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他的小心機

  拜堂吉時在即,國師下落不明,老國師眉頭微鎖,眼底深處,泛起濃濃的不悅。


  “千晟可來了。”迎親可有讓人代替,可是拜堂確無人可替。


  “主子,公子與蘭小姐還在湖上泛舟。”來人微微低頭,生怕觸怒了眼前的人。


  這些年來,老國師看似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權力,但實際上依舊是大權在握,天機閣相當於另一個國師府,老國師發怒之際,司清一席男裝從門外走了進來。


  “清兒拜見義父。”


  司清不僅是青暝十三司的人,也是老國師的義女。


  “清兒,你終於舍得離開蒼暝國了嗎?事到如今,你可死心了。”老國師回過頭,看向司清,他從小看著司清長大,自從司清離開天機閣後,一切就脫離他的掌控。


  “義父,清兒雖動心,卻從未有所期待,沒有期待又何談死心之說,倒是義父,皇權爭鬥,義父還打算參與到幾時。”司清看向老國師,眼神深處,格外糾結。


  離開天機閣後,司清一直追隨晏蒼嵐,一方麵是因為晏蒼嵐的病情,另一方麵晏蒼嵐值得她追隨,未繆受傷,返回蒼暝,司清從小在天機閣長大,又豈會看不出來是天機閣的手臂。


  此次她悄悄回來,目的就是希望能阻止老國師。


  “清兒,兩年不見,你膽子越來越大了。”老國師看向司清,他從不允許棋子超出自己的掌控,就算司清是他義女也沒有例外。


  “清兒多謝義父誇獎。”司清微微一笑,心跳加快了許多。


  她此來,一方麵不希望老國師與晏蒼嵐的立場敵對,另一方麵她也不想兩人誰有所損傷,但見到老國師後,司清知道,她這一趟白來了。


  “大禮在即,清兒換身衣服前去觀禮吧。”


  “是。”司清應聲後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司清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老國師,本來想說什麽,最終司清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其實,司清想說,蘭溶月有時候比晏蒼嵐更加危險,隻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太子呢?”司清離開後,老國師對身邊的侍衛問道。


  “太子還在院中,主子,莫非您真的打算扶持太子嗎?”侍衛看著桌上的喜服和麵具,一旦穿上了,事情就成定居了。“主子,要不要問一下陛下的意見。”


  老國師聞言,眼神一冷,“放肆。”


  “屬下知罪,請主子責罰。”


  其實,這些年晏蒼嵐甚少留在國師府中,國師府一直是老國師當家,府中所有人也對老國師唯命是從,無法抗拒老國師的命令。


  “把喜服給太子送去。”


  司清一直躲在院子的假山處,看到侍衛將喜服交給雲淵,眉頭微蹙,隨後轉身離開了國師府。走出府外,司清回過頭,看向偌大的國師府,對於這裏,她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人熟悉的是環境,“終究不是我的容身之地,或許我不該回來的。”


  “後悔了嗎?”司清說完,一個人影從暗中走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不要命了。”事情看清來人,一襲白衣,溫文爾雅,眉目上泛起淡淡的憐惜,來人正是未繆,看到未繆,司清的聲音也柔和了許多。“主子知道嗎?”


  “你覺得我們能瞞得過他嗎?”未繆上前,將手搭在司清的肩上。


  未繆一直都知道司清心中愛慕晏蒼嵐,不過,相處過一段時間後,未繆有些懷疑了,司清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嗎?

  “放開。”司清看著搭在她肩上的鹹豬手,想起未繆的傷勢,故此沒有推開。


  “不放。”未繆臉色緩和了很多,改傲嬌為撒嬌道,“司清,我的傷還沒好。”


  “我們回去吧。”司清看了看京城的天空,相較於蒼暝國,這裏讓她覺得額外壓抑。


  “清兒,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老國師是陛下的師父,隻要老國師不觸動陛下逆鱗,陛下不會做事也會留一線的。”


  若是可以選擇,未繆也想帶司清一走了之,可是愛一個人就要在那個人迷茫的時候幫助她做出正確的選擇,眼下讓司清留下便是正確的選擇。


  “也好,去找個客棧住下。”司清扶住未繆,心想,這個人的身體到底有多弱,當時的傷勢的確很重,隻是到現在都為痊愈,時間未免太長了些。


  與此同時,雲淵已經換上了一身喜服,老國師親自將麵具遞給雲淵。


  “多謝老國師成全。”雲淵看向老國師,心中慶幸晏蒼嵐為蘭溶月動心,否則今日擁有國師府和長孫家勢力的人就是雲淵了。


  “恭賀太子殿下,從今日起,國師府的勢力便由殿下執掌,待現在成親半月之後,老夫再請陛下一起選出新任國師。”


