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痛苦抉擇
他的心中忽生悲涼，以往，縱使兩人之間產生了多麽難解的嫌隙，他都肯定他們之間的愛意還存在著。然而，這一次，他卻直覺地發現，她的愛意已經要消耗盡了！這樣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驚慌失措地抬頭，目光咄咄地看著她，吐露冰冷急切話語：“韓彩，跟我走，隻要你跟我走，我就告訴你殺死韓川雄的正真凶手是誰！”
果然，他的話讓她快速抬起頭來，腦海中千回百轉，臉色上也是一片悲哀急切。千雲輝側身，感知到她情緒裏的劇烈起伏，有些害怕地握住她的手，目露痛苦，語氣乞求：“彩彩……”
他的話成功截住了她邁出的步子，抬頭，目光如水，淚漬盈盈，幽幽的目光中，如水，如波，遊動著難以取舍與痛苦抉擇。
“彩彩，跟我走。難道你能放得下你爸爸的死嗎？你就忍心讓韓伯父在九泉之下都無法安寧嗎？”沈璟的話語不斷在她耳邊蠱惑。
眾人都斂氣屏聲，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眼前，三人的狀況，像是電視上才能看到的泡沫劇一般。
韓彩低頭，晶瑩的淚水一滴滴落在白色的婚紗上，她的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掙紮與取舍。一瞬間，整個世界陷入靜寂無聲，仿佛在等待著她做出最後的選擇。
許久，她才抬起帶淚的雙眸，有些歉意與溫柔地望著千雲輝，聲音如破碎的漣漪般輕輕蕩漾開去：“對不起！雲輝，對不起！我無法放下爸爸的死！”說完，快速用力掙開千雲輝的手，起步，含淚向沈璟的方向跑去。
在她的身後，千雲輝臉色蒼白到極點，高大的身體都有些搖晃不穩。眼看著韓彩走到沈璟的身邊，仰頭，目光疏離與冷漠地看著他，聲音也極冷：“我跟你走！如果這一次你不能給我滿意的答案，那麽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聽聞她的話，沈璟的眸中卻掠過勝利狂喜的光芒，起身，緊緊地攥住住她的手，起步，最後瞟一眼身體發抖的千雲輝，兩人相諧，向禮堂門口的方向跑去。
韓彩身上的白紗在風中飄逸，像是一朵白色的柔美雲朵漸漸被風飄遠，逸散在無垠的天空中。
千雲輝伸出的胳膊僵直在半空中，唇形還低低地挽留著：“彩彩，不要走！”眼睛裏，也沁潤著晶瑩的淚花。
禮堂外，卻隻能聽到兩人急速奔跑殘留下的腳步聲，似乎還能感知到兩人劇烈的心跳……
沈璟拉著韓彩跑出禮堂，急速奔跑中，她的高跟鞋已經跑丟了，赤腳站在馬路上，絕美純白的容色，映襯著身後純美的藍天白雲，宛若是一幅映象攝影般令人讚歎。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她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喉間有淡淡的血腥腥甜。
聞言，沈璟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眼睛有些癡狂地凝望著她因為劇烈奔跑而染上潮紅的臉。沒有預兆地，俯身，雙臂如鐵鉗般緊緊攏住她的身體，將下頜抵在她的肩頭上。
她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這樣脆弱的，悲傷的沈璟是她不曾見過的。自從歸來後，他就殘忍，冷血，像是沒有任何的情緒般暴虐無情，幾時，他也會在她的麵前展露脆弱與悲傷？
她的心瞬間柔軟了，腦海中驀然回想起許多屬於兩人的往事，雪岸邊相擁的纏綿，月夜中凝視的深情，雪花飄落時，他輕輕落在她額頭的蝶吻……一瞬間，澎湃而來，讓她的思緒奔潰混亂。
眼淚悄無聲息地在臉頰上流淌，閉上的眼瞼，微微顫動著，像是蝴蝶鼓動美麗的翅膀。
不知道這樣安靜相擁，脆弱相對的時刻持續了多久，宛若是兩座石化了的雕像。
許久，沈璟才放開她，起身，緊緊攥著她的手拉著她上了自己停在路邊的蘭博基尼跑車。
當兩人驅車在濱海大道上飆馳，迎麵呼嘯的風忽然清醒了韓彩混沌的理智。
韓彩，你不要再傻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他肆意玩弄你的真心，無情踐踏你的尊嚴，甚至……親手扼殺了你們的孩子！你還在希冀什麽呢？難道覺得自己還不夠悲慘嗎？
