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事後在商量
她捂住嘴巴，睜大眼睛：“沈璟！”隻是，回答她的唯有驀然聚攏的人潮。身後，有人拍著她的肩膀：“若雪，你看見什麽人了？”沈熙俊擰眉問她。
“沈璟……沈璟……”她喃喃地說著，一臉不可置信，抬頭：“熙俊，他回來了！”
聞言，沈熙俊疑惑地皺起眉角：“是嗎？不是四年前失蹤了嗎？”江雪一下子攥緊他的手，她的手，冰涼，仿佛血液都冷了，低頭，顫抖著閉上眼睛：“他回來了。”
幸福的三人聚會因為突發的事件而被迫中斷，沈熙俊開車將母子兩人帶回別墅。熄火停車，江雪還虛弱地倒在座椅上，頭靠著玻璃窗，一臉疲憊虛弱。兒子新宇在她懷中睡著了。沈熙俊伸出胳膊，輕輕推了推她，低聲喚著：“若雪，若雪。”
“嗯……”她睜開眼睛，扶住額頭，見狀，沈熙俊主動將兒子接過去，抱在懷裏：“到家了。”
“好。”三人下車，向別墅正廳走去。剛推開客廳的房門，就看見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在玄關處。傭人們正站在門口，看見夫婦兩人進來，恭敬頷首：“總裁，夫人。”
沈熙俊的目光被腳下的盒子吸引，開口問：“這是什麽？”
“是送給夫人的快遞。”傭人回答。聞言，血色再一次自江雪的臉上褪去，她蹲下身體，眼神驚恐地注視著腳下的盒子，顫抖著伸出指尖，想去撥動其上的蝴蝶結，最終，驚蟄般縮回手去，站起來，冷靜下達命令：“將盒子扔掉。”聞言，抱著孩子的沈熙俊皺起眉角：“若雪，不是你的快遞嗎？”
“已經不需要了，扔掉。”她勉強說著，起身，像是躲避著什麽向樓上走去。樓下，傭人們正打算將盒子拿去扔掉，沈熙俊卻蹲下去，將兒子放在地上，伸出胳膊，心中疑惑：她好像在隱瞞著什麽？想到這裏他一陣頭痛，結婚多少年了，她卻好像隱藏著許多他不知道的謎團。這讓他困惑又好奇，就好像現在麵前的盒子，仿佛承載著他急於知道的秘密：“你們下去吧，盒子我去扔掉。”他冷靜地下達命令。
“是。”聞言，傭人們彎腰退下。沈新宇站在爸爸身邊，稚聲稚氣的說著：“爸爸。”沈熙俊轉身，摟住兒子小小的身體，安撫：“新宇乖，爸爸拆盒子，你等一下。”隨著他的點頭，他轉身，拉開了挽結的絲帶，隨著包裝紙的打開，打開盒子，顯露出來的東西頓時讓他鬆了一口氣：隻是一輛普通的汽車模型，看上去像是若雪訂給兒子的玩具。旁邊，沈新宇看見小巧的汽車模型，立刻好奇地蹲下身體，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拿起來：“哇，是汽車，是汽車！”
“嗯。”沈熙俊長舒一口氣，仿佛所有的謎團在瞬間解開，揉了揉孩子的頭發：“是媽媽送新宇的玩具，好好玩吧！”樓上，自走廊裏經過的江雪看著兒子拿在手裏的汽車模型，心，一瞬間痙攣：汽車模型？猛然，腦海中浮現出汽車爆炸的畫麵：“新宇啊！”她尖聲大叫出聲，然而隨著她的尖叫，新宇手中的汽車模型“砰”一聲爆炸了！驚駭的江雪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事情發生地太過突然，屋子裏所有的人都怔愣了，那一秒，時間仿佛靜止了。半響兒後，唯有新宇痛苦的哭聲在房間裏回蕩。“新宇，新宇……”江雪連滾帶爬地來到孩子的身邊，事發突然，幸虧沈熙俊反應夠快，模型爆炸地一瞬間，他撲上去，將孩子壓在了身下，而自己，胳膊被火灼傷了，孩子的頭發也難遭幸免，火苗在竄動。
“新宇啊，新宇啊！”江雪不顧火焰，用手直接撲在孩子的頭上，想撲滅火苗，淚如泉湧：“沈璟，一定是他回來了！”報應啊，這一切都是可怕的報應。
幽藍的海水中，他像是一條魚在暢遊，溫柔的海水在四周柔柔地撫過，忽而，海上起風了，狂風肆虐，他的身體像是受到了可怕的詛咒般不斷下沉，下沉，他的身體開始放血，血腥的味道引來了成群的鯊魚，它們鋒利的牙齒深深刺入他的皮肉，撕碎了他的身體！啊！沈璟想尖叫，想嘶吼，但是海水的阻力中，任何的掙紮都是徒勞的……
“哇……”沈璟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赤裸的背部布滿汗珠，窗外，是陰沉沉的黑。又做夢了！他扶著額頭痛苦低語：還是無法擺脫那種恐懼。四年了，那種恐懼，仿佛是如影隨形般藏在他腦海中的某個角落，在他終於睡眠忘記的時刻，卻又偷偷跑出來提醒折磨。