  聽到老國師的話,雲淵嘴角泛起一絲得逞的笑容,國師府的國師都是從國師府培養的人中選出來的,他隻要挑選一名能為他所用的人就好。


  “多謝老國師。”雲淵接過麵具,戴在臉上,吉時已到,直接來電大廳。


  走進大廳之際,長孫文錦一襲紅色嫁妝,步步生蓮,風姿卓越。老國師坐在長輩席位上,看著雲淵和長孫文錦,心中卻有些不安了。


  回憶以往,晏蒼嵐五歲多的時候,晏紫曦就以昔年的救命之恩為條件,讓他收晏蒼嵐為徒,直到晏蒼嵐有自保的能力,五歲多的晏蒼嵐模樣就顯得格外沉穩,在那個爾虞我詐的深宮中,小小年紀我就有了超越常人的冷靜和理智。


  “一拜天地。”


  ……


  新人拜堂,老國師的心思卻早就飄向遠方,長孫文錦雙手緊握,一切都很順利,可是又好像太過於順利了。


  “禮成,送入洞房。”


  長孫文錦被人扶著向洞房的方向走去,拜堂的之後,雲淵本想借機故意讓麵具掉下來,可是看著手中的紅綢,雲淵改變了注意。


  長孫文錦被人扶著今日新房,新房院內,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戒備森嚴。


  “墨香,院中是怎麽回事。”進入新房後,長孫文錦對自己的貼身丫鬟問道。


  “聽說是老國師安排的,以防今日有所變故,我們帶的人今日除了我和嬤嬤之外,都不能靠近院子。”墨香一邊扶長孫文錦喜床坐下,一邊解釋道。


  “是嗎?”長孫文錦想起了之前的刺殺,不,正確來說是毀容的戲碼,若非她自小為了學藝找了替身,隻怕那日被毀容的就真的是她了。


  “小姐,要不要我去探探。”墨香看著長孫文錦,想起墨蓮臉上的傷,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不,過了今日再說。”紅蓋頭之下,長孫文錦冰冷的眼底閃過狠毒,今日拜堂,禮已成,她倒要看看,蘭溶月打算怎麽做,敢毀她容貌,她就讓蘭溶月生不如死。


  想到此處,長孫文錦心中又冷了幾分,她為了嫁給國師千晟,這些年不惜一切代價,及笄之後,她想盡辦法阻止人上門提親,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蘭溶月,正在她要除掉蘭溶月之際,陛下竟然偏袒容家至此,讓蘭溶月去邊關。


  “她機緣巧合逃過了一次,下一次決不能讓她逃脫。”


  “小姐,墨蓮臉上的傷隻有鬼醫能夠救治。”墨香與墨蓮情同姐妹,見今日長孫文錦高興,於是小聲提議道。


  “這點傷算什麽,以後我不再需要替身,讓墨蓮帶上麵具就好,眼下找蘭溶月醫治,不是告訴蘭溶月,她失敗了嗎?”


  長孫文錦不知道,兩人的對話,已經被藏在暗中的人影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


  紅袖心中驚訝,沒想到派人去毀長孫文錦的容貌,此事竟然被長孫文錦責怪到蘭溶月的頭上,紅袖心中一緊,這一切都是她的提議,早知道就直接殺了長孫文錦了。


  “小姐,奴婢知罪。”


  “行了,去外間候著。”長孫文錦帶著三分不悅道,說完後,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多年計劃,她終於嫁了自己想嫁之人。


  紅袖悄悄退去,眼下距離天黑洞房的吉時還有一個半時辰,她本來打算親自動手,不過最終還是決定先告訴蘭溶月。


  紅袖離開國師府後直接去了月光湖將事情稟報給蘭溶月和晏蒼嵐。


  聽完紅袖的稟報,蘭溶月神情中帶著三分無奈看向晏蒼嵐。


  “你這是幫我還是打算給我樹敵。”


  晏蒼嵐既然知道女子容貌重要,就應該很清楚毀容之後長孫文錦會怎麽做,明明是一個腹黑心機男,卻偏偏不忘給她找麻煩。


  “溶月,喜歡玩遊戲,這樣遊戲才會更有趣。”晏蒼嵐看著露出一份怒意的蘭溶月,嘴角多了一絲笑容,隨即道,“溶月,若非有個情敵在,我何時才能知道你有多在乎我。”


  “晏蒼嵐,你無恥。”明明是在給她找麻煩,結果還說得那麽理所當然。


  “溶月,還記得我曾的承諾嗎?你及笄之日,我為你準備十裏紅妝,紅妝我準備好了,可是你卻消失了,溶月,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晏蒼嵐握住蘭溶月的雙手,緊緊的盯著蘭溶月,蘭溶月失蹤的那一段時間,他真的很害怕,若非煙雨閣的新建如火如潮,他還真怕蘭溶月再也不會出現。


  “所以呢?”


