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憐兮疼兮,詞畫炫技
腦海裏一個模糊的身影,她極力回想,卻無法讓意識清明起來,頭部再次劇烈疼痛起來,冷汗涔涔,最終昏厥過去。
沐流雲震驚的看向林池:“她到底受了什麽刺激?”
林池狠狠抓著門框咬牙道:“不是刺激,是遭了漠櫻毒手。她的心髒手腕手肘膝蓋還有腳踝處,都中了遊魂針,腦部也中了一枚三寸長的毒針,全身功力無法施展分毫,也不能運轉大腦,那些毒素已經侵蝕到她的整個頭部,影響到了視力和智力,現在她已經看不清我們,也認不出我們,身體也已經衰竭至極。如果隻是漠櫻的遊魂針和毒針,她還不至於這麽快就病入膏盲,菩提王的寵妃溯寐還逼她服下了封存著無盡怨念的玄靈蟲之王。她被漠櫻的劍刃刺穿過身體兩次,傷勢也一直沒能完全愈合。”
沐流雲沉默良久,道:“我給她帶了幾套換洗衣物,食物還有丹藥,先給她洗個澡,全身原有的藥膏清理掉。”
“好,我這就去準備。”墨熏從沐流雲帶來的包裹裏取出糯米小米紅棗桂圓人參阿膠等滋補食糧和藥物,眼睛不由一紅,道:“我先給公主煲點粥,然後再燒水喂她洗澡吧,她來到這裏之後就再也沒有吃過任何食物。其實每天我都給公主擦洗過身子,隻是沒有換洗衣物,隻能總是讓她穿著這一身血衣。”
沐流雲點點頭,將掌心貼在楚淩霜心髒和腹部,仔細感受她體內真氣流轉情況,處處淤阻,內息微弱欲斷。周身冰涼,寒毒侵蝕到了五髒六腑。
他不是大夫,隻能感受到這些,卻思量不出最佳救治方法。等墨熏熬好了粥端過來時,他接過來吹得溫度適宜時,想要叫醒楚淩霜,她卻昏厥著醒不過來。他遲疑半晌,看向站在一邊的林池和南宮桀:“兩位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南宮桀沒說什麽,轉身便走,林池不悅道:“公主是我們沈公子的心上人,沐國君,你不能和她太過親昵。”
“沈崢不是還沒有趕來麽?難道你希望風影死去,也不願意我救她?”沐流雲目光犀利看著他:“我沐流雲不屑於乘人之危,但是適度的親昵我絕不避諱,就算要做更親密的事情,也不容任何人質疑,她最終的良人是誰,不是沈崢說了算。在她沒有嫁人之前,誰都有機會!”
沐流雲對楚淩霜的數次相救相讓之恩,林池不是不知道,他歎口氣,隻好出去。
礙眼的人都不在身邊了,沐流雲扶著楚淩霜靠在他懷裏,噙了一口粥喂她,將真氣凝於指間輕撫著她的心口,幫助她咽下,喂完了一碗粥,墨熏也燒好了熱水。
他想自己給楚淩霜洗澡,林池和墨熏作為沈崢親自安排的最忠心侍衛和宮女,豈能答應?沒辦法,沐流雲隻得出去,讓墨熏給楚淩霜好好的清洗身子,等換好了幹淨衣裙,才讓他進來幫她療傷。
沐流雲撩開楚淩霜的上衣,仔細觀察了一番她身上的傷,割開手腕,將自己與鎖魂酒融二為一的鮮血滴在她傷口處,然後塗上自帶的藥膏在她傷口上塗抹一遍,就盤膝坐在床邊,全力運動救治。
修羅王和洛傾顏一行晚於沐流雲一天到達蒼鷺帝都,他倆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隻派人呈遞了一張信函給國君菩提王,便直接去往生宮苑。
漠櫻和曾昊依舊在小院裏閑坐品茗,這次不是對弈,而是作畫題詩。
當她看到洛傾顏一臉斑駁交錯的劍傷,不禁一驚,這小子和他母親一樣,都有傾國傾城之顏。她自負容顏絕世,在洛傾顏母子麵前也難免自慚形穢,不料他的臉竟然毀了。
仔細瞧去,隻見他滿頭黑亮的發絲中,摻雜著不少銀藍色發絲,眼瞳的顏色,也不再是純粹的漆黑,甚至眉毛和眼睫毛,還有皮膚,都帶著些銀藍色澤。
他這是怎麽了?!
再一看他身邊的高大魁偉男子,他身形修長,這男子卻足足高了他一頭,雖然劍眉星目,線條卻透著粗糲狂野,蓄著短短一層胡茬,一頭淩厲張揚的半長頭發,隨意用發帶綁了,背插長劍,腰懸寶刀,舉手投足間彌散著讓人心寒的狠戾狂暴霸氣。
漠櫻也算是造下殺孽無數的血魔女,與修羅王梟狂的目光相對,也沒能占到上風。而他看向洛傾顏的目光,則溫柔寵溺至極。
難道真如傳言所說,這修羅王迷戀洛傾顏,迷戀到了寧願陪著他來解救他的意中人楚淩霜?
她不覺嗤笑一聲:“洛傾顏,你再叛逆,也不該和男人搞到一起,這就是你向你爹宣泄不滿的新法子?”
