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第247章
「周姑娘可是恩將仇報了啊。」沈雲志嘀嘀咕咕念叨。
周沉魚傲嬌地哼了哼，沒放在心上，確定陳平安無大礙后，掃了一圈屋子，問沈雲志:「張伯還在這裡嗎？」
沈雲志聞言，臉色沉了不少，點頭道，「他一個人待在內院，角落裡總能找到。」
「那我去看看他。」
周沉魚看了一眼陳平安，起身走向濟仁堂的內院。
晌午過後的陽光還是很充足，暫住在濟仁堂里的病人都挪出了屋子，晒晒陽光取暖。雖是病著，但因見了光照，看著有說有笑地，氛圍還算不錯。
只是不見張伯的蹤影。
周沉魚聽著沈雲志的話，掃了一圈，目光落在陰影處那個，背對著眾人坐下的孤零零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拿著剛剛路過特意買的糕點，悄悄走過去，坐到他的對面，露出笑意:「張伯，許久未見，你可還記得我？我來看你了。」
「……」
張老頭兩腳併攏，兩手落在膝蓋前，身體綳地筆直，坐姿乖巧地像個聽話的好學生，但是兩眼直勾勾看著對面的牆，蒼白老朽的臉色猶如一潭死水。
無論外界如何干擾，都喚不醒他。
周沉魚還記得上一次拿月餅去他家，他還很高興地喊著要吃餅，看著他此時此刻的模樣，想著他背後的故事，一股酸澀哽出喉間。
她放下糕點，也學著他的樣子，坐到他旁邊，小心翼翼地說，「張伯，你我雖然只是有過幾面之緣，但是我被錢如山糾纏的時候，你竟然持刀保護我。」
「真的謝謝你。」
她沉重地說完，張聾子仍一動不動坐在原地。
時間彷彿靜止了般。
周沉魚只好坐在這裡陪著他，靜坐了許久，她嘆息一聲，起身回到前院，看見了陳平安，努力擠出笑容，當做沒事人一樣，「你臉上的傷治得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他就這一點小毛病，待在我這裡嚷嚷半天，問得我都快煩死了。」沈雲志親自提葯過來，一把塞到陳平安懷裡，趕客似的罵道，「拿好你的葯，快走。」
陳平安不知怎得彷彿降智了一般，懵懵懂懂抱著葯，一點眼力見也沒有，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緊張兮兮問起來:「大夫，這點葯只夠吃三天，吃完了，我的臉能好嗎？」
沈雲志深吸了一口氣，微笑看著他:「小哥，你若是覺著我開的葯吃不夠，那你吃完了葯，再找些蕁麻草塗臉上，到那時，歡迎你再來濟仁堂。」
歡迎再來……？醫院？
哪有這樣說話的？
周沉魚噗哧笑了出來，看著沈雲志氣得一個頭兩個大的樣子，為了避免陳平安被他毆打的危險，趕緊拉走他。
兩人走到門口，她還不忘安慰他:「沈大夫說話就是這樣，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光顧著跟陳平安說，沒注意前方的來人，結果一頭莽了上去，方才回過神，緊張地抬起頭看對方，剛想開口道歉，卻撞進一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微挑厲眸。 楊犀停在門檻前邊，看著她，和身邊的男子，鎮定的眸子瞬時多了慌亂，低沉開嗓，語氣甚是無辜:「沉魚。」
周沉魚怔怔地盯著他，她能感覺得出來這簡短的兩個字，好像藏了無處訴的千言萬語。
可他就是寧願藏在心裡，一點也不肯表現在臉上，不肯表現在行動上。
他就不能主動一回嗎？
陳平安瞧著堵在前頭一身藍衫的男人，打心底里害怕這些官差，更別說眼前這位官差的頭。他努力地擠出一絲笑意，「楊班頭好啊。」問完好，頓時拽住周沉魚，「沉魚，咱們趕緊走吧，還有許多要事沒做呢。」
周沉魚本以為可以像前晚想的那樣釋然，原諒他的腦子裡裝得那些刻板守舊的玩意兒，可現在一看見他，莫名地覺得心裡鬱悶。
周沉魚抿著唇哼了聲，故意生氣道:「好。」說完，便跟著陳平安離開了濟仁堂。
楊犀僵硬地站在原地，眺望遠處漸行漸遠的兩個身影消失，落寞地收回視線。
沈雲志難得看見楊犀這般模樣，一臉看好戲地湊到門外，笑嘻嘻問道:「楊犀，你們小兩口前幾日不是還好好地？怎麼今日見著了，卻跟陌生人一般？你幹什麼惹著她了？」
「……」楊犀瞥他一眼，沉悶轉身，大步走進屋內。
「又不是我惹著他，他跟我置什麼氣？」沈雲志一臉莫名其妙，仍忍不住悄悄地跟上來，看著喝悶茶的男人，賤兮兮道:「楊犀，那小白臉雖然長得是有幾分姿色，但是性子磨磨唧唧扭扭捏捏的，臉上起個疹子還緊張地跟我嘀嘀咕咕老半天。他跟你比，差遠了。也不知這丫頭被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跟這個小白臉走到了一處。你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媳婦，不會是中邪了吧？」
楊犀掀起眼帘，頓時露出凌厲視線。
沈雲志看著這眼神里明晃晃的威脅，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再不住口，可就是自討沒趣了。
他又吃了一癟，待氣氛緩和了些，調侃試探問道，「楊犀，那丫頭剛才那樣冷落你，你還護著她？」
楊犀心不在焉看著遠處，悶悶地將茶一飲而下，「這是我們的事，用不著你管。」
「我……」沈雲志不服氣地昂頭，餘光掃了掃身旁落寞的男人，轉了轉眼珠，得意一笑，「你想不想知道那個男人的來路？我知道噢。」
楊犀握緊了杯子，別過臉去，「不想。」
沈雲志揚起唇角，不厭其煩道:「小白臉叫陳平安，跟沉魚一起做胭脂買賣。你知道他們今日為何來我這兒嗎？」
楊犀斜睨他，「為何？」
沈雲志慢悠悠翹起腿兒，「他們做胭脂生意，礙了別人的道，被對家找上門，挨了一頓揍唄。」
楊犀一掌置下茶杯，氣急看著沈雲志，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跟我說？」
沈雲志沒料到這句話威力如此之大，嚇得鬍子抖了抖，趕緊撇清關係，「楊犀，我話還沒說完呢。受傷的不是你媳婦，是那個小白臉。再說了，」他看著要奪門而出的男人，「你不是不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