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所求
人性的貪婪,無非是權勢財富的誘惑。
地下的世界,黑暗的交易,蘭溶月看向身側的白羽,腦海中則想著那句:大隱於市,小隱於林。若要論藏得深,當屬白家為最。她雖早就猜測偌大的曼城下麵可能早就被挖空了,如今到真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曼城真正的黑暗世界不在黑市,而在曼城普通街道的地下,白家的祖先到真是人才。
“小月,你家男寵呢?”蘭溶月帶著天絕和九兒獨自前來倒是處於他的意料之外,晏蒼嵐來曼城顯然是擔心蘭溶月的安全,如今在這最危險的地方竟隻留下蘭溶月一人,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白公子故意泄露線索,引我們去宗祠,我們豈敢辜負了白公子一番好意。”與其讓白羽去猜,還不如直接告訴白羽晏蒼嵐的去向。
“伶牙俐齒,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了。”晏蒼嵐的用意白羽心中有些擔心,畢竟他認為自己是一個守不住承諾的人,若到時候交易失敗,他可不想讓整個曼城被覆滅。
交易開始,交易的規則如同蘭溶月之前預料的一樣,每個人寫出能給的條件,然後由白羽選擇自己最想要的,隨後達成交易。
“對了,這些房間都是些什麽人。”蘭溶月看著四周獨立的房間,房間不大,從亮著的燈可以看出房間都有人,此次前來交易的人中,蘭溶月大致知道了一些人屬於那股勢力,可是並沒有十分的把握。
“這算是情報,不能輕易泄露。”
蘭溶月翻了一個白眼,“從昨天開始,你泄露的情報還少嗎?讓你送楊懷出去,他為何會出現在會場之內。”
蘭溶月發現白羽這人做事完全沒有節操,簡單來說就是,當麵一套背著一套,然後毫無悔意的將一切當做是理所當然,高興時,將一切玩弄於鼓掌之中,不悅時,能將一切撕得粉碎。
“真了解我,小月,若是被你家男寵知道了,你說他會怎麽對你。”白羽想起昨晚他去蹭飯的時候,蘭溶月為晏蒼嵐研磨那溫文爾雅的模樣,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他覺得還是張牙舞爪最適合她。
“你應該想想他會怎麽對你,畢竟你這城主雖然有權,可權力再大也高不過皇權。”
“真是慘絕人寰,本公子怎麽就將一直老鼠捉進了自家米倉呢,早知道應該丟別人家米倉才是。”
看著白羽將話題越扯越遠,蘭溶月直接選擇了沉默,想說她是小人,再說她是老鼠,這人的嘴還真毒。
“小月你這是打算甘拜下風嗎?”白羽見蘭溶月許久不語,瞥了一眼蘭溶月道,心想,這丫頭剛剛不是還伶牙利嘴嗎?怎麽現在就不反駁了。
“小月月,笑一個,我就告訴你一個十分感興趣的人,如何?”
蘭溶月看向白羽,這動作看上去怎麽都像在調戲良家婦女,這動作當真讓人無語。
“曼城人來人往,倒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白公子,不如你隨便給兩棟樓給我,我在此開一個食為天,如何?”賣笑,她不打算,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琴無憂或風無邪在曼城發生過什麽。
“食為天,不錯,不過本公子拒絕。”白羽猶豫了一下,主動拒絕道。
白羽瞬間的猶豫蘭溶月察覺到了異常,嘴角泛起一絲神秘的笑容。
“我家無憂之前來洽談過,不過似乎是無功而返,白公子既然拒絕,此事就此作罷。”
說話間,白羽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蘭溶月不語,心想,看來琴無憂的確與白羽見過,而且春風閣能在曼城立足,隻怕也是白羽默許的緣故。
與白羽有瓜葛的人到底是琴無憂還是風無邪,琴無憂雖是北齊的無憂公主,可絕對是個純爺們,至於風無邪,在蘭溶月眼中就是浪蕩公子一個,但能力絕對是杠杠的。
“小月,能讓春風閣立足曼城,已經是我最大的底線了,當然你想讓食為天立足曼城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時機未到。”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將春風閣撤走呢?”