  “給你找點麻煩,讓你不要離開我身邊。”


  晏蒼嵐絕世風華的容顏上,閃過淡淡的無奈,消失的那兩個月,她明明讓張伯給晏蒼嵐傳信了,難道…。


  與此同時,遠在東海的張懿打了一個噴嚏,隨即目光看了看書架上的盒子,東海天氣溫暖,為何他覺得身手發寒。


  “晏蒼嵐,你再敢用這些小動作,我跟你沒完。”


  “溶月,若是你一輩子都跟我沒完,我才高興呢?”


  蘭溶月看向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心想,剛剛還是氣質如仙,怎麽一下子就變得無奈了,她就說那些失敗的小惡作劇不符合晏蒼嵐的作風,叮囑她小心長孫文錦,原來禍就是他惹出來的。


  “溶月,生氣了嗎?”晏蒼嵐看著微微側頭,不看向他的蘭溶月,聲音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晏蒼嵐的神情,看著小心翼翼的晏蒼嵐,蘭溶月突然覺得這不像他,對她,他似乎總是那麽小心翼翼,“為何失敗了。”


  “小姐,少主隻是隨便派了一個人過去,失敗也算是長孫文錦的運氣。”紅袖想起長孫文錦和墨香的對話,小心翼翼的開口,雖然是為晏蒼嵐辯解,可是也害怕蘭溶月生氣。


  “九兒,你說,這個世界上有巧合嗎?”


  九兒看向蘭溶月,想起了蘭溶月曾經說過的話,“沒有,這個世界有的隻是必然。”


  蘭溶月曾經告訴過九兒,蘭溶月救她不是巧合,是因為知曉了她的身份,追隨蘭溶月之後,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細細想來,幾乎從未有巧合的成分。


  “是嗎?”紅袖略帶疑問的看向眾人。


  “不錯,這個世界上有的隻是必然。”若非當初在姬家聽過聽過一首獨特的曲子,那日在康瑞王府他也不會停下腳步,一切都是必然的,所謂的巧合存在機會為零。


  紅袖點了點頭,雖然有很多不明白,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紅袖,給你。”無戾聽過紅袖的匯報之後,一頭紮進船艙中,拿出來一個藥瓶遞給紅袖。


  “這是什麽?”


  “合歡散,我特製的,既然長孫文錦要嫁人,雲淵又有心娶,我理當成全。”聽到蘭溶月的話,九兒,無戾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


  隨便做的就好了,若是加上特製兩個字,隻怕明天的戲比今天還精彩。


  “溶月,要不要留點。”晏蒼嵐看著神情冷靜的蘭溶月,他說蘭溶月去做水果茶為何進去了將近半個時辰,期間空氣中泛起過淡淡的藥香,晏蒼嵐對味道十分敏感,所有人都沒有察覺,晏蒼嵐卻察覺到了。


  聽到晏蒼嵐的話,蘭溶月平靜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她真想回一句:你想精盡人亡啊。隻可惜這句話不能說,不然會搭上她。


  “小姐,少主,我先走一步了。”


  “我也去。”無戾看了看晏蒼嵐,覺得還是距離遠點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做一隻聰明的池魚比較好。


  九兒收拾了一下,端起托盤,走進船艙中。


  “溶月,人都走了。”


  “嗯,天色漸暗,我們也該回去了,湖上看戲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蘭溶月裝作不懂,迎合道。


  “溶月,我們一直沒有什麽時間獨處,不相幹的人太多,溶月,這樣很好。”


  “沒有啊,都是自己人。”蘭溶月覺得發情的男人還可怕,她想要撤走,可是不知不覺中船已經到了湖中央。


  “溶月,可還在氣我耍心機。”微風吹過,蘭溶月的長發微微飄起,晏蒼嵐抓住飄起的長發,輕聲道。


  “沒有,我離開是因為有必須要去的理由,我給你寫信了,不知道為何沒有到你的手中。”當初她將紅袖安排在晏蒼嵐身邊,互相通訊便是其中一個目的。


  “溶月,我想你了。”


  蘭溶月看向湊過來的男人,俊美的五官,深邃的雙目,雙眸中泛起的愛意深如海,蘭溶月不知不覺中心跳加快了很多,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他一直在盡力壓製著自己,蘭溶月知道,隻是她一直裝作看不見。


  晏蒼嵐嘴角微微上揚,都說美人計為眾計策之手首,看來,美男計也可行。


  晏蒼嵐看著蘭溶月的紅唇,下意識的湊上去,微微發涼,唇邊還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本以為他可以淺嚐即止,不知不覺中,他想要更多。


  船尾,天絕戒備看著四周,不讓人靠近。


  一吻,蘭溶月似乎也漸漸沉迷其中,這個男人偶爾耍點小心眼,可是她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控製之中,若她不願意,他一定會收拾殘局。


  今日那樣對樓陵城,這一局足以他的霸道,她裝作不知,可是現在似乎做不到了。


  許久之後,晏蒼嵐努力控製自己的理智,鬆開蘭溶月,慢慢睜開眼睛,看著蘭溶月淩亂的衣服,強忍自己的欲望,慢慢的為蘭溶月重新整理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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