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陷阱(1)
隊伍進入京城,容瀲立即下令全城戒嚴,與此同時將手中的禦林軍調動的兵符交給了明陽。
“看來容大將軍這也是要明哲保身。”長孫仲春對身邊書城模樣打扮的季爲生小聲道。
季爲生也覺得奇怪,自從他身份暴露之後,上孫仲春已經將他放的遠遠地,如今雲顥才駕崩,竟然就通知他來迎他,季爲生著實有些想不通長孫仲春的用意。
“太師,在我看來,大將軍這是要保護一個人。”季爲生語氣平和,心中卻莫名的發虛,最後一次與蘭溶月見麵時蘭溶月曾叮囑過他,麵對長孫仲春可以盡情的出賣她。
可如今真要說蘭溶月的不是,心虛的倒越發厲害了。
“你說的不錯。”長孫仲春似笑非笑,“陛下駕崩前曾留下話,將玉璽交給了蘭溶月,既然你以前是季家的人,蘭溶月雖然狠毒無情,對你想必還是有幾分在意的,交給你一個任務,回到蘭溶月身邊,找出玉璽的下落。”
關於玉璽是否真的在蘭溶月手中這點長孫仲春畫下一個問號,但如今他身邊可用之人都無法安插的在蘭溶月,今日季爲生表現出了足夠的欲望,凡有欲望者,均可利用。
“這…太師,這是不是有些不妥,況且蘭溶月不信任何人,即便是我會去,她也未必會信任我。”
長孫仲春聞言,神情不悅,本想借此試探一番季爲生,如今倒是印證了他的猜想,季爲生真的是蘭溶月安排在他身邊的人,心底深處,殺意四起。
季爲生心跳加快,暗叫不好,隻怕長孫仲春懷疑他了。
“太師大人,蘭溶月生性多疑,就連身邊最親近的人她也未必會信,如今看似多了些人情味,可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血是不會變的。”季爲生雖是違心之言,說著卻覺得自己心中發麻。
他所言雖是在詆毀蘭溶月,何嚐不是事實呢?
“那你的意思是?”
“回到她身邊可以,但絕不是我自己回去,而是要讓她救我回去。”季爲生心愈發冷了,此舉當真是他要背叛蘭溶月一般,若一不小心弄巧成拙隻怕會把蘭溶月牽扯其中。
“你說的在理,隻是要委屈你了。”
長孫仲春眼底泛起得意,此計可成。
進城後,蘭溶月下馬車後直接走到容太夫人身邊。
“太奶奶,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容太夫人握住蘭溶月的手,目光看向棺槨的方向,眼底充滿了憂傷。
一路送靈到宮門口,眾人停下腳步,蘭溶月蹲下身子,握住寧兒的手。
“寧兒,回宮吧。”蘭溶月輕輕摸了摸雲寧的頭,雲寧是公主,這宮門她必須進。
“我聽姐姐的。”
心中縱使不舍,雲寧卻了解自己的身份,她是公主,帝王駕崩,她必須守靈。
棺槨進宮後,容太夫人回過頭,看到身側的雲寧,眼底露出了十分驚訝的神情,刹那間的驚訝,蘭溶月卻看得一清二楚。
“靈宓…”蘭溶月還未說完,容太夫人便立即打斷了蘭溶月的話,“丫頭,靈宓姑娘的身份不適合進宮,美景,你進宮照顧寧公主。”
“是。”美景自小在容家長大,當知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雲寧多謝太夫人。”雲寧行禮感謝道。
美景雖是容太夫人的侍女,卻是有品階的,加上又是容太夫人身邊的人,在宮中即便是洛盈也不好太過於為難她。
美景帶著雲寧進宮,宮門外,容太夫人一直看向皇宮的方向,知道身邊的人慢慢離去,明陽帶領禦林軍圍住了整個皇宮,雲顥遇刺駕崩,皇宮內外安全他不得不防備。
“太奶奶,該回去了。”
容太夫人點了點頭,任由蘭溶月扶著,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吃力。
一步一步走回容家,蘭溶月可要清楚的感覺到容太夫人的悲傷,她雖覺得有異,可一切都是事實,又說不出異常在什麽地方,回到容家後,蘭溶月吩咐靈宓給容太夫人煮了一碗安神湯,容太夫人喝下後,蘭溶月便扶她休息了。
“良辰,這幾日美景不在,你好好照顧太奶奶。”
蘭溶月本想再派一個人在容太夫人身邊,可若是容太夫人身邊多出一個高手,反而有些無中生有的感覺,惹人懷疑。
“奴婢明白,請月小姐放心。”
蘭溶月走出玖熹院便遇到了急匆匆歸來的容昀,雖然是第一次見,與容澤和容靖有些相像,蘭溶月還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與兩人不同,容昀身上多了一絲放浪形骸的感覺,一襲白色長衫未經任何雕琢,手握折扇,多了幾分書卷氣息,俊朗的容顏卻給人幾分堅韌的感覺。
