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奪帝:決斷
帝位之爭,注定血染皇宮。
晏蒼嵐回頭看了一眼外麵,雙眸深邃如海,微微吸一口氣後,氣質大變。若是可以,他不願蘭溶月看到他弑殺的一麵,從東陵國到雲天國,他已經隱藏了那嗜血的鋒芒,最初,他從她眼中看到了疏離,他藏起了自己弑殺的一麵,狡猾也好,算計也罷,隻要能得她相伴,一切都不重要。
如今,樓陵城對她虎視眈眈,樓陵城這個人的野心很大,且誌在天下,雖他不覺得樓陵城是他的對手,但為她,樓陵城必須死。
“夜魑,將人帶上來。”
夜魑聞言,立即壓著一個身著黑衣的人上來,看到來人的容顏後,雲淵表情瞬間龜裂,他派人刺殺雲顥,且派出去的都是死士,第二天下落不明他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沒想到竟在這裏等著他。
“雲太子,不,是淮南王,你臉色不太好,莫非是生病了。”未繆嘴角閃過一絲嘲諷,手中的折扇沒事的時候扇了扇,那模樣似乎此刻不是靈堂,而是春風襲來,花開遍地。
未繆的話,眾人一同看向雲淵,雲淵奪帝之心,早就昭然若揭,如今竟然敢公開派出刺客,刺殺雲顥,加之雲顥遇刺駕崩,刺客至今沒有線索,一時間所有的懷疑都落在了雲淵身上。
洛盈沒想到晏蒼嵐如此沉不住氣,竟然在此刻就將把柄公開了,難道他真不在乎晏紫曦和蘭溶月的死活嗎?想到此,洛盈一陣冷顫,晏蒼嵐登基屠盡了蒼暝皇室一脈,他誌在天下,又豈會為了一個女人,和一個他暫且還沒有確認身份的母親而冒險呢?
她低估了晏蒼嵐。
雲淵看向洛盈,見洛盈沒有任何反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如今,人在晏蒼嵐手中,又無法殺人滅口,正在發愁之際,一個聲音讓雲淵回過神來。
“九殿下即便是陛下欽定的江山繼承人,可是未繆國師此言似乎是喧賓奪主,還是未繆國師打算帶九殿下登基為帝之後將雲天國並入將蒼暝國。”
洛晉一言,立即引起軒然大波。
宣平侯原本十分看好晏蒼嵐,此刻卻也猶豫了。
晏蒼嵐是雲天國九殿下,更是蒼暝國帝君,若真將雲天國並入蒼暝國,那他們豈不是成了亡國之臣,此事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宣平侯看向容太夫人,隻見容太夫人神情平靜如水,波瀾不驚。
“小王爺此言有理,即便是陛下傳位於九殿下,我等身為雲天國朝臣,斷然不會讓這等事情發生。”長孫仲春心中衡量,若一旦雲淵被坐實刺殺雲顥之名,他能扶持的便隻有豫王了,無論如何,不能讓晏蒼嵐登基為帝,否則上官家百年基業將告一段落。
無論扶持誰,都是為了保上官家百年基業。
靈堂似乎瞬間變成了朝堂,眾臣爭吵不休,洛盈和雲淵心中暗自思量計策,蘭溶月抬頭看了看天空,捂著嘴打了打哈欠。
一隻蜂鳥落在不遠處,容昀目光一緊。
“他怎麽來了。”
蘭溶月回頭看向容昀,心中不由得有其好奇來人,什麽能讓容昀走神。她心思飛快,猜測著可疑的人選,突然,眼前一亮。
“莫非是雲傑?”