“狡詐如狐,故意試探我,小人行徑。”有些事,注定被世人所不容,不會開始,更不會有結果。
“我是女子,白公子不是很清楚嗎?”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她這是光明正大。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本公子心情好,給你透漏一下消息,這些房間中,雲傑也在。”白羽懶得理會蘭溶月沒玩不了的試探,於是直接拋出了重磅的情報。
“雲傑?你確定。”
從各股勢力來看,長孫家派人來了,宣平侯有楊懷,容靖也派人來查看曼城的狀況,西北有幾股隱藏的勢力,樓蘭國的樓星落以及樓陵城的心腹,燕國的太子,南曜國的大皇子,倒是北齊似乎沒什麽動靜。
其他的勢力來的目的想通,其用意則各不相同。
“不錯,他似乎對金礦沒什麽興趣,若說有興趣,他的目的應該是你,若你想知道更多,不如回去問問你家男人。”此來的人中,唯雲傑的目的連白羽也無法揣測。
雲傑無心帝位,卻在雲顥死後秘密回到京城,回京後並未服喪,反而隱藏在京城中,目的不明。
“小月,時間差不多了,本公子先告辭了。”
白羽看著蘭溶月困擾的表情,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笑盈盈的離開。
“九兒,準備筆墨。”吩咐完九兒後,蘭溶月對天絕問道,“雲傑來曼城,你可否知道。”
“不知。”天絕凝神,想起晏蒼嵐曾說過的話,繼續道,“主子曾說,雲傑無心帝位,至於他的目的是什麽,估計容三公子應該知道一些。”
“小叔?”蘭溶月奇怪,此事怎麽扯上容昀了。
天絕點了點頭,九兒已經準備好筆墨,蘭溶月提筆,在紙上寫上‘自由’二字,天絕和九兒看過後,心想,莫非白羽此舉的目的隻是想要走出曼城嗎?
與此同時,另一個包間之內,想起了白羽的聲音。
“異性王爺。”
“權傾朝野。”
“美人無數。”
“接濟蒼生。”
……
各種奇葩的交易條件被白羽總結出來,蘭溶月都忍不住笑了,心想,這人還真不怕得罪人,不過,得罪了也無妨,在場的人縱使能夠安全離開,這一輩子都隻怕逃不過白羽的掌控了。
越是看下去,白羽的臉色越不好,直到看到蘭溶月所寫,行雲流水的‘自由’二字,白羽眉宇間染上了一抹難得的笑意,身後的管事低著頭,他自由看著白羽長大,自從老城主和夫人過世後,他就不曾看到少主這樣的笑容了。
“總算有一個順心的。”白羽用幾乎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道。
“權勢、財富、美人,仁慈的心,看來在諸位的心中,本城主不是貪戀權勢之輩,就是酒色之徒,亦或者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白癡,本城主還不如眼下的生活,看來諸位的誠心欠缺,此次的交易隻能是取消了。”聲音中,一份笑意,三分玩味,似乎從頭到尾都是一看精心準備看戲的鬧劇。
會場內,鴉雀無聲。
在曼城的幾日,這位城主的作風他們幾乎都親自領教過,絕度不是一個善茬,一不小心,他們都得死。
“不知城主想要什麽,但凡城主提出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沉默許久之後,終於有一個聲音打破了平靜。
“對,城主想要什麽,我也能一一答應。”
“我也是。”
……
有一人表態,隨後各種附和期期到來。
“大人且慢,此事我們不能貿然答應。”楊懷正要開口自己,身邊的小廝阻止道。
“曼城的金礦絕對不行寫上他國之人的名字,無論如何,決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看著楊懷眼底的堅定,蘭溶月還是有些欣賞的,不過激動之下,倒顯得有些有勇無謀,楊懷正要開口自己,一個帶著麵具出來的男子突然將手放在楊懷肩頭,阻止了楊懷。
“等等。”
楊懷回過頭,看著帶麵具的男子,雖帶著麵具,楊懷依舊認出了男子的身份,楊懷沒想到雲傑竟然出現在西北,心中驚訝的同時有暗自揣測雲傑的目的,眉頭微鎖,道,“是你,怎麽會來這裏,莫非你也是為了……”
“放心,我對這個沒興趣。”雲傑到了之後,突然收到一封請帖,以及之前對這位城主的了解,大致猜測對方是一個怎樣的人,阻止楊懷,隻是楊懷若是答應了條件,定是辦不到的。
“既然如此,為何阻止我。”
“你昨日就應該離開的,好不容易出城,為何又卷入這趟渾水中。”
“你監視我。”楊懷戒備的看著雲傑,雲顥下葬之後,雲傑曾說要離開京城,沒想到會突然出現在西北,他的來意讓人生疑,楊懷心中懷疑,雲傑是真的無心於帝位嗎?
“有人讓我轉告你,即刻離開。”雲傑不想多做解釋,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楊懷道。
楊懷看著紙上的字,心中閃過一抹傷痛,陛下說將西北交給他,如今這是不信任他嗎?