“不錯…不錯…是個美人,難怪被人說是禍國殃民,不愧是我的侄女,難怪連蒼帝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錯,不錯……”容昀第一次見到蘭溶月,之間蘭溶月一襲白衣,容顏未經雕琢卻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一雙鳳陽攝魂奪魄,妖禍眾生。
蘭溶月聞言,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這貨怎麽那麽像風無邪,明明是誇獎,她卻聽出了幾分玩趣的意味。
“多謝誇獎,小叔也不錯,氣質書卷正濃時,筆尖遙定天下事,用鯊魚骨製作的扇骨即便是殺人了也不會留下絲毫的血腥味,看來小叔曾在海島常住,眼光不錯。”
蘭溶月時有時無的微笑看得容昀頭皮麻煩,特別是那句:筆尖遙定天下事。他怎麽覺得有種快掉陷阱裏的感覺,難道他誇錯人了。
“乖侄女,小叔我為你準備了一份大禮,放在你屋內了,你自己去看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感覺危險,走為上計。
蘭溶月看著容昀一副想要落荒而逃的模樣,心中忍不住一陣好笑,這人還真是聰慧,其才華遠在洛晉之上,隻可惜一身才華卻想要自由自在,唯有做出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四處遊曆。
隻可惜他心中還是有放不下,一輩子注定不可能自由自在。
“小叔這才剛回來,這是要去哪裏。”
蘭溶月的目光讓他頭皮發麻,“去男人們去的地方玩玩,好不容易回京,自然要好好玩一玩才不虧本,差點忘了,我要去煙雨閣看看我家侄女的手筆。”
“煙雨閣?”蘭溶月似笑非笑的看向容昀,“小叔不說我還真忘了,陛下駕崩了,像煙雨閣那種地方如今正在歇業,小叔去了隻怕也是白跑一趟。”
“是嗎?”容昀心中後悔,他一向自詡不笨,為何看到蘭溶月的眼睛他就莫名的發虛,想要逃走。
很多年後,容昀發現他的預感很準,若當時逃走了,或許就不會被蘭溶月奴役半輩子了,可憐他那自由的時光,不知不覺已成傳說了。
蘭溶月點了點頭,心想,莫非他想逃,如今的處境,容家很多事情不能由她來出麵,爺爺和大伯都身居要職,好不容易抓住一個閑人,她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蘭溶月抬頭,淚汪汪的看著容昀,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容昀心中一緊,自古沒有男子不偏愛女色,更何況還是自己的絕色侄女,心想,莫非是受欺負了。
“乖侄女,你說,誰欺負你了,我去給你討回來。”容昀信誓旦旦的說完後立即就後悔了,剛剛都警告自己了,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他倒好,不僅咋了,而且還砸的很重很重。
“真的嗎?”
“嗯嗯…”容昀看著蘭溶月可憐兮兮中夾雜著一抹倔強,明明知道是在演戲,可還是不由得心軟。
“你。”蘭溶月用手指了指容昀,十分認真誠懇的回答道。
容昀想逃,沒門。
先太師曾說過,容昀、洛晉、晏蒼嵐三人的才華堪稱雲天國之最,雖然沒有言明容昀的身份,結果可想而知,如今的處境容昀逃走未必不能應付,但有個幫手自然是更好的。
容昀心中別提有多後悔了,為了見到這個侄女,他硬著頭皮回來了,可是似乎依舊卷入麻煩中了。
“好侄女,能不能放過我。”
蘭溶月非常認真誠懇的搖了搖頭,放過,沒窗戶沒門連狗洞都沒有。
“說吧,要我做什麽?”他認命了,若是真欺負了蘭溶月,先不說他心中過不去,就連家中其他人也不會放過他,最主要的是顏卿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容昀絲毫沒有發現,顏卿壓根不待見他。
太過於自信的人追妻,路漫漫其修遠兮。
“也沒什麽重要的,就是想讓小叔在家待一段時間,至於做什麽,全看小叔自己的意思。”
容昀不敢相信,這麽簡單?
