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奪帝:一觸即發
禦林軍可用卻不可信,如今皇宮內的人看似是雲淵和洛盈的人,其實則是平西王此次帶進京的人。
“晉兒,宮中內外可安排好了。”平西王洛鼎看向自己的兒子洛晉,論計謀,他這個兒子的確是少有人能及,就連他這個父親也不得不仰仗他。
平西王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命令,或許他心中對洛晉的才華有著妒忌,即便洛晉是平西王最疼愛的兒子,終究免不了害怕被其超越。
“父王放心,宮中一切已經安排就緒,隻待雲淵除去晏蒼嵐,宣布登基我們便可以動手,倒是……”洛晉看著平西王臉色漸漸變了,隻好將沒說完的話藏在心中。
平西王還未奪帝登基便已經開始忌憚洛晉了,一旦登基為帝,隻怕洛晉要考慮的便是是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你是擔心明陽哪裏?”平西王看向自己的兒子,對洛晉的想法,他多少還是能猜到一些的,明陽是他培養多年的人,自然是信得過的。
洛晉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不知為何,他從覺得明陽信不過。
“明陽哪裏不會有事,若有時間你還是多注意一下容家的動向,容家向來忠於帝王,即便是禦林軍在我們手中,隻要容瀲發話,還是會有不少承蒙容家的人響應。”
平西王一身黷武,從來沒有懼怕過任何人,但容家是不同的,為人臣子,容家做的很完美,隻是他要奪帝,容家必除。
“是。”
洛晉領命離開,心中何嚐不明白,平西王對他缺少信任。
容太夫人進宮,朝殿靈堂之上,容太夫人先給雲顥上了三柱清香,慈愛的目光中悲傷難掩,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身著太監衣服,雙目精明中帶著一絲雀躍和歉意。
洛盈和雲淵已經布置好了宮中的一切,突然得知失火的消息,蘭溶月下落不明,心中更加憂心了。
與此同時,雲淵命人包圍了整個靈堂,靈堂上,一時間硝煙四起。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宣平侯站出來,若無意外,雲顥傳位的人是晏蒼嵐,晏蒼嵐的身份雖然算是備受爭議,但以目前七國局勢而言,晏蒼嵐反而能穩坐大局。
北齊和平協議未定,若非晏蒼嵐登基為帝,他定會指揮蒼暝國全軍,兵發雲天國,樓蘭國內紛繁複雜,平西王虎視眈眈,眼下若是再鬧出奪帝之爭,怎麽看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父皇駕崩,我身為太子,理所應當,繼承皇位,晏蒼嵐身為蒼暝國帝君,卻對雲天國虎視眈眈,豫王愛民如此,卻借此斂財,今日本宮就要清君側。”
雲淵上前,手握寶劍,意氣風發。他並不在意蘭溶月的生死,即便是人死了又如何,隻要今日解決了晏蒼嵐,一切的麻煩都不存在了。
晏蒼嵐不語,目光淡淡看了一眼門口不遠處的小侍衛,侍衛雖身著鎧甲,卻略顯單薄,晏蒼嵐回過頭,微微低頭時,眼底閃過一絲心疼,眼神仿佛再說,鎧甲多重,穿著多累。
容昀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心想,都易容成這樣了,居然還能認出來,若非他是親眼所見,也絕不會相信這個身著鎧甲,不起眼的小侍衛竟然是蘭溶月,原本冷厲妖異的氣息被隱藏的徹徹底底,一絲都沒有彰顯出來。
“皇兄,父皇屍骨未寒,皇兄今日此舉,是不是…”豫王神情悲傷,已然是一副孝子的模樣,豫王心中痛恨不已,他千算萬算沒有算的雲顥會這麽快駕崩,被困西北幾月,朝中勢力被雲淵徹底清算,如今能為他所用之人雖不少,可卻無手握重兵之人,連禦林軍副統領也成了雲淵的人,想想心中就十分憤慨。
隻是如今處於被動的地位,以孝子之名,方可保自己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豫王何必假惺惺的,本宮此言,手中之人是有證據的。”雲淵揮手,幾個太監將證據拿了出來,“這些便是豫王這些年斂財的證據,還請太師和宣平侯過目。”
長孫仲春邁開步伐,拿起一本賬冊,還未看完,臉色頓變。
宣平侯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動作,殿上,氣氛越來越冷。
“宣平侯這是何意?”洛盈眉頭微蹙,心想,宣平侯和容家不同,莫非這是要站在晏蒼嵐這一邊?