容昀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從朝野到家中,無人知曉他與雲傑交好,當年雲傑離開京城,他也有暗中幫忙,兩人是至交好友,他以為雲傑不會來,沒想到竟然在此時此刻回到京城,隻怕這風雨中又多了一道閃電。
“小叔,你想去吧,我沒事的,再說我身邊還有人。”蘭溶月做了一個動作,示意紅袖站出來,紅袖從柱子後麵走出來,微微點頭,立即隱盾了身形。
“好,我去看看。”
容昀心中驚訝,好厲害,他竟然都沒有察覺,隨後看了一眼蘭溶月,她是察覺到的,還是早有安排。容昀借機離開,門外就剩下蘭溶月一人。
她心中好奇的是雲傑此來的目的,若為帝位,他應該培養自己的勢力才是,若為其它,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對雲傑,蘭溶月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便是十多年前,雲傑離開了京城,自此以後,下落不明。雲傑此時此刻出現,下落不明四個字惹人遐想。
從容昀的態度來看,兩人應該是至交,連容昀都不知道雲傑來京,隻怕雲傑的目的也絕不單純,若不是為了地位,那又是為了什麽。
朝殿之上,爭喋不休,作為挑起一切事端的未繆已然將自己當做一個旁觀者,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時間一點點過去,洛晉見時機差不多,再次開口。
“九殿下,你手中的此刻不會是隨意在太子府抓了一個人嫁禍於太子殿下的吧,若非如此,當日在圍場怎不見九殿下將刺客叫出來,還是九殿下為敗壞太子殿下聲譽,故意為之。”
洛晉一語,原本擁立太子的人瞬間都站了出來,刺殺雲顥一事真假此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絕不能讓晏蒼嵐登基為帝,絕不做亡國奴。
宣平侯想起自己兒子的話,他本想擁立雲淵,但若晏蒼嵐證實了雲淵派人弑父,此事就洗不清了,見容家眾人也不曾表態,便選擇沉默不語。
“晏蒼嵐,當年你為奪蒼暝國地位,屠盡蒼暝皇室一族,莫非如今你也想故技重施。”雲淵看向洛晉,他十分欣賞洛晉的才華,正因為洛晉彰顯了自己的才華,他暗自決定,登基為帝之後,洛晉絕不能留。
洛晉將雲淵眼底隱藏的殺意看得一清二楚,隻是要得帝位,勢必要先除掉晏蒼嵐,否則將會寸步難行。
“故技重施?”晏蒼嵐嘴角上揚,漆黑的雙眸如漆黑的夜空,仿佛要將人卷入不見一絲光亮的黑暗之中,讓人本能的臣服,這邊是帝王氣勢嗎?
門外,蘭溶月明顯感覺空氣冷了很多,心想,此刻他似乎動真格了。
“九殿下莫非要否認此事嗎?”長孫仲春心中發虛,可他已經做出了選擇,往前或許有一線生機,往後注定萬劫不複。
他看不清局勢,事實與他所想,正好相反。
“否認?爾等臣子竟妄想揣測孤之心意,若孤的心意爾等小人都能揣測出來,這天下豈不是要打亂了。”狂傲的話語,桀驁的語氣,一字一句如同染了鮮血,催了毒,傳入眾人耳中,讓人心中發寒。
長袖中,洛晉雙手緊握,他一直都覺得晏蒼嵐從未露出過本性,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洛晉此刻心中又一個巨大的疑問,當年晏蒼嵐前往東陵國,真的隻是為找尋巫族靈女,解噬魂蠱之毒嗎?若並非如此,他去東陵國的目的又是什麽,蘭嗣駕崩,東陵國唾手可得,到手的天下,晏蒼嵐為何放棄,莫非隻因蘭溶月嗎?
“蒼帝此言差矣,依蒼帝之意,莫非是想讓蒼暝國並入雲天國。”晏蒼嵐自稱孤,洛晉自然稱呼其蒼帝。
洛晉在賭,賭晏蒼嵐不會為了得到雲天國而舍棄蒼暝國。
“兩國天下,孤皆為帝,兩國之民,皆是孤之子民,即便是並成一國,有何不可。”
晏蒼嵐言下之意,他若登基為帝,兩國就是一國,勢必要合並的,圍場不可。
洛晉心跳加速,心想,他錯估了晏蒼嵐,蒼暝國皇室已經屠盡,即便是蒼暝國並入雲天國,亦不會有任何人反對,當年的血洗,莫非便是為了如今的局麵,好深的心機。
“不知兩國合並,九殿下是打算什麽為國之稱號。”容瀲心想,晏蒼嵐誌在天下,七國一統,登基為帝,勢必會讓天下局勢大變,洛盈敢對容鈺出手,容家和洛盈、雲淵之間的情分已盡,長孫仲春也算是禍首,容家忠於帝君,如今雲顥密詔在此,做出選擇,並無不妥。