“就這樣?”
“就這樣。”
玉璽的事情容家勢必會麵臨無數麻煩,丹書鐵券雖可保容家無恙,可她卻不太好出麵,容太夫人年老,她不想在讓其為這些鬧心,容昀如今是閑人一個,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容昀看著蘭溶月離開,看了看手中的折扇,天蠶絲為扇麵,白淨如雪,若是能在天蠶絲上繡上一副繡圖……
“好侄女,你等等我。”
容昀硬著頭皮,死皮賴臉跟著蘭溶月。
前世,有句話說,愛情的路上,誰先動心誰就輸了。愛過後,她不認為這句話是對的,卻也不是錯的,最起碼在容昀和顏卿之間目前看來是正確的。
進屋後,隻見桌上擺著數十個錦盒,蘭溶月打開一個,錦盒內,躺著一朵雪蓮,蓮白淨如雪,上上品。
“好侄女,小叔我給你送的禮物可還喜歡。”
“還不錯。”
蘭溶月不經意看了一眼容昀手中的折扇,他既不說,她也隻好不懂。
“是嗎,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要不要我再派人去采點。”容昀心思早已飄向遠方,說完發現自己又錯了,樓蘭國禁地被盜了兩次,隻怕都進了這丫頭的口袋了,再去也無上品雪蓮可摘。
“三爺,蒼帝送了小姐半年的分量,如今加上三爺這些,要等明年了。”
零露言下之意,今年的足夠了,明年趕早。
容昀嘴角抽了抽,一個小丫頭都這麽伶牙俐齒,這個不伶牙俐齒的侄女反而更可怕。
“好,明年我一定趕早,丫頭,這禮收了,是不是該…”回禮二字容昀實在無法說出口。
蘭溶月直接裝作不懂,顏卿的繡技不錯,她母親家原是刺繡名家,後因家道中落,淪落青樓,顏卿雖出生青樓,卻繼承了她母親刺繡的技藝,隻是很少拿起繡針,反而拿起了利刃。
刺繡對她而言,有快樂也有痛苦。
“小叔還有事嗎?若沒事的話…”蘭溶月察覺到紅袖的氣息,微笑著下逐客令。
“好侄女,你這麽聰明豈會看不出你小叔我的心意,小叔的幸福就交給你了。”容昀也察覺到了異常,將折扇丟給蘭溶月,轉身離去,從身後看去,更像是落荒而逃。
蘭溶月握住折扇,手下意識緊了幾分。
“去告訴顏卿,讓她在身邊伺候。”蘭溶月派九兒去保護容澤還有一層更深的原因,便是仇恨。
九兒一直很好壓抑著自己的仇恨,沒散發出來的有時候反而更可怕,雲顥秘旨讓容澤去邊關,她就覺得要出事,如今不僅印證了,反而處於了最被動的局麵。
“是。”
靈宓離開後,零露在院中逗著小金,小金是蛇皇,即便是紅袖靠近都會被察覺,其他人更不用說。
“你這個時候來,可是出了什麽事。”
紅袖從暗中出來,氣息微喘。
“小姐,長孫仲春將季先生折磨的奄奄一息,得到消息後,我悄悄潛入長孫府,本想將人就出來,隻是他被寒鐵牢鎖住,鑰匙孔被澆上鐵水封閉,我無法劈開鐵籠,戒備森嚴,季先生讓我告訴小姐,別管他,可是……”
季爲生奉命潛入長孫家,蘭溶月原本是有些不願意的,隻是季爲生自己提議,她便讓他體驗一番,沒想到長孫仲春竟然這麽快對季爲生下手,而且是下殺手,等著她上門。
“玄鐵牢,如今狠辣的手段,倒一點也不像書香門第。”
袖中,雙手緊握,雲顥駕崩太過於突然,她還來不及通知季爲生撤走,鬼閣所有人姬長鳴做了安排,可季爲生姬長鳴不知道,終究還是有漏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