想到這裏，她迷惘又悲戚的眼神立刻變得冷漠尖銳起來，側頭，聲音冰冷：“我已經按你說得話做了，你是不是應該遵守諾言？究竟是誰……殺死來了我爸爸！”最後一句，她尖銳地提高了聲音。
沈璟掌握著方向盤，目光直射向窗外，動作不變，回答著她的話：“今天，陪我一天。明天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
聽聞他又提出了無禮的條件，韓彩憤懣地皺起了柳眉，怒斥：“沈璟，你還有沒有羞恥心？一再變卦，是把我當猴子……”
她的話驀然淹沒在他炙熱的吻中。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將車子停在公路的邊側。側身，掌心貼住她雪白的臉頰，炙熱又急切的吻落在她臉上，閉上眼睛，有鹹鹹的淚水流入兩人的口腔中，混合著濕潤津液的甜膩，凝合成一種最苦澀的悲傷。
他的吻，有些不同於以往的強勢與溫柔，混合著身上獨特的清冽氣息，傳遞著一種寂寥與苦澀的情緒。起始，韓彩不屈地在他的懷抱中掙紮，或許是他的悲傷感染了她，漸漸地，她揮舞掙紮的雙手竟然柔軟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吻終了，沈璟抬起頭來，這時候，她才清楚地看見了他眸底的苦澀與悲傷，像是受到蠱惑般，竟然連一句斥責的話都說不出口。
就那樣和暖與平淡地看著他，或許，她也隻能用這樣的姿態來應對突然展現脆弱姿態的沈璟。
“彩彩。”他喃喃地叫著她的名字，溫柔憐惜的語調，像是最和暖的春風，輕飄飄地搔過她的心田：“彩彩。”伸出手，將她鬢邊的散發攏向腦後：“我好累，請允許我休息一下下。就一下下……”
他喃喃地說著，像是囈語，又像是輕喃，最後，下頜擱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睛：“彩彩，就一天，讓我們忘記這世間的痛苦與傷害，假裝從來沒有受傷地活一天好嗎？”
他的聲音像是最心碎的雨滴，一滴一滴落在她柔軟又慈悲的心上，最後，激蕩起一圈圈散不去的漣漪，怔愣著，眼睛裏流下了一行淚珠……
好像自從他回來後，她最習慣的事情就是流淚哭泣，每一次相見，都用最尖利的利劍彼此傷害，滴血，痛苦，也隻能用哭泣來表達。
正如沈璟的請求，這一天，兩人驅車安靜地走在鋪滿火紅楓葉的路上。感受秋之風韻的到來，夏已遠走，四季交替，亙古循環，秋又來到。
在一家鞋店前停下來，沈璟下車，然後轉身繞到另一側車門，韓彩的身上還穿著純美的婚紗，當他打橫將她抱起，惹得四周的行人們側目觀看，低聲議論，好奇兩人到底是什麽狀況。
沈璟卻不管不顧，徑自抱著她進入鞋店。
店員們看見有客人進來，連忙掛上了職業性的微笑，但是當看見這兩位特殊的客人時，臉上有過一閃而過的驚訝，然後馬上恢複了燦爛的笑容：“兩位好，請問兩位需要什麽樣式的鞋子？”
沈璟將韓彩放在試穿區的沙發上，俯身，眉眼溫柔：“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
她輕輕點頭，目光卻不由自主跟隨著他的身影移動。
不一會兒，沈璟拎著一雙綁帶式的魚嘴高跟鞋走回來，蹲下身體，握住她瑩潤嬌小的腳。
被他這樣握住，她隻感覺熱力不斷從他的手心向自己四肢百骸蔓延，瞬間，她的臉上一片緋紅，掙紮著，想從他的手中拽出自己的腳。
他卻嘴角含笑，隱隱透露著少年般的狡黠，將手中的鞋穿在她腳上，大掌有些不甚靈活地在她纖細秀麗的小腿處挽了一個蝴蝶結。
抬頭，目光含笑地望著她，那是多麽深情溫暖的目光啊，宛若是一片溫柔的潮藍色海洋，讓她的心，顫抖不已。
旁邊，店員看見兩人這繾綣深情的模樣，眼睛裏都是豔羨嫉妒。這男人真帥啊，還那麽有氣場，在他的眼睛裏，仿佛隻能看見眼前的女人，周身的一切都變成了虛無。一輩子，能被一個這樣優秀的男人愛戀，是件多麽幸福的事！
最終，沈璟動作溫柔地幫韓彩穿好鞋，整個過程中，兩個人未發一語，但是，那份炙熱與濃烈的愛，卻深刻的刺激了四周的人。
買過鞋後，沈璟又親自幫韓彩挑了一條輕柔的雪紡長裙，及膝般飄逸靈動，宛若是一朵輕雲圍繞在周身，散發出淡淡的恬靜嬌媚氣息。
最後，兩人開車來到雪岸邊。夏天還未過去，沙灘上沒有雪，午後的金色陽光懶洋洋地映照在沙灘上，天空中，有翱翔的飛鳥不時地發出幾聲悠遠鳴叫。
沈璟與韓彩相諧赤腳走在柔軟的沙灘上，海風，吹起了他們的外衣，衣料翻飛，尤其是韓彩身上的飄逸雪紡，仿佛是要羽化仙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