其實,容瀲選邊站不過是護家人心切。
容家從不參與奪帝之爭,卻絕不會放棄自己家人。
“國號一事重大,自然需要日後朝野上下另行商議,孤是帝王,絕不獨裁。”晏蒼嵐不獨裁,他隻是讓朝野上下服從罷了。
霸氣依舊,隻是落入容太夫人眼中,卻多了一股莫名的溫柔。
容太夫人此刻不知,日後晏蒼嵐的決定才真正讓她驚訝,平生僅見。
此對話,雲淵和洛盈氣急,貌似已經決定晏蒼嵐登基為帝一般。
洛晉沉默不語,雖然宮中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知為何卻覺得莫名的心虛,腦海中閃過蘭溶月的身影,心中劃過一抹算計。
“蘭溶月可在太子手中。”洛晉心中肯定,若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人能威脅到晏蒼嵐,那邊是蘭溶月。
雲淵猶豫了一下,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與此同時,蘭溶月已經消失在殿外。
“小姐,你不能去,若你落入洛晉的手中會徹底惹怒陛下,陛下衝冠一怒為紅顏,到時候小姐名譽有損。”
進入一座宮殿後,紅袖見蘭溶月退去鎧甲,立即走了出來,蘭溶月是晏蒼嵐唯一的軟肋,即便是真的晏紫曦在此,晏蒼嵐做決定或許也不會猶豫,可若在天下和蘭溶月之間選擇,晏蒼嵐定會選擇蘭溶月,最重要的是此舉對蘭溶月名譽有損,她絕不同意。
“紅袖,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現在,我想陪他。”
蘭溶月心中清楚,她此舉為徹底的激怒晏蒼嵐,可於天下而言卻是最好的選擇,今日殿上重臣都在,要斬草除根便在今日,背負一世罵名又如何,她不在乎。
她既不怕背負罵名,又不怕後世評說。
重活一世,自當隨心所欲才是。
“小姐……”紅袖不知道該如何阻止蘭溶月,蘭溶月落入雲淵和洛盈手中紅袖不擔心,可是洛晉這個人心思太深,她不得不注意,“小姐,要不我易容成小姐,代替小姐去。”
蘭溶月微微搖頭,“你騙不過洛晉,即便是靈宓也做不到。”
一個人要徹底的變成另外一個人十分不易,更何況是在大殿之上,若是紅袖,隻怕一出現在大殿就會被拆穿。
“可是……”
“沒有可是,紅袖,我不弱。”
前世她是千麵殺手,今生雖無內力,但她絕不弱。
“讓她去。”帶著麵具的張懿推開門走了進來,蘭溶月是靈島之主,這點能力還是有的,最重要的是蘭溶月要做天下之後,就絕不能害怕冒險,也絕不懼怕任何事情。
張懿雖擔心蘭溶月的安全,卻更支持蘭溶月的決心。
紅袖看向帶著麵具的張懿,心中多了一絲戒備,眼前之人她見過一次,隻是對此人的身份一無所知,從此人的身法來看,讓她想起了在青暝十三司時曾接觸的一股海外勢力,這股勢力太過於神秘,也太過於強大,即便是青暝十三司也不敢輕易查下去,紅袖看向蘭溶月,不明蘭溶月與此人有何瓜葛。
“張伯莫非也是在擔心我的安全。”蘭溶月一邊上妝,一邊從銅鏡中看向身後的張懿道。
“我等郡主歸來。”
張懿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此時他不會插手。
“好,不過我有一事拜托張伯。”張懿既然不插手,那麽隻好將另一件交給張懿了。
其實,張懿不插手不代表靈島的其他人不插手,例如,蜜兒。
“請郡主吩咐。”
此人稱呼蘭溶月為郡主,莫非是季無名留下來的人,紅袖見蘭溶月稱呼其為張伯,莫非是忠勇侯府的管家,她沒想到一個管家竟然有如此厲害的身手,可是季無名身邊似乎甚少出現此人的蹤跡,紅袖想不通,決定不在繼續揣測下去,目前最重要的是蘭溶月的安全。
“替我去查一個人。”
“誰?”張懿好奇,此時此刻,究竟是誰還能引起蘭溶月的重視。
“雲傑,去查明雲傑此時回京的目的,還有,若有威脅,殺無赦。”
蘭溶月不想理會雲傑此時回京的目的,也不想理會雲傑與容昀的交情,若是成為威脅,必除之。
張懿眼底閃過一絲猶疑,像是知道些什麽,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便直接領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