手掌無意識地攥緊了，沈璟咬咬牙，一下子自床上掀被下床，赤裸著身體向外走去。黑暗光影中，那健碩肌肉的背部，條條交叉纏繞的傷疤像是邪惡的印記般攀在他的身上，提醒著他曾遭遇過非人的肉體折磨。
他來到一樓的一間房門前，閉上眼睛，深呼吸，猛然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縮小海域般的遊泳池，幽幽晃動的死水在黑暗中散發出可怖的光影。沈璟瞠開的瞳孔中散發著恐懼，身體發顫，卻“砰”一聲跳了進去，拚命遊起來。
自從四年被拋入海底，他對海水就存有一種恐懼與畏縮，但是，被背叛與複仇所折磨的他，深刻地明白，一件事你越是害怕它，就必須強迫自己去接近它，這樣才能戰勝它！毀滅它！
許久之後，浪花被大片地激起，他一下子自水中露出頭來，捋過濕漉漉的臉，斜靠著身體在遊泳池中停下來，看著幽幽晃動的海水，眸色暗沉，目光寂寥而蕭殺：不要停下來，不要回頭，一切都準備好了，開始吧！
翌日。
沈璟站立在落地窗前，晴朗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
身後，下屬正做著業務報告：“根據預算值，大世三日來的股票收益已經跌了兩個績點，因為我們遲遲沒有提出合作意向，他們開始尋找新的合作對象——宏峰科技，這是一家老牌的電子中心研究開發集團，擁有過硬的硬件集成技術，因此在市麵上頗受消費者信賴，股票價格一直持續穩定。”
“嗯。”他靜靜地聽著，忽然開口：“把我們手中的股票都拋出去吧！”
“啊？”李室長聞言，怔愣了一下：“您說，要拋出去？”
“是的，馬上拋出去。”
“但是，總裁，我認為……”他還想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出去！按我說的話去做，聽不懂的話，去財務部結算本月的工資，我的集團裏不養笨蛋！”他刻薄的說著，李室長連連點頭，冷汗頻頻：“是，是。我馬上按您的指示去做！”說完，彎腰鞠躬地向外走去，腳步太亂，接近於小跑，好像生怕他會反悔似的。
李室長走出房間，關上門，拿出手巾，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心中還是一陣後怕：兩年前，這忽然來到江源投資的財閥大亨，無人知道他的來曆與過去，不計其數的資產，淩厲過敢的手段，短短兩年間，就將一個新興小企業發展成為可與大世這樣的家族產業比肩的大型財團。不能不說是資產雄厚，在他看來，這神出鬼沒的總裁先生，更像是潛藏在黑暗中的一隻豺狼，一步一步，不斷接近自己的獵物，然後在最適當的時機，一口咬死！
而他相中的獵物，很顯然，就是十幾年稱霸江源電子界的大世電子集團！
房間內，沈璟臨海佇立，他麵朝的落地窗，有一整麵透出蔚藍的海洋，天氣很暖，金色的陽光為海麵鍍上了瑰麗的金邊，夢幻般迷人。不一會兒，房間的門被打開了，有女子細碎的腳步聲響起。
他不用回頭，光聽腳步聲就辨識出是誰，所以身體紋絲不動。
來人是一名絕美的女子，身材圓潤纖巧，包裹在粉色的和服下，卻依舊風姿迷人，很顯然，是受過良好教益的小姐。她烏黑的發盤成優美的髻，綰著一支翠綠色的簪子，宛若日本古畫裏的典雅仕女。西本純子將手中的黑咖啡放在桌子上，低眉斂語：“您要的黑咖啡。”
“嗯。”沈璟低聲回答，身體依舊沒有任何的動作，目光依然望向窗外，許久，才開口說：“你去查一查宏峰科技的李載雄，有什麽發現馬上告訴我。”
“是。”純子低聲回答，真是難以相信，這般美麗溫婉的女子，竟然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像你說的，任何人都有弱點，就看你要不要去找出來了。嗬嗬……”說到這裏，他轉身，將黑咖啡拿在手裏，輕啜一口，眸間含笑，卻令人不寒而栗。
忽而，他的臉色有輕微的震動，純子發現他目光的異樣，連忙隨之將目光轉過去。她看見，金色的沙灘上，一個身材纖秀的女子，及膝的波西米亞灑花長裙在風中飛揚，她麵向海洋，將一枝枝白菊花放入海水中，看它們隨之漂流。那背影，淒美，動人，聳動的肩頭，顯示著她在哭泣。
一瞬間，有不安溢上純子的心頭，側頭，這種感覺越加強烈，沈璟的目光，從來不曾在一個女人身上停留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