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得幸太後
采桑知道太後向來不喜吵鬧,掀簾出來嗬斥道,“動作快點!還不將她的嘴塞住,你們都想一起被扔進河裏去嗎!”
兩旁內侍忙將南宮煙一左一右架起來,她仰麵朝上,雨水將她臉上的泥漬衝落,那雙眉眼,采桑分明十分熟悉,這麽多年來,她們費盡心思,就是為了找這麽一個人。
“慢著!先別動手!”
采桑回到車內,同馮太後耳語了幾句,太後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之色,“真有那麽像?”
“沒有八分,也有九分!”
太後向簾外看了眼,也頗為吃驚,“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麽多年都沒找到,碰巧在今日遇見了,看來是哀家的誠心感動了上天,菩薩保佑。”
“那太後打算如何安置這位姑娘,是現在就帶回宮中,還是另有安排呢?”
馮太後擺擺手,“我們不能像從前那樣堂而皇之地往皇上跟前送人了,要懂得避其鋒芒,你先留下,在城外安排一處院落盤問清楚來曆,好好調教調教,等到適當的時候,將她弄進宮從婢女做起,咱們要讓皇上自己發現這顆珍珠。”
“是,奴婢明白了。”
采桑笑意盈盈地下車來,吩咐內侍放開南宮煙,“姑娘,你今日有福了,被我家夫人看中,日後榮華富貴,必是享用不盡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南宮煙睨了她一眼,“你們是什麽人,想把我賣到窯子裏,還是賣給老頭做妾,若是那樣,我寧願一死!”
采桑捏起她的下巴,拿過她手中的燒餅扔在地上,“唷,沒想到,還是個烈貨,你放心,我們家夫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不會做出這種下三爛的事情的。跟著我走,即刻給你珍饈美味,你來是不來?”
南宮煙想了想,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就算再差,又能差到哪去,死也得做個飽死鬼。何況看這馬車的架勢,絲毫不遜於侯府,或許從此就能有翻身的機會也未可知。
“去就去,誰還怕了不成!”
采桑滿意地點了點頭,在隊伍後頭另上了一輛馬車,帶著南宮煙去往京郊一處別苑。這別苑是采桑數年前就買下為自己養老之用,沒想到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場。
苑中庖廚女婢一應俱全,排場絲毫不亞於城中官員。采桑命人將南宮煙帶下去洗刷了一番,換上清爽幹淨的衣裳,來到飯桌前,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果然同那武侯夫人一樣。
“坐下吃吧。”
南宮煙餓了兩日,此刻自然狼吞虎咽,采桑與她同桌而坐,卻連筷子也未動一下,隻是在一邊旁敲側擊,問了她的身世籍貫。
她依舊以死去的南宮煙身世作答,從山賊屠門到流亡京都,真假參半,講的十分精彩,隻是將有關侯府之事全數抹去了。
“嗯,是個苦命的孩子,你放心,到了姑姑這裏,隻要你聽話,必然能得到一個你做夢也想不到的錦繡前程。”
南宮煙放下手中的雞腿,跪在地上,“煙兒會聽話的,還望姑姑日後多多提攜。”
“真是乖巧。”
等她吃飽喝足了,采桑輕擊雙掌,即刻有數名婢女撤下碗筷,接著屋內便進來了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
“姑姑自然是會好好關照你的,不過在此之前,該查驗的還是得都查驗了。”
南宮煙正懵著,幾個婆子上來三下五除二就將她扒了個精光,左右將她架起來,從發色牙口到身上肌膚,從上到下連汗毛眼都沒放過,簡直比選秀女還嚴格。做完了這一切又將她整個人抬起按在小幾上,查驗下身。
幾個婆子驗了片刻就撒了手,麵色略帶不屑,在采桑耳邊小聲回稟,“這姑娘模樣身段的確是一等一的尤物,隻是已然破了身,怕是上不了主家的龍榻了。”
采桑聞言也大失所望,“這……你不是富家千金嗎?如何這樣枉顧貞操!”
