡。
他語句不停:“據筆錄上看,付雄哲自己交待的作案動機是在他高中時,因為韓川雄總裁主持改建的基地民宅項目霸占了自己家的麵館。那是他父親一生的心血,在隨後的民眾遊街示威中,他的父親被打傷住院,最後無治身亡。這個作案動機非常有說服力,隨後,他又詳細交待了自己的作案手法與處理事宜,刑偵科對比當年的事故記錄,完全吻合。”
“這樣看來,付雄哲的確是事件的主謀了嗎?”沈璟擰眉,音調冷肅。
北爾淳無奈地聳聳肩膀:“犯人都主動投案自首了,還有什麽不能相信的!”
“不,這一定是假的!”韓彩渾身發冷,腦子中亂成一片,隻能搖頭低語:“一定是江雪,我非常肯定,殺害我爸爸的人是江雪!”她幾乎是尖叫出聲,眼睛裏一片瘋狂的殺戮神采。
“彩彩,你冷靜點!”沈璟連忙安撫性地握住她的肩膀,低聲安慰著她。
北爾淳在一旁,撇撇嘴角,搞不懂會有誰傻到跑到警局來說自己殺人了嗎?
門“哢嗒……”一聲被推開,一個警員領著一名紅裙少女站在門口。那美麗的紅裙少女,自然是沈熙妍了。
“北警官,這位小姐指名要見你。”警員說。
沈熙妍一看見沈璟與韓彩,立刻走上前去,淚眼婆娑:“沈璟哥,彩彩姐。”
韓彩身體軟地站不起來,神情也恍恍惚惚,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沈璟扭頭,神情嚴肅地看著她,語調是前所未有的鄭重:“熙妍,你可以把那天晚上聽到的話對北警官重複一遍嗎?”
沈熙妍的目光轉到北爾淳的身上,少女嬌小的身體在顫抖,似乎回想起那晚的事情令她極度害怕與恐懼,卻強忍著,目光裏透出堅毅與不屈,咬住下唇,狠狠地點了下頭。
“沈小姐,你不要怕。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北爾淳含笑鼓勵她。
聞言,韓彩也抬頭,充滿希冀地望著她。
此時,屋子裏三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紅裙少女的身上。
沈熙妍仔細回想著那晚的情景,然後緩慢地回憶:“那天,我去嫂子家拿東西。因為看見門沒鎖,就自己走了進去,本來還想和嫂子開個玩笑,嚇嚇她的,所以走得特別小心翼翼。以至於我聽到了嫂子與宋世佳伯母的對話,嫂子說……說……”
“她說了什麽?”韓彩猛然抓住沈熙妍的手,力氣太大,捏地她都手疼嗎,眉頭蹙了起來。
“說是她拔掉了韓伯伯的呼吸機才導致他死亡的!”
聞言,房間內的三人再度沉默了下去。仿佛韓川雄的死再度變成了一道謎題。江雪?宋世佳?付雄哲?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凶手?
韓彩臉色蒼白地跌坐在沙發上,緊閉的眼角流下了一行眼淚,許久,她才悲傷的開口:“熙妍說的沒錯,一定是江雪殺死了我爸爸。郭立傑告訴過我事發時他看見宋世佳在現場,很顯然,這場謀殺,是她與江雪合謀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