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202章
周沉魚語調拉了個綿長的呃字，被李秀菊冷不丁打斷:
「行了，娘是過來人。這一回，你休想再瞞著我。」
周沉魚無奈眨眨眼，既然這個秘密已經被戳穿，她也不遮遮掩掩了。
男未婚，女未嫁。
小年輕談個戀愛，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她湊過腦袋，問道:「老太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李秀菊揚起唇，把筷子遞過去，「從我進屋子看見你倚在他身邊那一刻起，我就看出來了。」
周沉魚不滿哼哼:「我這中了迷藥，手上又有傷，身子骨虛弱地不行，找個人靠著也沒什麼不對嘛？」
李秀菊看著這孩子臉上未減的笑意，那種心思想藏也藏不住。
「娘還不了解你，錢如山幾次刁難我們，你都是第一個沖在前頭，何曾躲過寶玉和童生身後？可一到了這個楊班頭跟前，你立馬變了個樣兒。娘就是想不看出來，那也難得很啊。」
周沉魚回憶著昏倒后，躺在楊犀懷裡的那種安全感，還有剛才摟著他脖子那種真實的觸感，她還沒有在別人身上體驗過這種感覺，只有他能給。
她大概是真的淪陷了。
周沉魚咬了咬筷子，「老太太，那你覺得他怎麼樣？」
李秀菊看了眼周沉魚，笑著點頭:「這個孩子不僅模樣周正、懂禮數，而且又在府衙任職，本領強，能打能抗事。最要緊的，他還處處念著你。沉魚，娘覺得甚好。把你交給她，娘就放心了。」
他們明明剛捅破那窗紙，哪有這麼快談婚論嫁？
就算確定了關係，以後能不能走下去，誰也說不準。
周沉魚往嘴裡塞了口飯，也罷，她不追求結果，只要快樂地享受過程就好。
男女之事，不在其中，難領其會。
李秀菊見周沉魚沒有接話，也不想把孩子逼急了。既然孩子們兩情相悅，一切便順其自然就好。
她吃了幾口飯菜，餘光時不時落在周沉魚手的傷疤那兒，笑容漸漸止住，惴惴不安看向周沉魚。
「沉魚，如今錢如山已被抓進大牢扣押著，可他背後的勢力強大。你說，這一次會不會又被他逃脫？倘若他真的躲過一劫，他會不會再來尋你的麻煩？」
逃脫？
周沉魚手頓了頓，看見李秀菊擔心的神色，雖然自己心裡也有些沒底，但臉上仍露出了笑意:「老太太，這一次事情鬧得這麼大，又有諸多的人證物證，我們一定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李秀菊聽了這話，終於忍不住，露出了大仇得報的笑意，「倘若這次他真的能伏法，那真是眾人樂見的可喜可賀之事！」
——
女學徒把飯菜要送到內院后，立即折回，沖著守在堂前的身影回話:「楊班頭，您吩咐的東西，我都已經送到了。」 「有勞了。」楊犀沉眸，看著面帶笑意的女孩，忍不住問道:「對了，周姑娘人怎麼樣？傷勢如何？」
女學徒先是一愣，臉色露出幾分艷羨，淡淡笑了笑，「周姑娘挺好的，胃口瞧著也不錯。」
「是嗎？」楊犀眨了眨眸，抿唇一笑，「多謝。」
他讓開路，目送女孩兒走開。
聽著這邊的對話，杵在葯櫃前的沈雲志撇著嘴抬頭，摸了一把鬍子，那張嘴又控制不住調侃起來:
「楊犀，她人就在裡頭，你又在這裡，中間不過隔了一個院子和幾堵牆。你如此擔心人家，直接進去看了就是了。何必還要通過我徒兒之口，掩耳盜鈴，打探消息？」
楊犀冷掃他一眼，沉悶道:「她與母親共處一室，深更半夜，我一個男子進去像什麼話？老夫人又會如何想我們？」
沈雲志嗤聲一笑，又故意地挑逗笑道，「哎呀呀，當初有的人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別人，如今卻處處為她著想。這回全都露餡了吧？」
「楊犀，你就是喜歡人家了，我猜的一點也沒錯。」
沈雲志等著看面前男人無措解釋的模樣，誰知恍惚間，一道黑影壓過來，又一把揪住他衣領。
他大驚，「楊犀，我我……我又說錯什麼了？」
楊犀看著周圍忙碌的人，壓低了語氣，咬牙切齒罵道:「沈雲志，你別顧著笑。你背著我乾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幸好沉魚沒事！她要是有個好歹，我一定不放過你！」
背著乾的事情？
沈雲志看著氣勢洶洶的楊犀，驚恐瞪大眼眸，剛才懶洋洋的語氣頓時蔫兒了，「楊犀，你……你知道了？」他側目，半信半疑道:「是那丫頭跟你說的？」
「沉魚沒跟我說，是我看出來的！」楊犀氣得鬆開了沈雲志衣領，「而且廂房裡灑落的香灰，已經被我們找到了。你以為你們所做之事能瞞天過海？」
沈雲志摸著涼颼颼的脖子，裝起可憐，「我那還不是看不慣作惡多端的錢如山，想送他一道催命符嘛？」
「還催命符？」
楊犀微挑的厲眸滲出一股寒意，壓低了嗓音怒斥:
「沈雲志，你可知此事一旦被錢如山等人察覺，你們會有什麼下場嗎？沉魚不懂，你也跟著胡來？」
沈雲志抿起唇，眼神斜睨，眼巴巴地嘟囔道:
「那楊班頭是打算大義滅親，將我們兩個盡數供出來？我死了不要緊，可事情真的傳出去，只怕那丫頭的刑罰更嚴重。你捨得啊？」
楊犀彷彿被人戳到了軟肋，怒地轉身，黑眸盛著怒意，「沈雲志！你！」
沈雲志嚇得往後退兩步，嘿嘿乾笑了兩聲，討好似的給對面的人遞去杯茶。
楊犀拿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沈雲志看著他怒氣減了許多，心裡數著在濟仁堂殞命的可憐人，笑容才冷了下來，沉重地說道:
「錢如山犯下的罪行昭然若揭，本就該下獄的。只是礙於沒有證據，一直讓他逍遙法外，鬧得清水鎮人心惶惶。如今天賜良機，你們也是時候給他一個了斷了。這不是你一直想做，卻沒做成的事嗎？」
「……」楊犀陰沉的臉沒入暗中，如鷹銳利的冷眸在這暗夜裡，再也藏不住殺氣，盡數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