南宮煙低下頭,抓著采桑的衣角哭的梨花帶雨,“姑姑,那日我全家被山賊所殺,他們之所以留我一命,就是為了強占我的身子,這樣屈辱的事,我不敢與姑姑說,我怕說了,姑姑就看不起我了。”
采桑見她可憐,又生的一副太後迫切需要的容貌,歎了口氣,“罷了,我再回去跟家裏那位夫人說一說,看有沒有什麽挽救的法子,這幾日你就在這裏好好學規矩等消息吧!”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天明時分,溶月才從睡榻上醒來,肚子已然不痛了,她驀地想起站在屋外淋雨的人,他不會淋了一夜的雨吧。溶月起身走向窗台,步子邁的細碎。
他若還在,淋一夜的雨,她心疼,若是不在,毫無認錯的誠意,她又會很失望。溶月站了良久才推開軒窗,青梅樹下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什麽人在。負氣轉身,他果然是個隻會說甜言蜜語哄她的人。
她不過睡著了,在屋外等等他都做不到,如何還能相信他的話。
櫻娘端著一碗桂花圓子進來,正瞧見她站在窗前的失望模樣。
“小姐,來吃點桂花蜜糖圓子甜甜嘴,這心裏頭太苦了,孩子生出來以後長著一張苦瓜臉可怎麽辦。”
“我哪裏苦了,不過一早起來悶悶的,開窗戶透透氣。”
櫻娘將玉瓷勺子遞給她,“小姐雖不在意,姑爺的話我卻是要轉達的。昨兒下午開始,姑爺在雨裏頭硬生生淋了一夜,你睡著了我送傘過去,他都是不要的,說是不想再騙你。今兒一早天剛亮的時候就回府換衣裳去了,說是朝上叫大起,姑爺囑咐我問小姐一句,昨夜雷聲響了一夜,就是沒有劈他,是不是可以證明清白了。”
溶月從心底裏笑開了花,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同她逗樂,真是死心眼。
“活該他淋一夜的雨,誰讓他騙我的。”
采桑一早也回到宮中伺候馮太後梳洗,太後問起昨日南宮煙之事,采桑放下玉梳有些作難。
“主子,那姑娘機靈是機靈,可是昨兒驗身,恐怕通不過內侍監查驗那一關。”
“為何?是身有疤痕還是有什麽隱疾?”
“都不是,肌膚光潔幼嫩的很,就是……已然破了身子了,不過也實非她所願,一個人逃難來京都,難免受了欺負。”
馮太後一訕,“哀家當是什麽事呢,不過是破了身而已,隻要她能學得蕭溶月七分像,再叫咱們心腹的禦醫想想辦法,這事豈不就遮掩過去了,打前朝起,這宮裏就不乏這樣藏汙納垢的事。”
采桑聞之欣喜,“是,奴婢這就去辦。”
“嗯,你說那姑娘複姓南宮,又出自南府,哀家記得如今朝堂上的左相南翎也是南府人,你且去查查那姑娘與南相是否有何關聯或是姻親,也好為她安排個門第高一些的宗籍,不必咱們再去一一打點,費時費力。”
南宮煙雖心術不正,勝在聰穎機敏,在采桑的精心調教下,贏宮中的規矩不到半月就熟記於心,舉手投足之間,儼然大家閨秀模樣。
采桑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這日將她裝扮地綾羅素裹,南宮煙對著銅鏡打量自己,恍然有一瞬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像越來越像蕭溶月了,想起前事,垂眸隱露陰狠毒辣的神色。
見時機成熟,采桑向她轉達了馮太後之意,希望她自行去往南相府中求得宗籍與名正言順入宮的機會。
據南宮煙所知,這個南相與南宮家的確同宗,來往雖然甚少,可那南相是見過十多歲時真正的南宮煙的,貿然前去,恐怕容易穿幫。
“姑姑,煙兒與南相大人雖然同宗,可這位叔父身居高位,從前與我家就不甚熱絡,煙兒就算去了,大人恐怕也未必肯幫這個忙啊。”
采桑覺得她言之有理,想了想,解下腰間玉佩遞到她手裏,“這玉佩是後宮之物,南相大人應當認得,你戴著它去,必定能事半功倍。”
“煙兒遵命,謝桑姑姑。”
“舉手之勞而已,南宮,姑姑多番幫你,日後你心想事成,可千萬別忘了姑姑啊。”
“煙兒再出息,也都是太後和姑姑提拔的人,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煙兒明白。”
左相南翎在先帝時期頗得重用,到了睿帝時代,這位年輕帝王推陳出新,多重用寒門子弟與為王爺時期的舊人,他們這些老臣在朝堂上漸漸少了話語之權,眼見就要成為棄子,大勢將去,整日沉浸在躊躇煩悶之中,鬱鬱不得伸。
管家進來稟報,“老爺,門口有位姑娘求見,複姓南宮,自稱是您在南府的侄女。”
南翎的確出自南府商賈之家,可一向以此為恥,與南府之人顯少往來,不過南宮家的閨女他是有印象的,相貌平平,自小體弱多病,前些日子傳聞南宮家在小道遭到山賊滿門屠殺,這個病病歪歪的侄女是怎麽生還下來的,還到京都來找他,必然沒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