“啟稟皇後,臣是武將,不懂賬目。”
不懂二字雖然有些給自己抹黑,但卻無法讓人再繼續勉強。
殿外,蘭溶月早有贏取了身形,與容昀站在一起,兩人都是侍衛的模樣。
其實,容昀是不得已而為之,他覺得蘭溶月不會武功,身邊一定要一個貼身保護的人,於是就自告奮勇了。
“這宣平侯倒是有趣。”圍場上,明明與晏蒼嵐針鋒相對,如今晏蒼嵐看上去是處於絕境,宣平侯卻像是偏向晏蒼嵐這邊,究竟是牆頭草還是心機太深。
“有趣的是他兒子。”容昀小聲道。
“他兒子?宣平侯世子?”
對於這位棄武從文的世子蘭溶月知之甚少,與大家閨秀相比,他倒是更像閨閣中人,圍場之上,她可是未曾見過他一麵,聽說他甚少走出大帳。
“不錯,丫頭隻知長孫家先太師一共誇讚過三個人你家那位,樓陵城,我。卻不知這其中還有一人,那邊是宣平侯世子楊懷,他從小便學會掩藏鋒芒,從不鋒芒畢露。”
容昀說完,微微歎氣。
“小叔為何歎氣?”
“我與楊懷隻有幾麵之緣,沒什麽交情,他此刻雖在侯府,隻怕早就猜到了一切,丫頭,此人若是不能為己所用,盡快除掉為上。”容昀雖是惜才之人,不知為何,腦海中卻想起了當年樓蘭國之亂。
“這可不像是小叔會說出來的話。”
蘭溶月倒是有些後悔,當日在圍場沒有找機會試一試楊懷。
“宣平侯今日態度突然轉變,隻怕是他之故。”
若晏蒼嵐不要這雲天國皇位,容昀也定然不會說出這番話,如今既然說了,其中的緣由已經是一目了然了,太有才華的人的確讓人嫉妒,這或許就是容昀這些年來遊走江湖卻從未培養自己的勢力的緣故,或許隻是在七國之內沒有自己的勢力,天下之大,若說全無勢力,也不可能。
“若真是如此,我倒是有興趣見一見了。”
她的才華是前世的積累,看透人心是受盡冷暖和背叛,知曉人的欲望,若有人先天就能做到,的確非她所能及,這樣的人既然是希世之才,自然應該收為己用才是,這天下是大,可卻並非人人都想要。
“有機會的。”容昀嘴角泛起一絲難得的笑意,笑意中帶著淡淡欣慰。
蘭溶月並未多言,考驗也好,試探也罷,都是為她好。
大殿上水深火熱,殿外,蘭溶月和容昀卻在談天說地,兩人的談話剛好被站在角落身著太監服的雲顥聽得一清二楚,微微低頭,目光深處,略顯欣慰。
晏蒼嵐的決定他改變不了,蘭溶月卻可以。
若天下間還有一人能改變晏蒼嵐的想法,那這人便是蘭溶月,他這個老子幾乎沒有一點價值。
殿上爭吵不休,容太夫人靜靜的悼念雲顥,時間一點點過去,容太夫人睜開眼睛,手握漆黑的手杖,拿起手杖,用力戳在地麵,暗用內力,原本爭吵不休的人瞬間停下來。
“陛下曾留下旨意,太子、豫王,陛下屍骨未寒,二位殿下便在靈堂前爭吵不休,成何體統。”容太夫人臉色十分難看,言語中帶著微微怒意,多年前,容太夫人在朝堂之上便又一席之地,放眼曆史,容太夫人是第一個以武將穩占朝堂一席之位的武將,這些年雖人甚少見人,若論輩分,連當今陛下都得稱呼其一聲姑姑。
“太夫人,陛下臨死前的確留下了旨意,隻是此事是真是假無人能夠證實,容太夫人,莫非容家也要來奪帝。”洛盈狠狠的看了一眼容太夫人,心想,這個老不死的竟然來湊熱鬧。
洛盈的眼神,蘭溶月看得一清二楚,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容昀見狀,不知為何竟覺得頭皮發麻,卻絲毫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即便是洛盈是雲瑤的母親,不表示洛盈可以對容太夫人不敬。
