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一夜夫妻
睿帝嘴角漫出一絲笑意，“薄櫻？是從前武侯夫人的侍女，殺害朕小舅子的那個女犯？”
“回陛下，正是。”
“嗯。”睿帝一身九龍團服來回踱步，“重景，你與昭儀都是朕身邊重要之人，若朕貿然放了這名女犯，傷了昭儀的心，她那邊朕可不好安撫啊。”
豫王自袖中取出一份禮單，“這是臣弟獻給皇兄與昭儀的一點心意，共計黃金六百萬兩，於皇兄來說，雖不是什麽大數目，可這卻是臣弟畢生之積蓄，願皇兄與昭儀娘娘可以網開一麵。”
睿帝雖知這個皇弟經商有方，對他的斂財之力也早有耳聞，可短短四年，就能攏聚如此巨額錢財，還是令他甚為震撼。
他也無意將這個聚寶盆連根拔起，隻不過，光是這些，仍舊不能叫他放心。
“重景，你的心意朕代昭儀領受了，此事事關貴戚，朝中必然會有非議之聲，這又如何是好呢。”
豫王伏跪在地，“臣弟願離開京都，以堵朝中眾臣悠悠之口，至於去往何處，任憑皇兄做主！”
睿帝對他這樣乖覺的態度甚為滿意，親自將他這個弟弟扶起來。
“弟弟情深至此，朕也頗為動容，又豈能不成全弟弟心願呢。近年來，我大贏與朔方因邊城之戰來往甚少，不知弟弟可願代朕去往朔方長駐，以保兩國通商之誼。”
李重景明白，他的意思是讓自己去朔方為質，古來異國為質的皇子大多尊嚴盡失，在異國王庭幽禁終老，若戰事一起，還會惹上殺身之禍。
進宮之前，豫王也曾想過睿帝會將他如何處置，沒想到他竟口蜜腹劍至此，事到如今，他也隻好欣然應允。
“臣弟，謝陛下聖恩！”
睿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是朕的好兄弟！弟弟從小長在深宮，此次去往千裏之外，必將飽經風霜，成為我大贏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弟弟放心，朕會替你好好照顧薄櫻，等弟弟歸來之日，就是你二人成婚之時。”
豫王驀地一愣，果然帝王心術，先驅逐他入朔方草原，再將他心愛的女人留在京中為質，不愧是馮氏苦心教養出來的大贏天子！
“臣弟謹遵聖旨！”
當日早朝，睿帝當殿宣布任豫王李重景為朔方使節，不日前往朔方王庭。
禁軍統領蘇阿讚即刻上奏，言明妻弟黃天寶暴斃真相是因過度服用五石散所致。宣武侯借機陳情，嫌犯薄櫻因坊中女子之事毆打黃天寶，罪不致死，睿帝應允將其改判收監三月後釋放。
溶月侯在豫王府中，見豫王步下馬車，模樣頹唐。
“王爺，阿櫻此次能化險為夷，多虧王爺了。”
豫王勉強笑道，“有什麽好謝的，是我平白讓她遭了一回罪才是。這樣也好，至少以後，不會牽累到她了。”
他有氣無力地走進內堂，老管家上前向溶月一拜，“武侯夫人，奴才有一事相求。”
“老人家快請起，有事直說就是。”
老管家麵露哀色，“如今此案是由宣武侯爺主理，不知夫人可否請武侯法外開恩，在王爺去往朔方前，讓王爺與櫻姑娘單獨見一麵。王爺此去，聖上不允櫻姑娘同行，歸期未定，心裏必定是想見櫻姑娘的。”
“他們二人彼此有情，這件事，就算老人家不說，我也會去做的，請老人家靜候佳音吧。”
溶月回府打點，接上阿酒，入京門獄見薄櫻。
聽聞自己死裏逃生，改為監禁三日，薄櫻不敢有半分欣喜，隻擔心豫王有事，“小姐，是豫王對不對？他去見皇上了？皇上對他怎麽樣了？”
“阿櫻……”溶月有些不忍說出二人剛剛逃脫了死別，又將生離的消息，“豫王他……不日將要前往朔方王庭了。”
“可他是皇子啊，皇上將他驅逐出宮還不夠，還要將他驅逐出大贏嗎？他如何能受得了這樣的屈辱。”
溶月捋起她一頭長發，“阿櫻，大贏不是沒有過親王入別過為質的先例。”
“小姐，你告訴我，殿下去了朔方，是不是就回不來了？哦，我都忘了，等我刑期滿了，可以去朔方陪他。”
“皇上命你留在京中，縱然三個月後，你也不能離開京都半步。阿酒是我信任的人，阿櫻，今日你與阿酒調換身份，換上她的衣服，隨我出去見豫王一麵吧。”
薄櫻沉默了許久，出了京門獄，她才開口，“小姐，我想好好梳洗，裝扮的精致些再去見王爺，畢竟，也許這就是我與他最後一麵了，我想讓他就算到了朔方，也還會記得，有個叫薄櫻的姑娘在家裏等他，讓他記著要回來。”
“好，我先帶你回府，為你梳最美的發髻去見他。”
溶月沒有食言，在府中為薄櫻香湯沐浴，換上了最華麗的綺羅衣裙，曳地的茜素紅將薄櫻姣好的模樣襯的越發溫柔婉約，像個待嫁的嬌娘。
趁著夜色，她將這樣美好的薄櫻親自送到豫王府，由老管家扶下馬車，王府雖沒有十裏紅綢，可在薄櫻心中，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小姐，楊叔，你們都不用送我了，我想自己走進去見王爺。”
溶月目送她跑向內室的背影，茜素紅紗在夜晚的回廊裏飄揚，她真的是要嫁了。
“殿下……”
薄櫻不想浪費一分一秒，跑進內室，倚在仙鶴銅器邊的豫王起身看見立在門前月色下，一身紅衣的她，從心底笑出來。
“阿櫻，你怎麽來了？”
薄櫻小跑著投入他懷中，緊緊摟住他的脖頸，“我想見你，再晚一點，我怕就見不到了，我怎麽能不來。”
李重景也擁住她，將頭埋在她頸間，這一刻，無需多餘的言語，隻是一個擁抱，就代表了所有。
“阿櫻，我也想見你，我隻是怕忘不掉你。”
“那就不要忘啊，重景，就算你去了朔方，不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許忘了我，我會等你回來，我會在家裏等你回來。”
李重景輕撫她的臉頰，這樣美好的人，他曾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就在他麵前，“我會回來的，因為四年前的那個夜晚，在我心裏，早已將櫻娘當作我的妻子了。妻子在家裏，我又怎麽舍得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