“是又如何?”洛傾顏本來和修羅王隔著兩步的距離,聞言幹脆往他身邊一湊,幾乎要貼在他懷裏,微笑道:“我喜歡男人,和你豢養一大群男人,不是半斤八兩麽?笑我墮落,先看看你自己是什麽貨色。”
漠櫻絲毫不以為恥,隻覺得痛快,大笑道:“洛九天有這樣的妻子和兒子,真是祖墳上冒青煙,再加上女兒傾城也不知道懷著誰的種,傳承千年孤傲不馴的三大世家之洛氏一族,真是家學淵源,一代更勝一代。”
洛傾顏臉色微變,洛傾城懷孕了?雖然他對害得他母親傷心絕望到瘋癲的漠櫻,和從小到大一直謀害他的洛傾城,都深惡痛絕,可是畢竟有那麽一絲血緣在,洛傾城的現狀讓他有些不是滋味:“她是你的女兒,她出事,你不難過,反而有些幸災樂禍?漠櫻,你還有沒有人性?!”
“人性是什麽東西?”漠櫻無所謂笑道:“傾城首先是洛氏後人,其次才是我漠櫻的女兒,她落到這步田地,不是你洛家祖上積德麽?”
“我爹對你不好嗎?漠櫻,你真是個不知羞恥不知好歹的瘋子!”洛傾顏沒有見過祖父,並不知道漠櫻和他爺爺及父親的錯綜複雜關係,他隻知道洛九天對這女人簡直走火入魔了,不管她怎麽荒唐狠毒無恥,他都寶貝似的千依百順,極力討好。
曾昊本來正在為漠櫻的偏執心理失望,一聽洛傾顏的話,頓時反感:“洛師弟,你不能這麽說她,她縱有不是也是你的大娘。”
“誰是你的師弟?曾昊,你到底是我爹的徒弟,還是他妻子的男人?!”洛傾顏嫌惡的質問。
曾昊臉一紅,這是他最難以啟齒的地方,為此還和自己的父母斷絕關係,從族譜上除名。
漠櫻瞥了他一眼,冷幽幽問:“和我在一起,就這麽掉份兒?”
“沒有,曾昊能夠得到夫人眷顧,三生有幸。”
修羅王冷眼看著神經不正常的漠櫻,沉聲道:“爺沒有閑工夫聽你們亂七八糟的家事,傾顏,走。”
“慢著,贏得了我,再闖關不遲。”漠櫻冷笑攔住去路。
“比什麽?”
“詩畫。”
“爺平生最不耐煩的就是文縐縐的東西!”
“老娘偏要比試這個,如果你沒有本事接招,就趁早滾回去!”
孤狼、煞狐和禿鷲麵麵相覷,拍桌子叫道:“洛夫人,你這不是成心為難我們老大麽?我們都是目不識丁的馬賊,你要我們老大比試詩畫?”
“通往往生宮苑的迷陣是我設置的,闖關的條件自然也由我定,沒能耐就走人,別在這裏浪費唇舌!”
修羅王冷笑:“如果爺非要闖關呢?”
漠櫻寸步不讓:“贏得了我便闖,贏不了滾!聽說修羅王帶著區區兩萬兄弟就能橫掃大漠,老娘欽佩至極,不過要是連接招的勇氣都沒有,也太慫了,趁早別做驚世駭俗的男男夢!”
洛傾顏蹙眉道:“明知道他不通文墨,何必言語相譏?這場比試我來。”
漠櫻不屑的瞥向修羅王:“雖然傾顏不是我漠櫻的兒子,不過,我是他爹洛九天唯一承認的妻子,你和他的事情能不能成,總得征求一下父母意見吧?考驗你的才情便是第一關。整個修羅城,以我為尊,如果我不同意,洛九天絕不會點頭。”
修羅王半信半疑看向洛傾顏:“你爹唯她命是從?”
洛傾顏無奈的點點頭:“就算她要我爹割下腦袋給她,恐怕他也會照做。”
修羅王一笑:“傾顏,我也願意終其一生,唯你是從。”
洛傾顏臉色一沉,立即向後一退,與他拉開距離。
孤狼扼腕道:“老大,這女人要和你比才情,這不是吃準了你必輸無疑?!”
修羅王笑著看了看洛傾顏:“誰說爺會輸?今天就讓傾顏見識見識另一麵的我。”
漠櫻嗤笑道:“難道修羅王也是精通琴棋書畫的高人雅士?”
“高人雅士不敢當,不過至少應該比你高那麽一點點。”修羅王冷冷道:“請夫人先出招。”
“真想獻醜?那你擦亮眼睛看好了!”
桌子上本來就有現成的筆墨紙硯,曾昊將宣紙鋪開,站在一邊繼續調製顏料。
漠櫻略一沉思,懸腕運筆,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曾昊將畫作遞給修羅王和洛傾顏觀看。隻見畫中一片火照路,冥浪滔滔,紅衣飄飄,容顏絕塵,一葉扁舟,仗劍拈花,笑看忘川兩岸,所題的詞則是:“
看一片江煙,一片桑田。薄寒片片舞霜天。累世情深風月老,總落愁邊。
又換了紅顏,換了華年。夢中說夢隻黯然。尋覓三生人不見,我在忘川。”
洛傾顏不覺讚歎:“好詞,好畫!好字!!”
孤狼煞狐和禿鷲三人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也看得出那畫,那字絕妙無比,不由齊齊同情的歎氣:“老大,怎麽辦?”