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201章
楊犀斂去眸中的擔憂，平靜一笑，「老夫人，寶玉，沉魚說得沒錯，沈大夫已為她診治過，並無大礙。他說沒事，你們自然無需多擔憂。」
寶玉沒有再質問，只要是楊班頭說的話，他都信。
站在一側的陳童生也憨笑道，「乾娘，這若是旁人說道，我還是不信的。可如今楊班頭都親口說了，那必定沒有假話。您就放心吧！」
李秀菊看著眼前面生的青年，明明不過二十餘歲，說起話時不苟言笑的神情，卻叫人莫名的信服。
再加上陳童生後邊的一番話，徹底安撫了她。
李秀菊抹了眼淚，「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周沉魚打量著老太太的反應，鬆了口氣。
李秀菊強忍著眼淚，看著楊犀身上的官府制服，顫聲地問道:「原來您是楊班頭。」
楊犀頷首，抿唇笑了笑，「正是，我叫楊犀。」
「楊犀？」李秀菊眨了眨眼，眼眶又是一紅，「那想必沉魚也是您救出來的，您救了我們沉魚一命，如此大恩大德，老身感激不盡啊！」
說完，李秀菊顫顫巍巍跪了下來，寶玉想攔也攔不住。
楊犀看見這一幕，趕緊上前攙扶，「老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
周沉魚也沒料到這一遭，嚇得急忙走過來，「老太太，快起來吧。你別跪著了，不然一會兒我扶您起來，我手上的傷又要裂開了。」
李秀菊嚇得眼淚頓時止住，自己捂著膝蓋腿站起來。
楊犀看著屋子外頭愈發昏暗的天色，收回視線:「天快黑了，再過不久就要宵禁。你們此時出城，必定來不及趕回去。」
周沉魚愣了愣，當即決定：「這裡住不下我們這麼多人，陳大哥，寶玉，你們趕緊帶著老太太和晚秋到客棧住一晚，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就行。」
「這裡有濟仁堂的人照看。你們放心。」楊犀沉眸，看向陳童生。
陳童生頓時站直了身子，點頭應到，「行，這裡有沈大夫和楊班頭，那我就放心將沉魚留在這裡，寶玉，乾娘，我們走。」
李秀菊愣在原地，堅決搖搖頭：
「不，沉魚今晚娘哪裡也不去，我就在這裡守著你。」
周沉魚看這老太太孱弱的身子骨，想再勸說勸說，可看著看著，李秀菊眼淚又流了下來。
「你剛出事的時候，娘沒有陪在你身邊。現如今你叫我到客棧去住，我如何能睡得著？如何能安眠？」
「我……」周沉魚看著李秀菊通紅的眼睛和滄桑的模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楊犀替她做了決定，「沉魚，那就讓老夫人留在這裡陪你吧。童生，那寶玉和晚秋就由你照應了。」
陳童生看著楊犀，點頭:「你們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這兩個弟弟妹妹的。」
陳童生立即帶著周晚秋和寶玉，離開了濟仁堂，徑直往客棧趕去。
屋子還剩周沉魚、楊犀和李秀菊三人，楊犀眨了眨眼，沉道:「老夫人，府衙還有要事等著我去處理，楊犀就不留在這裡陪你們了。」
李秀菊露齒一笑，感激不盡，「有勞楊班頭了。」 周沉魚看著他，「那你回去小心。」
楊犀抿了抿嘴角，「嗯，你也小心，有事就叫濟仁堂的人。」
「好。」
人陸續走了之後，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周圍點燃燈籠，內院漆黑不見底的景象被火紅燈光照亮。
留在濟仁堂過夜的病人也不少，只是到了夜裡，說話聲自然而然降了下來，安靜地能聽見屋內蟋蟀的叫聲。
周沉魚看著已經涼透的包子，皺了皺眉，「這麼涼的東西，天又這麼冷，你吃了哪裡受得了？我還是出去叫人，請他們幫忙熱一熱。」
「哪兒用得著折騰？」李秀菊鋪好了床，走過來拿走包子，「娘哪有你想的這麼脆弱？前幾年家裡米都吃不上，大冬日啃凍饅頭是常有的事。如今日子好過了，吃幾個涼的包子，還能委屈了娘了？」
「再說了，這濟仁堂的病人如此之多，那些大夫們照顧病人都來不及，怎能再勞煩他們給娘熱東西？」
李秀菊坐下來，掰開包子，嘗了一口，笑著點頭，「嗯，味道還不錯。」
周沉魚難受地看著她，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周姑娘，大娘，是我，我來給你們送東西。」
周沉魚聽著這熟悉的聲音，說話的人正是今天為她檢查傷口的女孩子。
「娘去，你坐著別動。」
李秀菊搓搓手上的包子屑，起身走到門外打開門，看著眼前的女子，目光落到她手裡的食盒上:「姑娘，這是？」
女孩兒在冷風中，跺著腿笑了笑，「大娘，這是楊班頭方才送過來的。這裡有幾道家常菜，還有周姑娘今晚的葯，給。」
「這？」
李秀菊猶豫了一會兒，看著女孩子在寒風中被吹得瑟瑟發抖，趕緊接過東西，道了一聲謝，目送人離開。
「老太太，是我今晚要喝的葯吧？」周沉魚看著她。
「楊班頭？」
李秀菊狐疑地喃著這句話，邊走邊打開食盒，盒子里的菜都還冒著熱氣，彷彿是剛出鍋不久。
周沉魚聞到一陣家常菜的香味，原本不餓的肚子，感覺一下又有胃口了。
「不是送葯嗎？怎麼還送了飯菜來？我怎麼不記得濟仁堂還管飯啊？太好了，我又能吃一頓，您也不用吃凍包子了。」
周沉魚心大地說完，結果對上李秀菊打量的眼神，疑惑地皺起眉，「老太太，怎麼了？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李秀菊提著食盒走過來，將裡面的菜和葯都拿出來，擺到桌面上，沖著她淡淡一笑，「沉魚，送葯過來的姑娘說，這些飯菜是今日娘見到的那位楊班頭送的？」
周沉魚看著李秀菊似笑非笑的眼神，笑容頓時僵在那裡，轉了轉眼珠，「噢，是……是嘛？」
李秀菊眼裡的笑意漸濃，「娘記得你從前說過，之所以拒絕了童生，而是因為早就有了心儀之人。你所說的心儀之人，正是這位楊班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