“宣平侯,此事交給你了。”容太夫人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宣平侯。
宣平侯接過信,看著信上的封印,封印未拆,說明信件從未被拆封過,封口是雲顥的私人印信,他再清楚不過,他沒想到雲顥早就留下了密詔,並且交給了容太夫人。
如今看到密詔,宣平侯很多問題都釋懷了。
雲顥雖是奉先帝之命登基為帝,當時卻也是容太夫人一手扶持的,將密詔交給容太夫人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長孫太師,一並過目吧。”宣平侯看向長孫仲春,長孫仲春雖投靠了雲淵,也正好讓他親眼看一看。
長孫仲春走到宣平侯身邊,看過信件後又看了一眼晏蒼嵐,從頭到尾,晏蒼嵐一言不發,即便是剛剛殿上爭吵不休,晏蒼嵐一副一直都是遺世而獨立,整個人沒有任何情緒,不喜不悲,如今看來,更像是勝券在握。
宣平侯拆開信,看過後,深吸一口氣。
還好,他最後沒有選明哲保身,想起昨日楊懷的提醒,宣平侯心中劃過一絲暖意。
與此同時,宣平侯府內。
“世子爺,這是要去哪裏。”楊懷身邊的小廝見楊懷走出院子,張開嘴,下巴都快掉了,要知道他家公子不輕易出門,如今京城戒嚴,更不是出門的時機,以他家公子的表現應該是閉門不出,昨日進了侯爺的書房,今日又要出府,讓他如何不驚訝。
“君臨閣。”
“爺這是要去飲酒嗎?隻是…陛下遇刺駕崩,還未下葬,此時飲酒似乎……”小廝自小侍奉在楊懷身邊,楊懷喜酒,君臨閣的好酒是京城眾人皆知的,此事卻卻是不妥。
楊懷並未多言,直接向府外走去。
君臨閣不僅是飲酒的好地方,更是宮城外,君臨閣樓上更是能縱觀宮內局勢,隻是他上不去,隻好勉為其難站在宮門外了。
楊懷步履很慢,一點都不匆忙。
小廝緊隨其後,卻一點都猜不透楊懷的心思。
皇宮內,大殿之上,靜如水,冷如冰。
“朕身體每況愈下,七國風起雲湧,為保雲天國百年江山,朕百年後傳位於九子晏蒼嵐,廢黜雲淵太子之位,貶其為淮南王,責令朕下葬皇陵之後,即可遷居淮南。”
密詔簡單,卻表達的一清二楚。
密詔中直接用了晏蒼嵐這個名字而非雲千晟,看似出自於對晏蒼嵐的愛護,其實,蘭溶月卻看得出來,雲顥寫晏蒼嵐不隻因為晏蒼嵐,更是因為晏紫曦。
容昀看著蘭溶月,雖然容顏不是蘭溶月的,可一瞥一笑卻是蘭溶月無疑,那意味深長的神情,還有為何寫傳位於晏蒼嵐這點,容昀心中也有一個莫大的疑問。
“丫頭,她還活著嗎?”
容昀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晏紫曦。
“這重要嗎?”
容昀神情一呆,事到如今的確都不重要了,雲顥已經駕崩,晏紫曦的存在真的不再重要了,即便是還活著,在世人的眼中已經是一個死人,若是在出現,惹來的隻有無數風波而已。
“不重要。”
密詔公布,大殿之上,氣氛一下子僵硬了,名正言順的太子,皇位繼承突然變成了淮南王,雲淵怎會甘心。
大殿之上,殺意彌漫,一觸即發。
與此同時,君臨閣之內,楊懷剛到樓下就被人請了上去。
楊懷心懷疑問,走進去後,卻看到了一個久違的人,雖時隔多年,模樣依舊大變,楊懷依舊記得。
“見過…”楊懷還未說完,男子立即打斷了楊懷,“這裏隻有一個悼念父親的兒子。”
“你…”
男子微微搖頭,“是非之地,不涉足也罷。”
楊懷意味深長的看了男子一眼,他此來的理由真的這麽簡單嗎?
離開京城多年,突然歸來,隻為悼念,他不信,卻也沒有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