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真相

  藍天白雲,久違的景觀,環境沒有汙染,地大卻物資缺乏,初到邊城,蘭溶月眼中看到的是環境的滄桑,再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神情平靜,容家治軍有方,看來所言非虛。


  容瀲前麵騎馬帶路,來到容家位於邊城的府邸。


  從外觀上看,沒有京城的威嚴聳立,多了些邊城的粗狂,景不同,心也隨之變化。


  “不知去軍營嗎?”一路上收到消息,容澤雖身負重傷需要臥床休息,但依舊在軍中,兩國交戰,最忌諱的就是人心不穩。


  “天色已晚,你今日再次休息,既然是監軍,明日白天去軍中巡視即可。”容瀲看向蘭溶月,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心疼。


  快馬加鞭,將原本最少四天的路程縮短到三天,一路上平均每天隻休息兩個時辰,容瀲沒有想到蘭溶月竟然堅持下來了,神情中不見絲毫的疲憊。


  “好。”蘭溶月看著容瀲,乖乖的點了點頭,軍隊距離變成大約十多裏路程,她雖神情不見疲憊,不過一路的顛簸她的確是累壞了。“容將軍呢?”


  蘭溶月口中的容將軍指的當然是容澤。


  “你先在府中休息,我先去軍中,已經傳信,他應該快回來了。”進城的時候有兩條岔道,一條便是前往軍營駐紮的路。


  “好。”


  蘭溶月乖乖答應容瀲也有些覺得不可思議,隨後對恭候在一旁的趙嬸吩咐道,趙嬸,好好照顧公子。”


  “是,老爺。”


  蘭溶月看向容瀲,容瀲神情中透徹不容許反駁,蘭溶月乖乖點頭,容澤的傷勢根據一路上收到的信應該是挺嚴重的,營帳中不適合養病,她若去軍中,隻怕又要折騰一番。


  “公子,裏麵請。”


  進屋後,趙嬸已經準備好熱水供蘭溶月梳洗子用。


  “公子先梳洗一番,老婆子去準備飯菜。”


  “趙嬸,府中就隻有你一人嗎?”蘭溶月看看四周,進府後,再也沒有發現其他人。


  “老爺,二少爺很少回來,三少爺每年會來住上幾天,用不著太多的人。”趙嬸看向蘭溶月,一路策馬狂奔,蘭溶月戴上了麵巾,如今取下麵巾,一個翩翩俊俏的公子,讓都有些看花眼了。


  “無戾,零露,你們也去熟悉一下。”


  三人梳洗後走出房間,趙嬸已經準備好飯菜。


  “趙嬸,府中可有烈酒。”


  “有,邊城冬天寒冷,普通的酒就很烈,要不要換些口味清淡的果酒,三少爺之前有留下一壇。”趙嬸看向一身男裝的蘭溶月,長衫剛好擋住了頸部的喉結,趙嬸也不知道蘭溶月其實是個女子。


  蘭溶月一舉一動間完全沒有女子的柔弱。


  “不是用來喝的,準備一壇最烈的就給我,然後再去燒一鍋開水放涼。”


  “是,我這就去。”


  趙嬸雖然不知道蘭溶月要做什麽,但卻也並未追問。


  京城之中,國師府內。


  晏蒼嵐看著傳回的來信,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未繆情況如何?”晏蒼嵐本想讓未繆在京城替他主事,看來計劃落空了。


  “性命無礙,傷勢極重,司音在照顧他。”


  說話的人正是夜魑,夜魑離開東陵後便回了蒼暝國,此次與未繆一同前來雲天國,剛過邊境就遇到了暗殺,那些殺手顯然是衝著未繆去的。


  “有司音照顧他,應該死不了。”晏蒼嵐心中吐槽著,未繆一直心係司音,此刻還不知道多麽高興呢?

  “傳令夜魎,讓他全力打擊雲淵的產業,在傳令夜魅,讓他去西北保護容靖。”


  晏蒼嵐雖然知道蘭溶月派了人暗中保護容靖,可是平西王不僅心狠手辣,還是一個無恥小人,容靖此去西北,凶多吉少。


  “主子,那蒼暝國內誰人主事。”


  “未繆不是在嗎?既然不來京城,他那個國師自然不用閑著,擔起一國國師之名,總得要為過做點貢獻。”


  夜魑微微低頭,心想,未繆這一次是真的惹到晏蒼嵐,蒼暝國國事雖不是十分繁重,可是一直在人的眼皮底下,未繆追司音的打算看來是要落空了。


  其實,晏蒼嵐的想法很簡單,他去不成邊關,未繆作為他的好兄弟就應該給同甘共苦。


  未繆的功夫很好,此次被刺殺,固然是殺手厲害,這傷卻也隻怕是受得心甘情願。


  既然他去不了邊關,他當然不能讓未繆與司音獨處。


  “是。”


  夜魑心虛,心想,主子什麽時候這麽小心眼了,看來以後乖乖做事比較重要。


  “北齊突然揮軍南下,可查清其中的緣由。”