“九兒,去將雲傑請過來。”
“是。”
片刻後,雲傑被九兒請進包間中,楊懷依舊不曾離去,雲傑看到蘭溶月似乎並不覺得驚訝。
“蘭小姐。”
“請坐。”
雲傑坐下後,九兒為雲傑沏上一杯茶,茶香肆意,雲傑心中一震,他還真小瞧了這位女諸葛,包間的位置能看清整個會場,會場內的一舉一動接在蘭溶月的掌握之中,能得這位神秘的城主如此待遇,厲害。
“那張紙條是你偽造的吧,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本事。”模仿的是晏蒼嵐的字跡,近乎一模一樣,蘭溶月還是看出了其中的差距,一筆一劃中缺少了一份淩厲。
“多謝誇獎,楊兄不是這位城主的對手。”
“看來你對城主很了解。”
蘭溶月心中奇怪,根據容昀的說法,雲傑應該是隱居某個海島才是,為何會與白羽有所交集。
“我不認識白羽,可我認識白堯,白堯曾說,論才華,他不級他胞弟的十分之一。”雲傑知曉蘭溶月心中的疑慮,正所謂君子坦蕩蕩,他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白堯回到白家是十年前,老城主夫婦去世也是十年前,而雲傑離開京城消失在中人眼中似乎有十多年了,莫非曾經隱藏在西北。
“你認識白堯?十年前你來過西北?”
雲傑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的身份在哪裏,被質疑也是正常。
“我離開京城,最主要的原因是洛盈想置我於死地,當初還是你小叔提議,讓我藏匿西北,這一藏就是幾年,對於西北,我的確知道些不為人知的消息,當身處黑暗,總是能看到一些黑暗的東西,蘭小姐以為呢?”他有求於人,有些事隻能是如實相告了。
“或許,不過被洛盈追殺,藏身西北倒是一個明知的選擇。”至於是否是容昀的建議,蘭溶月決定還是等回京之後求證一下才行。
“蘭小姐,我們做一個交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而你告訴我一個真相,如何?”
蘭溶月目光一直停留在楊懷身上,楊懷並未發言,而是提筆開了一個條件,讓身後的管事交給白羽,距離很遠,加上楊懷有意遮掩,她並未看向紙上寫的是什麽。
“在此之前,你想回答我,你知道了真相是否就會離開。”
“是。”雲傑果斷的回答,沒有一絲遲疑,“我隻想逍遙一世,江山天下,與我無關。”
蘭溶月莞爾一笑,“生於皇家,你倒是一個難得的灑脫之人。”
“多謝誇獎。”爭雄鬥狠,非他所長,他隻是不想有朝一日臉黃沙埋白骨都成為一種奢侈。
“嵐的母妃還活著,寒毒已解,至於下落,我不知道。”雲傑出生時,她母妃難產而死,後宮中,雲傑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艱難,能影響雲傑,蘭溶月隻想到了晏紫曦。
“多謝,宮中嬪妃眾多,唯她曾真心待我,也是她告訴我,能逃離的時候就盡快逃離,對我而言,她也是我母親,活著便好。”似是想起了一晚,雲傑臉上露出一抹難得的溫柔笑意。
“若你想找她,往南走。”寒毒雖解了,但身體依舊十分畏寒,雲顥愛晏紫曦勝過自己的生命,那麽快離開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極寒之前趕到南方。
“老城主夫婦過世,罪魁禍首是樓蘭國的‘針’,當時被敲詐了百萬兩黃金,有半數落入平西王手中,至於用途,我並不清楚,還有我懷疑此事與你父親有關,那次的行動的目的似乎是為財,我也是咋樓陵城奪帝之後才有這樣的想法,我手中並無證據。”蘭溶月慷慨,他自然也不能小氣,他已經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足以。
蘭溶月明白雲傑的意思,要創立一個龐大的組織,養活無數人,最不可或缺的便是錢財,若無時間,顯然這是捷徑,看來蘭鈭在西北的勢力不容小覷。
“你可知道白堯妻兒的下落。”
雲傑心中驚訝,莫非蘭溶月早知道白堯有妻兒,當初他也是無意中知道的,此事發生後,他怕出意外,才決定隱世海外的。
“不知,不過若你想知道,可以查查平西王。”
想起洛晉和白羽的八拜之交,想起平西王的謀反,對於平西王來說,白堯的妻兒便是可以要寫白家的砝碼,在還有剩餘價值的時候養著也不費工夫。
顯然,此事白羽應該十分清楚,平西王有謀反之心,那麽白羽也未必沒有複仇之心。
白羽與洛晉勾結,莫非他的真正目的是複仇,送平西王一脈下地獄。
雲傑不去糾結蘭溶月想到了什麽,打算怎麽做,看了一眼楊懷之後,道,“我告辭了。”
“不送。”
“蘭小姐,楊懷是心懷百姓之人,若是可以,希望蘭小姐能施以援手。”他自認為沒有本事與白羽正麵對上,也知道蘭溶月不會置之不理,隻是他當楊懷是朋友,如此也算是盡一盡朋友之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