  北齊這些年很少主動挑釁雲天國,以前北齊想要的是蒼暝國,奪蒼暝之後再定天下,可是如今突然大舉進攻雲天國,隻怕沒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容澤善戰,卻身負重傷,北齊此次來勢洶洶。


  “屬下無能,不過屬下發現了一些異常。”


  “說。”


  天下之爭,看似是誰先取東陵誰就是最大的贏家,可是從目前的情況看來,若他要奪天下,勢必先滅北齊,一同北方之後揮軍南下。


  “拓跋弘在粼城的時候曾與樓陵城接觸過,以前樓陵城隻是一個閑散王爺,屬下並未注意,如今才得知樓陵城原是樓蘭國先大皇子的血脈。”


  夜魑並不知道樓陵城的身份,蘭溶月雖是知情人,卻也並未分享這個情報。


  “告訴夜魅,此去西北,查一下平西王與樓陵城是否有聯係,還有傳令青暝十三司,全力追查樓陵城手中的勢力。”


  樓蘭國的先大皇子曾經謀取七國,後來意外失敗,被樓蘭國如今的女帝殺死,但有人說他逃了出來,自此下落不明。


  此人聰慧,智計無雙,傳聞說他失敗是因為一個女人,關於此人的傳說太多,無從證實。


  不過從蘭鈭這一步棋來看,的確是個少有的謀略家。


  “是。”


  夜魑離開後,晏蒼嵐走出書房,不遠處涼亭中老國師正坐在涼亭內。


  “陪我下一局棋如何?”老國師看晏蒼嵐要離去,立即出言阻止道。


  “好。”


  晏蒼嵐走進涼亭,紅袖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晏蒼嵐。


  晏蒼嵐冷冷的看了紅袖一眼,紅袖微微低頭,老國師看向紅袖道,“你先下去吧。”


  “是。”


  “黑子還是白子。”老國師指著棋盒讓晏蒼嵐選擇。


  晏蒼嵐拿起裝著黑子的棋盒放在自己更前,“黑子。”


  明月之下,棋盤之上,一場廝殺,你爭我奪。


  兩刻鍾之後,老國師將剛握在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盒中,“這一局我輸了,老規矩,告訴你一件事,刺殺未繆的是絕煞樓的殺手,買未繆性命的人是雲淵。”


  “可是透漏消息的卻是天機閣。”晏蒼嵐看著老國師,此舉的目的就是不讓他離開京城,若連這點都看不明白,他就坐不穩如今的地位。


  “看來你都知道了。”


  “是。”


  “聖旨已下,你娶長孫文錦才是最好的選擇。”


  老國師看向晏蒼嵐,他承認蘭溶月很聰明,也很有手段,可是蘭溶月違背了和他之間的約定,單憑這一點,蘭溶月在老國師心中的地位就大打折扣。


  在老國師看來,一個連承諾都不能遵守的人不配為一國之母。


  “這是我的私事,與師父無關。”


  人要守得住承諾,但守承諾的前提是那個承諾值不值得去守護,什麽兩年之約,在晏蒼嵐眼中就是荒繆,根本沒有值得去遵守的理由。


  “如今的朝局,你必須要長孫家的勢力,奪天下或許容家更好,可是眼下你要做的是穩內局。”老國師心中無奈,“當年你離開雲天國時,我曾讓你立下誓言,每年在雲天國的時間不得超過半月,且不得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你可是因此而恨我。”


  老國師一生無子嗣,隻有司音這個義女,當年讓晏蒼嵐立下那樣的誓言,其中一半是因為他,另一半則是雲顥。


  “不恨。”


  不愛就不恨,對於晏蒼嵐而言,老國師是他的師父,當年收他為徒其中一個原因是以為他母親的請求,不得已而為之。


  國師府其實是雲顥的直屬勢力,他離開雲天國,隨時國師,獻計無數,看似在朝中是有地位,但他身為國師做出的決策無能哪一樣都是以雲天國為第一考量的。


  與其說他有話語權,不如說他的諫言是帝王心中所想。


  “太子,豫王,恒王,再就是你,太子身後有往平西王,豫王這些年積聚不少自己的勝利,恒王則是長孫家看中的,雲天國四大家族,平西王洛家,戰國將軍府容家,文臣之首長孫家,以及國師府,國師府和容家的勢力除非你是帝君,否則根本不可能擁有,你雖國師,但天機令卻還在陛下手中,你要雲天國的江山,唯有得長孫府的支持,陛下賜婚之時,已經告訴長孫仲春和長孫文錦你的身份,長孫文錦一直心儀與你,對你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一國之君,理應放下兒女之情。”


  老國師分析局勢,勸解,說得頭頭是道。


  晏蒼嵐沒有說話,權力二字對他來說,不如蘭溶月來的重要,若他真要雲天國,即便是不能繼承帝位,也可回到蒼暝國,大不了揮軍而來,以武力奪取。


  “師父,這一局你輸了,此局是師父與我這一生最後一局棋,至於我如何決定,還請師父不要再幹涉。”晏蒼嵐落下最後一顆棋子,轉身離開。


  於他而言,江山天下,不及蘭溶月的一瞥一笑。


  天下他要,但若這天下沒有她,他也就沒有守護的價值。


  “主子要離開國師府嗎?”


  紅袖見晏蒼嵐像府外走去,立即上前,攔住了晏蒼嵐,紅袖心中糾結,有些事,有些話,她不該說,可是在國師府對於晏蒼嵐來說是安全的,晏蒼嵐一旦摘下麵具,很多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紅袖,我不是你主子,你已經不再是我身邊的人。”晏蒼嵐深深的看了一眼紅袖,繞開攔路的紅袖,轉身離開。


  紅袖微微低下頭,長袖中雙手握成拳頭,掌心泛出淡淡的血絲。


  紅袖是青暝十三司之一殺司之主,她了解晏蒼嵐,晏蒼嵐做出的決定無人能個阻止,若是蘭溶月在,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可是蘭溶月會阻止嗎?答案當然是不會。


  “紅袖,你如今已經是天機閣的人,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老國師看著紅袖,雙目一沉,閃過不悅。


  國師府是雲顥的直屬勢力,曆代的國師府都是如此,老國師深得雲顥信任,也算是一個上位者,作為一個上位者最不允許的就是自己屬下心中考慮的是他人的事情。


  “閣主恕罪,屬下知錯。”


  “紅袖,你可想成為天機閣的三大首領之一。”


  “紅袖多謝閣主提拔,請閣主吩咐。”


  老國師看向中袖,眼中泛出淡淡笑意,滿意的點了點頭,他還是希望識時務的人。


  “你去刺殺蘭溶月,雖然成功的幾率不高,但若是成了,你就是天機閣三大首領之一。”


  老國師的吩咐,紅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長袖中,雙手握的更緊。


  老國師是晏蒼嵐的師父,對晏蒼嵐有恩,可是事情正在忘她預想之外的方向發展。


  “是,紅袖一定完成任務。”


  “很好。”


  老國師離開後,獨留紅袖一人在院中,紅袖看向天空,明明是明月當空,繁星點點,可她眼中看到的卻是無盡的黑暗。


  雲天國的奪帝之爭從來都是強者生存,雲顥更是無情之人,老國師下令隻怕也是雲顥默認的。


  紅袖跟清楚的是老國師的吩咐對她而言是一個死局。


  若蘭溶月死了,晏蒼嵐登上帝位,自然不會饒了她,蘭溶月身後的勢力也不可小覷,加上一個容家,隻怕她會成為過街老鼠。


  若蘭溶月活著,她便性命不保。


  紅袖沉默許久後,頭也不回的離開國師府,騎馬直接向城外走去。


  城外,煙雨閣大船上,燈火通明,紙醉金迷。


  紅袖看在眼中,覺得而有些刺眼和無奈。


  “紅袖,你走神了。”紅袖正打算騎馬離開的時候,九兒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紅袖的身後,“小姐離開前留給你的信。”


  紅袖結過信件,在燈火通明的煙雨閣餘暉之下,紅袖看清了信上的內容。


  “我任務失敗了。”紅袖看過信後,微微低下頭。


  “足夠了。”九兒看向紅袖,上前輕輕的拍了拍紅袖的肩頭。


  當初蘭溶月吩咐讓紅袖潛入老國師身邊,最初的時候就知道紅袖的任務會失敗,畢竟紅袖原本是蒼暝國的人,又怎麽會得到老國師的性命,不過蘭溶月當初那麽做也隻是為了知道晏蒼嵐的境況,甚至紅袖的任務都猜到了,蘭溶月告訴過九兒,卻沒有告訴過紅袖。


  其實,蘭溶月也在考驗紅袖,紅袖雖是晏蒼嵐的人,但當時的局麵不表示紅袖就絕對可信。


  “看來小姐早就猜到了結果,不行,我要立即去邊關,小姐有危險。”紅袖眼底閃過一絲焦急,頓時明白過來,老國師已經有除掉蘭溶月的念頭,隻怕她隻是一個幌子。


  “不用擔心,小姐身邊的人足夠了,況且以你的立場逃離才是正確的選擇,小姐給你安排了一個去處。”九兒剛剛說完,大船已經靠岸,琴無憂急急忙忙下船,走到紅袖身邊,仔細打量著紅袖。


  紅袖被琴無憂的眼光盯看,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一旁的九兒已經很自覺的退後兩步,將空間留給琴無憂。


  “隱族的人。”


  “是。”


  “看來明天又能賺了,跟我走。”


  紅袖一個閃身,躲在九兒身後。


  “這就是小姐給我的安排。”紅袖倍感無奈,早知道她就直接騎馬去邊關了,看著琴無憂的眼神,她怎麽覺得自己快要被賣了一樣。


  “別想著去邊關,邊關主子那邊有安排,你去了反而會激發老國師那個狠毒老頭的私心,說不定會因此報複主子,主子雖然不怕,不過邊關目光的情況有些特殊。”


  琴無憂分析的頭頭是道,可是眼神卻像是在看搖錢樹,生怕搖錢樹跑了。


  紅袖無奈,沉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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